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昙看着这幕,心道:这便是师徒之情了罢。
反观丁春秋这边,一干徒众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苏老儿!劝你还是提前投降,朝我师父跪拜一万个响头罢!”“让你逍遥派做我星宿派分支,尚可留你条小命!”“别以为你们人多老仙就会怕你!老仙这袖袍一挥,在场的人都要死一片哟!”
“我呸!”南海鳄神这句话终于听不下去了,抄上鳄嘴钳,走到说最后一句话的星宿派弟子面前,道:“你刚才说甚么玩意儿?!”
那星宿派弟子早被他摸样吓的两股战战,几欲奔走,连忙说道:“我说这位大侠你英姿飒爽貌比潘安,玉树临风赛过宋玉,一柄大钳涤荡九州,盖世神功无人能及……”
南海鳄神听得嘴都气歪了,那人话还没说完便听“喀嚓”一声,却是被生生剪断了脖子,顿时血如泉涌,猩红的脑袋滚在地上,身子还是直直的站着。周围的星宿派弟子登时吓的不敢言语,蜂拥着后退。
南海鳄神一脚踢倒那尸首,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道:“你奶奶个熊!老子最恨人说假话,老子长这么大难道还不知自个儿摸样么?还潘安!还宋玉……老子要是神功无人能及,早就当了四大恶人的老大……”南海鳄神说到这瞟了眼段延庆。
段延庆面无表情,只道:“老三,回来。”
南海鳄神应了声,站回原处,可这心里,却老大巴巴不是滋味儿了。
丁春秋折损了名弟子并不生气,反而对段延庆微微笑道:“因先前之事,这人便当做对段先生道歉之礼。”
段延庆桀桀怪笑道:“丁先生的‘恩情’,段某不报实属大罪。”丁春秋还欲再说,康广陵高声道:“丁春秋,你还打不打?!”
丁春秋笑道:“请了!”话音刚落,顿时两袖劲风鼓起,嗤声利响,却是丁春秋将石桌上的棋子统统朝苏星河等人甩去。
棋子繁多,丁春秋内劲暗含阴毒,康广陵等人才被薛慕华治得片刻,这时却不好抵挡。好在苏星河功力深厚,左脚飞快提出,生生卸下一整块门板横在身前,薛慕华等人看的精准,忙侧身躲避。棋子射在门板上,被苏星河内劲叮呤当啷震落一地,发出兹兹的声响。
“棋上有毒!”“万万不能挨到这老怪扔来的暗器!”
丁春秋笑道:“妙极!妙极!再吃我一招试试!”说着脚尖一点越向松林边,伸出五指狠狠嵌进松树杆中,丁春秋猛然发一声喊,那松树竟被他生生拔了起来。
众人无不骇然,向后退开战圈,避免殃及池鱼。都只道丁春秋是邪术厉害,没想到他内力招式都绝妙堪言。
苏星河一咬牙,纵身也攀上一棵松树,枯瘦的身子倒悬于上,像是蝙蝠一般。突声尖啸,双腿连踢树干快如风影,短短一瞬,那棵树便“硌喇喇”迸开。康广陵等人揉身而上,合力将大树朝丁春秋擭去。丁春秋发声冷笑,将手中松树朝其一送,霎时间两树狠狠撞在一起,砰的巨响,雄浑内力相接,摩擦之下,竟引燃木材蓬发出熊熊烈火。
树木起火烧的噼里啪啦,半空中不时落下燃火的枝桠。登时便听得人群里一阵哇吱乱叫,阿昙甫抬头,便看见一火球朝她砸来,吓的急忙就地一滚,那已烧焦的树枝嗤的整根没入她身旁泥地里。
阿昙心有余悸,正要从地上爬起来,便听得段誉惊呼:“小心!”阿昙尚未反应过来,霍然一物从她发鬓蹭过,冰凉生冷,却是把锋利的断剑。
阿昙僵硬的回头看,却见一烧的滚烫的木块被断剑牢牢钉在树干上,竟连呼吸也忘了。阿昙连忙看向慕容复的方向,却见那人若无其事的负手而立,仿佛刚才凶险一幕,只是幻觉罢了。
37 乱花渐欲迷人眼
“阿昙,你没事罢?”段誉连忙扶起阿昙问道。阿昙又朝慕容复看了一眼,才对段誉摇头说:“没事。”
这时丁春秋和苏星河斗的昏天黑地,旷地上四处都是断成一截截树木。只见苏星河丁春秋相对而立,双掌推出,两人之间横着一根烈火熊熊的大松树。那火势朝苏星河方向燃去,火舌几乎舔到他面门,一股焦糊味发出,却是胡子被烧去。苏星河两袖鼓风,眉头紧蹙。反观丁春秋神情却是闲适无比。
“怎么,还不认输?”丁春秋空出一掌,慢慢捋着胡须。
苏星河内劲聚力,不敢开口说话。突然又是叮铃哐啷锣鼓鞭炮齐鸣,原是丁春秋的徒弟见其占上风,又开始大肆称颂了。“那姓苏的老儿,还不快快投降!”“师父功力天下第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火乃是老仙三昧真火,受之七七四十九日必死!”“星宿派独霸中原武林,尔等速来见驾!”
