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齐仲天据实以答,鞑靼王听着这话却是老目含泪:“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齐仲天脑中迷糊,就这样被鞑靼王带回了军营中。晕厥过去前,齐仲天茫然想到,这一夜之间,他的身份便从鞑靼的俘虏变作了鞑靼的王储,果真是世事无常啊。
……
董达接到了消息,在西边围堵齐仲天的太子府近卫无一生还。而东边的近卫也遭到了鞑靼人的突袭,可谓是损失惨重。
“嘭咚……”
董达伸手掀翻了面上的桌案,那声响让他更加气愤,董达捏紧拳头,骨节摩擦得作响,他上前一步,抓过案上的茶盏重重摔下,口中骂声不断:“狗东西,鞑靼老贼,你竟然敢骗我,你竟然临场背叛了我……”
听见这声响,站在营帐中的心腹当下提醒道:“大人,这是在军营,小心为上。”
董达颤着胡子,眼珠子瞪得滚圆:“我知道了。”
营帐内沉寂无比,忽而门外一声响:“报,宫中急报。”
“送进来。”董达理了理衣襟,低声道。
帐帘被拉开,一个侍卫将急报在董达脚下,随后行礼退了出去。董达的心腹蹲身拾起,恭敬地托举住。直到董达接过展开,而上面的话让董达大惊失色。
上书:齐仲天乃是珍珠之子。
珍珠是何人?董达想了良久,也想不起来。
展开另一封信,是董采薇亲自所书的,上面简要写着:此信偶得,女探知,珍珠乃是鞑靼王之女,和亲嫁入天朝。细细查之,知此其中内情者大都亡。内务亦无详载。后幸得一太妃,知晓其中个情。此信所书为假。齐仲天之母乃是一名卑妾,后因有孕被罚冷宫,与珍珠同居一宫。珍珠有孕时离世,腹中子未落。女不知父所谋,不敢擅自做主。望三思。
董达将信看完,忽而大声笑起。
好,鞑靼王,你既然要认这个卑妾之子为孙,那我就成全你。
何为天命,这便是。齐仲天,从此你生也好,死也罢,这天朝江山你都别想再染指分毫……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身份昭天下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2…4…17 11:35:32 本章字数:3276
“王胜,你看看。”董达将密信递给身侧的心腹,那心腹抬头,一张极为普通的脸上有一双深邃的眼。
这一直跟随董达身侧的心腹,赫然是风远侯曾经的下属,俞绍成所想的下手之处。
王胜将密信仔细看过一番,沉吟道:“大人,属下以为将此事昭告天下,则齐仲天的前程尽毁。”
“继续说下去。”董达面带丝丝笑意,颔首道。
“此事好处有三。其一,齐仲天没了登大宝的资格,这天朝皇家也该改姓了,大人自然前途无量。其二,我大军在外,京中怕有变故,借此机会回京,既不落人口实,也利于京中局面稳定。其三嘛……”王胜说着,拱手深深一拜。
他抬眸看向董达,眼神极为诚恳:“出京前,风远侯曾来找在下,欲让属下救下齐仲天的性命。后来,属下曾去查过出入驿馆的记录,俞绍成是其中之一。想必风远侯所托是俞绍成授意的。”
“嗯,此事你早就禀报过了。”董达欣赏地看着王胜,此人是个人才,更贵的是忠心。
“是。这其三便是,借此拉下俞绍成和风远侯……”王胜说着,斜眼扬起瞳仁,其中满是算计。
董达闻言一笑:“怎么说?”
“大人你想想看,齐仲天与鞑靼有这般关系,我们正好借此给三皇子一派安上罪名,通敌叛国也好,出卖军情、祸乱军心也罢,随便哪一点都能将其置于死地。俞绍成是三皇党之首,只要他死了,大人在朝中也就没了敌手。再施以恩惠,慢慢将三皇子旧部一一收纳为己用。到了那时,何恐大事不成?”
