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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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诺书-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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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流失,温度,还有生命的感觉,都在慢慢的消失不见。身体越来越冷,好像沉入了冰冷的水底,寒意丹田涌出,顺着脊骨上沿,一直深入到心底。
  好冷。
  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枫林晚想要蜷缩成一团取暖,却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无法动弹。无助的感觉包围了她。
  从来没有这么冷过,从来没有这么无力。
  我是快要死了吗?枫林晚问自己,心中充满了恐惧。
  不要,不要,我不要死。害怕,难过,枫林晚就要哭出来,又无泪可流。
  师父,救我。
  师父,救我。
  师父,救我。
  大脑里不断的回旋这一个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曾经做过的一个梦。漫天的火焰里,白衣的慕思容越走越远,自己怎么追也追不上。
  一瞬间,蓦然心痛。
  枫林晚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晚上,窗外的夜色深沉,月明星稀,桌上点了一盏油灯,孟青子半倚着桌边,右手托着腮睡着了。
  “青子师姐?”枫林晚低声喃喃,才发现身处的地方正是自己在南谷的红叶小屋。
  孟青子听到声响,美目半张,看见枫林晚正试图勉力的支起身子,连忙过去扶起她:“晚儿你醒了?”
  枫林晚轻轻点头:“我怎么会在这里?”记忆中自己在剑舞坪旧伤复发,忽然晕倒,应该是被慕思容带走了,却不知为何又回到了南谷。
  “是师父五天前把你送回来的,嘱咐我们轮流照顾你。”孟青子浸湿了一块巾子,递给枫林晚擦脸,“你昏迷的这些天,我们都担心死了。晚儿,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内伤已经好了吗,怎么还会复发,还居然这么严重?”
  孟青子一连串关切的问题,枫林晚却一个都没有听进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慕思容将自己送回来的事实。
  枫林晚无助的抬眼,直直的看向孟青子:“师父将我送回来,让你们照顾我?他有没有说什么?”
  孟青子对枫林晚的反应有些奇怪,却又察觉不出是哪里奇怪。她轻轻皱眉回想了片刻,开口道:“师父说,你的伤没有大碍,大概这两天就会醒,让我们好生照看你,再无其他。”
  没有大碍?那为什么会有那么清晰的痛楚?
  两天就会醒?又是谁一直昏迷了五天?
  枫林晚抿着唇,太过用力,原本就缺水干燥的唇瓣瞬时渗出血来。孟青子见状,伸手去拨她的下巴:“晚儿别动,都裂开了。我去给你倒水,润一润就好。”
  枫林晚迷茫着抬手擦了擦嘴,手背上沾着淡淡的血迹,白的苍白,红的艳红。
  手腕微微一疼,枫林晚低头,看见左手腕上一道浅浅的刀痕,沿着经脉长长的一条,直至手肘。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划上去的。
  孟青子端了水过来,看见这一道刀痕,怅然道:“师父送你回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这道伤。当时还没有上药,只粗粗的用布带绑了,血渗了一片。”
  枫林晚无法想见自己当时的狼狈,淡淡了问了一句:“那师父当时怎么样?”
  “他将你交给薛恒,说了那些话,就匆匆走了。”
  “那他有没有再来看过我?我有没有醒,他都不知道吗?”枫林晚追问。
  孟青子看着枫林晚,眉头皱得更紧了:“晚儿,你没事吧?我怎么觉得你的问题,都这么奇怪?”
  “你先回答我。”枫林晚拉着孟青子的手,轻轻摇了摇。
  “没有。”孟青子面色黯淡,“师父这几天都没有出现,连早课都没有上。所以我们几个才有空一直照顾你。”
  枫林晚默然。
  是了。是了。就是这样的。
  慕思容将自己带回去救治,再将自己送回来,事情就应该是这样的。枫林晚有些难过,可是为什么要难过?
