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情况后,发现这些人根本没有原谅他们的父母。他们只不过使自己相信他们原谅了。
对于这样的人,治疗的首要部分就是要把他们的父母放到〃审判席上〃。这要做大量的工作。需要起草起诉状和辩护状,然后是上诉和庭审,直到最终做出判决。由于这一过程需要太多的工作,所以多数人都选择了廉价的宽恕。但它的前提是,必须先做出有罪的裁决……〃不,我的父母没有尽力,他们本能够做的更好,他们对我造成了伤害〃……只有这样,真正的宽恕才能够开始起作用。
你不可能宽恕一个没有罪过的人。宽恕只有在有罪裁决后才生效。
责备与受虐狂
在前来治疗的人中,不少人有受虐倾向。我的意思不是说他们从身体的痛苦中获得性快感,而是说他们纯粹是在以某种奇怪的方式慢性自毁。一个典型的例子是,有这么一个人,他杰出而能干,在他的领域里升迁得很快,但是此后,在26岁就要成为公司的最年轻的副总的时候,他做出了一些绝对可耻的事情。事发了,他被辞退了。由于他是那么出色,他立刻又被另一家公司聘用了,又是飞快地升迁,在28岁,恰好就要被提升时,他再次做出了可耻的事,又再次被解职了。此后的第三次,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陷入了某种自毁的状态,一种受虐狂的模式。
另一个例子是关于一个女人的。她漂亮又出色,迷人而能干,但是她不停地与一个又一个的失败者进行约会。陷入这种慢性自毁状态的人通常也是廉价宽恕的牺牲品。你会发现他们总是在说:〃噢,我没有最好的童年,但是我的父母都尽力了。〃
为了解释为什么廉价的宽恕毫无功效,为什么真正的宽恕是助你从自毁的陷阱里逃脱的必由之路,我首先要解释,构成受虐狂的基础是什么。要想说明这一点,最好的方式就是回顾一下孩子们的心理动力因素,因为那些对成人来说是心理疾病的东西,在孩子们当中却是完全正常的。拿四岁大的约翰尼来说,他想在客厅里玩泥饼,而妈妈说:〃不,约翰尼,你不能玩那个。〃
但是约翰尼坚持:〃不,我要玩。〃
妈妈还是说:〃不,你不能玩!〃
约翰尼跺脚上楼哭着进了自己的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在里面哭起来。五分钟后,哭声停了,但他还呆在屋里。又过了半小时,妈妈想她该做些什么哄孩子高兴。她知道,这世界上约翰尼最喜欢的东西莫过于巧克力冰激凌蛋卷了,于是她深情地做了一个巧克力冰激凌蛋卷送上楼去,发现约翰尼还躲在房间角落生气。
第16节:第二章 责备与宽恕(9)
〃瞧,约翰尼,我给你做了一个巧克力冰激凌蛋卷。〃她说。但约翰尼嚷道〃不要!〃〃啪〃地一下把蛋卷从她手上打落。
这就是受虐狂。约翰尼在自己就要得到最喜欢的一件东西时,却这么轻易地把它丢掉了。为什么?比起对冰激凌的爱来,约翰尼当时更恨他的妈妈。受虐狂就是这样,它总是伪装成施虐狂,假装仇恨,假装发怒。
处于这种自毁状态的人在前来治疗时,都会玩弄〃责备游戏〃。他们在某种无意识的层面会说:〃瞧我的父母(因为通常事关他们的父母),都是他们把我毁了!〃这就是他们正在啃的骨头……记住,他们总是在啃他们自己……他们最初的动机就是为了展示给世人,他们那可恶的父母是如何毁掉他们的。如果他们自己身体健康,事业成功,如果他们的婚姻很稳定,他们的孩子也前程光明,他们怎么会说:〃看,都是他们把我毁了!〃他们不能这样,不是吗?但是,如果那是他们的骨头,他们能够继续啃下去的唯一方式,就是继续自毁。而他们能够改变现状的唯一方式,就是宽恕,真正地宽恕他们的父母,这是非常非常艰难的事情。
宽恕的必要性
我有一个病人,在他小的时候,父母让他过着地狱般的日子,对此他耿耿于怀。他对我说:〃你知道,如果我能去告诉他们,他们是如何伤害了我,而他们能够道歉,或者哪怕只是听我倾诉一下,我都会宽恕他们。可是每当我去告诉他们是怎么伤害我的,他们会说那些事都是我编造出来的。他们连自己做过什么都不会承认。我一直承受所有的痛苦。他们给了我所有的痛苦。他们一点儿痛苦都没有,可你还指望我原谅他们?〃
我回答道:〃是的。〃
原因在于,宽恕对于治疗是必要的,虽然它是令人痛苦的。我必须对这样的病人解释,如果他们不能原谅自己的父母,就会一直处于自毁状态而不能自拔,不管他们的父母是否道歉或倾听。
那些拒绝宽恕的病人,常常会说到一些具有共性的问题。一个病人会问我:〃为什么我们非得谈论这些讨厌的事情?我们总是在说我父母做的所有坏事,而那对他们真的是不公平。你知道,他们也做了些好事。这是不公道的。〃
而我会说:〃当然你的父母做了一些好事。其中一件就是……你现在还活着。要不是他们做了一些正确的事,你甚至都不可能活着了。但是,我们盯住坏事不放的原因是因为'萨顿法案'。〃
我的病人于是茫然地看着我:〃萨顿法案?〃
于是我会说:〃是的,这是一项以威利·萨顿名字命名的法律。他是一个有名的银行抢劫犯。当法官问萨顿为什么要抢银行时,他说:'因为钱在那儿啊。'〃
第17节:第二章 责备与宽恕(10)
