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你怎么啦?”
阿昙又朝慕容复看了一眼,眼中尽是依恋不舍,但最后还是一扭头道:“划快点罢!”
慕容复在岸边见了那姑娘神色,和当初的阿昙一模一样!叫他怎能不信这就是她,这就是阿昙!?阿昙看他的眼神也是情浓爱深,但为何……却离自己越来越远?!慕容复心里一慌,大声喊道:“阿昙!你去何处?!快回来!”阿昙忍泪不朝他看去,索性转过身。慕容复大急,他此时的心境恨不得插双翅膀飞到那女子身边,他要问:你是不是她?!你是不是?!
眼看小船远去,慕容复再顾不得其它,看着粼粼湖水,一咬牙运起十成功力,足尖急点,朝小船追去。
“公子爷!你小心啊!”老顾在一旁急的跳脚,不知先前那女子到底谓谁,能惹得公子爷这般失态。
阿昙听老顾叫喊,心一紧,不知慕容复做了甚么。挣扎片刻,才过转身去。哪知还未看清前方,便觉身子一暖,已被人紧紧抱在怀中。阿昙一怔,立刻反应过来来人是谁,鼻尖一酸,刚收起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下。
“你是阿昙对不对?你回来了对不对?”
阿昙咬牙挣开他的怀抱,说:“你不是要娶阿碧了么?我……我专门还魂回来喝你喜酒的!”慕容复本来心中又喜又伤,五味杂陈,哪知听了阿昙这似怨恨的话,竟忍不住笑了。这一笑再也忍不住,越笑越大声,一把将阿昙抱起,说道:“不管还魂也好诈尸也罢,我只要你回来!你听谁说我要娶阿碧?”
阿昙怕被摔下,紧紧搂着他脖子,将老顾的话复述了一遍。慕容复脸色一黑,道:“老顾怕是不知你身份,胡乱说的。你当年……走后,我心里便发誓再不会有别的人了。”阿昙这才知晓其中误会,捧着慕容复的脸细细端详,心中大有受尽磨难,苦尽甘来的感慨。不禁凑过去在他额间落下一吻。慕容复心念大动,仿佛空缺多年的心被这一吻弥补的满满的。当即便抱着阿昙转了两圈,不能自已。
“快……放我下来!”
“你回来了,便再也不放了!”
“别……别,我头晕……”
“让我再抱一会儿罢。”
“别!别抱了!这船都被你们给抱翻了……啊哟!”张端承刚惊呼完,嘴里便灌了一大口水,扑通扑通两响,湖面荡起大大小小的水花。
******
阿昙本以为自己的死去又换了摸样出现,会很令人惊讶怀疑。但殊不知是自己想多了,慕容复将她的身份告诉众人,只说她回来了,其余的一概不提。众人神色虽极为惊诧,但更多的是欣慰的庆幸。
自此阿昙便住进了参合庄,她对自己当时离去后的很多事存有疑惑,但又不敢当面去问慕容复。
这日傍晚,慕容复不知去干什么,神神秘秘的不让阿昙知晓,临走前只准阿昙呆在庄子里哪也不许去。阿昙虽不满意把自己关在庄里,但也了解慕容复这些日子里的心情。自己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他已经怕够了,如此一想便也释然。阿昙一人百无聊赖,阿碧又在琴韵小筑,远离参合庄四九水路。故此她只好寻了书房练字,许久未摸笔墨,没想到写出来的字体倒也算佳。阿昙正举着宣纸自我欣赏,这时忽然听得窗外有人喊道:“阿昙,还请出来一叙。”
阿昙一惊,听这音色似是熟人。想来这是慕容复的地方,略一迟疑,还是推门走了出去。阿昙刚一走出房外,便“啊”的一声捂住嘴,眼里满是不敢相信。但见屋外浓墨般的夜色下,盛开着大团大团雪白的昙花,黑到极致,白到极致。
阿昙快步走到花丛中,伸手摸了摸花瓣,脸上尽是笑容。
“阿昙住到庄上这么久,难道还没发现整个参合庄里种的都是昙花么?”