众人心下都是对其一阵鄙视,南海鳄神忍不住又要去杀两人玩玩,却被段延庆止住。鸠摩智哈哈笑道:“丁老贼当真好不要脸!这脸皮可是比地皮还厚!”
阿昙看着这幕,忽然心下一转: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连忙朝段誉匆匆告别,悄悄退进人群中,转身飞快离开。
阿昙刚走,那小和尚从木屋里走了出来,看着面前火木四飞的场景不禁发愣。眼见的苏星河快支撑不住,他连忙上前一手抵住其背心。众人皆以为苏星河必死无疑,却见中间那燃火的大松树忽然改变火势方向,火苗卷起两丈高。丁春秋大惊失色,这火苗中伴随一股雄厚圆辣的内力,再躲避不及。
只听“星宿老仙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称颂声中夹杂着“啊哟!烧着我了!”“快快逃走为上!”“我的妈呀!”,锣鼓喇叭扔了一地,旗帜东倒西歪,丢盔弃甲好笑之极。
丁春秋白色袍子被熏的乌黑,胡子也稀稀拉拉只剩了几根。丁春秋心中大骇,方才那内力同无崖子极为相似,他心道莫不是无崖子冤魂作对?看了眼苏星河不敢再留,一挥袖子下的山去。
众人看得会儿好戏,便互相告辞准备离去。
慕容复不时朝段誉那方看去,却遍寻不着阿昙身影。正奇怪她人去哪了何处,却听身后包不同对风波恶说道:“这次你我兄弟能保命,还多亏了阿昙那小姑娘。”
方才匆忙,几人并没有将阿昙的事说与慕容复听,因此并不知晓。
“包三哥,是哪个阿昙?”慕容复皱眉问道。包不同说:“嗯,就是先前那个眼睛蒙着层纱的小姑娘。”慕容复心下奇怪,问:“她同你们如何认得?你们能保命和她有何关系?”
包不同于是一五一十的将阿昙如何要挟丁春秋的事说与慕容复,末了说道:“她只说等丁春秋放了我们群人,才告知他那甚么紫的下落,这会儿我们已然……”
“她竟敢威胁丁春秋?!”慕容复心头一震,随即恼怒道:“她还真以为天下人都会乖乖受她胁迫么!”
“不好!”风波恶忽然惊呼道:“那阿昙姑娘不见了,该不会是被丁春秋掳走了……啊?公子爷!你上哪里去?!”
慕容复转瞬已在十步开外,头也不回道:“你们先去客栈,等我会齐!”
话说阿昙沿着山间小道一路小跑,却被层层密密的松树弄的晕头转向。来来去去总在一个地方转悠。
“哎哟!”阿昙再一次被树根绊倒在地,揉着膝盖再不想爬起来了。她好丧气,莫名其妙的丧气。自己什么都不会做,一事无成,果然是个脓包。仙子惩罚是对的,至少让她认识到,千百年来自己都是最庸庸碌碌的那一个。阿昙靠在棵松树旁,顿觉孤独,心里好生难过。
正在这时,一只色彩斑斓蝴蝶飘飘忽忽停在阿昙膝上。阿昙惊咦一声,心道这蝴蝶是哪里来的?正要伸手去抓,又一只蝴蝶飞到同指尖来。
“哎?你们是知道我是花么?”阿昙朝那两只蝴蝶微微笑说。
“哈哈!这丫头果然在这!老仙的追魂香每次都一抓一个准!”
