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以后说不定就要惦记上朕了!”
康熙最后的话如同铁锤般,重重地击打在施世纶的心上,他不由地打了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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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二刻,上书房下课。
曹顒没有直接出宫,而是被十六阿哥拉去了阿哥所。听曹顒详细讲过后,十六阿哥陷入沉思,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断人子嗣,得是多大地仇怨?你家有什么宿敌没有?”
曹顒摇了摇头:“这个,父亲从未提起过!不过,对方虽然买凶,但是所请之人如此不入流,可见并不是周详筹谋此事,估计是仓促之下决定的。不过,我实在想不出,父亲远在江宁,怎么会在近期得罪京城这边的人!”
十六阿哥隐隐松了口气:“让几个地痞来做杀手,怕也不是什么有脑子的人!我原本还担心是草原上那伙人查到你身上,那可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曹顒苦笑,看来自己真是“幸运无比”,这
经历得比江宁的八年都动荡。可是,又哪里有退路?需要背负,保护自己的亲人不受伤害,是男人应尽的职责。他地神色渐渐坚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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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府,内院
曹颙曹颂照例和魏家兄弟并庄席先生一道吃了晚饭。然后兄弟俩往后院来,拟待去看曹颐、永佳、宝雅三人,刚过穿堂,就瞧见宝雅从小厨房里冲了出来,站在院子当中一顿喷嚏咳嗽,并扑弄着身上地面粉。她那贴身丫鬟灵雀也跟了出来,紧着帮她拾掇身上,劝道:“我的好格格。这心意到了就是了。诚心也不在这上头。还让奴婢来吧。”
宝雅撅嘴道:“不成,说了我做就是我做。再来,我就不信做不出来个汤了!”说着掳胳膊挽袖子又要往厨房里进。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笑声,曹颂的大嗓门响起“宝格格这是怎地了?栽面缸里了?”
曹颂与宝雅年纪相仿,又都是性子爽直、不那么讲究大小尊卑的,因此些日子相处下来,混得极为熟稔。
这会儿宝雅听了他的声音。一跺脚,扭过身气呼呼回道:“哼!你瞧好吧,本格格有把面缸治好的时候!”
瞧着她眉毛刘海都像上了白霜,脸上也还挂着残粉,嘟着嘴气鼓鼓的样子,曹颙也撑不住笑了:“格格这是做什么呢?”
宝雅见到曹颙也在,无力地挥了挥手:“永佳姐姐这两日喝药喝得没了胃口,只说嘴里苦。打昨儿晚上起就没怎么吃东西。今儿晚上又只喝了两口粥。吃了小半个饽饽。我瞧她这样下去身子骨必熬不住,就想着做猫耳朵汤给她。从前我病了不爱吃东西,嬷嬷就给我做好吃地猫耳朵汤……”
曹颂接口道:“咱家府里又不是没有厨娘。怎么还让你动手?
宝雅白了曹颂一眼:“你懂什么?我亲自做了,这才是诚心!”
曹颂撇撇嘴:“那你会做吗?瞧你弄得这一身——没得糟蹋东西!”
宝雅被他触了软肋,一皱鼻子,梗着脖子道:“你怎知我不会做?我这就做给你看!”说着就往厨房走。
曹颂忙拽曹顒:“哥,咱也去看看。多新鲜,宝格格会下厨!瞧她那个样子,呵呵……”
宝雅耳朵尖,听了曹颂地话,恨道:“瞧我热闹?可不成!你得来打下手!”
曹颂笑嘻嘻地说:“君子远庖厨。”
宝雅气得跺脚:“不行,不行,都给我打下手来!!”说着跑过来一手拽一个,将两人拖到厨房里。
曹颙瞧着案台上剁碎地肉馅,问道:“这你打算做什么?”
宝雅笑着回答:“一会儿和了三丁炸肉团子,也是我最爱吃的,顶好吃的。”
曹颙摇头:“永佳既是被苦药拿得没有胃口,又几顿没好好吃东西,不当吃这些油腻腻的,需做得清淡些才好。”
宝雅偏头想了想:“那你说做什么?”
