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风俗这种东西本来就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不断变迁发展的……”晴的声音除了她自己没人听见。
“小小的孩子就要为了生存的压力而被灌输一大堆我们这边成年人一辈子也不可能接触到的知识,而偷懒的孩子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失败者而沦落,运气不好的话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一代一代的孩子被要求得越来越多,生存似乎却越来越困难……那边甚至专门有一种病的名字就叫做‘过劳死’……”
“我说,你败坏二十一世纪的形象也该够了吧!”晴忍不住大声打断她,“我们那边至少还有空调、电视和互联网啊!”
“啧啧啧,所有引以为豪的东西就只有这些物品而以吗?你不觉得说出来羞愧吗?你们那边人的精神上真是贫瘠啊,我说就是因为太过追求那些物质上的东西才会让你们过得这么辛苦。”
“你还说,你们这边就有什么可骄傲的吗?把人分为公民和奴隶两种,一条人命才值六分之一头牛的价钱……”晴反驳说。
“这才说明你们那边甚至都没被定义的人命根本连钱都不值呢,”卡珊德拉一脸欺负小孩子的坏笑,“你所生存的中国不是最富裕的资源就是人命吗?以至于和平不了几年就会有人开始高喊战争,一腔热血得似乎战争这个名词代表的完全不是死人一样。”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可一向是反战派,而且你们这边不是也是越英勇的战士越受到推崇吗?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晴努力的反驳着。
“当然,我们这边在战争中嘛,为了小范围内种族的生存而提倡不符合人类保存自身本能的尚武是必要及不可抗拒的,这边不推崇英勇你以为你现在还可以站在这里讨论碎乳酪拌牛肉干吗?正如你所说,社会风俗这种东西本来就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不断变迁发展的,你确定在这里与我争论说二十一世纪并不比公元前十二世纪落后是一件很有光彩的事吗?”
“你……”晴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瞪了一会儿眼睛,她强词夺理地说,“哪,那你干吗还要穿越时空?”
卡山德拉伸手掩口摆出“哦呵呵呵呵”的架势:“当然是为了确认一下人类是不是真的那么愚蠢啦,观察结果还真是遗憾呢。”
“……”发现自己在这种歪理上是永远说不过这个可怕的女人的,晴明智的选择了放弃。
乳酪拌牛肉干的味道真得很不错。虽然这里没有冰箱,每天的肉食只有加了很多香料来掩饰变质气味的牛肉干羊肉干鱼肉干,但晴竟然也渐渐习惯了这里的饮食并开始懂得欣赏它们的味道。有时她自己想起都觉得可悲……人类果然是一种适应能力无比强的生物啊,所以才能在那么多的生存竞争中挣扎了这么多年并终于爬上了食物链的顶端……另一方面,这也说明人类的始祖常常过的都是些不得不吃放置了好些天的尸体的日子,以至于人类只有在肉类轻度自溶的情况下才感到最好的口感而对新鲜的生食反而会觉得恶心……当然,这也与人类使用火的时间很久有关……晴一边想着这些一点也不有助于胃口的毫无意义的东西,一边小口的品尝着碎牛肉:“真是好吃啊。”
“当然,我们神庙的厨子可是附近最好的了,城外那些阿波罗神庙、赫拉神庙跟这里比起来根本就不够看。”卡珊德拉得意洋洋地说。
“……你们……不能比点更有意义的吗……”晴挂了一脸的黑线。
卡珊德拉想了一下,忽然说:“不,也许阿弗罗迪忒那边的东西要更好吃一些,上回我去那里时他们给我吃的葡萄汁肉酪很不错。”
“我说你就别……”晴无力说。赫勒诺斯却扭曲了脸:“姐姐你怎么可以到那种地方去!你可是神圣的雅典娜大祭司啊!”
“别这么紧张嘛,”卡珊德拉轻描淡写的挥挥手,“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初我作为见习祭司在各个神庙中游荡修行时,就立志要吃遍小亚细亚的所有神庙,路过那里时,当然就顺便去尝了尝嘛。”
“真……真是好宏大的志向啊……”晴不无感动地说。
“是吧是吧,”卡珊德拉笑着说,“就知道你是能理解我的,那时才真是青春啊……切成小块拌着羊奶烤的野鸽肉,用那一年最新鲜葡萄做的果酱配上一整只的烤熟的肥牛,放了很多从东方运来的香料的浓浓肉汤……啊~要不是后来我继承了这个破破烂烂的神庙,我的人生还将增加多少美好的回忆啊……”
“你的人生的内容还真是有意义呢……”晴嘴角抽搐着说。“啊,对了,阿弗罗迪忒的神庙到底怎么了,让赫勒诺斯紧张到那个样子?”
