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寂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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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花开寂寂香-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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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伸进裘枕里摸索着,摊开手心:“你的东西还在我这里。”
    她盯着他手中的栀子花玉,眼睛再次模糊,但她马上低头垂下了浓密的睫毛:“已经送给你了,还是放在你这里吧。”
    她想告诉他,她本就无意取走它。可是她不能说,只能把这句话深深的埋在心底。
    她替他披盖上了衾被,掖了掖,轻柔的整理自己的鬓发和衣裙。他的眼睛从始至终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要走了。
    前面路迢迢,条条长漫漫,她想走的,和他要走的,却是不一样的。
    她再次看他一眼,迟缓的转过身去。
    “休休。”他在后面唤她的名字。
    她的身形一震,眼泪夺眶而出,声音颤动着:“别这样叫我,我会,很难过的。”
    微摇的烛光落在窗纱上,休休从窗前走过,投到窗纱上的剪影纤柔秀逸,他默默的凝视着,直至那身影渐渐从薄纱上消失……
    



第五十六章 绣帘垂

           休休回到涵园已经深夜了。她在宫外遇上了劭宇的马车,是劭宇送她回来的。
    涵园外一片静谧,只有高挂在门檐的两盏喜字灯笼,在夜风中摇摆不定。
    她对劭宇说:“请大皇子回去吧,我自己会进去的。”劭宇欲言又止,只是摇摇头,回去了。
    听到敲门声,小厮打开大门,满脸惊讶的看着她,然后跑向里园,边跑边叫:“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
    燕喜第一个跑过来,拉住她的手:“小姐,没事吧?”接着急促的在她耳边低语:“楮爷好象不对头,小姐你要小心。”
    休休满脸疑狐的看着她,这才清醒过来,天际发现她不见,一定着急了,她会向他解释的。
    倪秀娥也披衣过来:“阿弥陀佛,吓死我了,大皇子说你不会有事的,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休休正要说话,抬眼看见天际一脸阴沉的站在那里,不由得心生愧疚,向他歉意的一笑。
    倪秀娥拉住儿子的手,将他拉到休休的面前:“傻小子,媳妇回来了。别傻愣着,快陪休休进屋,早点歇息。”
    天际沉默的往里面走,休休跟住他,俩人一同进了内室。
    内室里龙凤花烛将燃尽,画屏上漆雕的美人蕉已模糊不清,炉烟熏香,透过锦绣的帷幔,床上的摆设隐隐约约呈现在他们眼前。
    休休的心里一阵紧张,不由得低声叫道:“天际哥。”
    天际似乎也紧张,沉闷的声音:“你先梳洗一下。”
    休休正要说话,燕喜端了盛满热水的红漆木盆进来,扫了他们一眼,轻轻放下,立刻就出去了。天际说你洗脸吧,自己已洗过了。休休心里愧疚,只好默默的洗了。
    昏浊迷蒙的烛影下,休休坐在鸾镜旁,手中拿着象牙梳,一头乌亮的长发披散下来,在烛光的映照下散透着幽黑的光。天际本来沉默的倚靠在床楣旁,忽然站起身,举步向门外走去。
    “天际哥!”休休在镜中看见了天际,急忙放了手中的象牙梳,启身向他跑来:“天际哥,你听我解释,刚才——”
    天际阻止了她:“不用解释,我已经知道了。”看她惶急的样子,口气似是柔和:“你先歇着,我去娘的房间看看。”说完,掩上门出去了。
    月夜沉沉,花露已重,四周冷烟寒树重重叠叠。天际独自在长廊旁的栏杆上坐了一会,终是抵挡不住寒夜的侵袭,缓步走向书轩。
    经过母亲的房间,隐约有笑声传来。他停住了脚步,仔细聆听,却已经悄无声息了。他在那里徘徊了一阵,折回,又向内室走去。
    红烛残尽,冷月照窗棂。床上的人已睡去,想是有心事缠绕,眉心微蹙。他躺到她的身边。
    她似乎感觉到了,微微睁开慵散的眼睛,嘴角浮出一丝温柔的笑意,极度的困乏让她再次沉沉睡去。
    天光大亮,休休醒来,扭头看去,身边空荡荡的。
    细细回忆,昨夜天际分明躺在身边,脑子便一片空白。傻愣愣的看着床上的绣帘好久好久,最终叹了口气,直起身环视周围,不见天际身影,那套新郎喜服垂在檀木椅上,于是叫了一声:“燕喜。”
    燕喜进来,看她脸色无异,定了心,笑道:“小姐睡得真沉,楮爷一早去衙门办事去了。楮妈妈刚起,小姐要不要过去?”
