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四阿哥已经是奔五的人。
早就有风声中,进入六月皇上会使皇子回京。因为今年随扈皇子阿哥太多,京城只留下五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七阿哥。
五阿哥向来不插手政事,十二阿哥能力有限,十三阿哥与十七阿哥两个都是老病号。如今虽说病愈,身子骨也不太结实,不能太过操劳。
曹颙以为,康熙不是派三阿哥回去,就是派四阿哥回去,这两个是掌部皇子,早年常在圣驾出巡后,留守京城的。
没想到,到了六月初七,这回京的人选出来,却走出乎曹颙意料。
被使回京城当差的,竟然是九阿哥与十阿哥。
九阿哥点了工部,十阿哥点了兵部,这都哪到哪儿。
九阿哥、十阿哥两人,与西北的十四阿哥交好,在八阿哥薨天后,这两位已经被归进“十四党”。因此,康熙这番调派,落到有心人眼中,就要揣测一二。
一时之间。十四阿哥为悄的呼声渐高。
就是随扈而来的德妃、宜妃,也听到外头的动静,再也没有平素的明争暗斗,彼此亲近起来。
德妃是为了儿子,放下宿怨。故作大度;宜妃是形势不如人,为了儿子们的前程,早做打算。
要是真说起来,这两人后宫相持几十年。要是说什么一笑泯恩仇才是扯淡。德妃尚可,觉得儿子争气,往后自己等着享小儿子福就好;宜妃是人前奉承,私下里咒骂不已。
后宫排位,她一直在德妃前,也生了两个儿子。为何别人能奔着“太后”去,自己却只能得个‘太妃’?
她每日三炷有 心里念叨的,除了盼着康熙长寿之外,就是祷告不要让十四阿哥登上储个。就算不是她的儿子继承大统,也别是德妃就好,要不然实是难以咽下这口恶气。
德妃不晓得宜妃面上奉承。私下里咬牙切齿,还想着拉拢郭络罗家,话里话外,已经应承出去。郭络罗家要是有女孩儿参加今年选秀,正福晋不好说,皇孙侧福晋的位置是跑不了的。
宜妃听了,心中越发恨得厉害,面上少不得说声“谢谢姐姐提挈劳烦姐姐费心。”什么的。
德妃想要将娘家人指给嫡孙弘明,早已不是秘密。那两位乌雅氏家的姑娘,宜妃也见过。
她见不得德妃得意,眼睛一转,笑着说道:“我那几个侄儿家,倒是真有几个出色儿的侄孙女。不过年龄还今年选秀是赶不上了。不过没什么,弘明赶不上,还有弘映。弘映也十四、五了,今年不选,三年后也差不多。”
弘映同弘明同母所出,也是十四阿哥的嫡子。
德妃方才对宜妃说得不过是体面话。说完自己就后悔了。她家门第与郭络罗家低,要是她的侄孙女与宜妃的侄孙女同时指给弘明,那定是宜妃的侄孙女位份高。
听宜妃提及弘映。她忙附和道:“是啊。弘映今年就算指了。也不过是庶福晋,三年后才大婚呢
宜妃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是不显,压低了音量,道:“姐姐,十四福晋虽贤惠,但是谁不晓得十四阿哥眼中看重的是宫外那个?十四爷才多大,要是往后那位添了儿子,保不齐就要母以子贵。姐姐,要不咱们也给那位预备份礼”
这说的是十四阿哥的外宅吴氏,德妃不由地阴沉下脸。
知子莫若母,儿子的脾气,最是任性独断。要是往后真得宠爱吴氏”那弘明这个嫡子的身份,就要变得尴尬。
第十二卷 奉天运 第九百零七章 云雾
不是每个人都盼着出头的。就比如十阿前两年他在热河修了园子,很是享受热河的日子。谁让他体格越来越肥硕,实耐不住暑热。
虽晓得有六月会使皇子阿哥回京,九阿哥也没想到差事会轮到自己与十阿哥头上。
九阿哥还特意跑到御前,想着能不能卸了差事,但是康熙只叮嘱几句好好当差,就打发他跪安。
六月的京城,可是最热的时候,火炉一般。
九阿哥没胆子抗旨,但是也不是殷勤的人。在热河“整顿”了数日不说,这从热河到京城三百多里路,他乘着马车,每天清晨出发,日头高升就进驿站休息,整整行了十日。
要不是十阿哥性子急,实是不耐烦,九阿哥还能在怀柔、密云都驻留几日。这一路拖沓下来,两位阿哥回到京城时,已经是六月末。
就是向来不爱操心的十阿哥,都生出几分担忧,道:“九哥,路上耽搁这些久。皇阿玛晓得了,少不得要申斥一番。这可怎么是好?”
