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个儿童的游历的奇思异想- 第1节

第一幕第一场　　王宫，大厅
（国王、王后及侍从同上。）

　　国王：我已经厌倦于治国，虽然我的身份是一国之君，我的心理却是唯书是从的一位学者；相比于称王道寡，我更愿意在文辞开高古，理趣渊微的书籍里雕琢德性，享受冥想中的无穷乐趣；百鸟在天空中随意飞翔，万花在草地森林里各展不同凡响的艳妆；我也应该检阅心灵的威仪，使之适合我至尊至圣的身份；治国远不如治理心灵有益，并力求造就另一个盛世；这是我最后一次用国王的身份发号使令，也是我最乐于亲自执行的一项使命。

　　王后：陛下，你从至尊至贵的嘴里似乎不应该说出如此意气消沉的话；这样的话不适合一国之尊，如今你正当青春盛年，正是意气风发，有价作为的难得一遇的时机，你唯我独尊的地位可以给你无与伦比的援助，有求必应的响应和供给，即使是仅有几亩薄田、几把锄头的农家子弟，尚且对不可预的前途雄心勃勃，瞻望遐想，激动不已；年轻人一旦随波逐流，就会辜负了一身好气力，只有选择逆流而上，才会把它派上用武之地；思想一旦衰颓，无限丰满的感觉和想象就会从它的躯体上纷纷剥落，比衰老更可悲；因为想象是真理的最好的向导呢。

　　国王：所有的好日子都已经过去了，只有伤心的回忆才能孤独地把昔日追寻，令人留恋喜悦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杳无踪迹，美好的事物都已青春逝去，衰老蹒跚而至；所以，你不用再劝我了，可敬的王后，生活所能构思接纳的优美隽承的全部内容我都已饱读；尽管阅人多矣，也只是封面设计花样翻新，内心万文都是千篇一律老调重弹，令人不胜其烦；如今我已经把越来越多的心思投向白云蓝天，荒原峡谷，冰峰深渊，无数的星斗在冰冻中悄然沉睡，但也有不同凡俗者或在碧空中终身跋涉，或在天穹外黯然放逐；我真不明白，你是自然的作品，或者你的作品是自然》谁能为我搞清楚这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关系。你是自然的作者，或者你作者是自然？

　　王后：陛下想寄情自然山水当然是人之常情，亲近自然就是亲近神明，一切失意忧愁的人总是向花鸟林溪寻求满足或安慰或寄托；如果自然是神祈们的故乡，人心就应是神灵们的天堂，相比于博大精深的自然，人也是值得一阅的大著，童年是人生的游戏场，少年是人生的商场，青年是人生的战场，中年是人生的天堂，老年是人生的坟场；尽管冷静睿智的老年人的双眸远非热情活泼，丰富多彩的少年人的眼睛可比，但他们也有天然的短处，就好比有钱人为没有感情而烦恼，有情人为没有金钱而痛苦；穷人以身犯法以求养身之资，富人以身犯德以求享身之资等等一样；所以陛下，人世间的万人万事还是值得你用至尊的眼睛拾起来收藏进心里的。

　　国王：生活是有感觉的死亡，死亡是无感觉的生活，如果一个人被权杖或乞讨棍所　　控制的话，那将是同样不幸的事；我愿意把王国象玩具一样送给孩子而不愿意把玩具象王国一样随意送给孩子；让一位聪慧、善良、单纯的儿童治国，比一位仅凭非凡的睿智取国的老王要好得多，因为前者及其邦国会比后者拥有更多的童心或人性，基于这一深思熟虑的思索，反复地权衡利弊，谨慎地准备，现在我正式宣布：我要把祖传的王位传给我唯一的女儿白雪公主；我则退隐山林，享受山水鸟语之乐。

　　王后：陛下的考虑当然有独到的道理；不过让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女孩子登基加冕，南面称王，虽然于史有据，也属大担，可是能造就一个黄金时代并能得到善终的却是少见；况且潜伏顽童们的与生俱来的天性里的自私，脆弱在许多情况下，都会骚扰纯真，聪慧，良善的努力，发挥它们的影响力；好比做父母的拿给幼儿一根香蕉，然后要求他允许他们仅咬一口，这个看似不懂事的小家伙，也会把拿着香蕉的小手往回缩的；何况是一个不见边际的王国呢；只怕被从香蕉树上吹落的一朵小黄花也舍不得送给你，根据我的还算丰富可靠的经验和观察，大多数的孩子都轻浮，喜怒无常，理性与感情纯混不分，就象天和地浑然不分，难又让众星吐辉，万物生长，造出一派变幻无尽的景致一样，感情与理智不分开，也难以造就一个完美无瑕的人，她们的智力与体力都是相当有限的，不堪肩负重任，否则后果难测；我希望我的这一番话能够进一步也完善陛下原先的考虑。

