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桌席是初瑜的孝敬。今早摆起来的。
引的不少人看的。有识货的宗亲长辈认出是稻香村的。对九阿哥道:“到底是亲侄女。大格格送的席面体面。方才在门口看到曹额驸,能有他们两口子帮老八烧七。算是给老八长脸。”
九阿哥心中不以为然。在京里已经出嫁的侄女就两位。不用大格格。难道要用雍亲王府的二格格不成?
想着四阿哥那日逼大家移灵之事。九阿哥余恨难消。他在怔神。就听十阿哥道:“哥。瞧瞧谁来了?”
顺着十阿哥手的方向望过去九阿哥正好见四阿哥与十三阿哥联而来。
九阿哥脸一阵一阵白,若不是担心饶了八阿哥的后事。他真想再四阿哥脸上再添一拳。
别无他法只好按捺住怒气。看也不看四阿哥。对十三阿哥道:“十三弟不是去小汤山么?多咱回?”
“昨儿回来的。老婆孩子都在那头。明儿再回去。”十三阿哥回道。
听着这话的意思。是专程为给八阿哥吊祭才回来的。九阿哥的脸上缓和许多。指了指月台,道:“先祭酒吧。”
十三阿哥点点头。侧过身子。请四哥先行。随后跟着四阿哥到月台祭酒。
十阿哥…旁观。有些糊涂。凑到九阿哥身边。低声问道:“九哥啥时候同老十三这般好了?”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些兄弟里。还数老十三有点人味儿。”九阿哥盯着四阿哥背影。咬牙回道。
“曹颙给八哥主祭。老十三来吊祭。弟弟怎么觉的那般别扭?早知如何。早年还斗个什么劲儿?”十阿哥听了九阿哥的话。嘀咕道。
除了迎客。这陪祭回礼。也是曹颙的活儿。
这一日里。需要鞠躬还礼的。需磕头还礼的。折腾的曹颙一会儿站了。一会儿又跪下。加上迎客客。什么的。的他脚打后脑。片刻也没有歇的时候
好不容易。才抽出个空来。曹颙避到灵棚一侧静处。寻了个小凳子坐了。手里端着盏茶。一饮而尽。莫非自老了。怎么觉的腰疼?
曹颙揉了揉后腰。掏出怀表来。瞅了瞅时辰。才到未时。看样子。到酉时能散。就不错。还有两个辰。且熬。
曹颙心里正叫苦。听到一个女子的惊讶声:“曹颙?”
曹颙闻言。不禁一楞。
按照规矩。女眷都在灵后。离这边还有些距离。
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个拆头撂辫的少年妇人。站在几步外看着自己。
看着装扮。是八阿哥的侄媳妇辈。却不晓的是哪个王府的少夫人。
男女有别。曹不细看。瞅了一眼。就垂下眼帘。随后。却是觉不对。这个王府的少夫人虽不少。但是认识曹。还能直呼其名的。却是没有几个。
他抬起头来。忍不住又看了两眼。只觉的甚是面善。
就见那少妇仰着下巴。冷笑一声。道:“贵人多事。看来这话果然不假。曹大总管不认识我了?”
这个姿态。却是更眼熟了。
曹颙已经认出来人。三公主的嫡女,皇长孙弘皙贝勒的夫人塔娜。
虽说塔娜嫁到京城已经七年。但是男女有别。之前只是远远的见过曹颙。像这样有机会说上话的。还是头一遭——
变化不大。只是肤色不如过去白皙。添了几分成熟男人的英姿…
塔娜想着灵后主持烧七的表姐初瑜。心里生出些许哀怨。
那个女人。像是草原上的花朵似的。嫁人多年。生儿育女。还是娇艳欲滴。她自己这边。却是像干枯的小溪。已经没了生气。
丈夫并不爱她。却碍于她的身份。装作情深义重的模样。这使的塔娜做呕。
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如当年草原上所见。永远是那么平和淡然。看着随和。却又像与人隔了千里之遥。如同科尔沁上泉水。清澈又使人看不到底。
“原来是二贝勒夫人。许久不见。夫人大安!”思量了一回。酌着说道。
原以为这个成亲前飞扬跋扈的骄横格格。嫁人后也会是河东狮。没想到这些年。听人提及她时。都是褒奖之词。并不挑剔之处。
小姑娘总有长大的候。
当初她是背负科尔沁的希望嫁给弘皙。都当成未的太子妃;却是时过境迁。想来这些人过的也不容易。
塔娜看着曹颙的脸。声道:“我是该唤你表姐夫。还是该叫你表哥?”
