圾堆的海拔,几近已高过垃圾箱!
山未爬到四分之一,文风的矿泉水已只剩下空瓶,既是累的,也是说话渴的。如殷小雨所言,爬山的人确实不多,学生和老人居多。天阴着,热但不闷,不好不坏。开始走得较多,慢慢的歇占据上风,以至于后来殷小雨竟走到了文风和辛熙的后面。文风转过头,怪笑道:“快点快点。”顺着拿出冰红茶来喝,第一口还没吞下去殷小雨就赶了上来,按着胸口不停地的喘气。
殷小雨说:“文风,我开个玩笑辛熙她就生气,真是个小气,你不喜欢她对吧?”
文风说:“哪有……”
“那你就是喜欢她了。”殷小雨嘻嘻笑着说。
凭余光,辛熙脸微红,脸色不甚自然。思维震动,心仿佛在石梯上栽了跟头,文风定定神道:“我很喜欢殷小雨,也很喜欢小狗,我还很喜欢小猪呢。”
殷小雨脸色一沉,文风暗自发笑,辛熙也含笑。突然,一瓶盖水泼在了文风的脸上。殷小雨道:“叫你乱讲。”转身撒腿便跑。
文风说:“凉快啊!”
辛熙递纸给文风,一时间话题又集中到了殷小雨身上。殷小雨就在不远处,任凭怎样一鼓作气,总是连续爬不了多少阶梯。
冰红茶又快喝光时,一行三人到了半山腰。半山腰有个农庄,名曰“息心农庄”。一眼望去,“农作物”皆是些麻将、扑克、台球桌。如此看来,“精神文明建设”还是有内容的。农庄前面有个坝子,号称“文曲广场”,广场不大,三分之二篮球场那么大。广场四周有混领土浇制的长凳,不过似乎不是用来坐的,是站的。如果要坐,铺上一层纸最好当成必要的步骤。广场中间有单杠啊双杠啊之类之类的锻炼器材,ATP消耗太多,文风鲜有力气,更何况那双杠上还坐满了人。
俩女生在树荫下歇息,文风解下书包。殷小雨道:“咋啦,才这么点路,水都拿完啦,不想背啦?”
文风提着书包,走近一点道:“那个,我去那个一下。”殷小雨扑哧一笑,辛熙笑着接过书包,文风瞬时转身跑开了。
公共厕所前有个老头,眯着眼睛,靠着椅子。阳光薄薄,消磨时间,打发寂寞!。文风给出一块钱,老头靠前来说:“要纸不?”文风说不要,老头找给文风五毛钱。
洗了手出来时只看到了殷小雨,静静地坐在那里,绿荫衬落木,偶尔风起,这股气质竟半点未有可爱调皮。文风走近道:“辛熙呢?”
殷小雨伸出手指,文风顺着殷小雨指的方向望去,辛熙正提着一大包矿泉水走来,何须思索,文风立马快步朝辛熙走去。辛熙买了六瓶矿泉水,够了,不够就省着喝,过了此地,再上面可没店了。
休息了大约十分钟,继续上山。这段石梯上的人明显少于前段,如此看来,多数人的目的地并非山顶,农庄罢了。继续向上爬,未第一次驻足已可明显感觉到风,汗水润过的颈项凉爽不已。文风十指穿梭着头发,头发一致向后。转过身,张开双臂,风不大不小,真是惬意。正享受着,书包拉链运动的声音传至耳畔,回拢双臂,转过身去,包又拉上了,殷小雨的手中捏着把梳子。头发吹乱了吗?殷小雨取下发绳。
文风轻轻一笑,又转过身去。“欲穷大地三千界,须上高峰八百盘。”此刻还不能将孝岩城尽收眼底,入目终非好事,略留片刻,文风再次转身。此时,殷小雨浓密的头发披在脸边,越发觉得好看!文风眼神侧过,泥色的天空滞留者一丝淡淡美丽,似若有所思,似空无一物,文风竟看得出奇。
“下流!”殷小雨转过身道。
肢体动作和声音语言像电火花闪在漆夜,眼中的倒影开始恢复色彩。文风使劲地一眨眼,道:“什么?”辛熙也流露出惊奇。
“没见过女生梳头啊,干嘛一直盯着我看?”殷小雨边说便转身,脸都红了,头发已然梳好。
文风低头笑了,片刻后抬起头道:“我给你出个上下联,你来写个横批吧?”
殷小雨道:“什么?”
文风道:“上联:殷小雨;下联:文风。”
殷小雨道:“啥哦,你瞎扯淡哦,两个名字,这怎么对嘛?殷小雨对不起文风的嘛?”
辛熙呵呵笑,文风亦笑。文风道:“没关系的。”
殷小雨一脸疑惑,附着怀疑,道:“你到底说的啥哦,你们两个是不是串通起来,想要对我干什么坏事哦?”
辛熙道:“小雨,就知道乱想。”
文风说:“其实刚才我没有一直看你梳头的,就算一直在看也只能说明一个道理,那就是……”文风停顿一下,正要开口,辛熙道:“那就是好看。”
殷小雨抿嘴一笑,那一笑在脸颊停留的时间,普通表绝对难以计时。手在犹豫,然后伸起。殷小雨撅着嘴道:“转过来,我把梳子放进去。”
文风转过去了,拉拉链的声音中,殷小雨道:“文风,我给你出个上联,你一定要对出下联。”
转过来,文风正要开口,殷小雨道:“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成都那望江楼吗?”
殷小雨点点头。
思考良久,终不见果。殷小雨一片“冷嘲热讽”,再静默片刻,文风终于道:“你有对出的下联吗?”
“踏歌亭,踏歌行,踏歌亭外踏歌行,歌亭百代,歌行百代。怎样?”
