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成灰(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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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雪成灰(HE-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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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水我未带在身旁。”萧桓眼中有着淡淡的嘲讽,“进昭阳宫不得带剑,只怕是王叔之命罢。”萧烨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开口道:“臻儿、桓儿,速战速决!”



峰回路陡转

  长天对蛟腾,在兵器上谁也讨不得半点便宜,萧瑧剑招轻灵奇巧,剑尖裹着寒光直指萧桓头胸,萧桓不慌不忙举剑格挡,招招沉稳镇定,若说长天剑两尺青锋如电,萧桓手中的蛟腾剑便是灵巧宛如游龙。两人的剑术虽然都是习自襄王萧烨,萧瑧却显是略逊萧桓一筹,最初他的两尺长天剑如疾风骤雨一般刺向萧桓门面,但拆了八九十招后便逐渐落了下风,萧桓慢慢地将他迫到昭阳宫石阶旁,身后是数十级白玉石阶,两丈远处立着萧烨,萧桓眼角瞟过去,萧烨只是负手立在原处镇定地看着,仿佛萧瑧死活不在他眼中。
  
  萧桓再进一步,手腕轻轻一抖,蛟腾剑柔软的剑身倏地弹起,如同灵蛇一般缠上萧瑧手中的长天剑,一瞬间,萧烨眸色微微一沉。骑兵营统领急于立功,弯弓搭箭直指萧桓脑后,禁军中林青、路春、刀九三人不及防备,抽刀怒吼一声扑上前去时,已是慢了,羽箭离了弦如同流星一般直奔萧桓,钱根生暴喝一声掷出手中大刀,可惜失了准头,只将羽箭稍稍撞偏了些。骑兵营那黑脸统领原也是有名的天生神力,羽箭在中途稍一滞,仍旧往前急射。
  
  那箭到了萧桓身后一丈远处,忽地被斜飞来的一枝小箭自旁打落,两支箭同时落地,叮一声脆响,惊动了萧桓与萧瑧。林青几人手起刀落,已将那统领拖下马来斩作数段,回头见萧桓脱险,俱是松了口气。
  
  顾含章人在马上稳稳坐着,心跳却急促得如同擂响了战鼓,她手中的弓弩尚未放下,另一支小箭犹扣在掌心,萧桓已松了蛟腾剑反身向她走来。楚城与钱根生带领的神武军高声欢呼,禁军数百人也被顾含章那马上挽弓搭箭的英姿震住了,齐齐高呼起来。顾含章耳中听不见四周的呼声,只有萧桓略带责怪的低沉嗓音入了耳:“你怎么来了,含章?不是让你等我回去?”
  
  她在他眼中依稀能瞧见掩不住的担忧,原先埋在心头的一点怨怼顿时消弭殆尽。楚城想开口替她说话,萧桓淡淡扫了他一眼,他倒是识相,立即翻身下马跪伏在地,肃然道:“末将失职!”萧桓摆摆手让他起身,又伸手扶着顾含章下马,吩咐楚城保护好她,楚城昂首应了一声,与钱根生一道立到顾含章身后去。
  
  “含章,等我回来。”萧桓低声说罢,握了握她冰凉的手,转身大步朝萧瑧走去。顾含章追着他高大英伟的身影往昭阳宫前走,石阶下手握短剑的萧瑧也傲然立着望向她,那双昔日里温润柔和的星眸中暗潮涌动,凌厉得如同刀剑一般,她心里忽然一激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萧烨遥遥地望过来,不知怎么竟朝她微微一笑,顾含章一惊,身后却已有了动静,钱根生与楚城同时闷哼一声倒地,腰后各被捅了一刀,淋漓又狰狞的黑血汩汩地自伤口往外流,那伤口极深,钱根生与楚城两人痛苦地呻吟一声,仍旧顽强地抬头嘶哑地低声道:“王妃小心!”
  