“那、那里……”赫勒诺斯涨红了脸。
“那里是妓女的大本营嘛。”卡珊德拉打了个呵欠说,“我们这边的妓女可不像你们那边会受到那么多谴责的,当然我作为一个雅典娜的祭祀去那种地方多少还是有点不合适啦。”
“什么多少有点不合适!如果被城中其他人知道的话你会被火刑的啊!”赫勒诺斯暴起了眼睛说。
“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就算知道也拿不出证据,就算拿得出证据,你以为现在这种城都快沦陷的时候会有人闲到去关心一个小小的雅典娜祭司有没有触犯那些谁也记不清到底有多少条的律法中的小小一条吗?不要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能把一整套祭司戒则背得出来。”卡珊德拉一幅随便的样子。
晴看着这个女人,忽然觉得竟然连这样的一个女人都能活到现在,其实,这个世界对人类还是很宽容的……
眼看着可怜的赫勒诺斯已经被自己姐姐的无常识迫到了神经质的边缘,晴好心的忙转移话题:“那个,赫勒诺斯,你知道阿喀琉斯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啊,你是说慕尔弥东的阿喀琉斯吗?”赫勒诺斯没精打采地说,“他很强的啊,我们这边都在猜测他和赫克托尔比起来哪个才是小亚细亚最强的战士呢。”
肯定是阿喀琉斯,不然特洛伊就不会被灭掉了。晴在心里说。
“肯定是阿喀琉斯,不然特洛伊就不会被灭掉了。”卡珊德拉忽然说,“你现在心里一定在这样想,对不对?其实胜负这种东西与运气呀外交手腕啊之类的很有关系的,不是一个战士就能决定什么的。反过来,也不能因此就说一个战士不如另一个优秀。”
赫勒诺斯猛然抬头:“特洛伊被灭掉?难道姐姐你看到了……”
“如果我说是呢?”卡珊德拉笑着看着自己的弟弟。
“不可能的!姐姐你一定看错了!”赫勒诺斯激动地说。
“那么现在你已经得出结论了,我也就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了。”卡珊德拉耸耸肩,对晴做个“明白了吗”的眼神,“还记得当初在城墙下你问我为什么人们不肯相信我的预言的问题吗?”
“姐姐你不要开玩笑了!这件事情是真的吗?”
“不是。”卡珊德拉面不改色地说,“上次你去德尔斐时她们不也说特洛伊不会被攻陷?”
“可是为什么你……”
“好渴,我都说了不是了,难道一定要我对你说那些都是真的你才肯相信吗?”卡珊德拉招招手,旁边一个奴隶走过来为她的杯子斟满雪白的羊奶。
人们不肯相信她绝对不是因为什么人类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物之类的看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的理论,晴叹口气,如果是我,我也不会相信这么有人品问题的祭司……
“那个,听说喝全脂的牛奶容易致癌……”晴再次试着转移话题。
“这是羊奶。”卡珊德拉说,“你这么在意这种东西的吗?晒太阳也会致癌,难道大家都把自己埋起来吗?身为一个二十一世纪人,如果不是因为癌症而死的话就太没时代性了吧。”
这个女人……晴克制着自己想杀人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说:“难道如果我生在十四世纪就应该为了使自己具有时代性而去专门得黑死病吗?”
“不,要在那个时候最具有时代性可不是得黑死病死掉,而是去做一个得花柳病的僧侣。《十日谈》上不是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吗?”卡珊德拉轻笑了一声说。
“……你竟然连这种书都看过……”晴忽然觉得自己和一个一千三百年前的古人谈历史是一件无比可悲的事。
“人类最优秀的地方就是具有求知欲,而我在这方面显然很充裕。”
“下次您想夸自己很优秀时请直说好吗?”晴不停的对自己说着“注意修养……注意修养……”来防止自己作出什么暴力举动来。
“那个……你们在讨论的是一种病吗?”赫勒诺斯被他们的对话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小声地问。
“一种因身体里的原子失去衰老能力和粘连能力而导致身上长出大肉块而致死的很讨厌的病。”卡珊德拉干脆利落的介绍。
“请说细胞好吗?”晴纠正她。
她瞪了晴一眼:“废话,细胞这个词在这种时候还没发明出来呢,我说这种从拉丁语外来的词他能懂吗——那些说拉丁语的地方现在住的还是猴子呢。”
“……那你现在在用什么和我说话?”晴已完全不知所以了。
“你已喝过我的血了,我们用什么说话都能相互理解的。”卡珊德拉说,“我血里有时空管理处弄进去的某些东西,可以有这种无语言障碍的作用,是当初我穿越时空时他们给我弄的。如果我们两个人都有的话,就不存在用什么语言的问题了。比如我们现在说的就是中文,他是听不懂的。”她用下巴指一下赫勒诺斯。
“啊,原来是这样的吗?好神奇!”晴无比感动地说。
“……你该不会是刚才才注意到这个问题的吧……”卡珊德拉露出无力的表情,“迟钝也要有个限度啊……”
晴无视她的嘲讽雀跃着:“啊~真是太方便了!那么我回去后是不是靠这个就不用担心英文考试了……”
“如果你回得去的话……而且你回去时时空管理处的人多半会把这个给弄掉的,我不认为他们会允许那个时代突然出现一个语言通来扰乱历史。”卡珊德拉凉凉的说。
晴的美梦被瞬时浇灭,大为沮丧的叹口气趴在了桌上:“英文我最苦手的啊……”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卡珊德拉望着天空悠悠的作前辈高人状。
“……你刚才那句话用的是中文吗?”晴问。
“对啊,这是你们那边的谚语嘛。”
“那么可以拜托你不要把中国谚语念得像三流现代体诗好吗?”晴说。
卡珊德拉罕见的露出被打击的表情:“没办法,我只在中国呆了不到半年。”
“姐姐你们……说的是晴家乡的语言吗?”被忽视了很久的赫勒诺斯的声音小小的传过来。
“嗯。”卡珊德拉点点头,“一种变体很多很麻烦的文字,天才如我也时常被人纠正。”
晴咳了两声,立刻被冰凉的目光瞬间杀灭。过了好一会儿,她再次挣扎着活过来,再次决定转移话题:“赫勒诺斯,那个慕尔XX的阿喀琉斯真的长得很帅吗?”
“是慕尔弥东。”赫勒诺斯纠正说,“他的确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男人,所以当初人们听说他爱上了亚马逊女王彭忒西勒亚时都觉得很遗憾。”
“他……不是同性恋吗?”晴迟疑着问,一边看向卡珊德拉。
“没有听说过啊。”赫勒诺斯惊讶的说,“难道有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