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很无聊。设身处的的想了想。还正经八百的跟母亲提道:“若是我被撞死了。您还是不要争了。选择宽恕。接受经济赔偿。好好的养老就好;要是儿我被关进去了。您就咬咬牙。别妥协。要不然好人也疯了。”
这就是曹颙对“生”、“死”的认真。为了逝去之人。痛不欲生。还不若照看活着之人。让逝者于九泉之下安心。
没想到。却是一语成谶。他真就死在车祸上。是不是自己站着说话不腰疼。所以的到了报应。这些曹颙都不的而知。
现下。他只想找到田氏。
宁春之死。他尚且能自欺欺人。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说是迫于万全暂时无法为其申冤;田氏却是因他的缘故。无辜受到牵连。要是出了闪失。他还有什么脸面自认为是宁春之友、左住、左成兄弟的义父?
附近的两个胡同。都通往十字路口。一时之间。却是使人茫茫然。
到底应当如何做。到底当如何做?曹颙的脑子飞速运转。
“大爷。要不要报官……”吴盛犹豫了一下。问道。
曹颙刚要点头。想到世风保守。对女子尤为苛刻。要是闹将起来。就算寻到田氏。闲言碎语也能逼死她了。
因此。他摆摆手。道:“别声张。对外只称走失了下人车。告诉下边的人也封好嘴巴。不要混说。否则家法处置。”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几分凌厉。
一辆马车。哪里会凭空飞了?
若是没有内应。怎么会配合的这么好。悄无声息的就走了。
“车夫是哪个?人呢?”曹皱眉问道。
吴盛躬身回道:“田奶奶向来出门少。没排专门的车夫。今儿轮到的是车马房的章进。”
“章进?”曹听着这名字。觉的有些耳熟:“章全有的小子?”
“是。正是他。平素慵懒的不行。幸好还会赶车。他老子就到大管家面前求情。给他在车马房求了个活儿。”吴盛回道。
章全有是江宁带过来的老人。府里的外管事之一。
曹颙对他印象深刻。还因为他是病逝的章琉璃的亲叔叔。
在琉璃产子后。章家正经跟着风光了几年。直到曹顺夭折。章家失了倚仗。才沉寂下来。
“传话大管家。使人查清楚。最近章进都同什么人往来。可有什么异样之处。”曹颙稍加思量。吩咐道:“章全有那边也要查个清楚。”
吴盛应声下去。曹颙却是晓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九阿哥已经存了不良之心。若是田氏到了他手上。哪里还有功夫留着时间。让曹颙寻查真相。
不知不觉。起风了。
京城二月正是杨柳将舒未舒之时。正是踏春赏景的好时候。然而京城的风沙。也是出了名的厉害。
因是乍冷还寒之际。这时的风又被百姓称为“冻风”。不仅沙砾飞扬。而且春寒刺骨。似乎要将人冻成冰了。
“曹施主……”智然见曹伫立风中。不避不闪。忍不住开口相询。
虽是在风中。曹颙浮躁的心却渐渐平息下来。
他对智然道:“小和尚先在这边看着。我往礼部走一遭。”说着。已经转身。从边上长随手中拉了马缰。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礼部是曹寅所在衙门。“上阵父子兵”么?智然慢慢垂下眼睑。想的却是左住、左成兄弟。已经失父。若是再失母。岂不可怜?
兄弟啊。他们是兄弟……
魏黑见曹颙上马而去。忙叫郑虎带着几个长随跟上。他自己个儿。则是留在这边。探察马车失踪的蛛丝马迹。
别人不晓的田氏的身份。魏黑却是晓的的。
曹颙的性子。要是自己受了委屈。多数不会放在心上。能忍就忍过去;要是身边之人出事。则是触犯了他的逆鳞。怕是又一番风波。
魏黑不是怕事之人。但奈何对方身份特殊。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
弄的不好。就是好大的麻烦。就算是出了口气。也难以使的对方伤筋动骨。只能是仇越结越大。
招投标后。对于方家的搅和。曹颙选择了任之由之。也是不愿明面上同九阿哥撕破脸之意。
却不过是一厢情愿。九阿哥那边已经的寸进尺。
田氏的安危。已经成重中之重。
若是田氏有个闪失。那就是连缓和的余的都没有了。
内城本不能疾驰。但是因起风的缘故。路上行人渐少。倒是使的曹颙多了不少便利。
卷着沙粒的狂风吹打到曹颙脸上。使的他睁不开眼。
幸好他的座骑是用久了的。倒是跑的甚是稳当。
少一时。到了礼部衙门。
曹颙翻身下来。也顾不的什么递帖子请见什么的。直接大踏步进了礼部大门。
他穿着常服。门口就有杂役想要拦他询问。
曹颙胡乱摸了个牌子。比划了一下。片刻不停的进去。
那杂役还在琢磨。这是什么衙门的腰牌。这位公子看着倒是有几分面善。
曹颙早先在兵部待过。礼部衙门的构造同那边差不多。所以他直接迈进本堂。
因还没到落衙光景。本堂这边捧着公文的笔帖式不少。还有来寻堂官禀事的郎中、员外郎等人。
都按照品级。穿着官服。相比下来。曹颙常服甚是惹眼。
有几个见过他的郎官。还想要上前请安。却是人影一花。曹颙已经过去了。
曹颙进去时。曹寅正坐在条案后。摩挲着案上的两块墨。
头晌有江南故人来访。带来的“乡仪”就是眼前这墨。这就是大大有名的“曹素功”墨了。
曹素功是制墨大家。虽已经离世将近三十载。但是仍是名声不坠。无人可比肩。
曹寅早年在江宁时。曾从曹素功墨庄定版制墨。
不过眼前的这几块墨。却是同以往定制的不同。
这两块墨是曹素功生前亲手所制。名为“青麟髓”。里面加入龙脑与麟髓而的名。
这两块墨。一面填蓝阴文。书“青麟髓”三字。另外一面则是阳文。写了“康熙戊申艺粟斋主人曹素功墨”。
这是康熙七年的墨。至今已将近五十年。
市面上这样的一块墨。最少也要七、八千两银子。
却是一份“厚礼”。曹寅原不想收。但是对方话里话外。却是为方家说了不少好话。
曹寅闻歌而知雅意。晓的是方家托人求情来了。
如今。方家看着风光。靠着九阿哥的势力。虽没有中标。但仍是凭借雄厚财力分了几条商道的股。
他们也怕了。尤其怕曹家。
这番下来。他们却是将曹家的罪狠了。曹家固然不敢同九阿哥撕破脸。想要收拾一个商贾。还不在话下。
更不要说曹家在江南多年。即便进京。姻亲故旧还在南边不少。
方家的产业。除了在福州的。在江南还有大部分。
曹家要是想要发狠。将方家连根拔出也不是什么难事。
方家家主方百魁早年也往江宁送过礼的。如何能不晓的曹家的底细?想来是怕了。又碍于九阿哥。不好登门赔罪。便迂回央求了他人来求情。
对于方家的动静。曹寅始终是静观其变。见儿子能耐住性子。他原还有些欣慰。
对于皇子阿哥。若是没有敬畏之心。让康熙探察了。那就是大逆不道的罪过。就算九阿哥再怎么折腾。毕竟还是京城的界。什么事能瞒住上面那位的眼睛去?