阿昙浑身一僵,扭头看去,七八个星宿派弟子正手拿锣鼓喇叭麻绳布袋朝她围拢过来。
“你……你们……”
其中一人笑道:“你当老仙能让你跑掉么?他数日前早在你身上下了追魂香,嘿嘿,今儿这蝴蝶可还漂亮?”
阿昙顿时便如一盆冷水从头淋下,嗫嚅着嘴唇再说不出话了。
“喂,你是要自己乖乖束手就擒,还是把你敲晕了扔袋子里?”
阿昙举目四顾,黑蓊蓊的树林了无人烟,只得伸出双手,叹了口气道:“轻点,我不会逃跑的。”
那几个星宿派弟子将阿昙五花大绑,敲锣打鼓的往山下走去,这七拐八弯的山路他们倒是走的飞快。几人将阿昙带进一处面馆,连忙有人抢声说道:“师父,此人被我抓回来了!”众人不甘落后,忙道:“师父,这人明明是我先抓到的!”“呸!这人刚逃走我便知道她行踪了!”“胡说八道!师父乃是武林至尊,这人应是他千里之外抓来的!”“啊!对对对,此人乃是师父用神功捉住!”
丁春秋平生最爱听阿谀奉承的话,越肉麻越飘然。当即微微一笑道:“不错,不错,把她带过来罢。”说着便想伸手摸把胡须,却只剩几根。
阿昙这才看见丁春秋身侧跪着一位身穿紫金色的人,她觉得面熟,再一看,却是女扮男装的阿紫!
“阿紫?”
阿紫抬头一看,没想到是阿昙,她本伶牙俐齿,但这次只看了眼阿昙便不再说话了。
丁春秋笑道:“嗯,看来你们果然认识。”随后又对阿紫道:“说罢,那物到底在何处?”阿紫脸色苍白,战战兢兢说:“着实不在弟子身边。”
丁春秋一拍桌子,哼道:“你还想欺瞒为师!看来不给你吃点苦头你是不肯说了!”
“不!弟子决计不敢隐瞒,此物现下……现下尚在乔峰手中!”丁春秋两眼一翻,说道:“你说在谁手上就真的在么?哼,今日你可说乔峰,明日你可说慕容复,凭何信你?”阿紫摇头道:“弟子字字句句绝无虚言!”
“那好,他在何处?!”
“塞外。”
“大胆!”丁春秋一跺脚,地上的石板登时咯啦碎裂,“你倒是打得如意算盘,让为师投鼠忌器,杀了你便一辈子找不到了是么?”
阿紫说道:“弟子从未……这么想过。”末了又道:“其实弟子这么做也全是为了师父。”
“哦?”丁春秋倒觉诧异,让她说来听听。
阿紫道:“弟子心想师父神通无人比及,何不到中原来大显神威?叫他们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因此便私自做了个小心思,请师父来到中原,让这些小子们知点好歹。师父身分尊贵,来到中原的法子,当然要神奇万分。弟子私自借走神木王鼎,实则是为了促请师父大驾。”
丁春秋微笑说道:“看来小阿紫这么做,竟还是一片赤诚。”
阿紫还要再说,丁春秋一抬手,看向阿昙道:“小姑娘,你可是溜的快啊!”阿昙干笑两声,硬着头皮说道:“老仙,既然你已找到阿紫……便,便可放走我了罢?”丁春秋尚未开口,他身后的徒弟忽的伸脚在阿昙膝间一踹,“见了老仙还不下跪!大不敬也!”
阿昙双腿不受控制,咚的声重重磕在坚硬的地板上,骨头震的发麻。
“小姑娘倒和阿紫一样,都是如意算盘打的响。”丁春秋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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