曹颂一拍手,说:“你可真问着了,当年林下斋的菜单子搭配不少都我哥做主呢!大师傅都听他的。”
宝雅奇道:“林下斋是什么?”
曹颙岔了过去:“既然你做了猫耳朵汤,那不妨再拌上四个清淡小菜,开胃又下饭。”说着瞧了一圈箱柜筐篮里的各色菜蔬,道:“先煮个盐水花生;然后把这海蜇皮泡上,做个海蜇皮拌萝卜丝;那鸡爪子是现成地,甚好,剔了骨做泡椒凤爪;最后再把山药蒸好,去皮打成泥,倾到模子里压实,做山药糕。这咸酸辣甜就都全了,瞧着好看,吃着好吃,还不腻人,怎样?”
宝雅忙笑着点头:“好,好,没想到你还懂这些个!”
曹颙笑道:“这样四菜一汤,格格选一个做就是了,亦是心意到了,不必非要和那猫耳朵汤较真。”
灵雀也忙在一旁敲边鼓:“是啊,格格,您就交给奴婢吧!格格的心意在里头,奴婢做不也一样?”
宝雅想了想,寻思自己也确是做不出来了,当下点了点头:“那我做山药糕。”
曹颂却摇头晃脑地取笑她:“罢了,格格,你还是煮花生吧,不拘火候的,多加水,也不怕糊锅。”
宝雅给了他一拳,佯嗔道:“我就那么不顶用?不成!我非得做山药糕不可!倒是你,去给我看着煮花生的火去。”
这几道菜都是极容易做的,很快也就弄好了,只宝雅那山药糕,倾出来了,却切得歪歪扭扭,宽一刀窄一刀,也不大成形。
曹颙看了,想到当年他哥哥家那没比他小几岁的侄女也是这样,切片不均可能是所有厨艺初学者都会遇到的问题。当初他还亲自指点过侄女切片技巧来着,这会儿想起来,忍不住顺手从宝雅手中拿过刀,一边比量着,一边教宝雅怎么下刀省力又切得稳。一招一式,极有大厨的架势,看得曹颂与宝雅皆意外不已。
几道菜摆了盘,灵雀拿了个朱漆食盒盛了,问宝雅:“格格先回去更了衣裳洗了脸,再去永佳格格那边吧?”
宝雅摆了摆手:“天冷,菜凉得快,先给永佳姐姐送去,见她吃了,我再回房更衣。”又向曹颙曹颂道:“这可是咱们仨人做地,没地我一个人邀功的理儿!正好咱们同去。”
第五卷 繁华处 第八十八章 乱姻缘
府,竹院
永佳半倚在软塌上,与曹颐、紫晶说起江宁的旧事。来曹府两日,看着紫晶穿着打扮自与别人不同,连曹颐与曹颂都喊“姐姐”,又里里外外安排一切,永佳就知道她身份不比寻常,对她亦十分客气。
偏偏紫晶是个不肯僭越的,就算众人敬她,也不肯有半点失礼。虽然陪着两位小姐,却只肯浅浅地坐个凳子边,笑着听两人说话,并不随意插口。永佳见了,暗暗称赞,这曹府不愧是历经几代的大户人家,各人行事自有一番气度。
在江宁机杼社时,永佳与曹颐还是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彼时天真浪漫、少不知愁,眼下却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各也有了各的烦恼。
再道起昔日与会的群芳,曹颐的两位姐姐已经出嫁,马小姐因父亲升了巡抚,随着去了山西任上;崔府丞家的小姐因父亲贪污受到牵连,被卖为官奴;魏家七小姐前两年染了时疫,年纪轻轻地就夭折了;六合钱庄的江二小姐招了上门女婿,听说没拜堂那男人就急症发作咽了气,她做了望门寡,打理家里的钱庄;璧合楼的杨小姐与外祖白家的表哥定下婚约,到年底就要出嫁。
人生无常,自有悲喜,魏家七小姐与江二小姐虽然各有不幸,但不知下落的崔家小姐,更让人悬心,永佳与曹颐难免又是一番唏嘘。
紫晶听了两人的话,脸上微微变色。好一会儿,才开口劝慰道:“都是各人地缘法,谁又说得准?或许那崔小姐被好人家买去,亦能得到善待呢!”
