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瑜听婆婆这样吩咐,晓得她是想到进宫的香玉,对赐下来的这些宫婢起了怜悯之心。
若是按照初瑜的意思,这十个人都养在兰院才好。
天佑与恒生渐大了,她才不愿放外头的人在两个儿子屋里侍候。
回到兰院,初瑜便使人传葵院、松院、枫香院的掌事大丫环过来。
葵院的是乐青、松院的是乐蓝,楼香院的是绣鹦。
“那几个丫头,是宫里赐给老太太的。老太太指几个到各院当差。毕竟不是家里的,你们都留心些。若是老实便罢了,若是怀了其他心思,想要带坏哥儿的,直接告诉我。老太太与我信着你们,才将几位哥儿托付给你们,不要出了差事。累到你们几个身上。”初瑜正色道。
乐青三人屈膝应了,她们早就得过初瑜吩咐,晓得自己主母是容不下丫鬟淘气的。
她们三个都是家生子,晓得以她们现下的身份,好好侍候小主子几年,得老爷太太一声赞,往后就有一份体面在。做管家娘子,外骋做小户奶奶,都是有先例的。
她们下半辈子的荣辱,都在几位小主子身上,自然是越发精心。
听完初瑜的吩咐,她们便去杏院领了新派下丫鬟。
回到各自院子,少不得将曹府的规矩给新人说了一遍。
听说是侍候小少爷们,有心中念“阿弥陀佛”的,有懵懂不觉的。还有的面上憨厚,心中却是懊恼,,
第十三卷 雍之始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定罪
进入四月下旬。天气一下子热起了。
往年这个时候,圣驾都要离京去热河。京城权贵不是随扈出京,就是要到城外庄子避暑热,今年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有心思活络的,猜测着是不是太后病着,皇上侍疾,抽身不开的缘故。只有耳目灵通的。才知道太后与皇帝母子之间还僵持着,没有和解的意思。
虽说皇上给太后上了“仁寿”尊号。现下皇家起居录以及相关旨意。也都书“仁寿皇太后”可实际上太后屡辞不肯应,也不肯受册宝典礼。
从景陵回来后,皇上从每日一请安,变成五日一请安,仍是寅初永和宫院子中行礼,母子压根就没见着。
大臣们还好,不管心中如何嘀咕。只有恭待皇命的份儿。
王公大臣,享受惯了,都在热河有避暑庄子,这圣驾却还是没有避暑的意思,大家就有些坐不住。
按照《大清律》,宗室王公。无旨出京百里者,死罪。大家都圈在京城,能放风的日子,也就避暑那几个月。
十六阿哥就成了各大王公府邸争相截堵的对象。人人都想知道,皇帝到底何时能出京,到底还出不出京。
要是不出京,大家就要想法子去郊区避暑。
雍正没有旨意下来,十六阿哥也不好就说皇帝是去还是不去,只能说“不知”。
明明是实话,可谁信呢?
他一个。汉妃所出无爵皇子,一下子承了铁帽子王,大家只是将他当成皇帝的心腹。
只将十六阿哥烦得不行,只能逮住曹颙。抱怨一通;“皇上也是。不去就不去,下个旨意让大家安心就是,就这么生拖着。”
曹颙心中,也觉得奇怪,问道:“十六爷,皇上才登基不久,不是正当去热河受蒙古王公的朝拜么。怎么不去了?”
十六阿哥闻言一笑,低声道:“我寻思着,皇上是舍不得这银子。”
这个答对,太令人意外了。
曹颙有些不解,道:“内库不是丰盈了么”
登基半年,除了接手庄亲王府两代亲王积攒下的百万金银,雍正还抄了不少官员的家,家产无一不是罚没入官。
雍正最近屡屡赏赐臣子,看着挺大方的。前两天刚赐给礼部侍郎张廷玉房一所,银一千两。
天子赐宅,没有小于三进的,又位于皇城根脚下,寸土寸金的地方。这份赏赐。不可谓不丰厚。
十六阿哥摇摇头,道:“这边再慷慨,不过万把两银子的事儿。去趟热河,蒙古王公要赏,随扈的王公大臣要赏,行围的满洲与蒙古兵丁要赏,少说也要几百万两银子。内蒙古与外蒙古又不一样。来朝多年。建城而居,早已不复早年悍勇。皇上要加恩,直接召见出过花的蒙古王公进京朝现就是,就算到时要赏些银子,也比北巡要节省的多。皇上近日频频召见工部两位尚书,看着那意思,是要行什么关系民生的大工事。国库还不富裕。皇上想要动用内库的银两也不稀奇。”
曹颙听了,不觉有些动容。
同康熙的重虚若比起来,雍正这位名声有争议的皇帝能以民生百姓为先,倒是令人敬佩。
十六阿哥自己说完这些。想是也想到此处,也再没有早先的抱怨。对曹颙道:“皇上是勤政之君。每日里寅前就起,子时方歇。古往今来的圣君,也就如此了。”
曹颙听了,心中无奈,这不是活该累死。
事必躬亲,只有干着急的。
若说用人,雍正还真不如康熙。
就算他现在重要几个心腹,却是不肯放权,事事要自己拿主意。
若是掌一部事,如此还好,可以杜绝弊端,了然政务。
身为一国之君。如此熬神的话,真不是长寿之道。
后世传言,雍正是吃了太多丹药,汞中毒而死。
这宫廷里的弹药二不是用于床第之欢的,就是用于提神的。从雍正的后妃数量看,他并不是贪色之君。
处理政务,经营这个国家,对他来说,当比在床弟之间征服女人要重要的多。
见曹颙沉吟不语,十六阿哥道:“想什么呢?这是?”