王胜的话语放得极轻,却让董达心头的波澜越发壮阔。
“不错,这的确是个一箭三雕之计。”董达低声赞道。
王胜轻轻一笑,又是拱手一拜。
“王胜,你真是我的智囊啊。若这天下为我所有,我定保你世世代代富贵荣华……哈哈哈哈。”
“多谢大人。”
“只是……”董达说着,忽而停下,一双闪着精光的眸子上挑着问道:“只是我想知道,你与风远侯有旧识,为何不如他所说,保住齐仲天的性命?”
这话语问得隐晦,其中确实深渊万丈。王胜若是有一点不慎,便是死路一条。
王胜面色不变,在董达直刺的目光中,淡然答道:“风远侯与属下是旧识不错,也不过是主仆之情,可是大人你,于我却是知遇之恩。孰轻孰重,王胜心里可是明白的。”
“好。你记住今日的话,只要你一心为我做事,我所答允你的就一定做到。”董达做出承诺,换来王胜一笑。
“说到风远侯,属下还有一计,不知大人想听与否?”王胜心中明白,董达为人谨慎,现在对他有了些疑心,他若是不做些什么让董达安心,怕是今后福祸难料了。
董达扬了扬下巴,示意王胜说下去。
王胜垂下双臂,任由衣袖将其罩住,喉头一动道:“若是大人要成就大业,还有一人是要除去的。”
“风远侯?”
“正是风远侯。他的势力不容小觑,况且他一心忠君,齐家天下易主,他必然会反之,这会是大人的一个**烦。”
“那你打算如何?”董达侧耳听着。
“俞绍成去找风远侯,这就是契机之一,我们可以借着查问的名义将风远侯看管起来,若是他肯交出手上的势力是最好,若是不然,则……”王胜说着,眼中现出杀机,手掌从垂下的袖摆中露出四指,当空一划。
董达眸心一跳,沉思良久。
“还有一点。”王胜继续说着:“属下听闻,太子曾逼杀六皇子,欲得齐仲天暗中搜集的钱财兵马。此事大人知晓多少?”
董达当下明白过来,他凝眸看着王胜许久,问道:“你是说,利用风远侯要挟叶筠一?”
太子的动作他是知道的,齐仲文死前只见过叶筠一和秦思。若是能将那一笔钱财势力收为己用,当是如虎添翼啊。
可叶筠一不是常人,他的能力不可小觑啊……
“属下鲁莽了。”见董达露出犹豫的神色,王胜拜下道。
“不……你说的很好。”董达从矮塌上站了起来,缓缓踱步走到王胜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胛:“你说的很好。你于我,如诸葛于刘备、司马于曹操。这个你拿着。”
董达说着,从衣襟内拿出一块玉牌,上书一字:董。这乃是董达的贴身信物,王胜伸手接过,心头的一块大石落下。
得此物,便是得了董达的真心信任。
“属下必不负大人所望。”王胜手指颤着,跪拜下去,俯身一叩。
“好,你传信给董妃娘娘。将所有知情人灭口,我要齐仲天坐实这桩罪名。”
“是。”
……
次日,鞑靼王退兵,董达下令,命所有将士回营。随即休整半日,于第三日上午鸣响了号角,召集三军集合于校场。
站在高台之上,董达怒色不平,他看着下面紧密列好的天朝将士,皱起了眉。
“将士们,今日我将大家召集于此,只为了一件事。”董达话音一顿,随后重重吸入一口气道:“我们此行,所为的是救出三皇子,以保我天朝基业。”
“可是……”董达话锋一转,面上露出愤怒与哀戚的神色。
“可是,齐仲天他竟然是鞑靼人。”董达一声高呼,让数十万将士纷纷起了情绪。
“大人,此话当真?”一名将军出列问道。
董达见状,只得沉重颔首,随即说道:“当年南国与鞑靼与我天朝一战,战败后送了公主前来和亲,那公主生下的孩子就是齐仲天。”
“什么?”
“怎么会这样?”