说话间。眼神有些迷离。不知再想些什么。
关于母亲身世的传闻。已经过去一段日子。这下听塔娜提及。曹颙有些无语。
难道还想要认亲不成?自己可没那个“福气”一下子多出数不完的舅舅堂舅。
虽说这块并不算孤男寡女。塔娜身后还跟着小丫头。但是气氛也颇为诡异。曹颙“咳”了一声。:“曹某有事忙。这里少陪了。夫人慢行。”
说话间。转身要走
“曹颙。你成亲。我单独送你贺礼;我成亲。你却是打着曹家名儿。随大溜。太不仗义。”塔娜皱眉。冷冷的说道:“都说汉人知礼。你怎么忘了礼尚往来?”
这番质问。带着几分孩子气。
曹颙转过头身来。道:“夫人既是挑礼。那就是曹某不是了。等到夫人大寿。曹某定携内子。预备份厚礼回送夫人。”
听到曹颙提及“内子”。塔娜的脸色清白。心里叹了口气。只觉的自己刚才的那些话。甚是无聊。
这是在炫耀幸福么。
塔娜低下头。挑了嘴角。道:“厚礼当不起。等什么时候宝雅格格归宁。到时候你们吃酒时。别忘了叫上我……这个。可是说好了……”
不远处。弘皙站在幔帐后。望着这一切。眼里满是恨意……
第十一卷 定风波 第七百一十八章 雷声
轻点,嗯,再轻点……”
听着上房里曹颙的低语,喜彩在门外忙止步。她身后跟着的两个抬水的小丫头已经低下头,不敢再抬头。
“额驸,我帮你揉揉……”
“啊,舒坦……”
就是向来在初瑜身边侍候的喜彩,脸上也臊得通红,心里寻思这两个主子也真是的,热水还没送上,这还亮着灯。
如今天冷,热水凉得快。喜彩只得硬着头皮,挑开帘子,带着小丫鬟将热水送到外间。
里屋里,断断续续的,仍是曹颙的呻吟声。
喜彩抚了抚胸口,硬着头皮,隔着帘子禀道:“格格,额驸,热水好了。”
“送进来吧。”就听初瑜的声音道。
喜彩应了一声,低着头,带着小丫鬟,将两盆热水送进去。
初瑜穿着常服坐在炕边。曹颙身上盖着被子。趴在炕上。
待丫鬟们退下去。曹颙才从被子里爬起来。他身上只穿了白色亵衣。摸了摸后腰上贴地膏药。问初瑜道:“用不用帮你也贴一帖?你也忙了一日。身上指定也酸疼。”
“不用了。我不像额驸。站着地时候多。就迎客送客地时候站站。其他功夫都是坐陪说话。”初瑜说着。起身帮曹颙脱去了袜子。将他地脚放到脚盆里。
脚掌心原本红肿生疼。热水一泡。曹颙身上一哆嗦。觉得说不出地舒坦。
少一时。夫妻两个洗了脚。唤人将水盆端了出去。
今儿地炕烧得滚热。曹颙躺在炕头。跟烙饼似地。直觉得从里到外到烘热了。使得人不想睁眼睛。
“额驸,今儿回来时,八婶送了谢礼。”初瑜帮丈夫掖了掖被角,说道。
“什么礼?珠宝,古董?”曹颙随口应道。
“我也不晓得,还没腾出功夫看。额驸,现下看看么?”初瑜问道。
“嗯,看看。”曹颙睁开眼,只觉得后背烙得够热了,翻身趴在枕头上,对妻子说道。
初瑜应了一声,起身到梳妆台前,抱了个小匣子过来。小匣子打开,里面是黄绫包裹的的小盒子。
打开黄绫,露出只无比华丽、巴掌大小的盒子。
盒子是紫檀木包金,上面镶嵌了拇指盖大小的各色宝石。不说里面是什么,就是这个盒子,已经是价值不菲。
曹颙家本富足,曹颙打小见过的珠宝首饰也不少,这般华丽的盒子还是头一遭见。
