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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并不想做一个坏人，可是也绝不做一个可以被人恣意欺负，软弱的人。
晟敏揉揉被打疼的肩膀，把眼角和嘴角的血迹用手心抹干净，还是捏着钱微微笑了出来，那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舒心，真心的，笑了出来。他数数手里的钱，虽然比平时多了些，但也不到能做什么的地步，本来想留起来，但是看到对面那家蛋糕店他又改了主意。
好像，到自己生日了吧？不要说别人，自己差点都要忘了…
晟敏闻着香味，想起上次差点因为一个面包被人抓走，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推门进去了。
“爸，看我买什么回来了？”晟敏手里提着蛋糕和炸鸡腿，傍晚的时候才兴冲冲地跑回家，高兴的和过年一样，这些东西，已经很久没吃到了，爸爸一定会喜欢。可是进了屋子却没看到人，东西却乱七八糟地扔在地上，像被人砸过一样。
晟敏愣了一下后，开始满屋子地喊，最后才在画室里看到了衡修。这件画室已经很久没用了，自然也没有打扫，地板和摆放的乱七八糟的画架上都是灰尘，窗帘依然拉上着，如果晟敏没仔细多看了一眼，在灰暗的房间里可能就注意不到衡修了。他背对着门口，坐在房间中央，他以前一直作画的地方，面对着大大的窗户。
他说，面对着窗外的高楼房屋和灿烂的阳光，月光，都可以让他心灵平静。可是现在那扇窗户被厚重的窗帘完全挡住了，除了灰暗，什么都看不见了…
“爸爸…”晟敏望着他一动不动的背影，只是有些胆怯地喊了一声。
“小敏啊…”衡修隔了好一会才开口回了晟敏一句，好像很久没喊过这个名字一样，声音很轻，柔和的让晟敏有些不可置信地愣了一下。他慢慢回过头来，对着晟敏微微笑了一下：“放学回来了？”
“嗯？是…”晟敏一下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小的时候，他就是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微笑来迎接自己的。有多久没有听到了？晟敏感觉自己嗓子口像是被什么堵上了，难受的几乎连话都说不出了。
“你把我的颜料放到哪去了？又乱玩爸爸的东西…”他转回身子，左看看，右看看，好像真在找东西一样。面前画架上夹着张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白纸，像是要画什么。
“在这呢…”晟敏只是死命捂住自己的鼻子嘴巴，不让自己因为害怕而哭出来，慌忙跑进房间，在那堆布满灰尘的东西之间翻找起来。这么多年没用，颜料早就干了，可是他捡起几管还是赶快塞到衡修的手里。
“水呢？”
“哦…”晟敏马上跑到外面拿水盆打了水进来，然后只是站在边上看着，不知道怎么办。
衡修抬起因为酗酒而颤抖不停的手，停在画纸前面好一会都没下笔。
“什么好呢？”衡修看着眼前空白的纸迟迟都不知道怎么下第一笔，微微皱眉有些烦恼的样子，仰头看着晟敏瞪着大眼睛有些惊恐地盯着自己，就微微笑了一下，“小敏喜欢什么，爸爸画给你当生日礼物好不好？”
“好…”晟敏怔了一下，咬了下嘴唇，不知道是因为看到衡修突然好了而高兴，还是因为这样有些不知所措，应了一声就有些感觉幸福地笑了出来。他还记得，他真的记得？
“合欢吧，爸爸不是很喜欢吗？”晟敏使劲咬自己的嘴唇，好怕都是自己的错觉。
“好…小敏啊，爸爸很快就画好了，不要来打扰哦…小敏妈，晚饭做好了再来叫我！”