  枫林晚低下头,想到自己第一次受伤,慕思容悉心的守着自己三天三夜,想到自己在北谷与他相处的短短的半个月。想到自己第二次受伤,慕思容抱着自己彻夜奔驰,想到他不断地给自己灌输内力取暖。
  或许是因为这两次的经历,才让自己存了依恋,存了一份自以为是的期待。
  可她又在期待什么?期待着一睁眼,就能看到慕思容高兴的面庞?期待着守在自己身边的是慕思容,给自己倒水擦脸也是他?
  一瞬间不仅仅是孟青子,就连枫林晚自己都觉得奇怪。
  摇了摇了头,将纷乱的想法悉数从脑海中剔除,枫林晚轻轻呼了一口气,有些像叹息。她抬眼看向孟青子:“师姐,我饿了,有吃的吗?”
  孟青子无奈的笑笑:“你总算说了句正常话。当然有,早就给你准备了,你等一会,我去热一热再拿过来。”
  枫林晚点头应了,靠在床头,看着孟青子起身走出去。
  一缕凉风,一道暗影。枫林晚下意识的回头,入眼的是一双妖冶的紫瞳,以及唇角的邪魅笑意。
  司马顾盼披了一身的星辉,坐在窗棂上,侧目看着枫林晚。夜幕下的他这一次竟然穿了白衣,宽大的绣袍,绘着泼墨的山水,本应是说不尽的风流,然而在司马顾盼的身上,枫林晚却只看到了淡漠与绝望,浓烈竟然让恣意的山水都失了颜色,生生的做了陪衬。
  枫林晚睁大了眼睛,惊讶的说不出话。司马顾盼歪着头,嘴角笑意更深:“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枫林晚眼神一凛,张嘴就要唤孟青子,眼前一个人影晃过,还没来得及看清,司马顾盼就欺至身前,伸手点了她的哑穴,吐气在她耳边:“嘘,不要吵到别人。”
  枫林晚忿忿的瞪了他一眼,司马顾盼仿佛极为满意她的表现,不怒反笑:“你,果然有点意思。”说完不经意的一低头,瞥见枫林晚半露出来手臂,神色微变,紫瞳里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神色。
  “呵,慕思容果然有点手段。”司马顾盼嗓音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沙哑。
  枫林晚挣扎着想要跳下床,却被司马顾盼伸手制住:“不要着急,我自然会带你走的。”
  枫林晚抬眼,惊恐的看着司马顾盼,显然对他方才说的话十分抵触。司马顾盼轻轻挑眉:“怎么,难道你不愿意?”看着枫林晚眼中的怒气加重,司马顾盼却好像达到目的一般,又笑了:“这可由不得你,我要带你走,你师父拦不住我,也不会拦我。”
  没有等枫林晚反应过来,司马顾盼就伸手将她从床上抱起,揽入怀中。
  淡雅的香气,却有着刺骨的冰冷,枫林晚本能的抗拒着这样的怀抱,甫一挣扎,竟被司马顾盼抱得更紧。邪魅的紫瞳近在咫尺,枫林晚耳边微热,听见司马顾盼淡漠的声音:“乖乖的,不要怕。”然后身子蓦地一轻,枫林晚被司马顾盼带着,跃出了窗外。
  想要呼救,无奈穴道被制住,发不出半点声音。枫林晚死命的挣扎,不断拉扯着司马顾盼的手臂。后者有些不耐,一道内力绵绵的打入枫林晚体内,瞬间制住了她的经脉,浑身无力。
  “我的耐心很有限,要不是觉得你有意思,我才不会这般纵容你。”声音里听不出一点温度,枫林晚身子一颤,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眼看就要出南谷了,枫林晚心中慌乱,正在绝望,忽然听见身后一阵衣袖的簌簌声,然后是长剑出鞘的铮鸣——
  “司马顾盼,放下她!”
