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外面有人道:“我们捉了几尾鱼,来问老顾要勿要,各位爷凶快哉!”
阿昙心下一喜,这嗓音同阿朱倒有几分相像,想起阿朱那神乎其神的易容技巧,心中不禁暗暗欢喜。
如她所想,屋外人正是阿朱一行。
阿朱阿碧和段誉逃到王夫人的曼陀罗庄,那王夫人却不喜慕容庄的人,差点杀了段誉砍了阿朱阿碧手脚。其间又经历好些惊心动魄,但好歹逃脱,还将王夫人的女儿王语嫣带了出来。王语嫣一心思慕慕容复,想到慕容复被少林冤枉杀了玄悲和尚,便有心去帮助他,这便同阿朱几人一道来了听香水榭。
阿朱等人还未到,便知庄上来了敌人。几人乔装改扮成附近渔夫渔婆儿,向老顾问明打字经过,才敢上的庄来。
却不料在门外偷看时,阿朱心里忐忑,一时不慎被这些人发现。
笑语嫣然点群豪
阿昙走到门外,便看见四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打渔人。
一个大汉抢过其中渔人手里的几条鱼,对阿昙大声道:“去!给我做成醒酒汤来喝!”
阿昙看了眼那渔夫,伸手接过,那鱼还活蹦乱跳。却听一人喝道:“格老子的!你几岁?!”阿昙以为是问她,转身看却是有人抓着一渔婆的手腕呵斥。
“你做啥介!?动手动脚的!”声音清脆娇柔,正是阿碧。
阿碧转手甩开,那人登时便觉手臂一阵酸麻。这一来,几人底细便被揭穿。拿几个汉子大喊:“有奸细!”“乔装改扮的贼子!”“速速拿下!”霎时间厅里涌出十几人,将阿朱等人团团围住。
阿昙拎着鱼被那群人挤到一边,心下暗自担心。
先前那位魁梧老者走了出来,对阿朱几人喝问:“你们几个鬼鬼祟祟是想干甚么!?”
隔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有个清柔的嗓音颇有埋怨道:“扮成老太婆一点儿也不好玩,阿朱,我不扮啦!”说着擦去脸上的泥巴面粉堆的皱纹,露出一张美丽绝伦的脸来。众人想不到一个老渔婆转眼就变成了位美丽少女,一时间厅上鸦雀无声。
阿昙见这女子面生的很,却是阿朱阿碧的朋友,她们既然敢在这些人面前露出真容,想来也不会害怕甚么。
这美丽少女正是王语嫣,只听她说:“你们都把乔装去了罢。”又对身旁的阿碧笑道:“都是你不好,泄露了机关。”阿朱,阿碧,段誉纷纷将去掉脸上的化装,众人一看,竟皆是面目姣好隽秀的人。
阿碧朝阿昙招招手,说道:“阿昙,呒没出啥事格?”
阿昙心里欢喜,正要走过去却被几个汉子拦住。阿朱脸色一沉,问道:“你们是甚么人!到这里来作甚?!”魁梧老者反问:“你们又是甚么人!”
阿朱道:“我是这的主人,竟然旁人问我来干甚么?实在可笑。”
魁梧老者点头道:“好极,你既然是这里的主人,那慕容博是你爹罢?”阿朱扑哧一笑:“我哪有福气做慕容老爷的女儿,只是一个丫鬟罢了。阁下到我庄子里,所为何事?”魁梧老者似乎不行,沉吟片刻方道:“你既然不是主人,我就不能给你说,还是让你主人出来罢。”
阿朱摇摇头:“那可不成,我家老主人仙去了,少主人出门办事未归,阁下有何贵干跟我说也是一样。敢问阁下尊姓?”魁梧老者嗯道:“我是云州秦家寨寨主,姚伯当便是。”
“久仰久仰。”
姚伯当不由笑道:“你一个小姑娘久仰我甚么!”
王语嫣适时说道:“云州秦家寨,最出名的武功是五虎断门刀,当年秦公望前辈自创这断门刀六十四招后,后人忘了五招,听说只有五十九招传下来。姚寨主,你学会是几招?”