    休休慌忙应着,由燕喜侍侯着梳洗完毕,换上绛紫色双皱缠枝罗裙。燕喜已准备好盘馔,休休端了,进了倪秀娥的房间。
    倪秀娥满心喜悦的接受了新媳妇的敬馔,拉住她的手道:“好孩子,娘就你一个媳妇,却比亲闺女还亲。你们俩在一起了,也是四宝的福气。娘没什么说的,只希望你们俩恩恩爱爱,早日让娘抱上孙子。”
    房间里收拾的井井有条,睡床上有两个大包袱醒目的放在那里,休休吃惊道:“娘这是想回去吗?”
    “娘匆匆赶来,家里的事情也没交代好,冬天到了,那块茶园娘放心不下,一定得回去。”
    “娘再多呆几天回去也不迟。”
    “已经太晚了,这北方,啥时下雪封河的说不准,到时候娘回去就难了。再说,你和天际新婚燕尔,娘这张老脸整天在你俩面前晃来晃去的,也不好看。等冬天一过,你肚子里有了孩子,娘再过来,到时候想撵也撵不走了。”
    一番话让休休羞红了脸。晌午时分,天际回来了,小两口陪倪秀娥用了午膳,扶了倪秀娥上了马车,天际策马护送,送至码头,等船开了,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回来。
    回来的路上天际推说衙内有事,吩咐车夫送休休直接回家。休休看他脸色苍白,叮嘱他早点回家,她等他一起吃晚膳。天际迟疑片刻,接着答应了。
    太子宫里。
    楼懿真又一次走进了这座低墙红瓦的院子。
    院里满目花萎叶黄。梧桐树下,石阶上的人一身锦衣,正在挫腕挥剑,手眼身矫灵,似幻动,似雷电。
    她出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父亲来看过她,满脸难掩的担忧:“听说皇上又替太子选了二名偏妃进宫,我儿务必抓紧,别让太子爷的宠爱被别人抢了去。”
    她反而不担心,淡淡笑道:“父亲不用担心,孩儿不会跟这些人争风吃醋的。这些人再多,在太子的眼里也是一样的。”
    父亲疑惑的眼神。她不会去解释,她自己心里明白就是。这个人总算嫁人了,她窃喜。可是,那又会如何呢?不久的将来他会是皇帝了,她自己会是皇后吗?
    锦衣人的身形飘风般回旋,寒光逼人,古怪莫测。
    她暗地里派人查过他的身世,他会是她理想的人选,只要让他死心塌地的愿意。想到这,她的唇角抽动了一下,眼中浮呈出刻薄冷鹜的笑。
    舞剑的人身形一闪,长剑在空中画出一道美妙的弧型,紧接着剑尖朝上,一瞬间,梧桐树叶纷纷坠,落满一地落英残叶。
    他吁口气,气定神闲。她的脸上展开娇媚嫣然的笑意,款款步向他的面前。
    “蒋琛,”她唤他的名字,声音甜腻而亲切:“你的剑法越来越纯熟了,真是让我百看不厌。”
    蒋琛神色沉凝,屈膝跪地,拱手道:“太子妃见笑了。”他的手被她柔软的手心握住了。他猛然抬眼,她的眸中溢满了深情而哀怨的神情,他立时怦然心跳起来。
    “每次来,你总是这样客气。我不是对你说过吗?这里是我唯一轻松自在的地方。”她的声音颤动着,充满了幽伤:“如果连你也这样,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快乐之处可寻?”
