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玲不敢怠慢,急忙跟进房去,先帮着晴鸢换下了胤禛染血的衣服,让他在床上躺好,随即快手快脚给晴鸢梳头洗脸,忙活了好一阵子才算完成。
此时太医听说四贝勒出了事,也赶紧脚步不停地赶来,迎面看见晴鸢,刚要下跪,却听晴鸢道:“罢了,不必多礼。贝勒爷刚吐了血,又晕倒了,也不知怎么回事,你快去看看”
太医不敢怠慢,急忙走进房里去为胤禛诊脉,细细号了半天,又反复翻看了他的瞳仁和口腔,观察了一番气色,随即松了口气。
“禀四福晋,贝勒爷乃是急怒攻心,再加上心中郁结,才会吐血昏迷,并无大碍。只要好生休养生息就没事了。”太医站起身,对晴鸢毕恭毕敬地说道。
在场之人听了,都松了口气,然而脸色却难免诡异,瞟了晴鸢一眼,心中诧异不已。
急怒攻心?心中郁结?方才胤禛进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会儿功夫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但他们毕竟是奴才,可不敢多管主子的闲事。如今见胤禛无恙,晴鸢也恢复了平常脸色,便也只是规规矩矩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也就罢了。
小林子送了太医出去,开好药方,抓了药给胤禛熬好,晴鸢亲自服侍着他一口一口喝下去。秋玲在一旁帮手,看了看晴鸢平静的神情,却似乎能感觉到那平静之下掩藏着的惊涛骇浪,不敢放肆,只静静待在一旁。
胤禛“新婚”的大早上却离开了年氏身边,而出现在晴鸢的院子里。随即便传出他吐血昏迷的消息,其他人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各种各样的猜测出炉,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不外是年氏的行径,胤禛的表现怎么看怎么像是中了暗算啊
年氏初听到消息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随即立刻便想到了此事必定会带来许多不妙的揣测,很是有些担心。但随即一想,自个儿问心无愧,倒也无惧别人的谣言。况且不还有哥哥在吗?哥哥那么得贝勒爷的信任,只要他出面,自己肯定是无碍的。
这么一想,倒也镇定下来。
而胤禛吃了药以后,到了晚间就好了很多。晴鸢却还是很不放心地看了看他的脸色,担忧地说道:“爷,要不明儿个您还是请假吧。您这样的身子……太医说了要多休息才是。”
胤禛却毫不在意,摆了摆手道:“不打紧,这算不了什么的,不过是吐了口血罢了,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
晴鸢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嘴里的话给咽了回去。
胤禛忽地一笑,伸手将她拉进怀中,紧紧抱住,说道:“放心吧,我真的没事。只要你别再说什么累了、不爱了之类的胡话,好好儿待在我身边,我就不会有事的。”
晴鸢忍不住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他这算什么?威胁自己么?
只是……不说了,就不存在了么?他这是打算自欺呢还是欺人呢?
不过此时他仍在病中,她也不好刺激他,只得顺着他的话说道:“贝勒爷放心,妾身会一直待在您身边的。”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胤禛皱了皱眉头,却是抱得更紧了些,不放手。
且不论别人如何猜测,事情过了也就过了。不论是胤禛还是晴鸢都对这件事闭口不言,也不见追究谁的责任,如此一来,流言也就慢慢少了,渐渐消失无踪。
胤禛依旧按时去上差,看不出有任何伤病的迹象,令人啧啧称奇。而晴鸢在家中,却将妻妾们侍寝的时间重新又做了安排。
因为多了个年侧福晋,一个月里,晴鸢打量着让胤禛在自己院儿里待六天,年氏和李氏各自四天,宋氏和耿氏各自两天,四个姑娘各自一天。剩下的时间便是胤禛自个儿安排,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她不管。
这样的安排也算合情合理,胤禛和一众妾室们都没有反对。
又过了两天,晴鸢便带着年氏进宫去给德妃磕头。
德妃自然不会不知道胤禛吐血昏迷的事情,还特意找来了当时诊治的太医细细询问了一番,知道的事情自然比旁人多得多,但毕竟也有限。她只知道胤禛吐血不是因为外因,而是急怒攻心,但为何急怒攻心?
