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阿哥先下又亲自过来是一遭,固然有交代香玉之事,却也给了李氏体面。
当晚,十六阿哥便陪着李氏用了晚饭,算是提前拜寿。
香玉则留在曹家,十日后再回十五阿哥府。
次日一早,曹颗穿戴整齐,阖家上下,到兰院拜寿。
李氏换上枣红色寿字纹的旗装,前襟下摆上绣了“五福捧寿”的花榉,头上也带了万福万寿镶珠长簪,越显得慈爱平和。
耳艘不清外客,只亲戚朋友,今日也要不少要过来贺寿的。
曹颁还先进宫恭贺万寿,还要再去衙门打个转才能回来,便将待客之事,交代给天佑与恒生两个。
天佑与恒生仔细听了,将父亲送出门,才去寻几位管家商量迎宾待客之事。
今天是李氏五十九生日,也是皇上四十九万寿。
按照民间的说法,“明九”、“暗九”都是坎儿,李氏险失爱子,长子又差点牵连,心里已经有了忌惮,回到京后,就往寺里舍了五百两银子,点了十盏长明灯,自己也吃起了长斋。
雍正那边,虽没有像李氏这样挂念儿孙,向佛祖祈祷,却是也体会了生命之脆弱。
他不能忘记在圆明固昏迷在床的日子,他是那么着急,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
他想要见十三阿哥,可皇后做主让他“静养”,连十三阿哥都被拒之门外。
雍正坐在养心殿正殿的龙椅上,眼前由皇后领着后宫妃嫔,向他恭贺万寿。
看着皇后身上的明黄色吉服,雍正只觉得甚是刺眼。
待后妃退到一旁,接着贺寿的,是几位皇子与养在宫里的几位格格
待皇子同格格们贺完寿,雍正才移驾太和殿,接受王公大臣的朝贺。
沉闷的宫廷礼乐,繁琐的仪式,高居在龙椅之上,接受着王公百官的顶礼膜拜,雍正的心却越沉重。
眼看就到知天命之年,雍正突然生出几分畏惧……
在宫里恭贺完毕,又去户部参加了一个部议,曹颗才匆匆回府。
已经是中午时分,贺寿的亲朋好友,都到得差不多。曹项也从翰林院回来,带着天佑、停生陪客。
除了曹家出门的两位姑奶奶,还有朱家、李家、孙家这样的亲戚,至于魏家兄弟与左成兄弟那边,则是以孙辈的身份过府来贺寿。
饶是没请外客,里里外外,也摆了十几张桌子,正经热闹了一番。
席间,众人关注最多的就是四姐儿指婚之事,对兆佳氏谈不得恭喜几声。
兆佳氏笑得合不拢嘴,望向曹顷的时候,就带了几分得意。嫡庶之别,这就是嫡庶之别。没听说哪家庶出的姑娘,会比嫡出的姐儿嫁的好的。
曹顷运气好,嫁了奉恩将军,却又得了嫡支的国公爵位;四姐儿的运气更好,指给一个无爵王府阿哥,转眼就成了亲王。
曹顷却恍然未爵,拉着嫂子初瑜,低声说着什么。
初瑜听了,面上依旧是笑吟吟的,神色却变得有些郑重,同旁边的朱夫人告了声罪,带着曹颐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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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2…07…06 17:29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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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一章 简亲王府的六格格(中)
“三妹妹说的到底是哪一家?”到了梧桐苑,初瑜已经忍不住,问道。
“就是简亲王府的六格格,继福晋嫡出的那位。前些日子,我同两位贝子夫人过去王府那边做客,正好见过这位六格格。容貌性情,都像极了继福晋,端庄大方,可亲可敬。若是能求做曹家长媳,也是曹家的福气。”曹颐说道:“正好听着继福晋的意思,是舍不得六格格外嫁的,多是要在京里做亲。”
初瑜听了,却是一愣,皱眉道:“怎么是他家?”
