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血来维持,往日里躺在病床上有顾北车握着她的手,她很安心,如今虽然有哥哥陪着,可终究不是他。 殷红的血液顺着输液管流进血管的时候,一诺闭上眼睛不看四周惨白的墙壁,一滴眼泪嗖然坠落,一瞬间隐进发鬓。 输完血后的下午,她不想回去,谷修睿就带着她满易州的转悠,最后在易小楼的‘千百度’停了下来,里面人不多,稀稀落落的坐着。 他们抬步进去时见调酒师兴致也不高,一诺走到吧台上跟他说话,他只抬眉道,“小姐似乎不开心,今天来了之后就直奔休息室睡了,到这会儿还没起来,我一个大男人,不好进去看她,也不好说什么。一诺小姐,你去看看她吧。” 一诺抿唇,点了点头,调酒师给谷修睿递了杯水过来,这几人的习性,他还是了解的,谷修睿在外从不饮酒,这个规矩,至今无人能破。 他垂眸静静的帮别的客人调酒,一诺一笑扶着吧台慢慢的往里走去。 走到易小楼的独立休息室时才知道刚才调酒师那句他不方便进来时什么意思,因为白奕西也在。 易小楼似乎正在挣扎,白奕西从身后抱住了她,一诺站在门口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小楼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是她来慌忙挣开白奕西的怀抱,局促的站在窗边,没有说话。一诺眯眸望去,见她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了。 瞥了白奕西一眼,她上前毫不客气的一脚踩在他脚尖上,“白奕西,你耍流氓都耍到我姐妹的地盘儿上了是吧!” 白奕西疼的直咧嘴,一诺这才将脚收回,他眉头一皱,看看易小楼,随即对一诺道,“我才懒得关心她的死活,你自己跟她说吧,我先走了!” 见白奕西也生气了,一诺更加摸不到头脑,根本不知道这两个人在做什么。 一诺正要与易小楼讨论这个问题,易小楼却红着眼睛神秘兮兮的看着她,“诺诺,有个八卦!” 她点点她的脑袋,“我不想听,我现在只想八卦一下易小姐混乱的私生活!” 易小楼笑了,笑的有些无奈,拉着一诺的手走了出去,最后在千百度最好的包厢门口停下,伸手指了指里面,“知道里面是谁吗?都进去快两个小时了,这还没出来呢!” 一诺摇摇头,“我又没有千里眼!” 正说着,门却忽然被打开,俞俊以抬步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拉着他衣襟的是杨晓曼。 一诺怔然,“小曼,你……” 杨晓曼见被易小楼和夏一诺看见了,也不避讳,无比豪迈的点了点俞俊以的后背,“没错,本小姐就是看上这个男人了。” 俞俊以无奈的摇摇头,上前握住一诺的肩膀,“诺诺,你别听她胡说!” 杨晓曼嘴一扁,差点没流出眼泪来,佯装坚强的打了俞俊以一拳道,“我喜欢你怎么了,易州要娶本姑娘的男人可是排着队呢,本姑娘等你这么多年你没个表示就算了,你躲什么呀躲。一诺喜欢的人是北辰,人家彼此相爱,你干嘛要横插一杠子啊,俞俊以你丫就是欠虐!” 俞俊以脸色一沉,一诺随即极快速的看了他一眼道,“俊以你先走吧,这边儿有我!” 俞俊以想说什么也没再开口,只得抬步从此间离去。 俞俊以走后,易小楼和一诺一直在陪杨晓曼聊天,她聊是怎么遇上俞俊以的,是怎么喜欢他的,是怎么爱上他的,直到如今,也许多年了。 一诺不禁感慨,这个圈子可真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心事。如此想来,她也不是那么悲剧,不就是顾北辰和白淑瑶不清不白吗,那有什么,她摸了摸隆起的小腹,在心里暗暗道,“顾北辰不要你妈妈要你,他爱跟谁好跟谁好去,跟妈妈没关系!” 