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尘脑子乱了，“你是说，他是鬼神？”
追陌尘看着她，目光中有一丝焦虑，“永生的鬼神……若要阻止他继续作恶，咱们还需另想办法。”
李小尘面色灰白，喃喃念道：“怪不得……他会跑来寻死，怪不得他不怕我杀他！”
“他跑来寻死？”
李小尘点头，咬唇道：“我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做，他只说不让我再继续恨他。”
追陌尘此时已经完全知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将李小尘扶起来，看着她正颜道：“冥真此次来，是要用一个魔族的魂魄交换你。”
“什么？！”
“你要答应为师，不论谁如何劝你，对你说什么，你都不要答应他的要求。”
李小尘颤声问道：“那个魔族，对仙界很重要吗？”
追陌尘凝眉，“仙魔两界世代交恶，那魔族原为魔界右使，手握重权，地位尊贵，一些仙人就想通过他来了解魔界的现状，甚至找到开启魔界之门的方法。魔族本就长寿，自从魔界隐匿之后，就无人再入鬼界轮回，那个长老便是千年来唯一的一个。”
“青龙长老说它很重要，是指那魂魄……”
追陌尘摆手制止她，“千年来都没有魔族再入轮回，一来就是个法力高强的魔族右使，焉知这不是一个圈套？长老们明明也有此疑惑，却依旧执迷不悟，但为师却绝不会让徒儿冒这个险。”
李小尘惊惧地抬眼，“冥真为何要用这么重要的魂魄交换我？”想了一想，继续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仙童，那魂魄却是至关重要的魔族右使，所以青龙长老才会劝你……”
“它远不及徒儿重要！”追陌尘打断她，神色已不复淡然，“冥真如此做的意图尚不明了，所以徒儿一定要答应为师，不要擅作主张用自己去交换任何东西，也不要在意长老和众仙的看法。在这仙界中，至今还无人敢违抗为师的命令。所以在这里，没人能逼你！”
李小尘抬首看着他，珠泪莹然。
“义父，我答应你。”
追陌尘此时方才放心，摸摸她的头道：“这两天你就不用去看仙试了，陪为师呆在岛上。”
“那青龙上仙他……”
追陌尘哼道：“为师不怕他！”
“……”
冥真肉身已毁，四大护法对外宣称道：“冥尊身染急病，暂时无法参观五行仙试，但是会出席八日后的闭幕式。”
众仙愕然，原来鬼类也会感染上突发性疾病么？怪不得山上的乌云都散了。
外貌俊美地位又高的男人在哪里都会变为众人追捧的对象，几日内，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论对象已经从仙试中的胜者转移到这位神秘的鬼王身上，一些仙家少女还专门组成了一个慰问团，打着六界一家互助友爱的旗号，带着许多仙药上山探病，却被四个可怕的黑衣护法赶了回去。
三日后，祈情岛上。
明月将一日内发生的事上报之后，便躬身施礼退下。
李小尘气得不行，转头对追陌尘道：“那家伙果然没死，真是个打不死的蟑螂！”
追陌尘饮茶淡笑，“他此次来，引出了这许多笑话，倒也有趣。”
李小尘委屈，“有趣啥啊！都快害死我了！”
追陌尘看着她没有血色的小脸，放下茶杯皱眉问道：“徒儿为何如此憔悴？”
李小尘支吾道：“没……没憔悴……”转身就要走出去。
追陌尘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不对，过来让为师看看！”
李小尘单手掩面，“我……我今早没洗脸……”
追陌尘将她扯到跟前，拉开她的手。
李小尘闭眼。
“徒儿，你几天没睡觉了？”
七十五。休师
李小尘低头小声道：“三天。”
追陌尘幽幽叹了口长气，拉过她的手，缓缓渡真气给她。
“冥真肉身尽毁，需要修复一段时间，暂时不会去找你，你现在就回去睡觉吧。”
李小尘不说话，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追陌尘看着她道：“凝神诀上的吐纳之法，徒儿练了么？”
李小尘蔫蔫地道：“我背下来了，但是不会练。”
“是为师不好，没有亲自教导你。”追陌尘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心疼不已，玉手不自觉地攥得紧了些。
李小尘的小脸红了红，将另一只手覆了上去，缓缓地摸。
追陌尘的手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松开。
浑厚的真气就像书上写的那样在她的经络中缓缓游走，最后归入气海。
“每日照这样练习，一段时间以后，徒儿就不易觉得累了。”
李小尘点头。
追陌尘放开她的手道：“去睡觉吧。”
留恋地看着他持杯的手，李小尘失望，咬着唇沮丧地走出门去。
时值傍晚，李小尘一觉睡醒觉得精神好了些，就去敲追陌尘的门，发现他不在屋内。百般无聊之下，便用传音螺呼唤苹儿三人上岛玩耍。
当苹儿三人组走入李小尘屋门的时候，就看到她一个人抱膝坐在床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三人也不说话，苹儿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个蒸笼，用手帕垫着打开盖子，诱人的香气顿时溢满房间。
李小尘继续盯着自己的脚趾头，目光呆滞，好似无意识地说道：“猪肉大葱？”
苹儿抿嘴点头。
李小尘伸爪抓了一个，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
毛毛这时醒了，也飞过去抱了一个比它还大的包子高兴地咬。
南宫麟自己从乾坤袋里掏出了一把凳子坐下，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说道：“这次没参加，下次还有机会，汝不用太难过。”
李小尘呆呆地抬头，“啊？”
南宫麟挑眉，“汝不开心，不是因为没参加五行仙试？”
李小尘双目无神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那又是为什么？”
李小尘道：“你和福儿都出去，我只跟苹儿说，说完再叫你们。”
知道她要说些只有小女儿才能听的私房话，南宫麟的俊脸红了红，拖着福儿走出门去。
苹儿坐到床边，歪头看着她，“你说吧。”
李小尘放下了包子，小声道：“苹儿，你喜欢南宫麟吧？”
