她渐渐地抬起头,寻着他关切的目光,缓缓地出声问道:“殷无命,你会武功是不是?你带我上房顶好不好?”
他看着她有些柔软无助的目光,愣了一下,伸手扶她站起来,轻声劝哄。“现在?深更半夜的,别玩了,快回去睡,嗯?”
她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宽阔的胸膛里磨蹭。“带我去……就现在。”语气里的坚持不容拒绝。
殷无命坚硬的下巴抵在她头顶,无奈的叹口气。“唉!任性得像个小孩子。”
他的轻功果然很好,只一瞬间,她就轻飘飘地落在了房顶上,没有踩碎半片屋瓦。他疼人的功夫也很好,直接拉她坐在腿上,没有让冰凉的瓦片沾给她丝毫凉意。杨不凡被他裹在厚实的披风里,钻进他暖呼呼的怀抱里取暖。即使明知道他变成冰冷的江湖人,他的温度也依然叫她眷恋不已。
“为什么要上房顶?”他的热息随着声音吹拂着她耳畔的碎发。
“因为……你怕我摔下去,会一直抱着我……”披风下传来她含混不清的回答。
他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满意她的笃定和信任。他不舍得冻着她,不舍得摔着她,不舍得放弃她,这些,她真的明白。这个女人,她会任性,会耍点小脾气,会心血来潮地做些让人不可思议的事,但是从来没有无理取闹过。她天生反骨,不爱受别人的摆布,也不愿屈从于命运,可是,大部分时候,只要他说的话,她都会听并且乖乖地照做。她常常像一只竖起了毛准备随时咬人的小狗,而一旦窝在他的怀里,就立刻变成温顺的小猫任他抚弄。也许,她真的是喜欢着他,依赖着他的……
“殷无命,那个什么破掌门……不要做好不好?”
“……好。”师父他老人家一定不会轻易地放过他的,将来会面对什么样的困境也难以想象,但是现在,他只想答应她,让她安心。她对他毫无保留地全心信赖,对于已发生的种种甚至没有要求一个解释,他就应该值得这种信赖。他不会让她失望……当然不会。
“若是娶妻,就不能做掌门,是不是?”
“……嗯。”
“……那我们去把饭煮熟算了。”她小声嘟囔的语气里无法判断有多少诚意。
殷无命愣了愣,突然笑出声来,“呵,可是怎么办?我现在只想一动不动地抱着你而已。”这样平静满足的气氛,他无意破坏。
“唔,原来你不行。”她撇一撇嘴角。
他没有漏掉她语气里的揶揄,放狠了声音附耳道,“我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有多行,在你成为我妻子的那天。”
“那就拭目以待了,殷兄!”她有样学样,把温暖的呼吸往他耳朵里送。
这是挑衅!他怎么会认为她是一只温顺的小猫?明明是一只危险又蛊惑的小妖精!他居然放她在身边每天挑战他的意志力和耐性?让她告诉他他的极限在哪里吗?他真是疯了!
作者有话要说:哼!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肯定是想下面的剧情会不会变成殷无命身份暴露,然后制造点仇杀事件,出于无奈的种种原因(误解,受伤,中毒,情感纠结……等等等等)男女主角只能终日思君不见君,万般磨难之后十八寒窑相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终成正果,白头偕老的故事?哼哼哼……我,只看喜剧抵制正剧将悲剧列入限制级的鲁半半,怎么可能写出这么狗血的虐爱情节?!哼哼哼……
众:丫少在那里哼哼,快点给我写!要不然,小心我们会把你揍得只能哼哼……(众人开始撸袖子)
………
早就说了,本文非武侠,就算打点擦边球,但是绝对没有暴力出现滴……
48
48、恋爱的时差 。。。
玉州城内最繁华的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和清秀少年的身影,白衣女子精神萎顿,清秀少年则抓着一串糖葫芦啃得欢畅不已。
“啊——唔——”杨不凡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抬起手来很淑女但却为时已晚地遮掩自己的失态,并呼出一口气增加此哈欠的余韵。“呼——”
“姐姐,你昨天晚上整晚没睡觉去做小偷了么?怎么看起来随时都能倒地不醒的样子?”苏离小正太啃了一口冰糖葫芦,含糊不清地问道。
小偷?她强撑起眼皮,微微转了转脖子,向他飘过去一道迷离的目光,“唔——好像真的差不多耶……都是晚上顶着月亮工作,都是在房顶上高来高去,都习惯于团伙作案,都会紧张刺激得心跳加速,最后得手之后都会很开心很满足……”偷情的感觉和偷东西的感觉原来有这么多相似之处,怪不得都叫做偷。
“做小偷是不是很过瘾?姐姐下次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砰——身体的撞击声猛得响起。
“哇!”杨不凡吃痛地抚了抚胸口,“臭小子,做什么突然兴奋地跳到我面前来呀!人家胸部还在发育,被你撞一下很痛的哇!还没被男人碰过就被你这死小鬼乱撞,撞坏了怎么办?!什么,还要跟我一起去?有一个月亮就嫌很亮了,再加上你这个大灯泡,我还要不要活啊!”
“姐姐,明明是你自己闭着眼睛走路没有看到我的……”
“还敢说!你耶——你是一个武功高强身手敏捷轻功了得的武林中人,乱撞人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你身上?你不觉得很惭愧吗?”杨不凡恨铁不成钢地戳着他的眉心。
嗯……姐姐真是蛮不讲理……殷大哥说,当姐姐发脾气的时候千万不要跟她吵架,转移她的注意力就好了。“姐姐,恰娜姐姐和萧瑜哥哥好像跟我们走散了,我们要不要去找一下?”
