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在她嘴边绕了几个圈儿,最终却还是没能说出来,只微微蹙了眉头,道:“爷,倒不是妾身不愿去,可悦哥儿年纪还小,妾身不在他的身边,实在是有些担心啊……”
胤禛也微微皱起了眉头,道:“这也正是我想跟你说的。我想把悦哥儿带去,你看如何?”
晴鸢顿时吓了一跳。
悦哥儿才多大的孩子?还不到一岁呢就要这么长途跋涉的,万一出点什么意外,谁来负责?
“爷……悦哥儿还小……”她不知该怎么说了。
这些道理胤禛不会不知道,可还是这么说了,究竟为什么?
胤禛抿了抿嘴,神色严谨,凝重地注视着她,道:“要悦哥儿去,并不是我临时起意,而是有我自个儿的打算。你只说,肯是不肯吧?”
晴鸢心头一松。
他这样子,倒还算是尊重她的意见。若是她坚持不带悦哥儿的话,他应该也不会强迫吧?
不过既然他已经说了有他的考量,她还能说什么呢?退一步讲,带着悦哥儿上路,虽然路途辛苦,却比放他自个儿一个在家里来得稳妥一些。说实话,放他跟那些虎视眈眈、不怀好意的妾室们在一起,给她的感觉倒是要比路上的颠簸来得更凶险一些的
想到这里,她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既然贝勒爷都这么说了,妾身又怎能不从呢?”
胤禛这才又露出了笑容。
“放心吧,我一路上都会安排好,不会让你和孩子受苦的。”他抱着她,柔声保证道。
晴鸢只扯了扯嘴角,却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既然已经确定下来,无法改变,晴鸢就需要做好家里的布置了。
本来晴鸢是属意让李氏陪着去的。她在生了喜姐儿以后,整个人都老实本分了许多,只规规矩矩完成晴鸢交待的事情,其余一概不理。就算宋氏等人闹翻了天,她也只在一旁袖手旁观,并不轻易牵涉进去。
如今武氏已经怀了孕,宋氏和耿氏却还没有动静,自然心急不已。武氏是肯定不能去的,而宋氏和耿氏,不论让谁跟去了,另外那人都会心生怨恨,不知又要横生多少枝节。晴鸢一向就是个怕麻烦的,索性就一个都不让去,而让看上去还算老实的李氏跟随,也算是给喜姐儿生母的一种体面。
一直以来,由谁陪同胤禛出行一向都是由她来安排,他从未有过什么抱怨。她原以为这次也是如此,便已经将这个想法透露给了李氏知道,现在胤禛却突然要求她亲自跟随,少不得便又要找李氏过来吩咐一番。
如此这般说了一遍,她抿了口茶,便又对李氏说道:“这次是爷一定要我同去,原先答应你的事情就不能兑现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可千万别在意。”
李氏低着头,淡淡地说道:“这是爷对福晋的恩典,说明爷和福晋伉俪情深,婢妾高兴还来不及了,又怎会在意?”
然而在心里,她却不是没有遗憾的。
第二百四十五章 李氏的心思
第二百四十五章 李氏的心思
规矩确实是规矩了许多,但并不代表李氏就是没有欲念的。
她已经很清楚晴鸢在胤禛心中的特殊地位,并不可轻易逾越,但在不触及胤禛和晴鸢的底线的前提下,她总是可以有点自己的想法的吧?
尤其是在生了喜姐儿以后,她不但没能感觉到踏实,反而更加多出了一股莫名的恐惧。
喜姐儿虽然是胤禛的长女,却只是个庶出的女儿,没有母族在背后撑腰,没有兄弟在府中给她长脸,一个庶女的命运,被牢牢掌握在主母的手中,虽然现在看似晴鸢对她很好,可以后呢?万一晴鸢再生了自己的女儿,又该如何?
而且,她这次只是生了个女儿,并没有得到胤禛的一点点另眼相看,她在这家中的地位没有丝毫改变。
晴鸢是嫡福晋,这个位子她不敢奢望,可胤禛还可以有两个侧福晋。她已经为他生了一个女儿,是目前为止除了晴鸢以外唯一一个为他生了孩子的女人,难道不可以占一个位子吗?
因着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对于能够陪同胤禛出外行猎,她还是颇感期待的
这些日子,她夹着脑袋做人,规规矩矩、一丝不苟,好不容易才博得了晴鸢的几分好感,原本满心期望这次的行猎能够给她带来新的机会,却没想到希望还没开始,就已经破灭了
她的沉默看在晴鸢眼里,不由微微叹息了一声。
“这次出门,我会把宝哥儿带去,喜姐儿就留在家里陪着你,你要好生看着。你是她的生母,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不过我怕你一时疏忽,现特意叮嘱了你。喜姐儿可是贝勒爷的长女,万一在家中出了什么意外,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清楚。”她淡然说道。
李氏不由大吃一惊,看着她问道:“福晋要把宝哥儿带去?这一路上路途颠簸,他那小的孩子可如何承受得住?”
晴鸢听她说话,倒是口口声声都为了宝哥儿好,心中便也不由愉悦了几分,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啊可贝勒爷说什么都要带他去,我也是无可奈何。”
李氏心中就是一震,脸色一白。
难道胤禛认为把宝哥儿留在家中不安全,这才执意要带了孩子走?
