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芍药转身背对着二喜,懒得理他。
祥大爷拍了一下二喜的后脑勺,“你这小子,怎么连一句利索的话都不会说?”
二喜被祥大爷这么一打,脑子才清醒一些,鼓起勇气说:“芍药,你跟我一起去祥大爷家过年吧,等会儿我再来陪着你一起守除夕夜,以后咱们过自己的,不和我家里人搅和在一起,成不成?”
祥大爷笑了,“这才像话嘛。”
石榴扯了扯芍药的胳膊,“你听见没,你不是说只想跟着二喜过日子么,这样多好啊!”
芍药苦笑一声,“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有用么?说了跟没说一样。”
祥大爷忙道:“芍药,二喜这话肯定算话,有我来帮你,你还怕啥?平时村里人都是找我去作证分家,然后立字据。你和二喜先去我家吃个年夜饭,若是愿意住我家,我立马腾出一间房,若是不愿意呢,你们小两口就这树棚将就着住。等到初二,你先别回娘家,反正你娘家也不容你,干脆跟着我一起去找你公婆,把这家分了,以后各过各的。”
二喜拽了拽祥大爷的袖子,“我爹娘能同意分家么?”
祥大爷跺脚,“你怎么长着一个木榆脑袋,你爹娘怎么会不同意?你娘已经被全村的人笑话了,所有人都知道芍药是被你娘逼到这儿来的。现在你要和芍药一起过自己的日子,想和爹娘分家这是情有可原,你娘若是不同意,岂不是更要被村里人唾骂?”
二喜心里愧疚之及,但还是点了点头,“好,那就分家吧,分了后我会努力挣钱盖房子的。”
芍药转了身,仍觉此事有些不可思议,她这一下不仅恢复了名声还能和二喜过小两口的小日子,想想都觉得像是做梦。
祥大爷催道:“快走吧,时辰不早了,你们听听,各家各户都在放爆竹吃年夜饭呢。”
二喜过来拉了拉芍药的衣角,芍药抿嘴一笑,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走着。石榴欢快地跑回家,一家子都坐好了在等着她呢。
她一坐下便眉飞色舞地把二喜和芍药的事说了,钱枫坏笑道:“哈哈,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杨氏狐疑地看着他,“不会是你从中捣的鬼吧?”
钱枫立马辩白,“娘,哪能呢,你儿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坏,是吧?”
杨氏点头,“也是,咱家的人都是实心眼,才不会去瞎折腾这种事呢,哪怕真的想帮芍药一把也没那个心眼。他爹,快去放爆竹,吃年夜饭!”
钱枫心虚地伸了伸舌头,看来他就是他娘心中那种坏心眼的人啊!
钱枫和石榴对了一下眼,他再拼命朝石榴使眼色,石榴便施展她擅长的嘴甜会哄人的招术,把杨氏和钱老爹哄得开开心心,再加上他们二老知道石榴怀了身子,不用哄他们心里也是极高兴的。
这顿年夜饭吃得比过小年时还要热闹,欢声笑语的,钱枫心里总算是舒坦了些。做了坏事难免会有些心不安,但在这欢乐的氛围中,他已经把那件坏事忘得差不多了,权当事实本来就是那样吧,活该高氏倒霉,谁叫她碰到他钱枫这么个不省心的人呢。
高氏一家子的年夜饭根本就没法吃,她和二喜他爹也打累了,两人坐得开开的,一个坐桌子的东头,一个坐西头,你不愿看我,我也懒得瞧你一眼。
初喜和铃儿把年夜饭热了热端上来,一家子就这么冷冷清清地吃着,没有人吭声。
高氏越吃越觉得嘴里无味,这些饭菜是她和铃儿忙乎一下午才做成的,当时炒菜时还馋得不行,现在吃起来如同嚼蜡。
她越想越不对劲,将筷子往桌上一摔,“初喜、铃儿,你们俩有没有偷我的钱?”
初喜和铃儿慌忙摇头,铃儿还说:“娘,我们当儿女的不可能偷你的钱去害你啊,是不是你自己带在身上弄丢了?”
