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得到他的认可,皇父这样安排,有何用意?
他心中惊涛骇浪,弘历却显得安静许多。这会儿功夫,就有内侍进来禀告,御前总管太监魏珠来见。
四阿哥与弘历起身,叫人请魏珠进来相见。
“见过王爷。”魏珠执礼道:“皇上要寻弘历阿哥观棋,使奴婢来寻弘历阿哥过去。”
四阿哥点点头,弘历有些奇怪:“咦?今儿皇玛法不是要同大喇嘛吃素斋么,怎么这会儿要下棋?”
魏珠笑着回道:“皇上也是一时兴起,方才大喇嘛的弟子觐见,听说是个下棋高手,皇上兴起。说要同他下几局,叫阿哥过去观战。”
祖父有命,弘历自然责无旁贷,转过身来,要同四阿哥别过。
没等他开口,四阿哥道:“你大额娘怕你衣服单薄,昨儿使人送了几套新衣过来,你回去换一套衣服再过去。”
弘历一愣,这两日正是小阳春”并不觉得冷。而且嫡母也没使人送衣服过来。
不过,他是小人精子,自是晓得父亲不会平白无故吩咐这一句,乖乖地应了,转过身来,对魏珠道:“我去加衣裳,劳烦魏谙达稍后。”
“阿哥且去,奴婢等着阿哥。”魏珠稍稍欠身,笑着说道。
弘历的帐子,在御帐附近,离四阿哥王帐正经有一段距离。
四阿哥请魏珠坐了,使人上了茶。
上茶的内侍下去,帐子里只剩下宾主二人,魏珠才敛了脸色,站起起身,低声道:“王爷,奴婢有要事禀告。”
四阿哥也起身。两人走到一处,口耳相接。
“王爷,皇上这几日好想拟了什么旨意下来。”魏珠用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道:“没用张廷玉,使得赵昌。皇上这两日使唤奴才出了几次御帐,赵昌手上沾了朱砂墨。”
“旨意?”四阿哥听了,直觉得心跳加速,哑着嗓子道:“有迹象没有,大概其是什么旨意?”
魏珠摇头,他确实不知。只是连他这个贴身近侍都瞒的,可见是真正的秘旨。
四阿哥问完,也想到此处。
这般机密之事,除了立储,还有什么?
四阿哥眼中露出几分炙热,一时之间,竟不知是欢喜还是担心。十四阿哥命格不好,弘历的命格好,皇父的旨意中,这储君的名字是哪个?
魏珠却没有那么乐观,皱眉道:“王爷,在皇上眼中,奴婢不过是个将死的废人,皇上连奴婢都瞒着,这密旨许是另有乾坤。这让奴婢觉得难安,要是有什么旨意送出京
可是了不得。。。。。。 ”
他在御前当差多年,自是晓得康熙对十四阿哥的另眼相待。
一废太子前,他不过是乾清宫打扫的小太监,凑不到御前,只是听说皇上除了亲自教导太子外,还宠爱大阿哥与十三阿哥;废太子后,他御前听差,亲眼见皇上与十四阿哥虽跟在年长的几位阿哥身后,但是在康熙眼中,还是将他当成小阿哥看待。
皇上对年长的儿子们,是戒备的,防范的;对小阿哥们,反而多了几分安心与宠溺。
加上十四阿哥是德妃幼子,文武兼备,待手足有情有义,不像其他皇子将兄弟当仇人似的算计,皇上对这个儿子很满意。
即便这几年十四阿哥离了御前,皇上同他一月数封信件往来,这父子情分比同旁的皇子阿哥也亲厚。
四阿哥听闻,立时变了脸色。
同母所出,在御前的待遇却是截然不同。一个费心费力,却得不到一个好;一个只会耍乖卖好,却尽得父母宠爱。
对于四阿哥来说,生母的偏心,皇父对同母弟的另眼相待,就是他心上个一根刺儿。
魏珠这席话,显然打破了他先前的镇定,让他忐忑起来。
