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凯尔紧张道:“他又想叫你干什么?!”
加百列微微一笑,道:“只是去趟人界而已,也许可以称为撒播神迹。”
米凯尔还要说什么,却被拉斐尔打断:“那么吾友,祝你一路顺风。”
加百列笑道:“谢谢,我会的。”然后展开羽翼,伴随着一道水蓝色的光,天界的神之力便凭空消失了。
直至看不到加百列的身影,米凯尔才回神:“你、你就这么让加百列走了?!”
拉斐尔理所当然道:“你以为他真的走出阴影了吗?现在只有让他忙起来才能令他没空去想那些伤心的事。”末了又补充道,“神总算办了件实事。”
加百列刚到人界的时候并未收到主神的指示,是以便先去了趟封印之境,那个与人界重叠的黑暗世界,即便是他也只是从内键程序里获取的相关知识中有所了解,真的到了那里才明白所谓黑暗究竟是个什么概念。
神之威光笼罩下的天界永远是一片光明,尽管神威可以令光暂时消失,呈现出黑夜的假象,但终究不是纯粹的黑暗。
入口处,卡麦尔似乎早早便站在那里,微笑着朝加百列挥手:“嗨,吾友,真高兴你来看我。”
加百列忍俊不禁:“你的人类腔学得不错。”
卡麦尔激动道:“你才人类腔,你全身上下都是人类腔!”
加百列:“……”
人类到底是个怎样的种群,彪悍到可以感染天使,加百列很好奇。端看卡麦尔的气色倒是不比在天界差,精神状态却是跳脱了不少。
加百列此行的任务对人类而言具有跨时代的意义,人类文明发展至今一直遵循着主神的意志,但一个世界的运行难免会出现差错,就像天使也不乏瑕疵品的出现。
为了稳定秩序,主神多次派言传天使以使者的身份降临人世,以告知和预言的方式警示着后人。而大天使被指派出去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占了这些份额的大天使统共就两位。有趣的是,当他们说出类似“神下达了命令”的话后,除了几个高阶级天使能保持淡定外,其他天使无不露出羡慕又仰慕的表情。加百列是很矜持地一笑而过,米凯尔则是打了鸡血似的杀去人界并扬言要保护加百列,结果飞错空间节点去了另一个时空……
“加百列,你要拖到米凯尔出现。”
加百列无语地意会着主神临时给的命令,一边在波斯人崇敬的目光下同恶魔战斗①,一边放水。如果没听错的话他老人家的声音里带了点尴尬,但若是解决恶魔怎么不就近找卡麦尔,反倒要大老远从天界带援军?
相对于天使那慢得不把日子当日子过的时间流速,米凯尔确实来得很及时,但对人类而言,他足足过了二十一天才有如救世主般现身于战场,现场一阵欢呼雀跃。也就说在波斯人眼中,他同恶魔大战二十一天势均力敌,直到米凯尔金光闪闪地从天而降,场面才出现压倒性地转机。
事后拉斐尔总结道:“这恐怕是人类信仰和宣传力度的矛盾所致,正义天使和奇迹天使相互配合,既体现了恶魔的难缠又可以将神的形象无限扩大。”
卡麦尔郁闷道:“哪有舍近求远的道理。”
拉斐尔看着他,义正辞严道:“你的称号容易混淆视听。”
卡麦尔:“……”
拉斐尔的珍藏里有一样是可以通过神威观察人界的发明,是以两大天使在人界的行为都以实况转播的方式呈现在众人眼前。
米凯尔的任务完全符合他的性格,三下五除二完事,不给人类投给他火热崇拜的眼神的机会,舞动翅膀转身找加百列去了。
另一个平行时空里,加百列的模样倒真是让人赏心悦目,仿佛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从未发生过,他们看到的仍旧是那位优雅美丽的大君天使。
立于夺目的天使之光中,展开巨大而洁白的羽翼,圣神到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仅仅是传达神的旨意,官方性质的话语都能令人产生聆听美妙音律的错觉。
加百列告诉一位阿比亚的传教士,他那不能生育的妻子将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只是当事人却因质疑神的无所不能而变成哑巴,直到这一切得到证实方能开口说话。
在人界待了六个月,加百列又出现在一位处女面前,向她宣告了圣子将因她而生。
人类历史变迁的迅速自有其客观的运作,也有主观的推动,短短六个月其实足够发生很多事,至少在这六个月里,天界已不复往日的宁静。
路西华堕天了。
加百列甫一回到天界便听闻了此事,他去米凯尔的宫殿,后者正消沉地趴在窗台上。
“加百列,我明白你的心情了。”米凯尔道。他没有回头,一双晶蓝色的眼睛没有神采,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远处。“所以,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加百列点点头不作言语,他知道用不了多久,米凯尔也将不得不面对此生最残酷的选择。
①相关内容参考自《但以理书》,表示没看懂= =如理解错误请54,我懒得改了orz;其下两件事参考自《路加福音》。
作者有话要说:
☆、爱哭鬼
两小时车程在堵车和音乐声中度过,两个人坐得跟标准人形模特似的,开车的开车,看风景的看风景,说好听点是安全驾驶,实则尴尬到了极点。
奥兰比亚琢磨着找点话题,他很想知道对方脸上那块乌青究竟是谁的手笔,却见后视镜上那张欠多还少的脸后住嘴了。是以他打开广播,顿时车内气氛明显缓和。
最终在忐忑声中奥兰比亚踩下刹车,脸上的肌肉也跟着忐忑不定,邻座的人几乎在车停下的同时下了车。
此时恰逢乌云压顶,黑压压一片排得颇为整齐。
委托人两手负背在门前做来回往复运动,眉头紧蹙神色严肃,他走到门口突然停住,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又继续走来走去。
这是一家废弃多年的养老院,年前被收购欲改建成农家乐。本来是件挺不错的事,多了个娱乐项目逢年过节的游客也会增多,便能带动周边的消费水平,结果生生被几个鬼给吓走了数家住户。
说起来这家养老院也颇有意思,早年其实是孤儿院,随着孩子一个个离开,被送来的孩子却逐年减少,而当地的年轻人又不甘于龟缩一隅,日子一长老龄化成了必然趋势。发展到后来老年人一个个住进去,不知不觉便成了养老院。
以上都是好几年前的旧事,不提也罢。眼下这栋老式洋房积了厚厚一层灰,里里外外都昭示了“欲拆不拆必占地盘”的意味,新主人便顺应民意:拆!