可是想完之后,心里还是针扎似的痛感。 这一晚,谷修睿要把她带回谷宅,奈何她实在也想回去看看了,谷修睿拗不过她,只得将她送回了那个空旷的别墅。 进门将灯按亮时她一眼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照片,忽然想起那天顾北辰在垃圾堆里翻找照片的情境,如果连那些都是假装的,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那个男人。 谷修睿坐了一会儿,一诺总共跟他说了不到三句话,最后还把他给赶走了。他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放不下心来,可更不想让她生气,只得驱车离去。 一诺闲来无事,一人进了树屋随便放着什么曲子。 四周黑漆漆的,她没有开灯,静静的靠在墙角听着音乐。‘你送的鸢尾花早已经枯了,你教的那首歌我学会弹了,风把旋律吹乱了,心又随风飞走了,我的手指弹着弹着想起你了,习惯在你手心练习那首歌,习惯有你指尖轻轻跟着和,歌里不再有你了,你还在回忆住着,愈想忘了愈会记得,有你多快乐。’ 浅淡的嗓音,似乎正在诉说她此刻的心情,她缓缓起身,坐在钢琴前,掀开琴盖弹起了顾北辰经常弹的那首曲子。 他握着她的手教她的温度还在,而人却不见了,他给了她万千宠爱,也给了她万千心碎。 许久之后,弹的累了,她靠在琴上揪紧胸口的衣服,渐渐睡了过去。 天色黑尽的时候,树屋的门被轻声打开,那双大手的主人似乎怕惊了她浅淡的梦,轻手轻脚的上前,抬手想摸一下她的脸颊却又收了回去。 顾北辰就那么静静的凝视着她,有多久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了,想念让他几乎疯狂,这一刻他只想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可他怕惊醒她,怕自己前段时间所有的狠心和努力都付诸东流,纤长的手指就要抚上她的头发,却颤抖着停了下来。 他从来未曾想过,有这么一天,他想要给她一个拥抱,都那么奢侈的事情。 他终究是没有抱她,就静静的看着她,直到她身子微微动了一下,他慌忙从树屋里逃也似的走了出去。 一诺睡的不安稳,睁开眼睛却觉得周身都是顾北辰的气息,泪水夺眶而出,她奔跑着从树屋里出来四下远眺,“顾北辰,顾北辰是你吗?你出来!回来了为什么不敢出来看我!” 她哭的眼前朦胧一片,一不小心被脚下的枯枝绊倒,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倒地的那一瞬间,她拼命支起身子才没伤到小腹。 可是细嫩的手心按在树枝上,被划伤了一大片。 躲在暗处的顾北辰眉头一拧,终于是走了出来,他装作刚回来的样子,上前将她扶起来怒斥,“知道自己身子不利索还跑出来做什么,只会添麻烦,你就不能安分点儿!” 一诺听他这话一把扑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腰痛哭了起来。 他终是没忍下心来把受伤的她一个人丢下,抱着她进了客厅,像那次在玫瑰巷一样,他将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给她清洗伤口,然后细细的包扎过了。 “今天晚上留下来陪我吗?”一诺握住他的手,太没期待的看着他的黑眸。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竟如此卑微,纵使在文化部办公室听到了那些话,她还是希望他能陪着她。
39。真的离婚了!