九阿哥白了他一眼,道:“十弟现下才想起这个,是不是太晚了?我早就给皇阿玛上了折子,说走路上中了暑气。耽搁了行程。反正皇阿玛是晓的我的。最不耐热。”
说到这里,他也带了几分得意。
这“没出息”也是好事,换做其他人,谁敢耽搁皇上的差事;只有他,向来不在政事上用心,皇父也没真指望他。不过让他挂个名。
他若是真“兢锐业业”怕是不踏实的,就是皇父了。
这一耽搁。就同贝子府赴热河寻人的管事岔开道。
等到九阿哥回京,就有件棘手的事儿等着他。
“十四阿哥的外宅意外“走水。了?”九阿哥听了这个消息,脸色阴沉下来。
又不是天干物燥的时候,好好地怎么就“走水”?
九阿哥是皇子。别的不敢说什么,见识还是有几分的。
这但凡同权贵沾了边的,“意外”多半不是“意外”。
就如同七阿哥的“坠马”看似“意外。”实际上恶奴丧心病狂,谋害主子。
“查清楚了?到底是谁动的手?”九阿哥问道。
管家躬身回道:“爷,这是前儿才发生的事儿。只知道没留活口,其他的奴才还在使人追查
“手够辣啊!”九阿哥眯了眯眼,冷哼一声道:“是不是完颜家那些小崽子伸的爪子?”
虽说那是十四阿哥的外宅,并不是九阿哥的,但是毕竟十四阿哥临行前,托付给他,这几年也由他看顾。
管家想了想,回道:“爷。不像是十四福晋的意思。吴氏是十四爷的心尖子。十四福晋早年也想动手不是得了十四爷的警告么?”
九阿哥点点头。想着向来人前“贤惠”的完颜氏,道:“没错,不该是她。到底是哪个,敢在内城行凶,猖狂至此?”
他只是为对方的嚣张恼怒,至于因“走水。被烧死的众人,也没放在九阿哥心上:“支二十两银子,给秋红家做抚恤”
说到这里。九阿哥就觉得庆幸了。
幸好他早做准备,知道十四阿哥风头越大,盯着吴氏的人越多,早就在十四阿哥出京前,就同十四阿哥商议过,“偷梁换柱。用贝子府一婢子换了吴氏出来。
吴氏移居九阿哥名下一处宅子,隐匿不出。
即便没辜负十四阿哥所托,九阿哥也觉得恼怒:“仔细查,半点别落下,爷到是要看看,谁胆子这么肥,敢太岁头上动土”
吴氏是十四阿哥外宠,这在宗室中并不是秘密。
虽说她不算十四阿哥正式的妻妾,也没有入皇家玉碟,但是京城权贵之家,知道她的也不少。
女眷闲话,常常将十四阿哥的外宠吴氏与雅尔将阿的外宠杨氏,搁在一块说。
杨氏生前。虽没有入简亲王府,但是生前独宠,使得王府妻妾都要退避三舍;死后哀荣,留下的小格格,养在王府嫡福晋名下。
早先,还有人猜测,这简亲王继福晋被杨氏夺了风头,能不能容下庶女,正经有不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
不过,这继福晋年纪不大,做事却是妥当,不骄不妒,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就是前面福晋留下两位嫡出阿哥,对待继母,也只有真心恭敬的。
吴氏这边。看似不如杨氏体面,更像“金屋藏娇”见过她的没有几个。听说。早年十四福晋曾提议让吴氏入宫,被十四阿哥给否了。
大家开始还以为,十四阿哥是嫌吴氏“官奴”之身,低贱上不得台面。