他心里已经生出几分好奇,盯着妻子的手,想知道这么精致的盒子里,装得到底是什么宝贝。
盒子打开,红绒布底衬上,摆放着一对黄沁龙凤对佩。
这对佩说不出地别扭,因为玉料极好,雕工却是不好恭维。比两个玉板强不了多少,只能轮廓上瞧出是龙凤佩来。
曹颙拿起一块,摩挲着,搁在眼前看了,想不明白八福晋送这个地用意。
初瑜拿起另外一块,在手中看着。到底是女人家仔细,她将内面送到曹面前,道:“额驸瞧,这里像是有字儿?”
曹从炕桌上拿起灯台,近前照了,隐隐约约地认出是“丙子年”三个字。
“丙子年?今年是丙申年,丙子年是哪一年来着,听着耳熟?”曹颙抬头问初瑜道:“不是你出生那年么?这玉佩是二十年前的。”
“嗯,是康熙三十五年。”初瑜点点头,回道。
八福晋与八阿哥的定情信物?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再望向那玉佩,目光就有些沉重。
过了半晌,就听初瑜红着眼圈,回道:“早前听额娘提过,八婶打小养在安王府,经常跟着安王福晋出入宫禁。八婶与八哥的婚约,在宫里正式下旨前,就已定了。
想着八福晋神容枯瘦的模样,曹颙心里叹了口气,撂下玉佩,道:“自古多情空余恨,不许人间现白头。即便是俪情深,也抵不住阴阳相隔。只望八福晋能想开些,要不然往后地日子该多难熬。就是八阿哥泉下有知,定也舍不得妻子受此煎熬。”
初瑜抬起头来,看着丈夫的脸,轻声道:“额驸,假若,假若有一日我先去了,额驸要记得这句话才好。”
听初瑜语出不祥,曹皱眉道:“好好地,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就算终有那日,也是我先行。没瞧见我老人家老胳膊、老腿的,已经一身毛病么……”
*
八阿哥府,灵堂里。
夜已深,五台法事已经停了,僧侣道人都是休息。灵堂里只有香烟缭绕,寂静得很,几个置夜的管事,也被打发出去。
灵堂里,只有八福晋,坐在地上,抚着八阿哥的棺木,喃喃自语:“这辈子,咱们瞅着他们幸福;下辈子,咱们还做夫妻,生儿育女,长命百岁。
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
苏州,织造府后街,民宅。
虽已经是深夜,但是这边里里外外却是灯火通明。
不少丫鬟婆子往来穿梭,忙忙碌碌。
虽说南面气温比北边暖和,但是已经到了隆冬季节,也是叫人湿寒难耐。李煦站在廊下,却是浑然未觉。
远远地传来打更声,已经是四更天。
听着屋子里产妇的叫喊声,李煦不禁双手合十,祈求过往神佛,保佑那人能平
儿子。
说起来,他已经六十二岁,过了花甲之年,但是他却不肯服老。
生下个儿子,是他念叨了好几年地事儿。有些姿色的丫鬟,都收拢了,又使人从外地寻来有宜男之相地良家女子,广纳妾室,花费大银钱,买了壮阳的好药,日播夜播地。
偏生府里的丫鬟妾室,没个争气地。争气的这个,又是不能见人的。
按照妙云的本意,被公公“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