姚伯当大惊之下冲口而出:“我秦家寨五虎断门刀原有六十四招,你怎知晓?”
王语嫣道:“书上是这般写,多半不会错多少?缺了的五招是‘白虎跳涧’、‘一啸风生’、‘剪扑自如’、‘雄霸群山’……这第五招,是‘伏象胜狮’罢?”
姚伯当心下又是起疑又是吃惊,他本门刀法中有五招最精要的招数失传,这他知道,但这五招具体名字他一概不知。王语嫣这么问他,却答不上来了。
“哼,秦家寨五虎断门刀到底少了哪五招,秦寨主贵人事忙是给忘了!我看姑娘学识渊博,还不知和慕容博老先生是甚么关系?”话语阴阳怪气,却是西侧首坐的白袍客。王语嫣道:“慕容老爷是我姑丈。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白袍客道:“姑娘不妨猜上一猜。”
“仅凭你说几句话我可猜不到,你得显一显身手才行。”
白袍客点头道:“不错。”说着双手交伸进袖口,各摸出一把短兵。左手乃是一把小锥,锥尖却是弯曲的;右手乃一把八角锤,大不过拳。
秦家寨一帮看见他手中这两把古怪小巧的兵刃一阵讥笑:“这么小的兵刃,是用来杀鸡么?”
王语嫣却点点头道:“你这是‘雷公轰’,看来阁下擅长轻功暗器了。这是四川青城山青城派的独门武器,‘青’字九打,‘城’字十八破,招式变幻无穷。想必阁下复姓司马了?”
那白袍客一直是僵着脸,此时听王语嫣这般说,神色一惊,同身后三名副手面面相觑。
“姑苏慕容武学渊博,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在下正是青城司马林,敢问姑娘这‘青’字真有九打,‘城’字真有十八破?”
阿昙对这些武功招式全然不知所云,只觉得这位姑娘人长的美丽,学识也非泛泛。手中的鱼早就没有蹦跶了,阿昙心下不忍,却也没有就此扔了。她见那些人注意力都被王语嫣引去,便悄悄溜到阿碧身边,扯了扯她衣袖。
阿碧见她平安无事,心里也十分开心,悄声道:“我还怕你勿来此,自个人走了。”阿昙摇摇头,心说:怎么也得给你们道别才是。阿碧又问:“我们那时候划船走仔,你呒没怄气罢?”不等阿昙表示,旁边的阿朱便凑过来笑道:“当时也是迫于无奈,阿昙聪明,不会想不到这层的。”阿昙听别人夸她聪明,心里欢欣,便笑眯眯的点头。
阿朱低笑一声,问:“阿昙,你家住何处?可要回去了么?”
阿昙想说自己无家可归,但这样一来阿朱阿碧不会坐视不理,又会添麻烦了。于是随意指了个方向,点点头。阿朱微微笑道:“那也要等你右手伤好了,再走不迟。”
三人又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一会儿,当然,阿昙只能点头摇头皱眉瞪眼鼓腮帮子……
这时厅中突然传来阵阵叫骂,秦家寨的人纷纷拔剑拔刀,指着青城派道:“你青城派暗器伤人!”“此等行径猪狗不如!”“不要脸!□奶奶的熊!”一个胖子更是满嘴脏秽,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司马林坐着默不作声,青城派众人也无一争辩。
原来刚才两拨言语不合,青城派一个名叫诸保昆的副手一言不发便朝姚伯当攻去。若是光明正大的刀枪剑棒也就罢了,偏偏是袖箭一般的暗器,江湖人最不耻这等行径,骂的难听也是活该。
姚伯当手一挥,身后众人便不再叫骂。他想:这青城派武功路子有点暗青子,还是不要惹恼了,听这小姑娘说甚么“青”字九打,七打,怕是有点邪门。当即对诸保昆笑道:“阁下这手功夫俊得很,也阴毒的很,还不知叫什么名?”
