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相府三年了,还未见你拿过针线。”
秦牧野推门入内,品颜连忙起身,给秦牧野请了声安。秦牧野抬手道:“品颜,你先退下吧。”
品颜恭恭敬敬地退下,眼底却闪过一丝喜悦。哪个都晓得,这门口站着的,不就是琅烨!秦牧野拿起我做的小衣服,道:“这件未免太大了吧?”
“喂喂,别乱弄,要弄坏了。这件,是等少淮三岁的时候穿的。这件才是给他现在穿的。”
秦牧野挑了挑眉,道:“倒是知道给儿子做衣服。我的呢?”
我仔细地看了看他,笑道:“没你的份。”
秦牧野倒也跟着一笑,低下脑袋,道:“娘子啊,你昨儿叫我‘牧野哥’的时候,真的是媚态横生,叫我恣意怜呢。”
我顿时讶然,没想到青天白日的,这厮也能把闺房之事拿来说!我不理会他,干咳一声,当自己没听到。他却是凑了过来,道:“娘子,再叫一声。”
“喂喂喂……你做什么?”
我挡住他的大手,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再叫一声?”
“住手……你你你……牧牧牧野哥……”
“哈哈哈哈,不是牧牧牧野哥,是牧野哥。”
“秦牧野,你个色胚,我叫就是了,你给我住手!”
他果然不再动手动脚,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这却叫我如何唤他一声‘牧野哥’,瞧这模样,分明是要我叫他‘牧野大债主’!
“牧野哥……”我哀号。
秦牧野开始一阵大笑,道:“乖,叫的不错。等会儿,‘牧野哥’带你去赏雪。”
☆、第三十五章
秦牧野的心情也显然是好的,否则,也不会说要和我一道去赏雪。我心知他这么高兴的理由,一来国事安定了,二来,能去见少淮了。
只是待风南城回朝还有一段时间,我也有许多东西要准备,趁此期间出去游玩,倒也无伤大雅。
我随秦牧野坐在马车之内,琅烨负责驾车,品颜坐在马车外头。
我问秦牧野道:“你把给他二人做主赐婚的事儿说了?”
秦牧野将手里的书放下,道:“自古男主外,女主内,这本就是你要做的事儿,何苦赖到我的头上了?”
我苦笑一声,倒是分的清楚。不过,这也免去了他二人的尴尬。
春去秋来,一年匆匆过去。马车停在半月湖边,我有些感叹,自己是真的只能留在这里了,一年了啊!半月湖的景色,却比去年春日来的优美。那本波光粼粼的湖面已经结上了冰,远处的山峰,被大雪覆盖,偏偏一支红梅于漫天白色里悄然绽放!倒真有了半月湖美丽传说的凄凉之意。
“哎,再过三个月,就该给少淮抓周了。”
秦牧野拉紧我的领口,道:“别想太多。这半月湖美则美矣,却无那座山的灵透。我带你去走走罢。”
品颜和琅烨被秦牧野派到别的地方候着我二人,美其名曰,给他二人创造独处的机会。
这座山并不高,路也不陡峭,只是覆了一层白雪,难免有些滑。
我只得依靠秦牧野,否则定然是要滑倒的。好容易到了山上,我难免想要抱怨,却闻到一阵阵幽香,从山上飘来。
——香雪海!
我明白了,这里头一定是一座种满梅树的林子!这个季节,梅花该盛开了!
“去看看?”
秦牧野拉起我的手,往里面走去。
我本是南方人,十几年还没见过家乡下雪。大学,又是在家乡上的,更加没那个机会看雪花纷飞了。
更别提,这千山暮雪间,一片嫣红的梅花,如泣如诉!
秦牧野拉着我的手,暖暖的体温传过来,我不由看了看他的侧脸。只觉得一树树的梅花,十里香雪海,唯他白衣傲然,那些美的摄人心魄的梅花,便也从此成了背景。不得不说,自我解了少淮的天花,秦牧野对我的态度,一日比一日好。
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丈夫。事事体贴。若我是正宗的古代女子,也该要为自己感到庆幸了。可惜,他这般好,却为难了我,我时时提醒自己,不要沉溺在他的温柔下,我不过是他的一个责任。
他所爱之人,是司竹韵。
我横隔在期间,本来就是件很尴尬的事儿了。若再把自己的感情倾注上去。受伤的人,是我们三个。
不爱则已,一爱倾心。
“白儿,你在想什么?”他拉着我,走到一座亭子里。
“秦牧野,你这辈子,会爱上几个人?”
他的手明显一僵。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有一支红梅从亭子角落探出来,他折将下来,放在我的手心。我似有所悟,却呵呵笑道:“这红梅不错啊,我看和品颜那丫头衬的很……”
“你敢?”他抱着我的腰,叹息道:“便如此,你还是休想逃开。这辈子,我们注定纠缠。”
“是啊。我是你的责任。”
“宋白,你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你不懂我想什么,我同样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一番谈话下来,我们已没了赏雪的心思。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与他斤斤计较。更不知道他那句有花堪折直须折,是等闲话语,还是别的。
下了山,秦牧野拉着我就要上马车,我有些苦恼地挣开手,道:“我想一个人走走。”
秦牧野瞪了我一眼,道:“随你。”
我此刻的心其实是凌乱的。有些人,一旦成为了习惯,放手时,就再难了。就好比,他已经成为了你生命中的一个零件,此刻,若要硬生生的拆掉,便是噬骨腐心的疼痛。
到底,还是我贪心了。明明知道,我们可以维持这个习惯一辈子,我却在乎这个习惯本身的习惯——他是不是也习惯了年年的下雪天,便想起那个女子?
