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时雨- 第6节

　　“我觉得……”尤明磊边说边将本子还给秦姝。

　　秦姝瘪瘪嘴：“什么嘛？”

　　声音很嗲，文风感觉像有猫在心脏上爬过。相对身体尺寸而言，猫的眼睛比其他任何哺乳动物的都大。文风不禁侧眉望去，秦姝头一偏，一双明亮的眼睛投射出自己的影子，俩人目光相交，文风的心就像失了灵的刹车，开始乱跳。现代物理认为自然界存在四种基本力：重力、电磁力、弱相互作用力与强相互作用力，由于超低频的电磁波具有极强的穿透本领，某些心灵学家认为光子可能是运载心灵力量的工具，但证据不存在。这里假使它成立，可以想象秦姝的“电量”有多足！文风装着不经意地掠过，那是一个很微妙的时刻，眼里虽充斥一切，脑海却似空无一物。定定神，文风稀里哗啦的开始翻书，不知道秦姝和尤明磊在讲些什么。

暑期补课（10）
“曾宋是不是脑袋进水了啊，莫名其妙叫写什么诗啊？磊哥。”后来，文风问。

　　尤明磊转着笔，侧过头说：“我猜，可能是想当星探，也可能是寂寞。搞文字的编着别人故事，自己内心充实又空虚，志趣相投者少；想得高远，达者更少，断弦孤魂，知己难寻！就我的经验来说，新到任的语文老师一般都爱搞这事儿。”

　　文风似深沉地点点头，回过来摇摇头道：“我反正是写不出什么好东西的。”

　　看来是真的要交那“打鼾”了，作家作文好似按着奶牛乳房挤奶，文风不是作家，没有奶牛，只有气球，一按就往外排气，不停叹息。德国数学家克隆尼克说：“上帝创造了自然数，其余的是人的工作。”曾宋一句“不写作文写诗”甩下一个漂亮的烂摊子，下午四节课文风的灵感丝毫没有反弹的迹象。理科所短，文科所长，赶鸭子上架。

　　一切都有点在执行给机器人编的程序的感觉，只不过执行的是如何再给别人和自己编程序。这是一个过程，很多人都走过的路。要知道，通向大学的路上只有独木桥，还没有发展到木船啊，飞艇啊，直升机啊，游过去啊什么什么的遍地开花。“斩而齐，枉而顺，不同而一。”前国家图书馆馆长任继愈说就像是蒸的一笼笼包子，不无道理。

　　晚上英语连堂考试，文风对考试的反感情绪已得到显著升级，真的是很想利用这宝贵的时间自己复习，自己差在哪再清楚不过，考考考，烦，每月都有月考，急什么！然而满是拼音文字的英语试卷还是给发了下来，文风真有一种想要撕了卷子扔进垃圾桶的冲动，很气愤。当人生气时，体内会产生一种叫色氨酸羟化酶的酶，该酶催化色氨酸生成5…羟色氨酸，再经5…羟色氨酸脱羧酶催化成5…羟色胺，5…羟色胺是一种抑制性神经递质，可导致人的智商暂时性降低。文风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也没那个胆量撕的。

　　怒气憋在那里，并不是都能得到发泄。题不算太难，文风猜得比较顺利。结果如何文风这会儿没工夫理会，不知怎的，竟又转移到那麻烦的诗上面。索性卷子也不再看了，对文风来说，越检查只可能错得越多。这也说明了考试时，第一感觉确是很重要的。

　　铃声响起，试卷是金孟帮文风交的，晚于平时约5分钟回家，付出总有回报，无论好坏！文风是高兴的，因为写了一首词！到底不用交那“打鼾”了，而且还发泄了情绪，向上面反映了情况！

　　浪淘沙&；#8226；连堂考试

　　夜夜连堂卷，埋头苦干，何时方见光明天。我心虽有万般厌，只能空叹！

　　天天把题算，执笔苦练，漫漫题海浩无边。待到考上大学时，全部撕烂！

　　畅快，走，回家！

　　第二天早自习还未开始，曾宋兴致勃勃地催促着大家快快交诗。30分钟的早自习，基本上就是伴着曾宋的笑声和同学的读书声度过的。

　　下了课，吃饭的吃饭，看书的看书，小憩的小憩，文风也在小憩。不知道小学生和初中生的睡眠质量是否成很大问题，反正文风没有哪天感觉是是睡舒服了的。慢慢培养，培养睡意，正要睡着，感觉手臂被人推了一下。文风头轻抬，双眼微睁，一看是曾宋，刚生起的火气被自己灭了。

　　“文风，你来一下。”

　　“哦。”

　　跟着曾宋进了教研室，曾宋随便拖个凳子坐下，然后从桌子上拿过语文总复习（教师用），低着头也不看文风，边翻边说：“文风啊，你不喜欢连堂考试是吧。”

　　文风点点头道：“嗯。”

　　“可不考怎么能检验出自己的复习效果呢？其实我们老师也不想阅！”

　　“哦。”

　　“现阶段压力大，生活苦，我能理解，但大家都是这么坚持过来的啊，你也要坚持住。”

　　“嗯”

　　“那么长的自习，想自己安排复习是不是？”

　　“嗯。”

　　“各科老师都是精挑细选配给你们的，是我们学校理科班的最强阵容。各科卷子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做这题绝对比你们自己买的题好上千万倍。”

　　“不是题好不好的问题。”文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但不出所料，曾宋一听到有异样的声音，脸色顿时难看至极，书也一下子扔到桌子上，道：“那是什么问题！”

　　“是那科题该多做，那科题可以适当少做。以及该做什么章节的题，什么类型的题。”

　　“面包和奶酪都是有的，要你自己不断努力。时间也是有的，各种各样的零碎时间都可以利用起来。我读书那几年……”