  一切突如其来,顾含章还不及惊呼,颈间一凉,一道寒光已架在她的喉头。那身着神武军灰衣银甲的人缓缓在她耳旁低声道:“刀口已喂了毒,顾小姐莫要乱动。”众目睽睽,那人押着顾含章转过身来,神武军与禁军谁也不敢出声,既怕惊动犹在与萧瑧游斗的萧桓,又怕此人一怒之下杀了顾含章,林青、路春与刀九牙咬得直响,望着倒在黑血中的两位结义兄弟,都恨得双目中熊熊燃起了怒火。
  
  日光照亮这人的脸,獐头鼠目、双颊瘦削如同骷髅,正是曾在亲王府后门密会翠鹂的精瘦汉子。电光石火之间,顾含章心中已明白七八分,翠鹂原就是七王府的人,襄王萧烨收买小猴儿设彀,假借顺钦帝之手除去了平王萧瓒,又在亲王府她的身旁埋了翠鹂这根刺,最初时她与萧桓京郊跑马遇刺,早已料到是府中有内奸,只不过她从未敢想那一头接应的细作却是神武军中之人。
  
  林青、路春、刀九显是不认得此人,顾含章心思陡转之间,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悄悄地朝左前方处扫了一眼,颐儿已被吓得面色煞白,双唇褪尽了血色,哆哆嗦嗦地任由眼泪在眼眶内打转。顾含章望见她眼中泪光一闪,正要使个眼色让她不要靠近前来,一旁廊柱下却闪出个粉衣的宫装少女,像发了疯一般扑过来,泪流满面地哑声道:“不许伤了小姐!”
  
  她到了近处,抱住那精瘦汉子的胳膊便咬牙低声道:“哥哥答应过我不会伤了小姐,你放开她,放开她!”那汉子丝毫不松手,反倒不耐烦地大力推了她一把,她跌跌撞撞倒退几步,险些跌倒在地,颐儿抢上前扶住她,这才站稳了。
  
  顾含章怔怔望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俏脸,忽地便松了口气,低声道:“翠儿你果真没事,太好了。”翠鹂不敢看她,也不敢看向颐儿,忽地跪地冲她磕了三个响头道:“小姐的厚待翠儿永生难忘,翠儿已报答完七王爷的收养之恩,如今该是来报答小姐的时候了。”
  
  那许久未出声的精瘦汉子朝地上啐了一口道:“秦姑娘,若不是南疆那蛮子救你出来,你怕是早死在你的顾小姐手里头了,还报答她作甚!”
  
  这边话音未落,昭阳宫前缠斗的两人胜负已分,萧瑧手中的长天剑被蛟腾剑缠住,萧桓手腕一抖,萧瑧只觉虎口发麻,竟握不住剑,两尺青锋倏地脱了手,如一道寒芒随着蛟腾陡然跃起,在半空划过大半周,叮一声坠落地面。
  
  “四弟,你输了。”萧桓沉沉道。萧瑧英俊的面容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怔怔地盯着空无一物的掌心看了看,缓缓地抬手指向白玉石栏杆下的人群,低声笑道:“二哥,比剑我输了,这盘棋却还是我赢!”萧桓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蓦地面色一沉。顾含章正巧朝他望过来,掩在袖中的手悄悄握紧了短刀,只等萧桓一个眼神默许,她便是拼了命也不能成为他的累赘!
  
  萧桓长久地望着她,虎目中有着她看不透的幽深,她望见他紧握蛟腾剑的手稍稍松开了些,下意识地便厉声喝道:“殿下!”萧瑧神色极难看,冷笑一声道:“就算放了含章,二哥也毫无胜算。”
  
  远处的大地轰然作响,滚滚尘烟自玉华门方向涌起,前锋十八骑中老三秦绛率神武军八百余骑奔腾而来,数百匹精良战马铁蹄踏在内宫城青石铺就的大道上,震得地面都在轰鸣颤动。林青、路春与刀九赤黑的面上同时露出喜色,齐声喝道:“老三!”顾含章却是心蓦地一沉,紧握的掌心之中已是出了一手的冷汗。
  
  秦绛策马到了昭阳宫前,翻身下马朝着萧瑧单膝跪高声道:“末将来迟,望殿下与王爷恕罪!”萧瑧抬了抬手:“起来罢,秦绛,不迟不早,你来得正是时候!”一直不动声色的萧烨竟也微微点了点头。
  
  这不啻是一场惊天巨变,林青三人又惊又怒,萧桓却是神色镇定,淡淡对秦绛道:“原来果真是你,老三。”
  
  京郊遇刺、御直街神武军闹事,诸事种种,都与他秦绛脱不了干系。
  
  秦绛也不争辩,平静地向萧桓抱拳道:“殿下的栽培之恩属下没齿难忘。”说罢,笔直地向顾含章大步走去。顾含章曾在京郊跑马那一日见过秦绛,依稀只记得是个寡言少语的瘦削青年,虽是话不多,却是极温和;今日再见,秦绛双目赤红如血、面容狰狞凶恶,分明是杀人杀红了眼。
  
  他在顾含章跟前立定,挥退那精瘦汉子,正午的秋风将他身上浓郁的血腥气吹拂起,迎面扑来,顾含章腹中一阵翻滚,强忍住干呕的念头,低声喝道:“秦将军,皇后娘娘与两位郡主在何处?”
  