那副春初的画,那天地苍茫,一笑倾城的人儿。
回到相府,我的脚已经冻僵了。我从未在雪地里走过,自然不知道,走了那么久的路,古代的鞋子也不保暖,是会得冻疮的。
等我脱下鞋子,已经红肿了一片。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让品颜给我打了一盆热水,悄悄关上门窗,浸了许久。然后,才缩到床上,将自个儿捂的紧紧的。
至于黄昏时,品颜唤我起床吃饭,我已经怕极了那寒冷,便告诉她,我不打算吃了。本来是无事的,哪知道秦牧野那厮黑着脸,到我的床前,道:“宋白,你耍什么小性子?!”
“别烦我啦!”
“你这个女人不识好歹!”秦牧野将袖子一挥,将房门撞的老响,老娘又不是聋子,你离开说一声就是啦,吵屁!
入夜的时候,我的脚冻的难受,又疼又痒。
我在床上滚来滚去,明儿得问问品颜这玩意有没有什么药膏可以擦的!早知如此,老娘还是原谅秦牧野好了,坐车回来就不必受这等苦了。
“宋白……”我的被子被人掀开,我见到秦牧野一脸无奈地站在我的面前,而后,脸色忽然大变,捏住我的脚,问道:“什么时候冻的?!”
“今天……”
“该死的!”他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没几分钟就回来了,还拿着一小瓶子的药膏。
瓶子上写着“暖玉膏”三字,他取出来一些放在手心,搓合了会,便揉上我的脚。我哈哈大笑,道:“别擦了……别擦了……哎哟,疼……哈哈哈哈……”
秦牧野挑了挑眉,轻轻地在我的脚心挠痒痒,我笑的眼泪都流下来了,老娘生平什么都不怕,就怕别人挠我脚心!他边挠,边问道:“还使不使小性子?”
“哈哈哈……我哪里有……哈哈……使小性子?啊哈哈……你别挠了……”
秦牧野总算饶了我,我擦擦眼角的泪水,怒喝道:“你使诈!”
“兵不厌诈!你这该死的女人,我带你出去游山玩水,你发什么脾气?!回来还绝食?!活该你得了冻疮,老天有眼!”
“是啊,是啊!老天有眼,让我看到了你的画,才不至于被你蒙在鼓里,我告诉你,我就是我,宋白,不是别的女人的替身!”
秦牧野沉默良久,才弯下腰,将我抱起来,道:“我们搬到杏花小院去住。那里的房间有火炕,晚上你跟个冰块似得,抱着实在不舒服!”
“别,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您就留在这,我怕您见不到这些竹子,睡不着。”
秦牧野不理我,只是将我抱起来。
火炕确实暖和,我吃了一些东西,浑身都酥软了,秦牧野给我的脚又上了一次药。
夜间,我睡的迷迷糊糊的,却听到边上的人喃喃低语道:“我从未将你当成什么替身……就你这样的性子,能和她比吗?”
我立马清醒,下一刻,就用手掐上他的脖子,吼道:“你说什么?说谁性子差?!”
他也不恼,笑眯眯地道:“还装睡吗?”
“无聊!”
他揽住我的腰,将脑袋埋在我的发间,道:“明天,风将军就抵达京都了。白儿。我们是时候动身去看看淮儿了。”
“真的?!”
秦牧野指着他自己的脸,道:“亲一下,就告诉你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
我一挥拳头,转个身,继续睡。
秦牧野从后头抱住我,道:“白儿,我刚刚说的话,都是真的。”
翌日一大早,秦牧野就上朝去了。我忽然想起他昨夜说的话,今天,是风南城回京都的日子。我连忙起床,梳洗一番。
我到将军府的时候,报上名号,那管家便让我进去了。将军府倒底是武将的府邸啊!竟然没有一个丫鬟,全都是小厮,而且一个个昂首挺胸,以军姿站立。我暗自好笑,心想什么时候也要让相府的小厮来将军府取下经。
约莫着两个时辰之后,风南城才回来。
我已然等的要入定了,还好拉了品颜在纸上玩起了五子棋。他府内的小厮办事一板一眼的,哪里肯来随我二人胡闹?后来,风南城回来了,还大喝了一声——将军到!吓的我落错了子,让品颜好一番得意!
风南城穿着一身铠甲,恍惚间,我有种初见的错觉。他风尘仆仆,却丝毫没有疲惫之色,他黑了许多,愈发显得阳光朝气,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笑道:“白儿,我一回府就听管家说你来了。”
“是啊。我是特地来祝贺大将军完胜归朝!”
我示意品颜将那盆景拿出来。风南城微微诧异,道:“这是你做的?”
前儿个,我就在琢磨着,到底要给风南城送些什么呢?他是将帅之才,本该送些宝剑之类的,可惜,那方面我还不如他了解。想来想去,我得出一个结论,那便是,这将军府,天下珍宝,哪样没有?哪样缺了?
想我自己也是身无长物,幸而和品颜逛街时见到摊子上的人参树,想起来这个时代还未有盆景这种东西,便买了回来,做了个小院子的盆景。
风南城围着盆景转悠了好一会儿,道:“咦?这是什么?”
“哦……这个啊,幸福之家啊!”
我当时还写了一块小木板放上去。但见风南城脸上无喜悦之色,定定地看了那“幸福之家”几眼,对着我道:“时辰也不早了。白儿不若留在府内用过午膳再走?”
☆、第三十六章
我自然没什么意见,免费的午餐,不吃白不吃。不过,午膳期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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