这事情可就严重了
她刚要说话,却听晴鸢又道:“我不在的时候,家里的事情你就多拿拿主意。你帮着我办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基本上那些事情该怎么做,你心里都有底。若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就去找高总管商量着办,要不急的放着等我回来也行;若是有人不服,你也不必客气。毕竟是你喜姐儿的生母,身份上终究是要高别人一截的,宋格格她们,也要给你三分面子。”
李氏听了这话,也只得将到口的话吞了回去,垂首道:“婢妾知道了,请福晋放心。”
交待完这些,晴鸢暗自松了口气。然而还没等她轻松下来,却忽然又想到了怀孕的武氏,不禁又有些头疼起来。
“武格格最近这些日子,身子如何了?”她便问道。
身为嫡福晋,她自然不便亲自过问一个妾室的妊娠情形,是身份所限,也是为了避嫌。不过好在还有个李氏本就是生养过的人,多少有些经验,便被她委托了照顾武氏的重任。
李氏不敢怠慢,急忙说道:“回福晋的话,武格格最近好了很多,不再成天孕吐了,也能吃了,每天要吃五餐,餐餐都吃得不少,看她那肚子,这次怀着的孩子可不小”
晴鸢便点了点头,道:“如此就好。你是生养过的人,有经验,还要继续看着她点儿,别让她自个儿胡乱来反倒不妙。算算日子,她生产的时候正好是我们回来的时候,也不知赶不赶得上,若是赶不上,一切就交给你了。”
李氏一听,顿时便感到了肩头的沉重。
她可没有晴鸢这样的威势,只要有晴鸢在,别人就不敢放肆。她说到底还是跟宋氏她们一样的妾室、格格,谁也没高了谁一头去。这个家里,除了晴鸢她们暂时不敢动以外,妾室们之间的暗潮汹涌,惊心动魄之处,生死攸关。
这次武氏怀孕,宋氏和耿氏都在虎视眈眈,就是她自己,也并不想让武氏平安把孩子生下来。如今晴鸢将这件事情交给了她,万一武氏出事,第一个被牵连的就是她
然而想要在这么几个月里,从宋氏和耿氏的夹击中保住武氏,又谈何容易
可晴鸢的话中,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就这么直接确定了下来,她又能说什么呢?
她只得咬了咬牙,说道:“福晋的吩咐,婢妾不敢不从。只是武格格身怀贝勒爷的骨肉,非同一般,婢妾唯恐自己出身低微、见识浅显,许多事情不知道,反倒怠慢了她福晋若是能赐下那么一两个有经验的婆子陪着,想来会更稳妥一些。”
晴鸢瞟了她一眼,淡淡地笑了笑,道:“上次伺候你的那些个人,你可还觉得满意?要是可以的话,就拨去伺候武格格吧。”
李氏闻言大喜,忙迭声说道:“如此甚好福晋如此关怀武格格,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这辈子才能遇到您这样宽容大量的人。”
晴鸢不由被逗笑了,说道:“即使有婆子跟着,你也不可疏忽大意,一定要盯牢了。”
李氏忙应了下来。
虽然事情还是着落在自己肩上,但毕竟有了晴鸢派来的婆子帮忙。那几个婆子她是见识过的,一板一眼,经验是极丰富的,但却唯晴鸢之命是从,任谁都指使不动。有了她们,万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也不必一个人承担所有罪责,这就已经很好了。
晴鸢自是知道她的担心的。
但自己跟胤禛一走,这府里还能派得上用场的人也就只有她了。府中事务不必她操心,自会有高荣处理,但后院儿这几个妾室之间,高荣可说不上什么话,只能让她顶上。
交待完了一应事务,晴鸢就开始紧锣密鼓收拾起行装来。
外出行猎的行装本就繁多,如今再加上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更是忙得整个四贝勒府人仰马翻,差点乱成一团。
听说晴鸢要跟着胤禛出门,宋氏和耿氏心中顿时便打翻了五味瓶。
晴鸢平时得到胤禛的独宠也就罢了,如今连这陪侍行猎的机会也要剥夺?她们便不由得一阵嫉恨。
然而嫉恨之余,她们却又觉得有些庆幸。
府里面的女人中,晴鸢和李氏已经生育了孩子,如果再让武氏走在她们前面,她们就更加抬不起头来了尤其是宋氏,她本是最早侍奉胤禛的人,如今却一无所出,面子倒还罢了,她真切地感到了一阵强烈的危机感,事关她能否在四贝勒府中站稳脚跟。
晴鸢在的时候,她们还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可如今晴鸢跟胤禛都走了,她们的机会也就来了。
在这样矛盾的心情中,她们终于迎来了胤禛和晴鸢出发的日子。
胤禛已经一大早就到宫里去了,晴鸢则是在稍后坐着马车出城,直接在半路跟他汇合。
宋氏、李氏、武氏、耿氏都来送别,不论是真是假,至少在晴鸢面前都红了眼睛。
宋氏就拉着晴鸢的手道:“福晋,这次您跟贝勒爷,还有小阿哥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才是啊,别又像上回那样……”
晴鸢便不禁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她为何要故意提起上次的事?在这种出发的时刻,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儿,她也未免太大胆了吧?
武氏就轻轻撇了撇嘴,走上前来微微墩身道:“婢妾祝贝勒爷、福晋这次能够大有收获,小阿哥这么小就能伴随贝勒爷猎场争雄,想来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王孙的”
晴鸢看了她一眼,微微笑道:“承武格格的吉言了你如今有了身子,要自个儿多加小心,我已经跟李格格说过了,让她多照顾着你点儿。她是生了喜姐儿的人,可比你有经验,你要多听听她的话。另外,我也安排了几个有经验的婆子去供你使唤,你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她们,让她们服侍着你就是了。”
武氏听了这话,不由笑容一滞。
她可不相信晴鸢只是出于好心才安排了这一切。在她看来,有了个李氏还不够,还要在她身边安排亲信,这是嫌她的处境不够凶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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