永佳与曹颐两个只当她是随口安慰,虽点头应着,但是心中仍是担忧,房间里一时沉寂下来。
随着脚步声响起,宝雅与曹顒、曹颂进来。虽然灵雀已经帮宝雅擦拭过。但是她头发丝里、衣服褶里的白面仍是不少。
曹颐与紫晶都起身。招呼丫鬟端水取帕子伺候宝雅擦脸。曹颐笑着问道:“格格这是怎么了?面人似的。”
宝雅一边“咯咯”笑着。一遍招呼灵雀递上食盒:“三姐姐,紫晶姐姐,这是我亲自给永佳姐姐张罗的吃食呢!”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看曹顒与曹颂:“当然,这里面也有曹顒与曹颂两个一星半点儿的功劳!”
永佳见曹家兄弟在宝雅身后,颔首致礼。
曹顒笑着点头回礼,曹颂则不服气地向永佳告起状来:“完颜姐姐别信格格的。昧下我的功劳就昧下了,毕竟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哥哥的功劳却是少不了地,哥哥不止定了菜单子,还亲自动手切盘了!”
这番话,听得永佳、曹颐与紫晶都满是意外。永佳嘴角弯弯地看了曹顒一眼,没有应声。
曹颐却忍不住走到哥哥面前,拉住他地袖子:“哥哥,哥哥。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会厨艺?”
紫晶一边拿湿帕子给宝雅擦头上、身上地白面。一边笑着问曹顒:“三姑娘说得是呢,大爷下厨房,这可是头一遭听说。怪新鲜的!眼下,连奴婢心里都好奇大爷到底定了什么菜单子呢!”
宝雅收拾得利索一点儿了,急着在众人面前献宝,就让灵雀并钗儿、环儿几个摆了炕桌,将四个小菜取出放好,又用小碗给永佳盛上半碗猫耳朵汤。
永佳虽是少有没胃口,也不习惯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东西,但见宝雅眼巴巴地看着,这吃食里有着曹家兄弟的情谊,她怎会不知趣地说不吃?当下先向三人道了谢,随后在钗儿服侍下褪了镯子,洗了手,这才接过筷子,往炕桌上望去。
四个小菜皆用巴掌大小的荷叶翡翠碟子装着,看起来清爽美味,丝毫不见油腻。浅尝了两口,喝了半碗猫耳朵汤,永佳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笑着对众人说:“真真没想到,咱们宝格格还有这般手艺,这几样看着寻常,味道却委实不错!眼下天色尚早,也不怕积食,大家都来尝尝吧!”
钗儿送上几把乌木嵌银筷子,众人各自持了,都尝了几口。
曹颐与紫晶都点头道好,宝雅听了,越发得意不已。曹颂就见不惯她的得意样子,撇了撇嘴,道:“这算什么,与江宁林下斋的美味比起来,这些就是家常小菜!”说到这里,忍不住皱眉:“都怪顾家那小子,哥哥待他那般好,他竟好意思撺掇外人来谋了林下斋去!哼,也就是他离京早,否则我定要好好教训他!”
在厨房时,宝雅已经听过林下斋,眼下见曹颂又提起,忍不住好奇地追问:“林下斋是饭馆子吗?听你说了好几回,里面的东西真有那么好吃?”
曹颂骄傲地点了点头:“那是当然,江宁谁不知道,林下斋地美味独一无二!”见宝雅满脸质疑的神色,他忙说道:“你若不相信,就问完颜姐姐与三姐姐,她们都是在林下斋用过饭的!不过三四年的功夫,应不会忘记!就连我都记得,那日完颜姐姐穿了身红色的旗装,与杨家小姐乘一辆车子!”
曹颐想了下,点了点头:“嗯,我是记得,那年是二姐姐提前庆生,约了机杼社的各家小姐去的林下斋。只是,二弟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