“放心啦,约会中的人是不需要我们打扰的。”她四下里瞄了一眼,“陪你小子逛了半天,找个地方坐下吃东西好了。”顺便眯一小觉……她真是困死了。自从跟殷无命那厮谈恋爱之后,她就不得不将自己的作息时间配合他的约见时间,晨昏颠倒的生活硬生生地让她在同一个时区里培养出时差感,该睡觉的时候她在等着殷无命的召见,该醒着的时候她的上下眼皮打得难分难解。
咦?空气中好像飘来饭菜的香气?她耸了耸鼻子,朝着飘来香味的方向走去。她一向没有什么睡眠问题,从来没有试过强制型的催眠药,或者舒缓型的薰衣草香味,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饭菜香也是可以催眠的气味之一,不然为什么她的脑袋越来越沉,脚步越来越重。她现在只需要一张桌子,趴上去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觉。跑堂的小二热情洋溢迎客的声音不断的传来,饥肠辘辘的人们鱼贯而入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她拖着沉重的脚步随着人流向酒楼的大门跨进去。
门口仿佛有几个人拉拉扯扯地在纠缠着什么,可是她昏沉的脑袋并没有多余的能力去关注门口的嘈杂,直到一个力量拉住她的胳膊使她无法前进。
做什么拉住她啦?她要睡觉,睡觉,睡觉!她幽幽地转过头去,用怨恨的眼光狠狠地瞪了那迷蒙的人影一眼,可是这种目光显然没有多大的威慑力,那人似乎并没有放开她的打算,反而朝她开了口。“这个丫头,你来说说,他们酒楼这个名字是不是烂得不可救药?!”
酒楼的名字?什么名字?她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不得其解,视线顺着那人影举起的手臂向上瞟去,大门的匾额上,好像写着三个字。是什么字呢?怎么看不清楚?她好像已经进入睡眠待机模式了,连字都看不清。
那人似乎见她盯着匾额看了老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一脸云里雾里的模样,又嚷道,“丫头原来不识字?听我念给你听,一饭坊!这是什么狗屁名字!你告诉他们掌柜,这个名字是不是糟糕透顶了?”
杨不凡的视觉虽然受限制,听觉和语言功能还是马马虎虎在运转的,于是不假思索地喃喃自语道,“一饭坊?唔……好别致的名字,听起来好像叫人家吃了这顿别来下顿似的。”
又听那人不知道指着谁的鼻梁叫道,“听到了没?听到了没?!开酒楼起个这么煞风景的名字,还想不想做生意啦?要不要求我老人家帮你起个好名字?”
一个唯唯诺诺苟延残喘的声音弱弱地响起,“就请……您老人家帮……帮我们起个好名字……”然后伴随着一阵被欺负得很惨的呼痛声。
那人愣了一会儿,似乎没什么主意,又来扯了扯杨不凡的胳膊,“喂,丫头,你说,给他们换个什么名字好?”
“换名字?”杨不凡骚了搔头,努力地在一片混沌的意识里搜寻,“不叫一饭坊的话,那就……一笑坊好了,相逢一笑乐哈哈……一笑泯恩仇……”挺好的,如果没有人在意它更适合做青楼的名字的话。
“好好好!”那人拍掌道,“好名字!就叫一笑坊好了!”
杨不凡感到胳膊突然被放开,继续拖着双腿向酒楼的大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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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其实算是一个相当恶劣的睡眠环境,趴着睡本来就不怎么舒服了,外加桌子还硬得不得了,对于杨不凡来讲颇有几分克俭克难的味道。不过,困到她这种程度,其实是很不介意把周围此起彼伏的杯盘交错的声音,跑堂小二吆喝的声音,喝酒划拳的声音,说说笑笑的声音当做一曲催眠曲来听的,除了一些间杂其中的不和谐音符……
啪——大力拍桌子的声音。
“小二!给我滚过来!”有人扯着嗓子咆哮的声音。
“爷,您有什么吩咐?”小二陪笑的声音。
“我老人家点的明明是比翼双飞这道菜,你们居然拿两颗卤蛋来糊弄我!”质问的声音。
“爷,您息怒……这道菜就是卤蛋啊……”憋屈的声音。
“什么?!岂有此理!”咣当哗啦——盘子落地碎裂的声音。
砰——哐当咔嚓——稀里哗啦——一片混乱的各种物什破碎的声音。
她出离愤怒了,想安安静静地睡会儿觉都能遇到踢馆的,未免也太过悲惨。努力睁开了艰涩的双眼,她气沉丹田,双手猛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发出一声怒吼,“都给我安静点!”
似乎没人料到这么混乱的场面里会有一个女子突然站出来,顿时四下里一片寂静,目光全都集中在她身上。
杨不凡把视线挪到那桌椅被掀翻,一地杯盘狼藉的作案现场,只见一个白须白发的老爷子正气鼓鼓地拽住跑堂小二的脖领子正要发飚,听到她的声音,也紧锁着眉头朝她瞪来。
她快行几步走上前去,伸长了胳膊用食指对着那小二飚出一顿指控,“喂!卤蛋就卤蛋啊,还取个破名叫什么比翼双飞?!你倒是叫这两颗傻乎乎的蛋飞给我看看!比翼?还没等生出翼来就被人给煮了,翼个狗屁啊!货不对版,店大欺客,奸商!”
语毕,未等那老爷子怀着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怀之心露出些些欣慰的笑意,她又转头指向那老爷子,“还有你,老人家在家修身养性,含饴弄孙就好了,这么大年纪了还学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