  薛恒的声音破空而来,枫林晚面色一喜,连忙回头去看。
  司马顾盼冷哼了一声,袖中滑出一柄刀,顺势握住,扬手回击——根本没有回头。
  枫林晚余光里瞥见一抹幽然的淡绿,心知是南魅影刀,耳听刀剑交锋的凄厉声音,面上微寒,竟是二人激荡开来的刀锋剑气。
  薛恒欺身上前,贴着司马顾盼缠斗,伺机救下枫林晚。司马顾盼洞悉他的意图,将枫林晚护在身侧,右手挥刀抵挡,招式随意,似乎并不把薛恒放在眼里。
  趁着薛恒回身的空档,司马顾盼脚下魍魉舞踏出,将将跃开丈许,高声道:“遇见你正好,我已经三个月未见到月牙儿了,正想说是不是你将她私藏了?”
  “你说什么?”原本正要追上去的薛恒突然停下了脚步,立在原地,手中的长剑还保持着前一刻的姿势,蓄势待发。
  司马顾盼皱眉:“莫非你也不知道月牙儿的去向?”感觉到怀中枫林晚的身子一颤,司马顾盼轻叹:“若真如此,恐怕就是在去追这丫头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这又是你的诡计吗?”薛恒目光一凛,剑锋轻扬,再次向司马顾盼刺来,杀意弥漫。
  司马顾盼冷笑:“信不信随你。”言罢挥刀。
  虽然嘴上说着不相信,薛恒的剑却明显的犹疑了。枫林晚看得出,他的心早已不在眼前的争斗上,而是百般的担心着月牙儿的安危。
  原本武功就稍逊于司马顾盼,此番分心,更是立刻被对手抓到破绽。司马顾盼的刀锋一侧,肃杀之气顿生,薛恒的衣襟迅速的被划开一道口子,渗出一抹血色。
  枫林晚担心的抽气,司马顾盼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下一道伤口出现在薛恒的腿上,刀下的极深,许是伤到了经脉,薛恒剑势一滞,然后再前进不得。
  司马顾盼满意的一笑,低头看枫林晚:“你看,我就说,谁也不能阻拦我。”手上力道加重,将枫林晚紧紧拦在怀中,不再理会薛恒,加快了身法直奔腹谷而去。
  腹谷的东侧,就是出谷的官道。眼见越来越近,枫林晚的心瞬间冰凉。
  蜷缩在司马顾盼冰冷的怀里,枫林晚汲取不到一丝温暖。眼前不断地浮现记忆里的美好画面,却只感觉到更加的无助与绝望。
  我就要失去这一切了吗?失去这好不容易才获得的安宁与幸福?尽管之前还在为慕思容对自己伤势的冷淡而遗憾失落,但是这一刻,却只想见一见那温润如玉的容颜。
  初见时,惊为天人的淡然微笑。
  止戈堂上,授业解惑的频频回顾。
  北谷中,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
  洛阳之行,抬手遮蔽的漫天风雪。
  元宵节时,潇洒自若的谈笑风生。
  眼前赫然就是出谷的路口,枫林晚身体轻颤,猛的挣开司马顾盼的怀抱——
  “枫林晚!”司马顾盼一把拉住她,“你很不甘心啊。”
  愤然回头,枫林晚等着司马顾盼,不能言语,无需言语,这一个眼神足以表达她对他的怨恨,如此深刻,一瞬间就烙印在司马顾盼的心中,在此后漫长的岁月里,都刻骨铭心。
  但司马顾盼却笑了,似乎有一些意外,又像发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他抬手解开了枫林晚的哑穴,“放开我”,三个字铿锵有力,尽管嗓音稚嫩,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坚决。
  司马顾盼摇摇头,语调带着惋惜:“为什么要执着于断义谷呢?和我一起回汉中,你是罕见的‘纯脉’,冥夜诀一定会让你名满江湖,难道你不想为你的父亲报仇吗?”
  枫林晚“哼”了一声:“我从来没想过报仇,只想留在这里安静的生活,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也不想知道。你最好赶紧放了我,否则被我师父知道了,你就等死吧!”
  司马顾盼微微一怔,随即开心的笑起来:“安静的生活?哈哈,原来你过得如此美好。”司马顾盼顿了顿,忽然将脸凑近枫林晚,压低了声音道:“可是,我有一个喜欢破坏掉一切美好东西的癖好呢,真不巧,你引起我的兴趣了。”
  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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