顾北辰垂眸将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不了,我还很忙,你自己早些睡吧。明天早上我再回来看你!”他给了她会回来的承诺,说罢起身就要往外走。 一诺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襟,“北辰……” 声音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他的名字一喊出口,她便再也没力气多说一个字。 有一种痛,叫无话可说,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就像方才他小心翼翼的给她包扎伤口时,她明明觉得他是爱他的,可此刻,他高大的背影落下来,打在她身上,没有任何重量,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他冷毅的侧脸又似乎在告诉她,他不爱她了,他累了。 忍着胸口的剧痛,一诺将他的衣襟攥在手里,张了张口,哽咽的喉中又溢出他的名字,“北辰……” 好像除了他的名字,她已再也说不出别的什么。 顾北辰皱眉、回身,眸色冰冷,伸手将她受伤的手挪开,“你好好睡,我先走了!” 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她泪流满面却无动于衷,大踏步从别墅里离去,甚至连再给她一个眼神都吝啬。 一诺怔怔盯着房门外的无边夜色,陷入一股痛苦的绝望。她与他之间,就想着夜,就像天上的星,明明看似很近的距离,可却不知道到底有几亿光年。 到底是她高估可自己,以为可以在他心里有个任何人都不可能取代的位置,到最后,她还是受到了教训,这是上天在惩罚她,惩罚她的自以为是。 直到外面发动引擎的声音响起,一诺才不得不绝望的告诉自己,他是真的走了,毫无一丝留恋的离开了。 鸿鸣山星光浅淡的盘山公路上,顾北辰喉结动了动,拿起电话拨通了章子迟的号码,电话那头有些微的喘息声,“什么事儿?” 顾北辰皱眉,看来他这个电话打的不太是时候,“叫北星起来,你和她一起来鸿鸣山陪一诺吧,她刚才摔倒了!” 章子迟迟疑了一会儿,闷哼一声道,“好,我和星儿马上就去!” 他这才放心的挂了电话,踩住油门疯狂往前驶去。 章子迟和顾北星到的时候一诺还靠在沙发上,双眸空空的,仿佛藏不进任何东西。 顾北星上前抱住了她,“嫂子,别这样了!” 一诺靠在她怀里,眼泪不停的往外流,仿佛那些泪水不是她自己的一样,她一语不发的任由顾北星抱着,从始至终像个木偶人。 夜渐渐黑了,顾北星给她擦了眼泪,揉了揉她红肿的眼睛,“别哭了,快上楼睡觉吧!” 一诺听话的起身,随着她上楼去,顾北星给她盖了被子,坐在窗前开着台灯看着她,床头上还放着她的格林童话,已经快读完了,基本上都是顾北辰念,她听。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她再也没看过那些童话,过于美好的东西,愈发映衬出她的凄凉,她不想看,也看累了。 顾北星遵照顾北辰的指示给她念童话故事,念着念着她就睡着了,眉头紧蹙着,手搭在胸口。 章子迟在楼下的沙发上窝着,顾北星见一诺睡熟了才轻手轻脚的下楼去,靠在沙发沿上闭目养神。 半夜时分一诺醒来时习惯性的往窗口看去,她依稀记得,顾北辰最爱站在这个窗口往外看,她一直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但只要上前的时候能抱住她,她就安心了。 起身连拖鞋都没穿,她光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径自往窗口走去,伸手去抱,却只抱到了虚无的空气,窗外夜风轻轻吹进来,她似乎听到谁在说,北辰,北辰,最亮的那颗星星。 抬头看夜空,黑云盘旋在头顶,星子隐进,一丝一毫也看不见。 星星和人,其实是一样的,一诺抿唇靠在窗边,阴晴两重天,人有累的时候,一如繁星只在晴朗的夜空出现。 r/》 而她的天空,阴霾了,她的那颗北极星,不见了。 第二天,顾北星是被轰隆隆的雷声惊醒的,皱眉一想,她记得一诺房间的窗户没有关,便匆匆跑上了楼。 她进门的时候,一诺还在窗口站着,背影像一尊雕塑,大雨倾盆而至,她身上的睡衣被斜风吹进来的雨丝打湿,她却仍旧一动不动。 顾北星上前拉她,她却仍旧不过来,就站在窗口任由风吹雨打。 白天她才看的清楚,这个窗口,正好望向通往山下的路,她要在这里等顾北辰回来,他昨晚明明答应过的,今天一定会回来。 “嫂子,这儿风大,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孩子想想!”顾北星一下就抓到了她的软肋。 一诺皱眉,这才回身往里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