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对你好。你若要打我,骂我,我也决不会让你吃上亏的。”
阿昙坐在桥边,看着这幕不知怎的心中生出一丝奇异。
阿朱姊姊愿意为萧大侠生,为萧大侠死;萧大侠虽然没这么说,但是阿朱姊姊在他心里一定是万分重要的。贪嗔爱欲痴,除了人世再没有一个地方能更好的诠释。阿昙心里恍惚的冒出一个念头,很久以后会不会有一个人,也愿意为自己不问生死?
阿昙甩甩脑袋,心道:当务之急是赶紧办完正事,想这些干甚么!虽然此时阿朱和萧峰正是情浓,但阿昙还是出声问道:“萧大侠,阿朱姊姊,我有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阿朱红着脸道:“阿昙,你想说什么?”阿昙想了想,道:“你们是如何得知段先生便是那恶人的?”段正淳既然是阿朱的爹爹,直呼名讳阿昙却也不好意思了。
提起段正淳,萧峰不禁脸色一暗,将那日和阿朱前往马夫人处套话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才道:“如此,不是段正淳还能是谁?!”
阿昙听得“马夫人”三字发愣,连忙问:“是丐帮的马夫人么?”萧峰道:“没错,正是她。”
“这就是了,她说的话是千万信不得的!”阿昙于是将她怎么被马夫人囚禁的事说给两人。“那马夫人非要逼我诬陷一个叫乔峰的人,我不肯,她便找挖了我眼睛弄哑我的嗓子,幸得那时被人所救,不然……怕再无缘分遇得你二人了。”
阿朱和乔峰对望一眼,极是震惊,若马夫人一直对萧峰心有怨念,那她那日杏林子中的指责便说得通了。阿朱问道:“乔峰?你确定是丐帮帮主乔峰么?”
阿昙摇摇头:“我不大记得了,但是马夫人说过,这个乔峰名头很大,我想我这辈子也不会遇见的。”阿朱看了眼萧峰,掩嘴笑道:“乔峰现在不叫乔峰啦,他姓萧。”
阿昙还没反应过来,待看的阿朱笑靥如花,才睁大眼道:“啊!原来……原来乔峰就是萧大侠!”
萧峰摆首道:“阿昙,你莫说甚么大侠不大侠了,萧峰担之不起。你将你所知马夫人的事,好好给我说来。”
——————————————————————————————————三人商议之后,更觉得多有漏洞事有蹊跷,便准备再去小镜湖边一探究竟。但得方竹林湖畔,四下里寂静无声,不见了段正淳阮星竹等人。
“莫不是提前知晓风声,给逃了去?”萧峰见房中收拾的齐整,不禁疑惑道。阿朱点点头:“怕是如此,但他们没道理知晓此事才对!”
他二人说着话,阿昙却是自顾自打量起房间来,目光扫到墙壁上一首诗词,便顺着念出声:“含羞倚醉不成歌,纤手掩香罗。偎花映烛,偷传深意,酒思入横波。看朱成碧心迷乱,翻脉脉,敛双蛾。相见时稀隔别多。又春尽,奈悉何?”好在这首词并无生僻字眼,阿昙倒也能认得出。但连在一起的意思,却又一头雾水了。
“阿昙,你在说什么?”阿朱听到,侧首问。
阿昙指指挂在墙上的卷轴,说道:“我在看这首词。”这么一说,萧峰和阿朱也不由往仔细看了两眼。阿朱笑道:“这应是我爹爹写给妈妈的词作。”
“阿朱姊姊,你怎么知道?”
阿朱指着那词下面的两行小字,说:“你看,这里写的是‘书少年游付竹妹补壁。星眸竹腰相伴,不知天地岁月也。大理段二醉后狂涂。’星眸竹腰恰有我妈妈名字,大理段二……除了爹爹再难有他人了。”
话音刚落,忽然听萧峰拍桌惊道:“不对!此事大有蹊跷!”
“大哥?怎么啦?!”