曹颐见初瑜如此,犹豫了一下,道:“嫂子莫非是在意简亲王府的名声不好听?王爷如何,我就不多说了,这继福晋完颜氏,是我年幼时便认识的,教养极佳,为人处事,谁也挑不出不是来。”
她并不是多事之人,之所以乐意中间牵这个线,一是因天佑是她最疼爱的侄儿,二是觉得六格格确实不错。
初瑜摇摇头,道:“三妹妹误会,完颜福晋是庆大爷嫡亲妹子,早年我也见过两遭,相貌人品都是好的……不瞒三妹妹,你哥哥虽不赞成孩子们早做亲,可我这两年也开始留心孩子们的亲事。宗妇长媳,更是重中之重。八旗贵女,多是娇养,即便没有攀龙附凤之心,也被家族教导,多存私心。稍好些的,多被宫里留了牌子。反而是宗室里的格格,前程未卜,又打小有教养嬷嬷跟着,不乏性子纯良的。圣祖一系,血脉太近了些,你哥哥在意这个,定是不许的。简亲王府的六格格,因年岁同天佑相当,我还曾留心打听过,晓得是好的……只怕是没缘分……四妹妹亲事不变,转眼就成亲王福晋,曹颙再与王府联姻,似乎太招摇了……”
曹颐闻言,不由叹了口气,道:“嫂子顾虑的是,大哥行事向来小心谨慎,定不喜这般张扬之举。”
曹颐也不是外人,初瑜也没什么可瞒的,便低声将恒生之事说了。
喜事都碰到一起,却让人有些心里没底,畏手畏脚。
曹颐听了,既为恒生欢喜,又体会了初瑜的为难。
四姐儿只是还能说是隔房的,恒生却是曹家养子,真要以蒙古汗王世子身份尚了庄王府大格格,那天佑能不能娶宗室格格,还是两说。
以天佑的出身,完全可以报备宗人府,尚宗室贵女,可世人也重养恩。恒生即便认祖归宗,只要人在京城,身上就有曹家的印记。
一家两个儿子,都尚宗室贵女,那宗室格格也太不值钱了些。
“如此,嫂子打算怎么办?”曹颐问道。
初瑜道:“实没法子,只好另选名门闺秀。”
也只能这么办了,曹颐虽觉得有些遗憾,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因曹家小一辈,都没有婚娶,抱着做媒念头的,岂止是曹颐一人?
李氏多是笑眯眯地听着,跟着这个赞这家的少爷几句,跟着那个赞那家的姑娘一会儿,就是没一句准话。
兆佳氏失了众人的奉承,不由觉得没意思,抓了几颗松子吃了,心中腹诽不已。
外头都当曹家大太太贤惠孝顺,到底是真孝顺,还是假孝顺?
她这老嫂子性子和顺,要不是被儿媳妇辖制住,哪里会对孙辈的亲事都不敢插手?
