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头,对十七阿哥道:“你随着哥哥来,也是来找朕抱委屈、讨赏的?”
虽然在皇父面前,应该说实话,否则就有欺君嫌疑,但是十七阿哥瞧了十六阿哥一眼后,还是硬着头皮回道:“回皇阿玛,儿子知错了!”
言下之意,算是默认此事。
康熙慧眼如炬,哪里还瞧不出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过,见他们兄弟这般和睦,实生不出恼意,便摆了摆手,说道:“朕晓得了,你们两个……”说到这里,想起这次同跟着随扈的十五阿哥:“……连着十五阿哥,每人三千两,回京后打发人往内务府领去!”
十六阿哥欢喜不已,拉了十七阿哥,给康熙叩头,口里称道:“儿臣谢过皇阿玛恩典!”
康熙瞧了瞧御案上尚有高高地一叠奏折,便道:“即是了了心愿,便跪安吧!”
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应声下去。出了辇车,退到路边,等着康熙依仗过去。他们地车驾护卫,都是在依仗后面。
十七阿哥擦了把额头冷汗,略带疑惑,低声问道:“十六哥,没听说您少钱使唤,怎么想起巴巴地跟皇阿玛说这些个?”
十六阿哥苦笑道:“还能为什么?舍了面皮,邀宠罢了!你瞧。不管是因什么赏儿子,十五哥咱们三个是谁也想不起的!怕是在皇阿哥心里。咱们只是陪着他说笑的,与其他那些能为他倚重的皇兄根本无法相比。”
十七阿哥叹了口气。晓得十六阿哥说得是实话,嘟囔道:“哥哥怎么也开始琢磨这个了,怪没滋味儿地!”
十六阿哥看着十七阿哥,正色说道:“你是聪明人,怎么还不晓得我们并不是只有自己个儿?年岁小时,咱们要靠额娘庇佑;如今额娘们年纪大了,该是靠咱们地时候!有些事儿,咱们是不参合,但是也不能像十三哥那样,在皇阿玛跟前露不上脸。任人欺负。宫里那些奴才,最是有眼色的,若是咱们到了那个地步,额娘们在宫里地日子又怎能好过?”
十七阿哥闻言,醍醐灌顶。满是愧疚地说道:“还是十六哥想到周全,弟弟这边,虽然为额娘担忧,但是却是什么力也使不上!”
十六阿哥御前这般耍宝,实也是无奈之举。今秋虽然赶上“二废太子”。但是宫里的秀女却没少进。添了好几个贵人、常在。位份虽不高,但是听说其中有两人甚得圣宠。
王嫔虽然早已经是嫔待遇。但是正式地封号不过是小小贵人。如今也是将近四十的年纪,哪里比得上那些新人鲜亮?这些年来,在后宫还算受得礼遇,不过是仰仗康熙地恩宠;若是恩宠不在,她小小的贵人,实算不上什么。
十六阿哥性子虽然不爱招摇,但是甚是孝顺,晓得额娘地难处,便有些刻意地邀宠。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宫里上下诸人晓得,他是个得宠的皇子,他的额娘有他这个儿子做依仗,不是谁都能要脸子的。
想着这些,他不禁有些埋怨自己的同胞兄长十五阿哥。十五阿哥自幼是养在德妃娘娘处的,看着倒是对养母比对生母还要孝敬。为了怕德妃不舒坦,平日里与生母往来甚少。为了这个,十六阿哥心里,没少埋怨。
曹叫人拿了纸笔,在炕桌上给父母写信。初瑜抱了天佑,在一旁比量着他的小身子,想着要百日时,不晓得儿子到底还能重多少,打算着亲手给儿子缝套衣裳。