萧峰走进那首词,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方道:“这字……不一样!阿朱,你可记得杏林子中带头大哥带给汪帮主的那封信么?”阿朱道:“后来被那和尚吃进肚里了,我没看过。”萧峰“嗯”了声道:“正是那封信。我虽不通笔墨,但那封信上笔迹棱硬,和这墙壁上的词大不一样!”
阿朱颦眉细思了会,惊道:“那大恶人不会是我爹爹啦!可……可你当初不是亲口问过他,他也承认了么?”
“这我也想不通究竟,只得再去问问马夫人。”萧峰说完,阿昙便连忙摆手:“你们要去马夫人那里,我……我就先走啦!”
阿朱道:“阿昙,你不和我们一起去么?”
“不去了,你们去追查大恶人大坏人,我跟去什么也不会只能添乱。况且……况且我实在不想看那马夫人,连她名字都不想听!”阿昙每听到马夫人名字,心里边纠结的莫名。她好不容易放下那段事情,再不想回忆起来。
萧峰和阿朱自也猜出阿昙的缘故,不好邀她同行。
“阿昙……那你先回客栈罢,我们办完事来找你。”
阿昙朝她笑道:“你们办完事得去塞外放羊牧马啦,找我干么?你们欢喜便是,等我有时间,说不定来塞外寻你们哩!”
两人被阿昙这么一说,心中更是向往,只想早早了结苦大深仇的事,去塞外逍遥。
阿朱问道:“那你准备去哪里?”
“走到哪是哪,只要自己每日开开心心便是了。”阿昙笑着回答。
阿昙都这么说了,他二人也不再挽留,只道山高水长,若是有缘,总能有相聚那天。
萧峰见阿昙一番话说得甚是爽快毫无拖泥带水的摸样,心中亦是豪气顿生,当即抱拳道:“既如此,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阿昙依样画葫芦抱拳,眉眼皆是笑意:“后会有期!”
32 仙姿飘渺恶难赎
阿昙辞别萧峰阿朱,便回了客栈休息一晚。待得次日天方微亮,便动身离开。
她自从来此世间,一直都在不停漂泊,从不觉得劳累。但见了阿朱和萧峰二人相许,心里对自己居无定所的生活方式隐隐觉得厌倦。阿昙总以为自己在此不会停留太久,但掐指一算,不知不觉已过去半年之久。初来的满腔斗志,现下磨灭的越发暗淡。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成所谓的任务,也许等不到那天,自己便魂飞魄散了。
阿昙漫无目的的游走,身上的盘缠也花了精光。于是找了处面馆帮工,等攒够了银子在做下步打算。面馆老板乃是中州人,一口官话说的纯正,看样子也是读过书的。阿昙这日忙活了一整天,早就累得腰酸背痛,却意外觉得充实。洗漱罢了便准备吹灯休息,正在这时,窗外传来两声极熟悉的清脆铃声,阿昙抑住惊呼,快步跑过去一看,果然是只羽毛洁白的鸽子。
“哎?这是慕容复的鸽子么?”阿昙抓起鸽子,看它爪子上果然系着个小竹筒,取出里面的纸条,见上面写着“石头煮水,作鸳鸯糕,砒霜三两,为清露粥。”阿昙挠挠头,奇怪道:“这是甚意思?菜谱么?!”