　　“嗯。”

　　“我们这是个集体，要共同前进，自己发现的差距，自己要不断挤出时间去补上。”

　　“嗯。”

　　“那你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没？”

　　“嗯。”

　　“这就好了嘛，‘罪己不如正己，格事不如格心。’下去要好好领会这次谈话的精神。连堂卷还是要认认真真的做，凡事认真，坚持下去，分数就一定会越来越高的，名次也会越来越靠前的。好了，你去看书吧。”

　　“哦。”

　　补课第三周一开始，钟log便通知本周结束后将进行高三第一次月考，是本学期的第一次大型考试。考完后其他年级开学，新学期就正式开始。

　　21天的补课，每天都被安排得紧得象千钧之发，体育课都成了奢侈。毕竟交了补课费，学校也不愿浪费。不管情不情愿，都是在为自己的未来奋斗，这也正是教育的伟大之处。所以，学习并非都总是件快乐的事，而且似乎很少是。当然了，如果高三或者补习不快乐，可以说是在复习，而不是在学习，因此不快乐也情有可原。当一个个拖着箱子，背着书包的新面孔出现在学校时，文风不禁想起了两年前的自己。时间过得真快，时间过得真慢。　。。

高三上（1）
周一，周一晚上。

　　如果说又是新的一周，放在现在说，一“联想”，鲜花就插在了牛粪上。曾宋刚抱着语文卷子从前门出去，钟log跟着就从后门进来。边进来边说：“月考的名次出来了，我贴在墙壁上了。”所谓墙壁，高考倒计时那排大字之下肯定是不二选择。刚勉强贴好，学生们一拥而上，群起而攻，钟log就被挤出了教室。文风此刻没那心情去挤，反正迟早是要知道的。

　　“凡人有所一同：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是人生之所生而有也，非无待而然者也。”　后天做了学生，和许多人一样，最好还是考好点。

　　做了俩数学填空题，收拾书本，人已散去不少，正要去看，金孟回来道：“风哥，16。”

　　文风心头一喜，这回有进步，故作稳定，道：“你呢，全班第几？”

　　金孟摆摆手说：“不行，这回考得不行，第3？”

　　文风心头一暗：“操！老子进前20都是难事呢！”

　　尤明磊急切道：“那我呢？”

　　金孟说：“45。”

　　尤明磊眉头一皱，似乎死刑判决书提前下达。此非首次，应是尤明磊的正常发挥，奈何付出不与回报成正比，结果不尽人意。学生的学习能力往往有着不同的层次，并不是所有的学生都适合听课算题。某些人的能力差别不大，不过因为在中国现如今极其讲究精确，哪怕相差分，也要分出个一二名。同样能力的人为了名次更靠前，争相在题海遨游，家长也毫不吝啬的投资，毕竟嘛，第一名才是最好听的。我们国家人太多，个个都因材施教太不现实，教育没有开设让学生成为自己的伯乐的科目，家长忙，多数教书的也难得管这闲事。一切都要靠自己，这才是亘古不变的硬道理。

　　回到家，还未开门文风就感觉道了文父的气息，门一开，文父果然在家。文风说：“爸，妈，我回来了。”

　　文父说：“考试考得怎么样啊？”

　　文风心头一惊，道：“谁说的我们考试了啊？”

　　文父说：“班上排名16是不？”

　　文风点点头，朝房间走去。

　　文父说：“你别忙进房，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文风停住脚步，抬头望望天花板，深深呼吸。转过身来，朝沙发走去。

　　文父说：“这次进步了一点点，无论如何，有进步总是好的。要胜不骄，败不馁。”

　　文风跟着文父说话的步调一起说：“考了就过去了，认真学习，准备下一次考试，要做到次次考试都有进步，只要在进步就好，成功就是靠一点点的进步堆出来的。”

　　文父一愣，文风继续说：“爸，我都可以背下来了。好了，我回房了。”说完转身就朝房间走去。

　　文父手一伸，道：“欸，那个……”

　　文风推开门，又转身道：“爸，没事就别给班主任打电话了。”然后就进去了。

　　坐在床上，又坐在凳子上，透过橘黄的灯光，望着窗外，又是一天。

　　睡不着，睡不着啊睡不着，好像什么姿势都不利睡觉。万物息兮放学忙，学生回家兮上床爽，安得瞌睡兮入梦乡！翻身，再翻身，还是睡不着……

　　一觉醒来，3：21，怎么可能，文风定睛再看，完了，闹钟没电了。拖着拖鞋出去，6：55了，好了，这下更好了。早饭是没得吃了，不迟到就谢天谢地了。从家门口一直冲到教学楼三楼，累得要死，脚步刚停，铃声突然响起，继续冲，冲进教室，铃声恰好结束。刚坐下，金孟冲了进来。金孟更准时，一向不早不晚。

　　正式上课的课程作了调整，并不比补课时轻松多少，到底是高三。不过每周多了两节体育课，有总是比没有好，对多数男生来说都应是如此。早自习是英语，然后连着的两节英语课。你是不可能用双手勒住你的脖子，然后窒息而死的，不信你可以试试！你真的想死吗？你真的不想活了吗？那来听高三一班的英语课吧！

　　文风将整个高中的单词短语做了汇总，从头到尾地读，能记几个算几个。事实上，文风确实能记住几个。人的五官不断接受到的感觉信息中有1％被大脑分析处理，而另外99％的信息则因无价值而被筛除。英语本有价值，到了文风这里一样筛除了。

　　自习结束后就要往食堂冲，这是金孟告诉文风的。原因很简单：食物有限，时间有限！刚到食堂大门前文风就后悔了，就算迟到也应该在外面买点早餐的。

　　声声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