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不断变化的表情，我心里咯噔一下，方才灵琦走时说的话一下在脑子里响了起来。
“梹天，我答应将这小蛇借你几日，却没说可由得你胡来，该怎么做，你自己度量。”
这话的意思，该不会是……胡来，这老头要胡来什么？
虽然灵琦说了不让他胡来，可我不敢保证每个妖怪都那么听他的话，看着这老头总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谁知道
他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难道……是奇怪刚才那个丹炉没有把我炼死，他觉得奇怪，又要再炼一次吧……
我一个激灵，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可是，梹天接下来的话却又让我还没有蹦起来的身子又落回了椅子里。
他浅浅地笑着，伸出食指，“小蛇儿，来当我的二徒弟怎么样？”
我一愣。
“怎么样，当我的二徒弟。”梹天用指头点了点我的眉心，“成为我梹天大人的徒弟，是这天宫里多少人的梦想，你
一定不会拒绝的。”
我看着梹天笑盈盈地脸，想了想，摇头道：“不行。”
“是吗。”梹天还是笑着：“为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的原因吧。”不是要炼我，我松了一口气，道：“妖尊大人每月都需要我的血丹来解毒，一直
持续百年，所以说，我只会呆在这天宫百年时间，时候一到，我就会回落华峰去。”
开什么玩笑，当他的徒弟，我在这天宫里的日子已经够惨了，可不想再跟在这古怪老头身边折磨自己，还是老老实实
地回沐斋安分过日子，努力修炼，再去寻那死狐狸的晦气。
“你都不用考虑看看吗？”他继续捋着胡子，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完全不用考虑。”我站起身，“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等回了沐斋，那只死狐狸看见我化为了人形，还不吓死他。
“那你就回去吧。”梹天忽然轻声笑了出来，“不过如果出了什么事，可别回来找我帮你哦。”
我停住脚步，“什么？”
“呵呵，你很快就会明白的。”他也跟着站起身，“方才妖尊大人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不敢把你怎么样，可是如果你
从我这里走出去之后就不同了……你糟蹋了一个鼎炉的珍奇药材，啧啧，这要惩罚下来可不轻啊……”
我吞了口唾沫，“妖尊大人……如果是要我陪那一香炉的药的话，我陪就是。”
“不不不，哪里会那么简单。”梹天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我之前说过了，妖尊大人为了等刚才的丹药，耗费了五
百年收集各种珍惜药材，可是就是因为你。”他忽然伸出手，直指我的鼻尖，“因为你，让妖尊大人五百年的心血化
为飞灰，这个罪责，你担当得起吗？”
06。奸商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不过……不过就是一些药材而已啊，而且，而且妖尊大人那样的修为，怎么会和我……”说着说着，我自己都说不
下去了。
的确，我根本就没有思考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那些药材真的是灵琦花费五百年时光搜集而来，必定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按照一般大妖孽都脾气古怪的常理
来推断……我等于是让他五百年的时光化为泡影，这口气，没几个妖怪能咽下去。
五百年啊！
现在回想起来，难怪方才他离开时眼神会那么让我胆战心惊，恐怕已经在盘算着要怎么折磨我了。
要我的小命么，这到不会，毕竟百年之内他还要靠我来解毒，可是不杀我，并不代表就收拾不了我这么一只微不足道
的小妖。
梹天在这时又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我若是妖尊大人，纵然一百年之内动不得你，也觉得不会让你好过的，三天一小
邢，五天一大邢那是免不了，之后再让你为奴做工，天天在这天宫里跑腿做活，直到百年之后，杀了了事。”
我打了个寒颤。
应该不会这么惨吧……我虽然还是不愿意承认，但心底已经多少相信了梹天所言十有八九会变成真的，这一点，看灵
琦的模样就能察觉出来。
那种隔着老远就能察觉到寒气的眼神，直接就是在告诉我，这位妖尊大人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梹天继续道：“当然，你如果愿意当我的徒弟就不同了，我梹天大人历经三代妖尊，在这天宫也算德高望重，况且妖
尊大人寻来药材之后还要我来炼制丹药，以我这张老脸，保你安全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我缓缓又坐回椅子里，咬了咬嘴唇。
“怎样，小蛇儿，有没有想清楚？”
“我很奇怪。”悲哀地吐出一口气，我道：“你为什么要收我为徒呢，我又懒又笨，好吃贪睡，而且资质驽钝，根本
学不到什么东西。”
梹天眯起眼睛：“你想知道么？”
我点头。
他忽然道：“看来你还是不了解灵蛇一族的过去啊。”梹天站起来，杵着桃木杖左右度了几步，“你当真对自己的事
情一点不明白？”
我困惑地摇头。
“罢了，告诉你也无妨。”他道：“我想收你入我门下，因为你是当世仅存的银鳞蛇。”
这话我没听明白，自出生以来，我就知道自己是银鳞蛇，也没觉得怎么样，除了银色的鳞片，而且还没有一般灵蛇都
有的毒液外，根本毫无什么出众之处，怎么到了这梹天嘴里，银鳞蛇似乎很了不起似的。