苹儿吓了一跳，但是她跟李小尘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神经早已被训练得非常大条，便瞪着眼睛点了点头。
“是啊，咋了？”
李小尘低头赧然，“我也喜欢一个人。”
苹儿的双眼亮了起来，八卦之血沸腾，凑到她身旁小声道：“是谁？”
李小尘看着她道：“我师父。”
苹儿的下巴“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突然冲上来发疯似地摇晃她的身子，“不行啊不行！小尘你要清醒！谁你都能喜欢，就是不能喜欢他！”
李小尘的头都快被她晃掉了，愣神道：“为什么？”
苹儿小声怒道：“你还问为什么！他是你师父，这是**你懂不懂？灵砂也是掌门的徒弟，就是因为喜欢他，差点就被逐出仙门，你是想步她的后尘么？”
“灵砂？”李小尘想起来了，那个曾经打伤过她的可恶的灵砂，也是喜欢那个人的。
“为什么不行？我跟他又没有血缘关系。”同性恋都能结婚的，她咋就不能喜欢自己的师父？
苹儿按住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小尘，不是行不行的问题，**是要遭天谴的！”
李小尘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
“天谴？什么天谴？”
苹儿严肃道：“被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的天谴。”
李小尘眼前一黑，晃了晃身子。
一直以来她都不明白，义父明明已经对她动心，为何不愿接受她？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天谴……
苹儿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小尘，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是就算再难受你也不能继续喜欢他，这不光是为你好，同样也是为了他好。”
见她不说话，苹儿继续道：“你与灵砂不一样，她是梧桐仙翁的女儿，成仙百年，法力高强，或许过得了天劫。就算她被天雷劈死，也能留几缕魂魄投胎转世，所以她才有胆量去勾引掌门。但是你不同，你现在只是个凡人，一道天雷劈下来，你就魂飞魄散了，还怎么与你师父相依相守？”
李小尘越听越惊，到底不愿相信，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苹儿，天谴的传说，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苹儿道：“这不是传说，这是六界中最基本的天则，人人都知道。”说罢怀疑地看着她，“难道小的时候你爹娘没跟你说过？当年天下第一的魔尊就是在历经天劫的时候被天帝打败的。”
“天则是谁定的？”如果是孟君的话，她还能去求他。
苹儿摇头道：“天则不是谁定的，而是一种自然的法则，就像万物生长一样。同样，神仙与妖魔不能通婚，也是天则，没有对与错，只是不能。”
只是不能……
李小尘失魂落魄地说道：“那怎么办？”
苹儿攥紧她的手，焦急地劝道：“小尘，别再喜欢他了，你会死的！”
这句话就像惊雷一样在她耳旁轰轰作响，脑中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
苹儿三人又坐了一会就走了，临走时，苹儿使劲挥着手道：“千万要记住我的话啊！”
李小尘愣愣点头。
直待三人在传送阵上消失，她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那在天光映照下的巍巍青龙，只觉天下之大，却容不下她那一点点卑微的感情。
她来到这个世界时，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义父。
那时他端着药碗坐在她的小床边，正将她搂在怀里一勺一勺地喂她喝药。
当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男人怀里，还大大的震惊了一把。
但当她抬头看到他的笑脸的时候，那份震惊又变成了惊艳。
那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喜欢上他。
那双因为惊喜而变得璀璨如星的眼睛，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
“谁都可以，谁都可以，为什么是他？”
李小尘临风而立，心中万般纠结，想哭，却哭不出来。
谁当她的师父和义父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他？
“对呀，可以不是他！”
想到这里，李小尘暗沉的双眸复又明亮起来。
站了半晌，看到远处有一道白光落在岛上，她攥了攥拳，转身向着茅屋走去。
下山的这几个时辰，追陌尘几乎将五界翻了个遍，却依然没有寻到破解移魂梦魇术的方法，心中正自郁闷，便看到小徒弟捏着拳头站在门口，对自己说——义父，我要和你脱离关系。
追陌尘愕然道：“何谓脱离关系？”
李小尘一脚踏入屋内，正颜道：“就是说我不想再做你的义女和徒弟了，我要把你休了！”
追陌尘“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撩袍坐到了木椅上，“这个笑话很有趣，为师很开心。”
李小尘环胸仰首道：“没跟你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你开个条件吧！”
追陌尘微微一愣，低头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知她心中所想，摇头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为师是不会逐你出师门的。”
李小尘气得直跳，“是脱离关系脱离关系！不是逐出师门！我想换个师父了，我看明月师兄就挺好。”
追陌尘摇头道：“你这样做是没用的。”
李小尘摆手，“你不用再劝我了，赶快开个条件吧！我也能尽快投入我新师父的怀抱！”
追陌尘气得笑了，拽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