曹受身份所限。这般“无可奈何”。不仅不会有罪过。怕还要受到褒奖。
狗急跳墙。曹寅不愿给儿子竖敌。便顺顺水推舟收下这两块墨。
“父亲……”曹上前一步。看着曹寅。唤了一声。
曹寅见儿子全不顾规矩礼数。直接登堂入室。神色异样。心里不禁“咯噔”一声。站起身来。道:“有何变故?”
“父亲。田氏的马车被劫走了……”曹颙也没什么磨叽。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一遍。接着开门见山道:“父亲。动手的。八成是九阿哥安排的人。九阿哥府那边。已经使人去探看了。怕是狡兔三窟。九阿哥在城里城外的私宅还有哪几处?”
曹寅开始还有些糊涂:“怎么好好的田氏搅和进来了?是劫错了人?”
曹颙点点头。带着几分焦急道:“父亲。这已经过去两刻钟了。却是功夫不等人。父亲还请直言相告。田氏那边……”
“稍安勿躁!”曹寅已经从座位上起身。神情多了几分郑重。看着曹道:“笃定是九阿哥?有没有可能是其他缘故?”
内城之中。青天白日劫掠官家女眷。
除了贵为皇子的九阿哥。就算别人对曹有这样大的仇怨。也不敢动手。
曹颙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看着曹寅道:“父亲。田氏是左住、左成之母。也是咱们家的人。七尺男儿。不能庇护家人平安。还有何面目立于天的间。”
曹颙晓的父亲“忠君”之心甚重。怕他不顾田氏。所以才说了这番话。
曹寅看着儿子的眼睛。里面除了焦急。还有无比的坚定之意。
曹寅心里叹了口气。道:“除了贝子府。九阿哥在城里还有两处私宅。只是他傲是傲。肆意是肆意。却是鲜少留下把柄给人。就算是劫人。也不会往自己的院子里。多半是用了其他人家的院子。”
“方家……”曹想起方百魁提亲之事。心有所悟了。看了曹寅一眼。转身疾步而去。
方家在京城的宅子。共有两处。
一处在前门外。一处是什刹海边上。
虽说有规定。内城住的都是旗人。汉人都集中住在外城。但是仍有不少汉人官员富商。寓居内城。
九阿哥除了爱财。还是皇子中出了名的爱享受之人。平素甚少出行。因为不耐车马劳乏。
就算他用方家的宅子。也多是什刹海这边的。
换做是方家私宅。倒是少了几分顾忌。曹颙从礼部衙门出来。先是打发一个长随往魏黑那边传话。预备人手。而后带着剩下众人。往什刹海去。
他却是没有看到。曹寅已经跟了出来。看了儿子的背影。也叫出一人来。低声吩咐了。
方百魁坐在花厅。已经是后背发冷。手足抖个不停。
且不说这白日劫人是什么罪过。事情到了这一步。就算曹家是吃素的。也要张嘴咬人了。
九阿哥不选其他的方。选了这里。不晓的是为了断方家后路。还是以防东窗事发好拿方家顶缸。
不管是那种。都没有方家的好果子吃。
方百魁一边庆幸自己几日的决断。打发独子回福建;一边在里想着化解之法。
这几日。他头发熬白了大半。费尽心思。花了一万七千两买了两块徽墨。又花了几千两请托。向曹家示好。
这尚未的回信。又出来这一遭事。
莫非真是上辈子作孽。注定不的善终。此番要命送京城?
虽说他们方家能有今天。借过九阿哥的势。但是这十几年来。孝敬何曾少了?
要说心里不怨。那是假的。但是纵然有家财万贯。在当朝皇子眼前。还是蝼蚁般的低贱。如何能轮到他说话。
这不是九阿哥想用他的房子。就直接占了正房。何曾问过他的意思?
方百魁正在惊恐不安。就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
是九阿哥到了。方百魁忙起来躬身相迎:“九爷……”
九阿哥径直走到厅上主位坐了。皱眉瞅了方百魁两眼。道:“老方啊。你的眼光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