曹是二十日回家的,二十三日是初瑜的十七岁生辰。虽然还是孝里,不好大肆操办,但是东兖道这边地州县官员,却是一个不拉的,前后送了寿礼上门。
曹在户部做过福建司主官,见识过这个场面。
这是官场的规矩,“三节两寿”,春节、端午与中秋,还有主官与其太太生辰,一年之中,这五次孝敬是少不得的。
若是有贪财的,千里迢迢地将老父老母或者岳父、岳母接到任上,这“寿”便是一年要多办好几遭、
曹不是清高之人,对于这些不收还得罪人地礼,自然是笑纳。虽曹坠马的消息没传出去,但是居家养病之事,却是渐为外人所知,少不得又是一番“孝敬”。
虽不是什么富裕地方,但是短短几日功夫,账房处收到的银钱表礼,核算成银钱,也有两千两余两。
这可比户部时要高多了,京官不富裕,节庆送礼都是面子好看,实不值几个钱。
曹暗暗摇头,终于晓得为何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句话。不算其他的,管一年这五次节礼,一个四品道台就能揽财万余两,是俸禄的百倍不止。
要知道,那些知州、知州,年俸不过几十两银钱,若是手上干净地,哪里有银钱孝敬上官?像蒙阴直线梁顺正那样相对官声好些地,看着不主动搂钱的,只能日子过得紧巴巴,还因贺礼不足,不讨上官地喜欢。
等曹写完家书,初瑜想起一事,问道:“额驸,这些日子忙忙遭遭,府里上下也都乏了的,咱们也需打赏打赏,却不晓得柳家两口子应是怎么算法?”
第六卷 清平乐 第二百七十章 照拂
柳家两口子,是指柳衡与柳家的。初瑜回来后,晓得天佑呕奶,多亏了柳家的,很是感谢,准备了重礼相酬。
柳氏却不敢收,直待回家请示了丈夫,才感激涕零地谢过。不过,望向天佑时,神色之间,却甚是不舍,让人看着甚是可怜。
初瑜听说她孩子前些日子夭折,心里也叹惋一番。曹听紫晶提起故人“柳衡”,想了半天,也不记得听过这个名字。待听紫晶提到那人毁了半张的俊面,曹却想起个姓柳的人来,就是平郡王府格格宝雅前些年看上的那个京城名伶——柳子丹。
只是现下他腿脚不便,实不好见人,到底是柳子丹,还是其他人,只好过些日子再确定。
听初瑜自然而然地将柳衡夫妇视为下仆,曹心里微微别扭,笑着说:“他们不是咱们府的人,已是送过谢礼的,哪里需要咱们打赏?”
初瑜犹豫了好一会儿,方说道:“额驸没瞧见柳家的瞧天佑的眼神,虽然让她奶了不过几日功夫,但是瞧着她倒似不作伪,真疼到心里。初瑜思量着,嬷嬷上了岁数,天佑身边总需要有妥当人看着。若是他们是清白人家的,让柳家的到咱们府里给天佑做奶子,也是好的!”
曹听了稀奇,初瑜向来是自己奶天佑的,如今怎么寻思起来给天佑找奶子?再想想这两日。好像也寻了柳家地进府。
仔细地打量了初瑜两眼,发现她敷了粉,眼圈有些发暗,曹有些担心,问道:“可是你身子最近不妥当?这可不能耽误!”说着,便唤喜云,让她打发人往前院去,叫曹方派人请大夫过来。
初瑜连道“不碍事”,曹脸色却不好看。皱眉道:“你我夫妻,还有什么遮遮掩掩的。你素日也不是喜欢装扮的人,既是身子不舒服。怎么好拖下去?”
成亲将两年,这还是曹头一次对初瑜高声说话。
初瑜没想到曹会训斥自己,正怔怔的回不过神来,她怀里的天佑却似不应了,“哇哇”地哭起来。
一时间,天佑的哭声分外响亮。
曹哭笑不得,难道儿子这是护着母亲?