曹颙道:“十六爷,今年内务府的洋货,没有没新咖啡豆?若是方便。帮我弄些?”
十六阿哥好奇地看着他道:“你不是嫌那东西又烤又磨又煮的麻烦么?怎么又想起这个?”
现下虽说有商人将咖啡贩卖到中国,但是并不多见。魏信还在广州时,曹颙曾让他留意过这个。淘换到一袋咖啡豆。
只是曹颙叉不是专业人士。虽使人将咖啡豆按照焙烤、磨碎、水煮、过虑的程序加工过两次,但是总觉得味道不对,便也撂下不喝,剩下咖啡豆不少。
“眼见天长了。白日里在衙门犯困。这咖啡豆喝着虽苦。用来提神却是最好不过。”曹颙道。
十六阿哥听了,却是皱眉道:“若真有此功效,会不会上瘾?”
他是被鸦片弄的怕了,对于这些外来的东西就带了戒备。
曹颙道:“这个同茶叶似的,上瘾也不过是一日多喝几杯,倒是没什么坏处。”
十六阿哥这才放心,笑着说道:“孚若。既然是好东西,是不是当多淘换些,让大家也都跟着尝尝鲜?”
曹颙见他眼睛发亮,便笑着他又惦记着生财之道。
曹颙却是没有十六阿哥那么乐观。物依稀为贵,咖啡现下不知在西方如何,在中国却是花金子也买不到东西。
这口感又不如茶叶那般醇香温和。有几个能跟着改口味的。
他将这个对十六阿哥说了,十六阿哥的兴奋劲头就弱了几分,不过仍是答应给曹颙弄些……
四月二十三,李煦案从刑部转交内务府慎刑司,钦命内务府总管大臣议罪。李煦父子也从刑部大牢转到内务府慎刑司拘押。
任是谁都瞧出,皇上的口风变了。从怒斥李煦辜负先皇恩典当“严加治罪”到现在的“惟伊为皇父有稍尽力之处,且已年迈,将此交内务府总管大臣议罪可也
现下挂名内务府总管的,有十六阿哥、领侍卫内大臣马武、噶达浑、董殿邦四人。其中,以十六阿哥为主。
内务府总管,本就是侍奉天子的近臣。连皇帝都要抬手放过李家。谁还会不识趣的为难李煦,自是以十六阿哥为马首,不肯多言语。
在经过半日的堂议后,李煦的罪名就定下,替恶棍具奏采人参之事。是“疾病缠身、老弱糊涂、妄听人言。才犯下“逾越”之罪。
织造衙门亏空钱粮,多是近年来其子、家人趁李煦老迈,插手公务。谎支所致,李煦“失职。失察”。
盐政衙门亏空,李煦任内,自康熙四十五年所得各种商贾余银,因俱以急用预支,故以七十两为百两。或以八十、九十两为百两不等弹兑。李煦替商人赔垫,皆用足银。如数弹兑。此项装秤少秤共少给银三十七万八千八百两,商人理应补偿,还清国常。
涉案四人,李煦,当革织造职解任,卸户部侍郎衔儿,削世职,发遣西宁军前,房屋、铺子、土地、家人俱都列册充公,填补以上所欠钱粮;李煦长子,候补知府李鼐。插手织造府公事,杖一百,革去功名。徒三年;李家家人钱仲熊、相公沈毅士,杖一百,流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
李煦的罪,议得不算轻。
发遣军前,这是重刑罚,仅次于死刑。
几位总管,都有些吃惊,却也没有多言,就在十六阿哥的折子上朕名。
十六阿哥将折子递到御前时。雍正正看苏州过来的另一个折子。
折子是苏州织造胡凤墨所奏,提及康熙三十二年二月一笔两千两银子的买米钱,已经报销讫,所买米石并无存贮在仓。
雍正既已决定放李煦一马,再看这折子,就只觉得好笑。三十年前的账本,都能查得出来,这胡凤墨不可谓不用心。
虽说是奉旨勘察,但是做到这个地步。有咄咄逼人之态,雍正并不觉欣喜。
他想起年羹尧的性格,也是如此。不给人留转圈余地。这胡凤翼如此卖力地查李家的罪证,到底是忠君。还是因年羹尧与曹颙的私怨,要替年羹尧出气?
年羹尧执掌西北,是雍正的用意。雍正愿意为他撑脸面,让他在西北树威,却不愿他插手到其他事务上来。
想到这些,雍正心中有些烦躁。
看完苏州的折子,再看十六阿哥的折子,他就觉得心中舒坦多了。
他将此事转交内务府,除了给李氏与曹颙母子留脸面外。还想看看十六阿哥会如此处置。
毕竟论起来,十六阿哥才是李家的血亲。
这个折子,却是不显私心,很是合雍正的心意。
“李煦七十了,发遣军前也不堪驱使,流盛京吧。”雍正拿起朱笔。在折子上加注几字,而后批了个“准
十六阿哥听了。心中松了口气。
虽说旗人有规矩,“五刑不加身”轻的改鞭、改枷,重则直接处死。但是也没什么人获罪,若是皇上亲自过问的案子,即便是旗人身份,该权也要杖,该流也要流。
盛京又没有宁古塔的苦寒,没有新疆的遥远,流放盛京,算是千里之流,算是轻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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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2…07…05 21:40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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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雍之始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亲戚来了
“侥幸!”曹颙得知李煦父子的案子定下来,长吁了口气,对于李家的下场,他只记得是下人卖了一年,因在旗无人敢买;另外就是李煦流放宁古塔,冻饿而死。
现下看来,李煦只流盛京,雍正对李家也不像是深恶痛绝的模样。
他不知道,李煦现下,实不算侥幸。
历史上的李煦开始时只是革职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