号角台下,将士们议论纷纷,等到那轰然之声暂缓,董达才继续说道:“此事本是皇家秘辛,可也的确是事实。旁的不说,鞑靼王拔营前去救齐仲天,这一举动就可见一般。”
“是啊……”
“而且,我已专程派人回京,请了内务府细查。所查结果也的确如此,齐仲天是鞑靼王的外孙无疑。”
董达此话一落,部下的将军们站不住了。他们奉命前来,是为了将齐仲天救回去承继天朝大统,可是现在方知是个笑话。
鞑靼王纵然是无礼蛮夷,却也不会伤了自己的王孙。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统领兵马的上将李峰上前抱拳问道。
“奉娘娘旨意,吾等班师回朝。”董达沉着脸,拔下一旁的帅旗,在空中左右挥了挥。
“得令。”
这一声得令,虽然是气势雄浑,却少了些什么。这些将士里,有齐仲天的亲部,亦有随他守护雁门关的将士。在他们心中,这一瞬,那个被称为战神的身影轰然倒塌。
他们对齐仲天佩服,敬重,却终究是不敌对脚下这片土地的钟爱的。
数十万大军就此班师回朝,雁门一战,无胜败之分。
……
而齐仲天是鞑靼王孙的消息,在朝中亦是很快传开来。首当其冲被御林军看守起来的,便是三皇子一党的所有大臣。
只是出乎人意料,风远侯也在看押的大臣之中。
董达亲自带人前往驿站,看着驿站的匾额,董达笑着摆了摆手。一队御林军便小跑着将驿站团团围住了。
里头听见风声的驿站管事躬身小跑出来,对着董达行礼道:“下官见过董大人。”
“嗯,风远侯可好?”董达开门见山问道。
“风远侯偶感风寒,现下正在屋内休息。”
那管事抬眼看了看董达,余光掠过随行的御林军,心头一阵紧张:“不知董大人来驿馆所为何事?”
“本官奉命请风远侯入宫问话。”董达说着拂袖绕过那管事而入。
那管事当下一惊,紧随了去:“董大人,董大人……且慢啊。”
董达依言停步,一双眸子里满是不悦。
“董大人,这风远侯是皇上传召而来的,与齐仲天那贼子并不瓜葛,况且风远侯府以忠心著称,这般将人抓走,有些于理不合吧……”那管事拱手道。
“娘娘谕旨在此,你好生看看吧。”
说着,董达将谕旨塞进了管事手中,径直带人入了驿馆内。
风远侯所居处,门外站着书名齐州侍卫。那些侍卫见来者不善,当下拔出了腰间的佩刀。他们一动,御林军当下锋芒毕露。
董达见状冷哼一声,高声道:“下官董达奉旨请侯爷进宫一趟。”
屋内过了许久都没有动静,董达眉心褶着,眼中燃起点点火光。
“侯爷病重,还请大人替侯爷向上面解释解释。”一名侍卫见情形不对,站出一人来,对着董达说道。
“这还轮不到你来说话。”董达说罢,便对着屋内一喝:“侯爷,董达求见。”
过了半响,屋内才显出些动静来,没一会儿,雕花红木门被打开,风远侯一脸病容地冲着董达笑道:“董大人要带本侯进宫?”
“还请侯爷见谅,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董达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恭顺之极。
风远侯看了看为数不少的御林军,颔首道:“本侯随你去。”
正文 第六十六章 风远侯被困(一更)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2…4…17 11:35:32 本章字数:2181
风远侯一路轻咳,坐上官轿随董达入宫。他脑中既清明又模糊,齐仲天的事情他都听说了,可风远侯府并未参与两党之争,董家没有理由对他下手啊。况且他风远侯名声在外,董家不该冒这个风险的。
还不曾想出个名堂来,轿子便停下了。
一旁的内侍将风远侯搀扶著,那手臂上的力道不弱,让风远侯只得暗自苦笑。他浓眉沉如松柏,环视四周。
清冷的院落凭白添了些萧索,不大的园子里没有一丝色彩。而在他身后,一道铁锁大门微微倾斜着,像是要闭合上的野兽的口。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