“哦…”晟敏看衡修回头对着厨房的位置喊了一声，觉得眼睛一下酸痛起来，忙应声跑了出去，把门带上了，然后一下坐在地上只是捂着嘴巴哭，不敢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晟敏最后大概哭累了，竟然睡了过去。头一歪撞到门框上一下醒了。睁眼才发现天已经全黑了。
爸爸呢？
晟敏反应过来，忙站起来，门一推开马上就感觉一股强烈的冷风朝自己扑了过来，让他全身打了个哆嗦。
窗帘被拉开了，窗子也被打开了，而衡修，竟然坐在窗沿上。
“敏啊…对不起…”
“爸…”晟敏张张嘴，还未喊出声就看到回头望着自己的爸爸的脸瞬间在窗口消失了…
冬天的冷风涌了进来，那扇有着美好景色的窗外，正飘着柳絮一样蓬松轻柔的雪花…
一声沉重的闷响一下让怔怔的晟敏回过神来，如当初妈妈离开的时候一样，晟敏也是微微皱着眉，一副懵懂的不知发生什么事的神情，只是愣愣地看着前面发呆。
风吹着画纸呼呼地响，黑绿的针叶间，殷红的合欢开了…
合欢，合欢，无合哪来的欢？
因为打了李特的人，想回去他那里已是不可能了，刚过完十五岁生日的晟敏，被送到了一家天主教孤儿院，衡修丧事也是那里的人帮办的。或许是因为有人死了，这个世界上的一些悲惨才受到了一点的关注。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长大，没想到，在那个瞬间，所有的都破碎了，迅速而沉重的破碎了。
大部分时候，晟敏会坐在教堂里，望着十字架上的耶稣发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变成了一个坏人，所以上帝才突然惩罚了自己，用这个惩罚来告诫自己悬崖勒马。可是自己真的那么坏吗？惩罚要这般的重…
那么，如果我后悔了，我来忏悔，上帝是不是就可以收回惩罚，把爸爸还回来了呢？
晟敏扣紧手指，用力到手指都几乎要陷进手背里。告诉自己不要哭，可是为什么，还是想要流泪？
寂静的教堂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痛不欲生，心一块一块碎裂的声音。
“还真是诚心啊，真可怜啊…”突然一声不适宜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寂静。
听出那声音里满满的挑衅，晟敏一下睁开眼睛，收回所有情绪。
“是不是给死了的老爸祈福啊？啧啧啧，真是个大孝子…”是上次被晟敏抢了的人，看样子是想报仇，说出的话满是讥讽与幸灾乐祸。
“滚出去！”听到他们用那么轻浮的语调提到爸爸，晟敏狠狠瞪着他们强压着努力吐出一句。这个时候看到他们，好像看到过去的自己一样，对那可憎的嘴脸更加厌恶至极，“别从你们臭嘴里说出我爸爸！滚出去！”
“呵！好像你就多干净？怎么，就不认这些和你一样的“兄弟”了？”
晟敏一下就被围住了，可是现在的他一点也不想再打架。
“祈祷吧，看看这老头会不会救你？”
无心恋战的晟敏很快就被人制住了手脚，被压着跪在地上。他嘴角滴着血，低着头微微喘着气，却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甚至是什么情绪都没有。
“李晟敏，要是你求饶，我就考虑下放过你！”那人一手掏出一把小匕首在晟敏脸边晃荡，用闪着寒光的刀锋轻轻刮着晟敏的脸颊。
“要杀就杀！”晟敏被人抓着头发强迫向天仰头，感觉到脸上的冰凉却也毫无反应，只是冷冷地看着天花板。
爸爸死了，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已经死了…
“呵！”那人看晟敏的样子也不怕打，就拿手指有些用力地戳戳着晟敏的额头，笑了起来，“李晟敏，不知道吧？那天我也是这么戳着你那白痴老爹的头，你那死老爹就跟个死人一样，哼都不敢哼一声…”