秦家寨的大胖子道:“这就是‘不要脸皮,暗箭伤人’功了。”另一中年人道:“刘兄不要这么说嘛,人家本就没有脸皮。这招名副其实,名副其实啊!”中年人这番话却是在嘲笑诸保昆的一张大麻脸。
王语嫣摇头道:“此言差矣,任谁都有伤痛残疾,武林中人受伤更是寻常之极。这位诸爷幼时患了恶疾,脸上多了些疤痕,有甚么好取笑?男子汉大丈夫,第一论心肠人品,第二才干事业,第三武功学问。这长相美丑,又有何相干?”
阿昙心里大呼赞同,可一想到王语嫣说的是“男子汉大丈夫”,她又是对号入座不得了。但心里对这位姑娘更加钦佩。
诸保昆心里也对王语嫣甚是感激,但王语嫣继续道:“但是诸爷,你这‘天王补心针’以后还是莫用了……”
她这话音刚落,司马林和另两位长老顿时“哦”了一声。
诸保昆身子一震,道:“姑娘,你记错了。这是‘青’字第四打的暗器‘青蜂钉’,不是甚么‘天王补心针’。”
王语嫣笑道:“‘青蜂钉’外形的确是这样,但暗器不是讲究外形,而是内在的发射手法和劲力,你发的是‘青蜂钉’,实则用的是蓬莱派‘天王补心针’内劲,所以说……”
诸保昆眼里杀气大盛,段誉忙将王语嫣护在身后。诸保昆将暗器对准她,喝道:“姑娘,莫多嘴,惹祸上身!”
青城派的人狠狠瞪视这诸保昆,心里皆想:莫非他是死对头蓬莱派派来的奸细?
其实诸保昆也确有难言之隐,他第一个师傅便是蓬莱派的都灵子,却是十多年前的事。后来投入青城派门下,深的司马林的父亲司马卫赏识,不管怎说,对青城派算是忠心不二。但青城蓬莱两家世仇百年,诸保昆也不敢坦言相告。如今被王语嫣一语道破,这可就陷入两难。
去年冬天,司马卫在川东白帝城附近,给人用“城”字十二破中的“破月锥”功夫所杀。那“破月锥”功夫虽然名称中有个“锥”字,其实并非用钢锥,而是五指成尖锥之形戳出,以浑厚内力穿破敌人耳鼓。这破月锥的功夫除了司马林诸保昆,和已死的司马卫,谁也不会。但事发时司马林和诸保昆在一起,谁也没有嫌疑。然则杀害司马卫的凶手,除了那号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氏之外,再也不可能有别人了。当下青城派倾巢而出,尽集派中高手,到如苏来寻慕容氏算帐。
司马林冷冷道:“诸爷,你原来是蓬莱派的么!”他不再叫诸保昆师弟,显然不把他看做同门。
诸保昆是也不是,不是也是,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司马林对身后两位长老道:“对付这样的叛徒我们也无需讲甚么江湖道义,一起动手罢。”说着,身形一晃,便欺身上前。
这一来,诸保昆同时应付三人,不免手忙脚乱。王语嫣心想,这人还是被自己所暴露,心下歉意,便出言指点。她心怀无数名门帮派武学,只一看便能说出来龙去脉格挡去势,诸保昆在她指点之下竟然连挫几人。
“快!‘遨游东海’!”王语嫣话音刚落,那边司马林便扑了空。一名老者被诸保昆打落几颗牙齿,说话呼呼漏风:“快抓了这个女娃子!”
司马林在旁恨恨道:“姑娘,你如何清楚我青城派的武功?!”
王语嫣道:“这些都是我从书上看来的。”司马林眼睛一转,问:“那本书现在何处?姑娘可否借我们一览?”
王语嫣尚未回答,姚伯当哈哈大笑道:“姑娘不要听他的,他是想骗你武功秘籍!”司马林被姚伯当戳穿心事很是不爽,道:“我向王姑娘借书,你插什么嘴!”
姚伯当道:“自然关我的事。王姑娘这个人,心中记得这许多希奇古怪的武功,谁得到她,谁便是天下无敌。我姓姚的见到金银珠宝,俊童美女,向来伸手便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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