随着天佑响亮的“哇哇”声,叶嬷嬷打东屋听到动静,急忙忙地过来。初瑜正抱着天佑,哄着。好一会儿方使他止了哭声。
虽然不晓得什么缘故,但是叶嬷嬷也听见这边曹的声音,进来后,见两个主子脸色也不好,便打初瑜手中接了天佑。回东屋去了。
瞧着初瑜满脸不安,曹有些后悔,好好的凶她做什么?正思量着怎么道歉,就听初瑜小声说道:“额驸勿恼,初瑜身子无碍。只是……只是这几日奶水有些不足……”说到最后。已经是满脸飞红,声音低不可闻。
还能有什么缘故。定是前几日照看自己累到。曹甚是心疼,瞧着初瑜道:“我恼什么?只是见不得你有事都猫在心里!方才我急糊涂,失了分寸,实对不住!”
虽做了母亲,但是初瑜毕竟年轻面嫩,红着脸说道:“原想同额驸说知,可……可有些说不出!”
曹思量了一回,说道:“你是累着了,等会大夫来,请他开个调理地方子!你若是瞧着柳家的不错,咱们就同他们商量商量,看看他们夫妻乐意不乐意进府!实是不乐意,这段日子能多来几次也是好地!”
不是想要自由人变为曹家仆人,委实是宝贝儿子太过金贵,若是交给外边的人带,他实在不放心。虽然现下,儿子还不是自己地命根子,但是瞧着初瑜每日就围着天佑转,指定是初瑜的命根子。
其实,在他心里,还有个想法,就是将天佑送到江宁,省得李氏与曹寅晚年孤寂。不过,现下孩子小不说,他也不忍心让初瑜与儿子分开。一直在心里算日子,寻思在曹荃孝期完了,初瑜十八岁,若是能尽快怀孕,等生下第二个孩儿时,就将长子送到江宁去。
想起这些,曹亦是矛盾不已,既想要父母那边晚景不至寂寞,又不愿意初瑜再受生育之苦。幸好现在还有大半年的孝期,到底如何选择,而今还无需头疼。
过了一会儿,大夫请来,紫晶亦得了信儿过来。
初瑜并不是单纯地累着,根据大夫所讲,是受“惊吓”的缘故,奶水才少的。若是想要奶水,还需仔细调理一段日子,除了给开了个安神的方子,大夫还给开了两个益奶水的药膳。
紫晶与叶嬷嬷闻听这个缘故,晓得天佑的奶子是不能不寻,只是不知主子们是要用柳家的,还是在寻外面的。
大夫走后,曹也思量这个问题,若是真让柳家地进府,那“柳衡”的底细却是要晓得的。
这几日也打发人探问过,却没有什么收获,只晓得柳家的沂州口音,同丈夫去年回来的。虽然不晓得“柳衡”地身份,但是瞧着柳家的对其甚是恭敬。夫妻两个,也算是恩爱。
看来,是要先见见了,曹拿了主意,叫人往前面寻两个家丁过来,将他抬到前院去。初瑜与紫晶都劝他,要见什么人,请到这边就是。
曹想着衙门里的事,庄先生在蒙阴还没回来,也没有主事的人,也积了大半个月的公务。正好趁着见客,将那边地公务料理料理,便让是往前面去。
初瑜怕前面屋子不暖和,寻了大毛披风给曹系上,又使人往前院送炭盆。衡”,若是对方应允,则请对方到道台府喝茶;若是对方推脱,也不要勉强,尽量地寻机会问问底细。
曹方应了,下去请人不提。
曹翻了翻案上地朝廷邸报,因今冬雪大,道路不便的缘故。现下看地还是月中送下来的。
先是十一月癸未(初四),旌表山东烈女张春女张氏。守节不辱,惨死完贞。给银建坊如例。此事曹亦是听过的,初十到济南府时,这旌表的旨意也到了,他们进城时,正见着衙门的人吹吹打打、敲锣打鼓地往张春家去。成百上千地百姓闻言出来瞧热闹,皆是说张家体面,祖上有德,出了烈女。
实在无趣,曹也不晓得康熙是怎么想到,虽然对汉人、汉臣防范甚深。但是对儒家文化却是推崇到极致。不仅厚待孔子后人,而且自身打着“仁孝”治国的幌子,对宗室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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