  秦绛不做声,一旁的翠鹂忽地扑过来抱住顾含章大声道:“哥哥!你曾答应翠儿不会伤了小姐!”秦绛沉着脸拉开她,一手捏住顾含章后颈,另一手持长剑抵在顾含章颈间,望着萧桓一字一句道:“大将军,如今大局已定,请放下手中的剑。”萧桓定定地看着他,缓缓走了过来,蛟腾剑仍旧紧紧扣在掌心,秦绛被他逼视着,极痛苦地咬了咬牙:“大将军,请放下手中的剑!”
  
  萧桓再往前走了一步,秦绛忽地一横心,手挥过处,顾含章只觉一阵剧痛,肩头顿时裂开一道寸余长的血口子,片刻间鲜血便已浸透了肩头的薄衫。他再次挥剑,翠鹂尖叫一声扑过来挡在顾含章身前,锋利剑尖划过她的前胸,她却如同寻死一般将身子往前一送,秦绛要撤剑已是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剑尖一寸寸没入她体内。
  
  翠鹂软在顾含章怀中,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想要对秦绛说什么,张了张口却始终没能说出,只勉强朝顾含章笑了笑,颤抖的手微微抬起来指了指她肩头的伤口,还未能出声已是断了气。秦绛怔怔盯着犹在滴血的剑尖,忽地发了狂一般,眼珠赤红丝丝如血,朝身后八百精兵一扬手:“带上人来!”数百骑潮水般向两旁分开,几个粗壮汉子押着皇后四人慢慢出现在那人群尽头。
  
  萧桓浑身一震,萧瑧负手慢慢踱到他身旁,低声冷笑道:“二哥,若是我以母后作为要挟,你又如何抉择?”萧桓定定地看着他,虎目中已隐隐有了怒意:“你我之间的事何须牵扯上母后?”
  
  “当年我母妃是如何去世的,只有母后,不,只有皇后娘娘最清楚。”萧瑧冷冷低声道,“二哥,你以为能瞒得住我么?”
  
  王皇后虽是被绑住双手,皇后的威仪却不曾抛掉,她遥遥地望过来,凤目中满是威严:“桓儿!不必担心母后,他们不敢拿我如何!”
  
  萧烨忽地淡淡笑了笑:“皇嫂,你当真执迷不悟。”他慢慢走下石阶,拾起被萧桓打落在地的长天剑,就那样一步步踱到王皇后跟前立定了,手中两尺青芒一动,已是削下皇后的半截小指。琴姑姑尖叫一声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王皇后满面血色褪去了,却忍着剧痛犹不松口,萧烨作势再要挥剑,萧桓忽地沉声喝道:“住手!”
  


剑坠尘烟止

  萧烨慢慢收回剑,淡淡地看了面色雪白的王皇后一眼,俯下 身在她耳旁低声道:“皇嫂,莫说断你一指,便是卸去你一条手臂也无法消我心头之恨。”他语气神情极淡漠,闇黑眼底的冷意却如千年寒冰。皇后疼得满额冷汗,咬紧了牙依旧厉声喝道:“桓儿,不许低头!” 
  
  昭阳宫前立时肃静,萧桓挺直虎背,幽暗深沉的目光缓缓掠过皇后与顾含章惨白的面容,又沉沉地望向跪伏于地的林青诸人与神武军、禁军数百人,蓦地将手中蛟腾剑往地下白玉石中一插,剑尖入地三寸,嗡一声低鸣。那剑笔直立在石缝间,雪亮剑身上映着数百人沉默悲怆的脸,秋阳落在寸余宽的剑刃上,反射的寒光如北疆胡地终年不化的白雪,刺得人双眼生疼。
  
  顾含章扶着肩头,伤处流出的血已濡湿了她的掌心,刀剑的伤口只不过是皮肉外伤,真正的痛此刻才开始。她静静地望着萧桓,听见他沉声道:“众将士下马,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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