阿昙这才反应过来,转身一看来人,灰衣儒袍,腰间悬着个酒葫芦,正是许久未见的公冶乾。
“公……公冶二哥!”
公冶乾微微一笑,指了指旁边的凉亭道:“今晚和阿昙你秉烛夜谈,不知能不能赏脸?”阿昙笑着点头:“求之不得!”阿昙她人虽在参合庄住了多日,但眼里至多便是慕容复,心里脑里记挂的都是他。对于庄里种的甚么植物花卉,倒没怎么注意。况且昙花开在夜间,她傍晚便不会出门,若不是今日公冶乾到来,这美景心意,倒是白白辜负。
“公子爷三年前回了姑苏,第一件事便是埋葬你的前身,第二件便是将参合庄里到处种满昙花。”公冶乾环视四周盛开的花朵,问阿昙道:“你可知原先……你被葬在何处?”
阿昙摇摇头,心底却是感觉古怪。她现在活生生的在这,听着自己被下葬的事诡异极了。公冶乾指着一大片昙花道:“就是这里了。”阿昙一惊,但看公冶乾面目平静,好像自己的回来他根本不曾觉得奇怪。不止是他,几乎知道的人都是这样。阿昙奇怪,她实在忍不住便问了出来:“公冶二哥,你们……难道真的想问我怎么回来的么?”
公冶乾并不先回答阿昙,只道:“你下葬那天,我和大哥三弟四弟都在,明明是一死去的人,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堆尘埃……你说奇怪不奇怪?”
阿昙默然,她自然知道当初那只是一具躯壳,魂魄走了,便不会留在世间。
“公子爷伤心啊!他本想给你立碑载名,岂料老天爷连这点机会都不给他。自那以后公子大受打击,终日郁郁寡欢。后来竟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日不出。我和三弟放心不下,破门进去才发现他已然神志不清,只抱着你的衣物牌位喃喃自语……你不知我等见了那幕,有多痛心!!”
阿昙紧紧咬住嘴唇,埋着头,不想让公冶乾看见自己流泪。她仅仅一想便能知道那时候他一个人过的多苦,但她回来了,他却绝口不提当年的事。原来芍药曾说他疯了并不是谎话,他是疯过,为了她的死。
公冶乾想起那段时日,也是眼眶发红,顿了顿道:“我和三弟想不通为何你的遗体会顷刻间化为飞灰,商量许久才决定前往少林找慕容老爷的师父询问究竟。那老神僧当日曾摸过你的遗体,只道‘天机不可泄露’,我等不欲公子爷长期这般消沉下去,务必前去问个水落石出。”
阿昙一怔,问:“那……那你们问出来什么吗?”
“哎……那老神僧还是不愿吐露究竟。但还是为公子爷卜了一卦,只说若是公子以后一心向善,五年之内说不定还能等得你归来,并嘱咐我等届时不能窥你归来缘故,否则便恐有差池。”公冶乾说到此处,看着阿昙笑道:“果然老神僧所言非虚。”公冶乾既然提到哪神僧,便将慕容博如何大彻大悟,不再复兴大燕的事告诉阿昙,使得阿昙又是唏嘘又是感怀。
阿昙突然想起一事,又问:“对了,我前两日还听说二哥你远在外地,怎的这几日就回来啦?”公冶乾这时眼睛眯着一笑,阿昙愣了愣,只听他道:“公子今晚才出去罢?”
“嗯,不错。”
“那就是了,今晚绣芝坊的一匹上好喜红云锦出售,公子爷定是前去买下了。”
阿昙睁大眼道:“他买云锦干么?要学……学刺绣么”心下却慌张的想:完了,我身为女子都不会刺绣缝补,真是难为了他……
公冶乾哈哈一笑道:“你想哪里去了,那云锦用来做你二人新婚喜服再合适不过。唔,不仅我这几日赶回来,大哥他们在下月三十之前,都会赶回来的!”