决定下达,正待行动时却出了状况——新主人的老婆被房子里的鬼吓得流产了。
要说一个好端端的孕妇不在家里躺着搞胎教,却偏偏跑来工地凑热闹,倒也是个人才。然此人才于众目睽睽之下一惊一乍后倒地流血,起初还被几个民工认定为产前忧郁,但等到自己被吓得哭爹喊娘后才意识到不是中邪,是真的撞鬼了。
老婆流产工人罢工,这新主人兼老板当得很窝囊,遂挨个检查了房子的每个角落。一个小时后跌跌冲冲地跑出来,无神论的他决定投靠一个宗教,七天里逛遍了寺庙教堂,无果。最后在一个朋友口中得知驱魔师这类人物,于是在对方的帮助下联系上了奥兰比亚。
委托人四十来岁,却长了副油光水滑的好皮囊,只是一圈啤酒肚令其形象大打折扣。
甫一见到奥兰比亚他先是一愣,再是激动地握住驱魔师的手,哽咽道:“你终于来了,我自认不是个好人,但也没做过天理不容的事,这一屋子鬼找谁不好干嘛非要找上我。”
他满脸愁容,却还不忘在奥兰比亚手上揩点油,才揩了两下,就感到周身寒气上涌,眼角撇去一看,被鬼吓破的胆再次受到重创。
奥兰比亚淡定地抽出手,看了眼杀气逼人的沙卡利曼耶尔,再看看跟施了定身术似的委托人,觉得此事有点玄妙,该不会被打傻了?
委托人迅速讲了下屋里的情况,然后脚底抹油,飞快地溜进车里,指挥着司机赶紧离开。
车轮滚动扬起一片尘土,天际闪烁,老天爷适时地砸下第一道雷。
是时候避雨了。
以鬼屋为避雨场所,也惟有以此为业的人才会异想天开。此时,两个异想天开的人正踩在养老院其中一个房间的实木地板上,看着一个鬼魂咧着嘴笑得阴森,朝他们递来一团黑烟。
奥兰比亚从容地将手附上去,黑烟在攀上他指尖的刹那便消失殆尽,露出一块发了霉的面包。
少了黑烟的作为媒介,面包自鬼魂手里掉落,如同一块硬邦邦的石头,敲击着积满灰尘的地板。
鬼魂脸色一变,眼眶变得赤红,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跑开了。
奥兰比亚一僵,他居然把鬼惹哭了?!
“你剥夺了它拿面包的权利,所以它哭了。”沙卡利曼耶尔捡起面包,向上抛了抛,顿时霉菌纷纷飘落。
奥兰比亚嘴角一抽,脑子里却在想,鬼要见了他都哭以后岂不会省很多事?
当然,设想总不大切实际。通常狼嚎会引来成群结队的狼,鬼哭到不至于引来成群结队的鬼,却能带来八个人类。
没错,是人类,不过都被黑烟侵蚀,呈半死不活状。
半死不活的人类一个个朝他们扑来,放倒一个还有七个。既然是活人,奥兰比亚自然不能下死手,只能硬挡,而他们此刻没有痛觉,更是扑得卖力,俨然成了死循环。
沙卡利曼耶尔不耐烦了,人类于他本就八竿子打不着边,死一个跟全死光只是量的问题,哪来什么不杀生的道理,于是他心安理得地朝人脖子和胸口发力。
奥兰比亚就怕他阴暗思想作祟来这一手,直接丢了个人直击他面门,后者一声闷哼后退两步,怒火烧至天灵盖。
见状,奥兰比亚忙道:“这里正需要你除暴安良。”
一句话浇灭了愤怒天使的火气,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奥兰比亚道:“我最想除的倒是那只吸血鬼。”
奥兰比亚愕然道:“我以为你们只是喜欢打架,没想到积怨这么深。”
沙卡利曼耶尔戏谑道:“当着我的面调戏我的投保人,难道还该活着?”
奥兰比亚默然,他被自己的守护天使攻击的时候谁来给他支付赔偿?看来下次得找路西华好好谈谈。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忘了身在何处,被晾在一边的鬼魂反倒不哭了,厉声道:“我要他们做我的朋友!”显然这句话是说给那八个人类听的。
这八个人类都是成年人,有两个还戴了安全帽,想来是这批民工里最倒霉的两个。
如今八个成年人对着一个十几岁模样的小鬼唯命是从,这副光景实在让人无法适应。
难不成它生前是孤儿院的孤儿?
再反观这八个人,要说唯一的共性,恐怕就是相仿的年龄了,说得直接点,就如奥兰比亚这般年纪。不过有意思的是,这些人还很有组织性和纪律性,基本上听从其中一个的命令——或者说只听从他的命令,至于那个鬼魂反倒不具备什么威慑力。
正因为有着核心人物,八个人的动作很整齐,清一色朝沙卡利曼耶尔攻击。
奥兰比亚看着这个诡异的战局,或者说看着这八个人里面的老大,后者也注意到了他,但很快就把注意力收了回去。
尽管只是短短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