“什么？”晟敏肩膀颤抖了一下，空洞的眼睛里才有了一丝震惊。
“真是可怜啊，还不知道自己儿子也是个垃圾，卑鄙得连我们这些垃圾的钱也抢，他孝顺的儿子是用我们这些垃圾的钱养活他的…”那人用力拽住晟敏的头发，突然笑出来，“我可是好心告诉他，他的“乖”儿子是怎么在外面“风光”的…”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哈哈哈…”看着晟敏不敢相信的神情，那人越发得意，“把自己爸爸活活气死的滋味怎么样？滋味不错吧？”
原来，爸爸是知道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他！明明很努力…自己很努力才能假装很好！他一定对自己很失望吧？一定是不想再拖累自己，那样活着一直都太痛苦，可自己最后却还在他心上狠狠捅了一刀…
晟敏咬着牙咒骂着，红透了眼，狠狠盯着那些人，心中的悔恨像是就要从血管里喷出来了，脑子里都是血，被两个人压着都还冲了起来用脑门狠狠撞了过去。
那人门牙一下被磕掉了，一嘴的血。
“我杀了你！”他气红了眼，悔红了眼，像是疯了一样挣脱抓住他的人，冲上去对着那人又是一拳，然后扑过去死死掐住那人的脖子，恨不得掐的他断气。
悔恨和愤怒在他的身体里叫嚣，冲撞着，很疼。那一刻，他真的想把他们全都杀了！杀了！
那群人始料未及，没想到晟敏会有那么大力气，愣了下后反应过来便一拥而上，拉开晟敏就是拳打脚踢。很快晟敏就被围住了，跌撞着在挨打。他咬着流血的嘴唇，挨着拳头也觉得心里痛快，想着，就这么被打死也好…
“哈哈哈，臭小子当自己是哪根葱？跟你那死爹一样，去死吧！”看晟敏被制住了，那些人才又得意起来，摸着流血的下巴就是把刀插到晟敏脑袋边，期望着看晟敏吓的求饶的样子。
“吃屎吧！兄弟们，让这家伙吃屎喝尿吧，看还嚣张！”揍的晟敏满脸血似乎还不满足，众人解开裤子打算冲晟敏脸上加点作料。
变态的吗？对于一个男人，这样的侮辱比打死自己要难受几百倍。手上的经脉在挣扎中，随着自己最恶毒的咒骂而全都爆出了乌黑的青色，好像快要冲出血管。
晟敏眼睛望着柔和昏黄的教堂里，那个叫做上帝的人，依然挂着解救一切苦难的圣洁神情，却眼睁睁看着这场罪恶的进行而没有任何惩罚…
如果要惩罚，为什么不惩罚那些人？欺负自己的人，抢走妈妈的人，还有…抛弃自己和爸爸的那个女人…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黑暗笼罩的夜空。原本压住晟敏左手的人捂着脸一下蹲在地上痛苦地喊叫着。趁那些人因为突然的变故而发愣的瞬间，晟敏翻身一跃，用沾满红色的血的手把桌上的匕首拔下来，扣在手里，迅速上去对着那些人就是一刀。
还带着些温度的血溅到脸上，眼球上，马上就蒙上了一层血色，入到耳中的惨叫哀号，只让自己的愤怒越加旺盛，心没有任何知觉，冷酷已经迅速占领了原来保存着软弱和怜悯的地方…
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上哪怕还有一个人让自己为他而活，自己也不会变成这样，可是，已经没有这样的人了，也不可能再有了。
那一刻开始，李晟敏，只为自己而活…
作者有话要说：
☆、黑与白
第三十章
李特望着眼前低头自从说了要跟着自己后就一言不发的晟敏，微微皱着眉头，过了好一会才轻声笑了笑。
“我比你的手下都厉害！”晟敏把带着血的刀扔到李特面前，抬起的目光冷漠而冰冷，“他们被我废了！”
“呵！你胆子够大！伤了我的人还敢来！”
“那样的人你都能留着，我为什么不行？”
“凭你现在的本事应该饿不着，跟着我干什么？”李特瞟了眼地板上的小刀，微微歪了下脑袋。
“我不想只是做混混，我想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