文风摇摇头,摆摆手:“不妥不妥,欠妥欠妥!”
“什么妥妥妥的,自己都没对出来怎好说我的,辛熙都对出来了!”
文风含含糊糊又要开口,无奈殷小雨“眼疾嘴快”,快刀斩乱麻:“梦乡里,梦乡离,梦乡里面梦乡离,乡里三年,乡离三年。”
殷小雨才开口辛熙即道了:“一样不妥的,胡诌罢了。”
文风抓抓后脑勺,四处寻找素材,岂知语文贵在平时积累,*婷婷,岂是一日即能长成?他平日里看曾宋上课就似看曾宋拉屎,语文书从来不翻,课外阅读更是少得可怜。书到用时方恨少,现在只求抓破头皮了。
正抓着,殷小雨道:“对不出来也没关……”
灵感一现,“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文风紧紧抓牢,当即打断:“有了,有了。”
“那还不快说?”
“看见了野兔,你也要让我把枪瞄准啊?”
殷小雨嘴一瘪:“没一点动物关爱之心,破比喻,鄙视你!”
文风长舒一气,道:“奔马图,奔马出,奔马图中奔马出,马图万世,马出万世。”
……
高三上(9)
云层太厚,太阳朦胧,橘红夹白,越高风越大。殷小雨又走在文风和辛熙的前面,哼着歌,不甚熟悉。辛熙说:“文风,你觉得明年此时,我们会在哪儿?”
这是一个文风时常想着的问题,自己已回答过千百次。辛熙此刻问起,那答案竟似做了坏事,个个畏缩在后。想了想最后道:“肯定不会是在这里。”
辛熙点点头说:“时间,一定比我想的要过得要快。”
约下午三点半,文风,辛熙,殷小雨,一行三人,终于登上了文曲山顶。
山顶是一个圆形的混凝土坝,边缘围有石栏。其中心建了一座塔,即是之前提到过的题名塔。题名塔立于三层基石上,共五层,最底层直径两米左右,中空透顶。塔身白色,手能及处,刻满了各种各样的游览笔记和爱情宣言。清华北大者淹没何处,无从“考证”!孔子弟子三千,成者七十有二,72/3000=。圣人不可亵渎,孝岩中学的北大清华考取率该以千分数计。至1977年高考恢复来,数量之微,可以不计,然而又是绝对不能不计的。
转身倚栏,脚下之地虽非孝岩之巅,但孝岩城区已可尽收眼底。换在早上却不行,为弥补遗憾,登顶之人可自命神仙,将那附在山腰的、由固体小颗粒和液体小颗粒及其他物质的物质,当成天上没洗脸的云朵,起早专程一次,由此也不会不值!
现在是下午,虽无净空碧天、明媚阳光,天公亦作美。绝顶一览,不管何种心情,也不论面临何种事物,视野放宽,心也释然。闭上眼的那份宁静,倾听,柳宗元说:“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
殷小雨是第一个冲上山顶的,在相距山顶三十来阶时突然发力。上顶即转身大喊道:“Oh,Yeah,上来了,我是第一名。”双手比出V的手势,YEAH个不停。手势V最先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使用,此后全球泛滥,对于一些可爱或者说装可爱或者其他的女生,文风真不明白凡事都举个V代表着什么。
文风辛熙相随其后,上了圆坝。圆坝上有各种各样的纹理,或宽或窄,或深或浅。有人说这是去年才铺上的水泥,文风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其实,也可能是半年前才铺上的,或者,五年前铺上的。极目远眺,文风正想大喊两声。殷小雨站在塔身旁边说:“辛熙辛熙,快来,快,这里有谁写给你的告白。”
一石激起千层浪,千层自无,拍打着文风的海岸。文风用余光看了看辛熙,辛熙略作停顿,真正略作。然后停住脚步,转过身,双手张开,仿佛没听见殷小雨的话。闭上眼睛,头微抬,浅黑色的头发在风中向后飘动。文风慢慢侧头,时间仿佛在此停滞。心里先格式化一切,然后只装下辛熙白皙透红美丽的脸,竟有淡淡感动,好似生命的一切,思絮随风,美得像一首诗。
夕阳心思
枫叶山头
小草晚霜
醉酒的红太阳
踏着山泉节拍
悄吻你脸庞
天边的火烧云哟
变换作飞舞的红蜻蜓
只为停驻你肩膀
我想
此时天上的仙子正精心梳妆
不服气地要和你比谁更漂亮
你知道吗
其实——
其实我很早很早就想对你说
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不管你什么模样
却又怕你睁着大大的眼睛
让我尴尬得失去方向
人生就是这样
一句话可以成就喜悦
一句话也可以留下悲伤
我知道爱你的路绵远又迷茫
更或许根本不会有任何结果
但我却不愿就此放弃
喜欢你
不仅喜欢你的美丽善良
更远你一辈子都能健健康康
早日实现心中的梦想
文风轻声道:“辛熙——”
辛熙侧过头:“什么?”
“辛熙,我爱你,时间自会说明一切。”
高三上(10)
声音是从塔后传来的,辛熙脸色突变,不甚难看。文风说:“墙上的字乱得就像荆棘丛,她居然就那么……”
辛熙打断说:“这塔的名字取得真是可怜。”
塔那边又传来殷小雨的声音:“还有署名呢,叫文——文——”
感觉是整个塔都倒在了文风的脑海,文风压制慌神,朝殷小雨那边指指,声音微颤道:“那个——我,我去看看,怎么可能……”
辛熙说:“把小雨也叫过来吧。”
文风点点头。
一个飞跃,三层石阶,瞬间即至殷小雨面前。殷小雨弯着腰正上下寻觅,那墙壁好似高考后的红榜,兴许也是为着自己,若有人喜欢自己,怎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