    他知道她的孤独寂寞,她是太子妃,年纪却比自己还小,有时不免天真烂漫。他没有亲人,也没有人如此亲近自然的跟他说话,他的心中顿时泛涌起了一股感动的暖流。
    她将手中叠着的帛衣交给他:“天冷了,内务府分派下的衣服也不多。这件丝帛棉衣你穿着,又轻薄又暖和,也不会影响你的身段。”
    蒋琛接过不知道如何说话,只是喃喃道:“这——”
    懿真的眼里已是盈光流转:“如果你谢我,就枉了我这片苦心。懿真不求别的,你就当我是你的亲人便是。”说着,涌动的泪水已是夺眶而出,转身便走。
    蒋琛手捧着帛衣,眼望着她离去的孤独的背影,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
    夕阳西沉,风树敲破寒韵,涵园里也是落叶飘零,一派萧瑟,只有门楣上贴着的喜字给满园稠落添了一份生气。
    桌上已摆好了干菜烤肉,醉鸡,生鱼片,黄鱼羹,饭用稻香米做,这些都是天际最爱吃的。
    天际姗姗来迟,休休让佣人将已凉的鱼羹再去热了一遍。之间,天际沉默的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休休心中有愧意,也就不好去阻止。等两人用完了晚膳,月波已经浅上树枝了。
    鸾凤帐,鸳鸯锦,龙凤花烛已燃起,休休做好了一切。
    



第五十七章 泪湿阑干花着露

           烛光似兰,肆意的向上绽放着。休休深吸一口气。
    四下除了听见衣物的窸窣摩擦声,也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屋子里一片死寂,她的身上几乎褪尽,只剩一件轻薄的罗裳。她四向搜索着他的影子,他只穿了件雪绸内衫,雪白的绸裤,烛光倒映,烙上重重的阴影,他的脸模糊不清。
    她开始颤抖,细微的止不住的颤抖。
    她看见天际颀长的影子慢慢向她移近,几乎遮住了她眼前所有的光,他的双手落在她纤细的肩胛上,她的颤抖更厉害了,只那么轻轻的一推,她软软的躺倒在床榻上。
    咫尺间,她迎面迎上天际略显苍白的唇,生涩而冰冷,他的吻夹杂着沉重的呼吸接二连三的落下。不知为何,她竟睁眼看他,两双眼睛对上的刹那,似有一道闪电,穿过半黑半灰的天空,窜入天际的眸中。一瞬间,休休的感觉冰凉一片,身子不由得僵硬着,眼睛闭上了…
    突然,一阵剧痛似要胀裂开来,她禁不住“啊”的尖叫,蓦然睁眼,眼前天际的双目死死的盯着她,有着慑魄的凌厉:“你的脑子里现在是不是想着跟他在一起?”
    他的手指不知何时已深陷入她的颈脖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撕心裂肺的疼。
    她心一颤,挣扎着,却无法摆脱:“天际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灼热的气息带着酒气喷薄在她的脸上,声音粗鲁:“难道让我抱着根木头睡觉吗?”
    她的脑子一片混沌,只是徒劳的摇动着身子:“天际哥,不是你想象的!你别冤枉我!”
    他瞪红了眼,抓住她的手,手劲大得让她的腕骨格格作响,痛得几欲昏厥:“你说你那个父亲很假,没想到你比他还要假!你这个女人,竟然骗了我,真让人恶心!”
    说着,手劲拉大,一拽,她的身子生生被摔倒在床榻下,惨叫中,休休只觉得每一寸肌肤之下,像干裂的冰面,一点一滴的撕扯着,却又无法愈合,她禁不住嚎啕出声。
    天际悲愤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你在想着他是不是?你干吗还回来?你去他那里,我不会阻拦你的!”
    休休忘记了疼痛,扑上前去,满脸泪水飞溅,双手抓住他的手肘,悲哀的叫着:“天际哥,你听我说,我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了。昨夜我已跟他说清楚了,我想解释的,可你不想听,你相信我,好不好?”
    天际的神智狂乱起来,他扯掉休休的手,悲恸的嘶叫:“是你想和他结束?还是他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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