魏珠该说的说完,道:“王爷,您多留心就是。若是真有旨意出去,总要有人去传旨不是。除非不传旨,要不然总是有迹可循。”
四阿哥看了魏珠一眼,道:“劳你费心,本王承你的情。”
魏珠忙道:“本是奴婢应当的,王爷折杀奴婢了。奴婢先去阿哥处候着,省得皇上等会儿使人催。”
皿阿哥点点头,叫人送魏珠出去。
四阿哥在帐子里踱来踱去,越想越难安,叫了个人进来,吩咐他去请的隆科多。
那内侍应了,刚要出去,又被四阿哥叫住:“算了,还是本王亲自去吧。”
到了隆科多的帐子,却是有不少客人在,隆科多正在待客”
座上宾不是旁人,是十六阿哥、十七阿哥与曹颙。
原来,前些日子理藩院从户部支的几万两银子,都已经花尽了。隆科多与十七阿哥两个,就想着从户部再支银子集来。
户部的银钱也是有数的,像冬日行围、外藩赐金这些偶然之事,不乏先例在前,却难有这笔闲银钱。
就算是禀到御前,皇上也要考虑户部是否有银子。户部两位尚书,一个是摆设,一个这两日又告病,隆科多与十七阿哥就想着找曹颙探探底。
谁都知道曹颙这些年,旁的政绩没出,敛财还是有一手的。只要说动曹颙,即便户部没银子。也能想法子敛些银子来花费。
所以商议过后,隆科多就请曹颙过来,十六阿哥是偶遇十七阿哥,听说曹颙过来。跟看来凑热闹。
论起来,他还没有继承父亲的国公爵位,不过是一品武官,爵位比曹颙低,更不要说两位皇子。
但是他是皇上的表弟,孝昭皇后胞弟,是皇子们表舅与嫡母舅,这身份自然不一般。
别说曹颙。得给这位九门提督兼理藩院尚书面子,就是十六阿哥,也不好随意,老实地听了隆科多提及支银之事。
曹颙心中有数,眼前这位正是炙手可热,而且还要风光数年,不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可是轻易应许,被当成软柿子,往后有一有二的开口,自己也难办。
“大人既吩咐下来,下官自是领命。”曹颙思量妥当,沉吟一下,道:“可国库空糜,大人是晓得的。大人且容下官两日,下官去将今年的账册汇总一下,看能否为大人效命。”
虽没有立时答应,但是口气谦卑,没有回绝的意思。
隆科多对曹颙的反应,颇为满意。
他比十六阿哥、十七阿哥辈分高一辈,比曹颙更是高两辈,脸上笑眯眯的,看着曹颙多了几分温煦,竟抛开公务,闲话起家常来。对于曹颙的长子天佑,还多了几句。
曹颙嘴上应着,心中直纳闷。
天佑过了院试,得了秀才功名,并没有对外宣扬,怎么隆科多就晓得了?
寻常百姓之家,许是会将秀才功名当回事儿;在八旗权贵眼中,秀才压根就不算什么,中了举人才算有了功名。多少人家的子弟,落第就纳了监生,有几个肯一关一关不耐繁琐去考秀才?
四阿哥就是在这时进帐的,隆科多起身相迎,想到自己的不妥。
四阿哥掌管户部,想要在户部周旋银子,不应越过四阿哥去。四阿哥性子苛严,不是大度之人,要是让他晓得,说不定就要多心。
四阿哥心急火燎地赶过来,正是有要事寻隆科多,哪里有心思却计较这些。
但是再急,也不好在众人面前提及,落座后,他就兴致了了地听大家说话。
十六阿哥、十七阿哥与曹颙几个,都是识趣儿之人,见状便寻了个由子,辞了隆科多出来
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九百七十三章 添彩
“秘旨?”隆科多听了四阿哥的话,诧异出声:“没见皇上使人传旨啊?”