因着天下白鸽几乎都长一样,阿昙也不敢确定这到底是谁的鸽子,但不管怎么说,这人的传书是给错人了。当下铺纸研墨,咬唇思索了会儿提笔写道:“阁下要吃鸳鸯糕,为什么煮石头?清露粥怎么敢放砒霜,你这菜谱吃了会死人的。最后便是你鸽子飞错地方了。”阿昙将纸条塞进竹筒,托腮看着鸽子飞走,不禁想到在薛慕华府上的那段日子。
也不知,慕容复现下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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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慕容复那日与阿昙分别,第二天便同赶来洛阳的王语嫣几人会合。几人本意直接上少林去,但两月前,阿碧来信说定洪门、西山帮两派领了帮众来参合庄大举闹事,打砸好些地方。慕容复听得消息怒不可遏,拍桌道:“真当我庄上没人就好欺负么,任个幺魔小丑都来胡作非为!”当即便吩咐邓百川、公治乾等四人速回姑苏,好好料理这群人番。
这一来二去又周折了些时日,慕容复中途又听到聋哑老人擂鼓山珍珑棋会之事,少林亦会有人前往。四大家臣不再身边,自己势单力薄,思量之下,觉得直接上得少林实为不妥,若是少林仗势欺人自己也不好相与,如此一来,便于洛阳逗留数月,准备前往擂鼓山探个究竟再说。
慕容复算着日子,估摸邓百川等人已至中州境内,于是告知他们在擂鼓山棋会相见,写成暗语飞鸽传书去。暗语乃是他们内部自创,以防歹人窥看,这样,就算有人看的字条上内容,也不过是一头雾水罢了。
“表哥。”王语嫣这些时日同慕容复在一起,便觉得从曼陀山庄逃出来是莫大的幸事。哪怕慕容复整日研究着他的宏图大计,没和她说一句话,她也是觉得开心的。
慕容复侧头看了眼她,转而看向窗外道:“表妹,你怎么来了。”王语嫣目含春水,端着托盘走进屋内,柔声笑道:“我怕你这几日劳累,专门给你熬了参汤。”说着便将精致的瓷碗双手递给慕容复。
慕容复生来便不喜吃这些东西,但看王语嫣满脸期许不好拂了她意,只得端过瓷碗一饮而尽。
王语嫣看的欢喜,忙道:“表哥,我又去读了十八家武学秘籍,你不是说那‘青阳三叠’招式繁复不好修习么?我全学会啦,这就一一讲给你听可好?!”
“好了表妹。”慕容复心有不耐,察觉自己刚才语气不佳,随即说道:“你去早些休息。待邓大哥他们回来,我再让其送你回舅母那里。”
王语嫣一听他又要送自己走,红着眼眶道:“表哥,我不回妈妈那里!她……她这次气我的很,回去会遭大殃的!”慕容复道:“你既然知晓舅母的脾气,还不管不顾的跑出来干甚?!”
“表哥!”王语嫣心里发苦,正要做解释,却见那只白鸽飞回,停在窗沿。慕容复不再同她说话,走过去抓住鸽子,本以为包不同等人已收到讯息,岂料取出纸条看了上面内容登时哭笑不得。
正奇怪这鸽子怎会乱飞,看着纸条上的笔迹觉得眼熟,想了片刻忽的失笑:“原来是她!”
是了,只有是阿昙才能说得过去,这鸽子本就和她亲近,飞到她那方却也不奇怪了。慕容复皱眉想了想,如果真是这样,那阿昙和包不同几人距离应该颇近,不然再怎样,这鸽子也不会飞到她那里去。
王语嫣问道:“甚么是她?”
慕容复只摇头不语,提笔在纸上写了“卧春”二字,便让鸽子再飞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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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昙再收到纸条,又气又好笑,心下确定是慕容复那厮无疑。
待白天忙完面馆里的活计,便立即铺开大张纸,画下形形色/色的树叶,后面补了两字:吃否?!但这次纸张太大塞不进竹筒,阿昙干脆揉成一团用丝线系在鸽子腿上。
不过一日,那鸽子腿上便系着两大团纸飞了回来,阿昙越发觉得有趣,第一张上面写的是“秋后算账”。阿昙捧着肚子笑倒在床上,心道:算哪门子帐,这辈子怕也不会再见了。将第二张纸摊开一看,却是慕容复口吻严肃的问她有没有见过包不同等人。
阿昙莫名其妙觉得失落,草草写了“不曾”,便送走了鸽子。
没想到那鸽子甫一飞走,门外便传来咚咚敲门声。
“是谁?”
门外人道:“阿昙,是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