心理治疗医生之所以关注那些令人讨厌的事情,是因为从那儿可以得到回报,不仅是我们自己,也包括我们的病人。因为那是所有创伤和疤痕所在,那是需要治疗的地方。
当病人们第一次来治疗时,他们甚至更直接地问我:〃为什么我们非要从过去挖掘出所有这些东西?为什么不干脆忘掉它?〃
原因是我们不可能忘掉任何东西。我们不能真正忘掉,我们就只能真正地原谅。宽恕是一件困难的事,为了逃避它,我们才总是试图把令人反感的东西从脑子里赶出去。
有时,人们可能会出现错误的记忆,对此我们要有所警惕。这是由于心理上的压抑造成的。有些人会通过一种叫做〃压抑〃的心理机制伪造记忆,把某些亲身遭遇的事,排除到意识之外。然而,尽管我们没有在意识层面记住它,但它并没有真正消失。实际上,它变成了一个纠缠我们的魔鬼,使事情变得更糟。
例如,对于那些在两、三年时间里,频繁遭到父亲或继父性骚扰的女子,她们有可能会真的忘记那些事。她们甚至都不记得一点蛛丝马迹,原因是她们压抑它。但是最后,这些女人却不得不去接受治疗,因为她们无法处理好同男人们的关系。她们把自己的感情生活弄得一团糟。她们尽管不记得童年的经历,却摆脱不了它的阴影。早先的那些经历,她们并没有真正忘记,那些东西还在继续纠缠着她们。
所以,我会告诉我的病人,我们不可能真正忘掉任何东西,充其量是跟它达成协议,把它保持在一个我们能够记住、又不感觉痛苦的程度。然而,作为治疗的第一步,必须首先承认〃有罪〃。然后再开始愤怒,再审判、定罪。但是要注意掌握好度,愤怒的时间越长,伤害自己的时间也越久。
的确,从根本上讲,宽恕是自私的。宽恕他人,并不是为了他们的缘故。他们可能不知道自己需要被宽恕,他们可能不记得他们的过错,他们可能会说:你只不过是在编造。他们甚至可能已经死去。之所以要宽恕,完全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自己的健康。撇开治疗的需要不谈,如果我们抓住愤怒不放,我们就会停止成长,我们的灵魂就会枯萎。
第18节:第三章 不知死焉知生(1)
第三章 不知死焉知生
美国诗人桑德伯格写过一首题为《特快列车》的诗:
我乘上一辆特快列车,
这国家最棒的火车之一。
火车载着十五节车厢里上千人,
飞驰过草原,驶入蓝色的雾霭和深色的气氲。
(所有的车厢都将锈蚀,成为废铁;
所有在餐车和卧铺车厢里谈笑的男人女人都将化为灰烬)
我问一个正在吸烟的男人要去哪儿?
他回答说:〃奥马哈〃。
不知你是否猜到,这是一首关于死亡的诗,是对于死亡这个长期被我们忽视的主题进行的简要明了的总结。人生有限,我们所有人都会走向死亡。作为成长最重要的一步,我们必须承认这样一个事实,即每个人都将走向死亡,我们都将锈蚀,变成废铁、灰烬。
生命的有限使许多人都充满了虚无的感觉。既然我们都会像稻草一样被砍倒,那么生存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就算我们的生命通过孩子得以延续,但是因为一代代人更替非常迅速,我们的名字甚至很快就会被人忘记。
你或许读过雪莱著名的诗歌《奥西曼德斯》,诗中描述了沙漠中一座巨大雕像的遗迹。雕像的基座上刻着:
〃我的名字是奥西曼德斯,万王之王:
瞧我的作品,强大而绝伦!〃
但这尊巨大的雕像,保留下来的只有一个基座,两只粗壮的石腿,一张破碎的脸半埋在沙里……没有人能够记得那人是谁。
所以,即使你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想要在历史上留下印记的人,随着世纪的更替,就连那印记也将会消失。
莎士比亚的悲剧《麦克白斯》叹道:〃生活只是一个移动的阴影,它是一个白痴讲述的故事,充满了喧闹和狂暴,全无意义。〃
怕死的心态
这么说对吗?生命全无意义……即使有,死亡也会将它的意义全部抹去?所有一切都将无果而终?
我不这样认为。我相信死亡的意义与我们想像的恰好相反。死亡不是掠夺者而更像是给予者。
死亡让我更强烈地感受到了生命的意义。如果你感觉生命无意义或无聊,我能给你的最好建议,莫过于要你立即与死亡建立起特别关系。像所有伟大的爱一样,死亡充满了神秘,能够激发人的激情。在你与神秘的死亡进行斗争时,你将发现生命的意义之所在。
当然,多数人并没兴趣与他们的死亡念头进行斗争。他们甚至不想去正视死亡。他们想把它从意识里排除,这些人的意识因此而受到限制。所以,桑德伯格那首题为《特快列车》的诗,其实是一语双关,既在感慨火车这个钢铁巨人的脆弱,同时也在感叹生命的有限。那个说将要去奥马哈的人,在他的意识中,最终的目的地就是〃死亡〃。
但是,你也会发现那些没有受到太多限制的人……像许多伟大的作家和思想家……早晚都会对死亡着了迷。阿尔伯特·史怀哲写道:
〃如果我们想成长为真正的好人,我们必须要了解死亡。我们不必每天或每小时都想着它,但是当生活之路把我们带到一个新的制高点时,我们周围的景物逐渐消失,我们凝视着远方直到天边。这时,不要闭上眼睛,让我们的思绪暂时静止下来,眺望远方。然后,再继续思想。以这样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