“银鳞蛇在其他精怪眼中或许不值一提，甚至因为你没有毒腺，而让你觉得有些窝囊吧。”他看着我，一句话点中我
的痛处。
确实，没有灵蛇一族最大的利器毒腺，我的噬咬对于其他妖精来说根本毫无攻击力可言，所以从小到大也受了不少委
屈，好在小碧总是帮我出头，幽碧毒蛛的毒腺很厉害，也很让我羡慕，总是让那些没事找事的妖精们闻风丧胆。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银鳞蛇没有毒腺呢，用不了毒，这样的灵蛇，直接就成废物了。”梹天问我。
我摇头道：“不知。”
梹天笑了笑，“我说出来，只怕会骇着你……听好了，因为你是银鳞蛇，是蛇祖精魄血脉的延续。”
“这并不奇怪吧。”我道：“众所周知，蛇谷乃是蛇祖所创，所有灵蛇皆是蛇祖后裔，不稀奇。”
“不不不，你和蛇谷中的家伙们不一样，你体内的血，是真真正正的蛇祖精魄元血，而不是那些流传了千万代的早就
变稀薄了的血脉，你可明白？”
见我还是困惑的模样，梹天直接道：“我挑明了说，万年前的蛇祖本体就是一条银鳞蛇，而你，是万年以来出现的第
三条银鳞蛇。”他停住了，看见我惊讶的表情，忽然露出一抹淡笑，“现在说出来或许你还不太明白，但这就是血脉
回光，你是银鳞蛇，天赋异禀，百毒不侵，我可有说错？”
他说的确实不错，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有什么异禀，当然，到目前为止鳞片和血可以解妖尊的毒除外，至于那个什
么百毒不侵，可笑至极，别的妖精要杀我，估计一掌就能拍死，要那鸡肋般的异柄有何用。
“你该不会是看中了我百毒不侵的能力吧。”我猜出了梹天的念头，“这样跟你炼丹就不怕中毒了，顺便，再研究研
究我的那些劳什子异柄。”
“嘿嘿，你还蛮聪明，当然，这是其一，以后的事情我再慢慢教你，你要知道，身怀蛇祖精魄血脉是一件多么伟大的
事情，随着你的修为提升，绝对好处多多。”他拍了拍我的脸，“现在，你有没有改变主意，要来当我梹天大人的徒
弟呢，我会教给你很多东西，等你道行到了一定程度，说不定还会告诉你点小秘密哦。”
看着他的脸，我忽然想起了在人间流传非常广泛的一个词。
奸商。
正式成为这梹天老头的徒弟是在一天之后。
他让我回沐斋收拾收拾东西，好直接搬到他的百草园去住，我领着朱蟾走进沐斋的时候，差点把那睡得正欢的死狐狸
惊得跳起来。
“你你你……”他指着我，“你是商阡？怎么这么快就化成人形了？”
我按捺住笑，懒得理他，进屋找出冥三别在腰间，挥手叫着朱蟾，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现在还不是这死狐狸的对手，不过在天宫之内，我还发愁报不了仇么。
再回百草园，正好瞧见梹天开炉，那个大丹炉红光紫光交替闪现，很是漂亮。
朱蟾告诉我，梹天每隔十天半月就要炼一炉固本培元的丹药出来，分发给各族首领，这是妖尊大人的命令，一属安抚
，二属收买。
那个大丹炉缓慢地打着转，炉盖上雾气缭绕，梹天一根桃木杖舞得不亦乐乎，就见他怒目圆瞪，一声“开！”，炉盖
立刻冲天而起，百十颗丹药顺着雾气由炉内冲出，梹天眼疾手快，扬手飞出一个大瓷瓶，将漫天丹药尽数收入，一点
也没落下。
“这次的培元丹火候正好，可属上品。”他轻抚着胡子转过身，“小蛇儿，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见我点头，他又道：“甚好，你就随我去妖尊大人那里走一趟，我梹天大人收了徒弟，怎么都要知会他一声。”
要去见灵琦？
我暗叹一口气，耸耸肩，无所谓。
反正我只要闭着眼睛站在一边就成，不知是不是被灵琦的眼神所慑，似乎想到他就觉得有些发毛。
梹天让朱蟾看好屋子，又扔给我一套衣服换下了灵琦给我的白衫，我把散落肩头的发丝竖起来绑在脑后，顿觉轻便不
少。
灵琦的寝宫坐落在内殿的最深处，戒备森严，还有强力结界守护。
我打量着这宏伟寝宫的轮廓，并不华丽，却大气肃杀，倒和灵琦这妖尊的气场很配。
梹天在大门前停住了脚步。
“梹天，你可是送培元丹来了？”眼前的大门处忽然青烟一晃，显露出一个老头的身影来。
这老头我认得，天宫内的管事掌宫槐树精，就是他把那只死狐狸丢到我身边的。
“那是自然，这次开炉可是炼出一炉上品。”梹天笑眯眯地一挥手，飞出一礼丹药，槐树精接过，细细看了看，点点
头道：“你这老头果然有本事，不过是些山野药材，竟能炼出这等宝贝。”
“妖尊大人可在？”梹天不再打哈哈，直接问道。
“在寝宫后院，教小公子读书识字。”槐树精摇摇头，“小公子这次去了趟人间，回来就变了个样，天天缠着妖尊大
人说要识字，也只有妖尊大人耐心好，换做是我，根本没那种闲情逸致整天在纸上涂涂抹抹。”
小公子？
一直在一边偷听他们说话的我好奇起来，原来这灵琦，也会对人有耐心？
槐树精说着，又把目光落在我身上，好奇道：“这气息有些熟，难道你是那条小蛇？”
我赶紧点头。
槐树精上下打量了我片刻，笑道：“能化为人形了么，虽然是借助药力，但体内能承载如此庞大的灵力，也是了得了
。”
这槐树精果然有本事，竟然能一下看穿我的底细，我只好敷衍似地干笑两声。
“我们就先进去了，你这掌宫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吧。”梹天又飞出两粒丹药，“这是顺气去疲的药丹，我在里面还加
了点紫气龙王参的根须，收着吧。”
“老友这般客气，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槐树精对着我们一点头，身子一晃，又化为清风不见了。
寝宫的大门缓缓打开，梹天领着我长驱直入，这寝宫内部也如外部看着那般肃穆，道路笔直交错，好几栋宫殿极有气
势地建在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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