高氏匪夷所思地说:“我没带在身上啊,那么多钱我怎么可能带在身上,平时我身上最多只装二十文钱的。”
高氏再寻思着二喜,可二喜是家里最老实的孩子,初喜和铃儿都不会偷,二喜就更不可能偷了。她再瞪着她的男人,二喜他爹也把筷子一摔,“瞪我干啥?难不成我还会偷你的钱?你别自己做了丢脸的事往我头上栽赃,到了大年初二你赶紧回你娘家去,我家没你这样不守妇德的女人!”
高氏拿起筷子朝二喜他爹头上狠狠扔过去,“丢你臭娘的脸!丢你祖宗十八代的脸!你个窝囊废,自家被人害了都不知道,还在这儿窝里斗,我咋嫁了你这么个蠢男人!”
二喜他爹揉着被筷子戳痛的脑门,“你这个恶婆娘,别再狡辩了,你别以为这样我就相信你!”
高氏恼火地拿起碗就要朝二喜他爹头上扔,初喜和铃儿一下扑过来摁住高氏的手。
铃儿哭道:“爹、娘,你们别再闹了,我之前就在想,做坏事会不会得报应,现在还真的灵验了。娘,当时我就说不要害二嫂,她不同意大哥睡她就算了,可你还非得逼二哥休二嫂,想让二嫂无路可走只好乖乖就范。害得二嫂被她娘家人打骂,现在又住那个破棚子里,这肯定是老天爷觉得咱家人做错了,想惩罚咱们呢。”
二喜他爹哼道:“屁!明明是你娘……”
高氏狠瞪着他,又要朝他扔碗,他才算是闭了嘴。
铃儿接着说:“二哥现在被祥大爷拉扯走了,祥大爷还叫二哥接二嫂一起去他家过年,祥大爷是咱家说话有分量的人,村里的人肯定都觉得祥大爷做得对。娘,这事就算了吧,让二哥跟二嫂好好过,你越想着占便宜的事最后就会越倒霉,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高氏叹道:“祥大爷也是个多管闲事的,既便咱家不想占芍药的便宜,可我的名声被毁了呀,这事到底是谁撺掇的?”
二喜他爹气哼哼地道:“这事你得问你自己的良心呀!”
高氏怒道:“你还有完没完了!再编排老娘,老娘跟你拼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铃儿又哭了起来,“爹,你别再说了,娘,你也别嚷了,好好吃年夜饭吧。”
初喜不能说话,可心里很不好受,听他娘和妹妹这意思,事前说好的让他娶芍药这事是泡汤了,而且以后也别想着睡芍药的事了。这么好看的芍药以后他只能干看着,他越想越难过,端起酒盅就喝个没完。
二喜他爹见大儿子这般,就知道他心里在想啥,他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和大儿子碰了一杯,说:“女人算啥,即便你有个女人也未必管得住她,你不是去窑子玩过女人么,以后有钱了每个月去一回,多痛快!”
高氏瞥了他一眼,“有你这样教儿子的么?你说女人算啥,离了女人你们男人能活么?去窑子是痛快了,若真的惹一身病来,那就祸害得一家子人等死!”
二喜他爹回道:“谁说窑子里的女人个个都有病?要都有病,那些男人还不全死光了,怎么还有人前仆后继往那里钻?”
铃儿突然灵机一动,说:“爹、娘、大哥,你们别愁,听说青楼里的女人都想嫁男人呢,大哥你去找一个没得花柳病的女人娶回来不就好了?”
高氏眼珠子一转,“你出的啥主意,那里的女人想娶回来得要好些钱呢,咱家哪有那些钱?再说了,人家姑娘又不傻,谁愿嫁个哑……”
高氏见初喜黑着脸,她没再说下去。
二喜他爹却赞同铃儿,“对呀,我姑娘脑袋瓜还挺顶事嘛,不管事成不成,让初喜去试一试呗,指不定就有姑娘愿意跟着初喜呢,至于钱的事……咱家把猪呀鸡呀都卖掉,家里值钱的东西全卖了,这点虽然还是不够,再让人家姑娘自己出点,干这个的姑娘手里多少有些钱的。”
高氏翻了个白眼,“你咋这么门儿清,你去过?”