忙乎了半日,等客人陆续散去,已经是黄昏时分。
曹项没有立时回东府,而是被曹颙留在书房,为的是天佑备考之事。
府里除了天佑,还有莲花书院出来的两个举子,加上左住、左成兄弟与魏文杰,就有六个备战会试的举子。
曹项的意思,是建议从翰林院礼聘个博学的老先生,对大家多指点指点。
这会试不比乡试,录取比例更低,竞争更加残酷。
曹颙虽没经过古代的科举,却是经过三百年后的高考的,又有一番思量。
他的意思,整合近三十年的科举试题,请翰林院里的翰林轮流到曹家为几个举子分析考题,并且磨合范文,并且根据他们自身的经历,多谈些下场体会。
这样平和大家心态,使得下场后会挥最佳状态;还能因磨合历年会试范文,对于翰林院判卷官的喜好,仔细琢磨些。
曹项觉得这样学,学的太杂,可见堂兄心意已定,依旧是按照吩咐行事。
于是,进入十月后,每隔三日便有一翰林到曹府“做客”。
翰林多清苦,曹家的“礼敬”大方,加上学生中,有几个好苗子,这些老翰林便也享受着为人师的乐趣。
一个月下来,有个老翰林,看上焦文的资质,想要收为关门弟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便托了曹项来说项。
曹颙听了,道:“焦文虽是客居曹府,也不过是为了同天佑一道读书,关于他拜师与否,我不好为其做主,还是要看他自己个儿的意思。”
曹项也晓得这个道理,曹颙便使人去请天佑与焦文过来,说了此事。
那老翰林虽品级不高,可在翰林院资历深,对于焦文这寒门举子来说,拜其为师,只会有益无害。
焦文却道:“曹世伯,曹世叔,两位长辈关爱之心,小侄感激不尽,只是小侄近日已觅了一位良师,正打算拜在其门下,怕是要辜负胡先生的美意。”
“是哪位?可也是翰林院里的大人?”曹项闻言,有些好奇,问道。
除了那位姓胡的翰林,来曹家教导过众人的还有曹项的三位翰林院同僚。
焦文摇了摇头,道:“不是翰林院里的大人,是……苍岩先生……”
曹项听着陌生的名号,正寻思是京中哪位大儒,就听曹颙道:“苍岩是朱侯的号。”
曹项闻言,却是一愣。
连曹颙都有些意外,多看了焦文几眼,才打天佑与焦文下去。
“看来,这焦文不仅功课好,人也如璞玉一般。有他对比着,到显得翰林院里那些自诩清高的老家伙势利浅薄。”曹项叹了口气,道。
那位姓胡的翰林,说是爱才想要收弟子,未尝不是看重焦文秋闱名列前茅,八股文又扎实,前途不可限量。
焦文却想也不想,选择了朱之琏为师。
朱之琏虽是侯爵,可身份尴尬,若是以他的学生的身份出仕,仕途上不仅没有助益,反而极有可能因两人的师生关系被压制。
出了客厅的门,天佑却是带了疑惑,问焦文道:“立诚,朱侯不是已经婉拒了你么,你怎么还提要以朱侯为师,是不是瞧不上胡先生?”
焦文笑着说道:“苍岩先生虽不收我,我心里却早已当他是老师,在两位世伯世叔跟前,说的也不是假话。”
天佑道:“真不知朱侯是怎么想的,他既乐意指点你功课,待你又好,为何不应了这师徒名分?瞧着他对你的热络,若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已经许了人,就要直接召你为女婿了……”
曹项走后,曹颙便回了梧桐苑。
初瑜早已使人备下醒酒汤,曹颙本就没怎么醉,吃了两口就放下。
初瑜说了曹颐所提之事,听说那六格格肖母,曹颙眼前浮出一个红衣少女的影子。
初瑜没有察觉出丈夫走神,见他不吱声,道:“爷也觉得这事不可为?真是可惜了了,宗室王府中,同天佑年岁相当的,本就没有几个,这个六格格又是其中出挑的。”
说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愁,道:“既不方便联姻宗室,就要在八旗里找,难道真要从撂了牌子的闺秀里挑?”
父母之心,多是偏着自己儿女的。
在初瑜这个当母亲的看来,儿子懂事孝顺,什么尊贵的姑娘都匹配得上。可宫里撂牌子那些,不是品貌有瑕疵,就是出身不足的,哪里堪为良配?
见妻子如此,曹颙不由失笑,道:“旁人家的闺女,也是捧着手心里养大的,天佑又比旁人多什么,哪里就能挑三拣四了。夫人也不必太操心,有天佑这个梧桐树,还怕招不来金凤凰?这普天之下,有爱子爱女之心的,又不止你我两个。”
初瑜听丈夫的话说得略有深意,疑惑道:“爷的意思……”
曹颙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