阿昙若还听不出公冶乾的意思,那也就笨到家了,但这也太过突然,只能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二哥何时回庄的?!”慕容复怀抱着一匹红色锦缎,登进亭中。阿昙闻声转头,一看那云锦,便全信了公冶乾方才所说,连忙走过去拉着慕容复道:“你……你说!你是不是准备……把我……‘那个’了?!”慕容复咳了咳道:“什么‘这个’‘那个’的,嫁就是嫁,娶就是娶,有何不敢说?”
阿昙脸一红,嗔声说道:“谁说我要娶你了!”慕容复忍俊不禁,煞有介事的说:“嗯,那我娶你总好罢?”
“哎……你不觉得太快了?”阿昙不知怎的说他,她实则觉得这婚事太仓促,况且在她心里自己最重要的事是和他在一起,其它的根本不重要,至于嫁娶,她越加没放在心上。
慕容复不知想到了甚么,眼神微黯,右手将阿昙圈进怀里,幽幽说道:“阿昙,我都等了三年了。”阿昙不由怔忪,想起公冶乾方才说的话,心底一软,不由说道:“那成。”
慕容复一喜,将阿昙抱的更紧。阿昙额头支着他下巴,忽然郑重说道:“对不起。”慕容复愣声道:“跟我说对不起干么?”阿昙转了个方向,将脸埋进他衣襟,说:“我误会你了,当初那毒死我的药不是你,也不是慕容老先生。死前竟对你说那三个字……害的你这么苦。”慕容复听阿昙话语里带着鼻音,心中也是滋味百般。天知道那句“我恨你”有多重,他只记得自己神志不清的那段时光里,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对着阿昙牌位解释,不是自己,不是自己……
“那些话都不算数……以前的再多苦,现在也是甘之如饴。”
******
两人的婚事终于定了下来,便是下月三十。
阿昙第二日却说要亲自去给阿朱送喜帖,顺便去瞧瞧塞外是个甚么样子,竟让阿朱流连忘返。慕容复本不想阿昙刚到身边就东跑西跑,但实在拗不过,只得赶忙收拾了行李,选了两匹长腿青骢,连日往塞外赶去。
日夜兼程行了约摸十余日,赶到阿朱和萧峰所在的地方,已将近午时。时值春季,塞外风光极美,草长莺飞牧羊成群,天蓝水绿,白云悠悠千里。
“阿朱他们真的住在此地么?”阿昙跟在慕容复身后,找了许久都未找到。这里虽有居民,但语言不通,亦无济于事。慕容复扬了扬手里的纸,说道:“这是阿朱亲自写的,怎会有错?”
这时一位牧羊人赶着羊群从两人身边走过,见两人穿着乃是中土人士,于是嘴里喊道:“二位,借道,借道!”阿昙和慕容复连忙牵马让开,慕容复神色一转,突然大声道:“那位大哥,你可是汉人么?”
牧羊人转过身道:“不错。我看二位身上衣饰,怕是和我一样。”慕容复上前抱拳道:“没想到在此地还能遇见故乡的人,实属难得。”牧羊人笑道:“不难得,不难得。我们这里有位姓萧的能者,每次打猎抓鹰都是第一的多,他和他家娘子、亲戚可也是汉人。”
阿昙听罢,面色一喜:“敢问大哥可知他二人现在何处?”
牧羊人一指西边,答道:“喏,他和他娘子这个时候一般都在前面游玩,你们赶去说不定还能遇上。”
慕容复和阿昙谢过牧羊人,便朝西边赶去,还没走近,便远远看见一男一女并肩走来。男的高大伟岸,女的一双杏眼,正是萧峰和阿朱二人。阿朱一眼便看见慕容复,挥手跑来,大声道:“公子!公子你怎的来啦!?”
“阿朱!你……你给我慢点!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阿朱一听,立即收住步子,摸摸肚子说道:“没事的。”
这一会儿阿昙和慕容复便已赶到,阿朱见了阿昙也不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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