二喜他爹平时在高氏面前说话都是低声下气的,今日因觉得高氏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他的嗓门格外敞亮了起来,“我没去过难不成还不会听人家说?即便我去过,你还想把我咋样?”
高氏嘲讽地哼了一声,“看把你能的,你连县城的路怎么走都不知道!”
初喜忽然放下了酒盅,开心地夹菜吃了起来,因为他觉得铃儿说得有道理,指不定就有姑娘愿意跟着他呢,想起昨夜里陪他睡的那位叫秀儿的姑娘,他还挺惦记的。
☆、第57章 扯大谎了
大年初一;村里的人吃过早饭就要开始拜年了。
钱枫和石榴也起了个大早;一家子都穿上了喜庆的新衣裳;围在一桌吃了个吉利的开春饭。
杨氏和石榴、葛桃花在家待客,钱老爹去几位比他年长的家里拜年;而钱枫和他哥则带着松球、穗儿去每家每户拜年;顺便吃一吃各家的零嘴。
家家户户都是趁这个机会展示家里最好的吃食,哪家有钱没钱;只要看大年初一各家盒子里摆的吃食就能看出来了。
杨氏瞧着自家三个盒子里全都摆满了;而且还有好些是往年从来没吃过的;她乐得合不拢嘴;和石榴、葛桃花坐在一起唠着往年怎么穷;怎么馋嘴;再一一和今年这情形对比,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收敛过。
本以为要等好一会儿才会有人来他们家拜年,因为他们家的位置在最西头;而依往年的习惯;村民们都喜欢从东头往西头开始拜。
可今年和往前不同,杨氏和两个儿媳才说笑了一会儿,就见村民们来拜年了。
石榴不知往年的习惯,倒是热情地迎客,给来拜年的人拼命抓东西吃。而杨氏和葛桃花心里都有些不安,因为她们大概猜到村民们今年为啥这般殷勤了,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跟着钱枫干。
但村民们都来得这么积极,她们俩也不好绷着脸,还是得装着一张笑脸迎客。
石榴在那儿忙着倒茶和抓吃食往人家手里塞,“你们多吃点,吃完了还有,我家买了好些呢!”
这些来的村民们说话时明里暗里都透着一个意思,那就是开春了,再过一个多月就得春耕,他们这些人家的田地都不多,即便忙着春耕也还是挺闲乎的,若是在哪儿能找着活干就好了。
因为这些人都是男人,不好意思像妇人那般直白地缠着石榴,也不好抢着说到时候给多少好处,但话意都是不用戳就快破了。
石榴还笑呵呵地应着,没啥反应。
这时钱老爹给几位年长的家里拜过了,他一回来,那些男人便拉着钱老爹拉家常,都不急着去别家拜年。
来的人越来越多,以至于堂屋都挤满了,钱老爹也知道大家的意思,可他除了装糊涂还是装糊涂,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大年初一的若是说过于生硬拒绝的话似乎也不太好。
杨氏寻思着这样可不行,若是等到钱枫一回来,他没准不小心就把村里的人都给得罪光了。
杨氏瞅着旁边的石榴,觉得还是得靠她了。
杨氏碰了碰石榴的胳膊,再使个眼色,让石榴跟着进她的房里去,小声地说:“石榴啊,你也看见了,大家这都是想跟着枫儿上山干活呢,明面上倒是客客气气的,可他们这么久还不走,那就是想赖在咱家,你公公不开口不点头,他们就不走!”
石榴恍然大悟,她刚才还在纳闷呢,怎么这些人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咋还不肯走,原来是想着这等好事。
“娘,那咱们该怎么办?我……我去轰他们!”石榴说着就往外走,被杨氏给拉住了。
“大过年的你跑去轰上门来拜年的人可不行,要想和村里人和和睦睦的,咱们就得把事情好好摊开跟大家说。若是由我和你爹出面说,难免会得罪人,但他们知道你说话向来都是直来直去的,他们不会生你的气,所以这话得由你去说。”
石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