为了延续家族富贵,他关注立储之事十几二十年,眼看皇上老迈,到了皇位传承之时,他自然舍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四阿哥没有明说,但是隆科多也听出他话中之意。要是真有密旨出京,那就要便宜了十四阿哥。
他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方挑了挑眉,道:“即便送出京也不怕,走驿站也好,军站也好,那位在甘州,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要有些日子才能到。要是回信到京中,这时日更久远。”
四阿哥听了,心中一动。
既然不知有没有旨意出去,不能拦截送出的,早早布置人手,拦截送回的消息也是一样。
只是这样的话,就算拦截成功,时日长了,在御前也遮掩不住。
四阿哥有些迟疑,隆科多低声道:“四爷,皇上最近有些短精神”
四阿哥慢慢瞪大了眼睛,问道:“太医怎么说?”
“不可劳心,宜安心休养。”隆科多回道。
岂能不劳心?西北战不了,和谈不了,十几万人马在那里耗着。喀尔喀又蠢蠢欲动,固然有个心向朝廷的哲布尊丹巴,也是年将九旬。等到他没了,还有谁能压住得住喀尔咯诸王?
要是准格尔与喀尔喀结盟,后头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鄂罗斯,大清北疆危矣。
西北对峙这几年,朝廷同准格尔兵小规模短兵相接数次,都没得什么好。除了将士不耐高原苦寒之外,就是因为对手手中有从鄂罗斯买来的火器。
而后朝廷虽也往西北军中运送过火器,但是大多笨拙陈旧不耐用,不过是做了个摆设。
四阿哥手心湿乎乎的,看着隆科多,不敢去思量他说这两句话的用意。
“舅舅。。。。。。”四阿哥低唤出声。
隆科多已经恢复了平静,笑着说道:“皇上对弘历阿哥的偏爱,有目共睹。京中,还有哪个与四爷争锋?同没了的与远在西北的相比,四爷可谓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四阿哥躬身道:“外甥上无内廷助力,下无兄弟子侄可指望,全赖舅舅教导。还是皇额娘疼我,晓得我孤苦无依,引得舅舅来疼外甥。”说到最后,不由动容,已是红了眼圈。
提及故去的姐姐孝懿皇后,隆科多面上也露出几分慈爱,道:“虽说皇上有诸多皇子阿哥,养在姐姐跟前的,只有四爷一个。我不帮自己的外甥,还能帮外人不成?”
舅甥两个,彼此对视一眼,各种亲近。不宜言说。
从隆科多帐子出来,十七阿哥便请曹颙与十六阿哥去他那边小坐。
曹颙没旁的事,就随两位阿哥同去。
“不知四哥何事寻隆科多,瞧着那模样,到像是有急事?”十六阿哥耐不住心中好奇。开口对十七阿哥与曹颙道。
“四哥眼中,佟家才是母族,隆科多就是亲舅舅,却不知隆科多是不是乐意将他当亲外甥。那才是墙头草,当年抱八哥大腿,闹出拥立储君的官司,过后比谁都跑得快。”十七阿哥挑了挑眉毛,说道。
虽说隆科多出身后族,御前炙手可热之人,但是十七阿哥并无所求。反而不愿与隆科多多有往来;除了公事,两人私交甚少。
十六阿哥瞥了他一眼,道:“心里明白就好,说出作甚?哪日习惯了。在旁人面前没遮没掩的露出来。小心得罪人。”
十七阿哥往椅子里一靠,懒懒地说道:“若是在十六哥同曹颙面前都不能说两句真话,那我就要憋死了。什么玩意儿,那个如夫人四处撒帖子,宫里也没落下,都撒到我们福晋跟前了。我们福晋还为难呢。不知该照什么例送礼。”
“是闹得不像话了,听说那位国舅爱妾不仅握着佟府的内务,外务也把着。外头进京的官员,都要给这位如夫人送份孝敬。”说到这里。十六阿哥看了曹颙二眼,道:“天佑今年十一,还是十二?”
“十一。”曹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