不想,得了吴氏这十年间,十四阿哥身边,再也没进新人,也没有添一男半女。这样一来。就说什么的都有了。
要知道。就是雅尔江阿“独宠”杨氏时,也没耽搁王府添丁;就在他为杨氏病故大肆操办后事时,王府还添了侧福晋、庶福晋。
吴氏,早就成会魅惑人心的‘狐狸精’要不然十四阿哥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子神魂颠倒。
说来也怪。过去没出事儿前,大家都以为十四福晋的人缘不错,待人热络,又会来事儿,待晚辈亲近,待长辈恭敬,人人都要赞声好。
出了十四阿哥外宅“走水”之事,大家都以为十四阿哥的心尖子吴氏已葬身火海。少不得也要“啧啧”两声,喘嘘上两句。
竟是不约而同的,将这番“意外。”归到十四福晋头上。
不过数日的功夫,流言都传到十四福晋耳朵中,这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连十四福晋的娘家都以为是她做的,都使人进宫探问。
十四福晋真是又惊又怒,自打晓得吴氏“出事”她就寝室难安。倒不是做贼心虚。而是不做贼也心虚。
她晓得不是自己个儿,她就算嫉恨吴氏,也不会做得这般决绝,与丈夫撕破脸。但是丈夫能信她么?
如今,连娘家人都有责怪她“鲁莽”之意,十四福晋如何能不委屈?
她就有些顶不住,终于病倒了。
太医只说是“心火郁结外感风邪。”让她安心静养。
不想,在别人眼中,她这个时候病,真病也成了“假病。”一时之间各种闲话甚是不堪,,
同京城的热闹相比,热河要太平的多。
台湾福建那边。曹颙只知道攻台平叛的圣旨已下,现下就等着福建水师的捷报。
让人高兴的,是山东与河南相继传来消息,下雨了。
虽说眼看见七月,这雨下的有点迟,但是只要不是连年干旱,有雨水就好,庄稼能补种,百姓也能少饿死几个。
四阿哥也是这样想的。曹颙从他那比寻常轻松几分的神情中,看出点。
至于还没有降雨消息的山西、陕西两地,朝廷的政策不同。
陕西在西北,要做西北大军的后勤供给,乱不的,早就有漕运总督施世纶在陕西,主持漕粮西运事务;山西的话,按照朝廷的意思,是多“富仲巨贾家有余粮”按照平价收粮,赈济灾民。
山西在中原腹地,八旗驻军又多,就算有人对朝廷这种“劫富济贫”不满,也生不出事端来。
虽说曹颙的赈济条陈。康熙驳回,没有采纳,但是也不是半点作用都没有的。
他还专程下了旨意。申斥地方官员,提及官员从地方粮仓贪污挪粮之弊端。只是旨意中只表明他是个清明的君王,对地方粮仓无粮之事一清二楚,却没有严查追究之意。
原因无他,还是求个。“稳”字,既敲打敲打地方官员。又不愿因此事横生波澜。
曹颙只觉得悲哀,年迈的帝王,即便晓得这个国家已经贪官污吏横行,民生多艰,官场已经臭不可闻,也没有魄力去挖掉上边的腐肉。
不过,康熙虽“求全”但是也没有老糊涂,总算还晓得四阿哥是能干的,真心为国为百姓之人。
在四阿哥病愈后,康熙还幸了王园,算是化解了父子之前因政见不同产生的嫌隙。
行宫内外,又是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