她自然不会认为是胤禛和晴鸢之间出了问题。在她看来,自己这儿子和儿媳妇乃是天作之合,成亲那么多年了,彼此都知根知底、情谊深厚,自然不会有什么矛盾。昨儿个特意将儿子叫了回来问了几句,也丝毫没流露出对晴鸢的不满,反而话语中多有回护,这就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因此问题肯定是出在年氏身上的
这么一想,她便对这个新出炉的半个儿媳充满了不满,见到年氏的时候也是不咸不淡的,只拉了晴鸢说话,对年氏根本就不理不睬。
晴鸢很是诧异。德妃当日对着李氏的时候虽然也比较冷淡,但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根本就不理睬啊年氏哪里得罪她了?难道……
她瞟了低头静坐在一旁的年氏一眼,若有所悟。
而年氏这乃是生平第一遭见到宫里的娘娘,本就十分紧张了,也并不知道德妃平日待人如何,还以为宫里的娘娘本就该是这个样子,倒也不曾在意。
德妃拉着晴鸢的手,笑着说道:“你与老四成亲那么多年了,虽说生了两个孩子,却还是远远不够的。如今太后的孝期也过了,你也该打算打算,再给老四生一个了多子才能多福嘛也好给宝哥儿多个兄弟作伴儿。”
晴鸢抿嘴笑着,道:“儿媳知道了,请额娘放心。”
她现在已经有一子一女,对孩子的渴望已经没那么强烈了。若是老天有眼,让她再能怀上,她也不拒给宝哥儿和惠姐儿添个弟弟或是妹妹,但却也不会刻意去追求这种事情,一切随缘吧
年氏低着头,脸色却是一红,想到自己以后也能为胤禛生儿育女,生出他们两个的宝贝,心中顿时便一片甜蜜,一圈圈的波澜扩散开去,在心湖中泛起点点涟漪。
虽说是侧福晋,却也不过是个侧室,皇帝并不是一定要见的。胤禛和德妃也刻意地忽略了这件事,并未做安排,晴鸢只得带了年氏出来。
对这个女人,她并无多少愤恨。一直以来,她都以为男人们做的事情不该由女人来承担后果,而且年羹尧还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他的妹妹她自然恨不到哪里去,因此看着年氏的目光难免就带上了几分怜悯。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滥好心之人,为了一时的同情而让不稳定因素有生长的机会,因此只是闭口不言。
年氏再次吃了不知道规矩的亏,还以为像自己这样的人本就没资格觐见皇帝,自然也就不会因此而有任何怨言。
但晴鸢对年氏没有怨恨,却不代表别人也不会怨恨。李氏、宋氏、耿氏等一众“老人”们,早就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年侧福晋”心有不满,尤其是宋氏和耿氏。
胤禛身为贝勒,按例能够有一正两侧三位福晋,原本李氏占了一个,宋氏和耿氏无话可说,谁叫李氏为胤禛生了一子一女呢?但还有一个侧福晋的位子,两人本都卯足了劲儿想要上位的,却没想到从天而降一个年氏,一来就霸占了她们渴望多时的位子。而且年氏这么一来,侧福晋的位子就没有了,除非年氏和李氏死了,或是胤禛的爵位提高了,才有可能再有侧福晋的空缺,可这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一时之间,宋氏和耿氏简直就将年氏恨了个彻骨
第三百零二章 不懂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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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不懂规矩
虽然年氏在宫廷规矩上知识少了点儿,可智力并不低。她在四贝勒府中,自然可以察觉宋氏等人对她的敌意。但一来她初来乍到,还没站稳脚跟,自然不能跟她们硬碰,二来她自恃身份,侧福晋比她们都高了一头,又何必跟这几个不知好歹、没有眼色的格格计较?
而且她跟胤禛也算是新婚燕尔,虽然胤禛在“新婚”的第一天早上就不辞而别,跑到了晴鸢的院子里,可她却坚信他是有别的理由的,没见他一去就吐血病倒了么?而胤禛病好之后,却是经常歇在自个儿院子里,除了晴鸢规定好的日子外,其他几日由他自由支配的日子倒是有三分之一都耗在了自己院儿里。
这更加确定了她认为胤禛对自己与众不同的想法,心中甜蜜之余,服侍起胤禛来也更加贴心细致。
这天,胤禛提早从衙门里回来了,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在自己的书房里歇着。年氏一直派人在门口打听着胤禛的动向,此时听到下人的回应,立刻便起了心思。
她亲自到厨房里给胤禛做了一碗莲子羹,放在食盒里盛好了,然后便让贴身丫鬟春芙拿着,主仆俩姗姗向着书房走去。
胤禛的书房位于他自己的院落,一个两进的小院子中,将后进的东厢房整个儿辟了出来。前面两重门,年氏来的时候都虚掩着,她不由有些诧异。
但她也没怎么多想。毕竟是在自己家中,出出入入地关门做什么?因此便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走到了后进,环目四顾,只见丫鬟们各归其位,老老实实都该干什么干什么,有条不紊、鸦雀无声,不由心中赞叹——贝勒府里的下人们的素质,可比自己家中的强多了
见到庭院里突然多出一个女人,那些丫鬟们不禁有些惊讶,但随即便从她的服饰上认出了她的身份。晴鸢和李氏她们都是认识的,这人虽然没见过,但穿着只有侧福晋才能穿的衣服,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一个丫鬟便轻巧地走上前来,行礼道:“奴婢见过年侧福晋。不知年侧福晋来此处何事?”
年氏见是胤禛身边的丫鬟,便也不敢托大,温和地笑了笑道:“听说贝勒爷回来了,我是来给他送吃的。”
丫鬟迟疑了一下。
胤禛的吃食,一向是小林子或者晴鸢准备的。更何况在书房的时候,他从来就不让人打搅,像年氏这种人更是连大门都进不了的。却不知为何今天她竟然悄无声息就走到了这里?
丫鬟转念一想,莫不是贝勒爷特许了这位年侧福晋进来,所以才没人在外面阻止?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也没什么立场拦着人不让进啊
她心中为难,偏生这会儿小林子公公又走开了,琢磨了一下,她终究还是退了开去,恭声道:“奴婢冒犯了,年侧福晋请。”
年氏自得一笑,接过春芙手上的食盒便袅袅走进了胤禛的书房。
轻轻推开门,她左右打量了一下,看见胤禛正在左室中伏案疾书,不知在写些什么。她抿嘴一笑,轻轻走了过去,柔声说道:“贝勒爷吉祥。”
胤禛一愣,手上的笔一顿,顿时一滴浓墨滴到了纸上,将写了一半的东西晕染成一团,就此报废。
他抬起头,眼中渐渐酝酿起风暴,低沉的声音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年氏却没听明白,还以为他问自己为什么而来,便笑着说道:“妾身是来给贝勒爷送吃的。这是妾身亲手做的莲子羹,贝勒爷趁热吃了吧。”说完就要走上前来摆好食盒。
胤禛站起身来,紧抿着唇,跨过书桌挡在她面前,面沉似水,又重复了一遍:“你怎么进来的?”
年氏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他的异样,顿时一愣,心中一寒,颤声说道:“妾身……妾身是从大门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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