　　国王：我会认真地考虑这一颇有见地的建议；不过这丝毫不会改变或影响我的既定的决定，任何事情的偿试都有可能会失败，不偿试肯定等于失败；我将选择一个确当的日期把这一决定付之实行，仔细观察我的设想能否达到预期的结果；现在我去找我的女儿，还有一些重要的话，我要跟她单独地谈谈。（国王下。）

　　王后：瞧瞧父母们对待儿女们的溺爱有多么地愚蠢，又是多么地可笑；一会儿把儿女当成一个有趣的玩偶，一会儿又把儿女当成出气泄愤的工具；有几个能把儿女当成一个需要缺点甚于优点的非成年人？高兴时恨不得把心肝当玩物送给他们，不高兴时又恨不得置之于死地；既然如此，如果我心狠手毒的话，也没有什么能让良心有愧的地方，因为世上的父母们有几个不是如此？何况她又不是我亲生的骨肉，更何况她和我争夺的不是一朵花，一只发夹，一张床，一条裙子，一间寝室，而是君临天下的尊严和威权；倘若不是国为这一个难题，我倒是愿意把她当成我亲生的孩子来疼爱，她的确是一个又美丽又*又柔善的孩子，慈父般康慨无比的大自然盛饰在她性格上的大量优点也许一点不亚于装饰天堂，也只有天上的神明才能入住其中，愿神明保佑她吧，既然事态发展到这一地步，除了把她从人间连根拔掉，别无良策，我曾经约好一个浑身包裹着破烂兽皮的家伙来见我，时间差不多了，他该来了。

　　（猎人上。）

　　王后：喂，我吩咐你仔细考虑的那件事，你斟酌得怎么样啦？

　　猪人：回娘娘，我养家糊口的手艺是猎取野兽，不是猎取人头，如果您把那件事儿交给一个士兵或狱吏去干的话，那倒是他们的最拿手的老本行，尽管他们也许不太愿意杀死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如果在他们杂念丛生的心里还栖息着一个叫良心的鬼东西的话；老天爷保佑！千万别搞出一窝又一窝的小东西来。

　　王后：废话，那件事你到底干不干？

　　猎人：哎呀，娘朗朗　，我是一个有家有小的穷苦人，我一个人你卖命不要紧，要是因为此事而连累了全家老小，那是谁都不忍心弃之不顾的呢；再说法律也就象那些善于察颜观色，趋炎附热的痞子无赖，流氓恶棍，只要看见我们这些苦命的穷光蛋，就凶相毕露，吹胡子瞪眼睛，把我们当牛马使唤，看见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就满面春风，摇尾乞怜；当然啦，现在好多啦，它不再对我们张牙舞爪了，简直是把我们当成*保护起来啦，对我们同样满面春风，动手动脚；可是法律就是法律，它的演技绝对无人可比；保况她是国王陛下的小公主呢。

　　王后：怕什么？到时候就说她密林里玩耍时不小心被猛兽叨走了，或者被什么木魅水精拐走了，因为她每天都去王宫花园附近的森林里玩游戏；明天你把她诱进树林深处，象宰野免一样宰了她，把她的小心肝带回来交差，我会重赏你，这一个好处就抵得上国王的一处肥田牧场，从此以后让你象一个体面的上等人生活得有滋有味。

　　猪人：遵命，娘娘；为了这一只小狐狸，我愿意在森林里守候上三天三夜，因为我们干一这行当的人靠的就是这门手艺和耐心吃饭，虽说是寒署难挨，饥饱无准，总算还可以勉强度日，虽说无求于人，要是想与神仙比拭清闲快活、道遥自在，也未免脸皮太厚啦；请娘娘放心，明天我准时效差。

　　王后：好，帮我把此事用心地办好，一实不能让我失望，现在你去吧；＇猎人下。＇她就此死定了，这个讨人嫌弃的黄毛丫头！不知怎么的，我一见了她就觉得处处不顺眼，事事不顺心，整天惹得我不开心，到了明天这个祸害就再也看不到了，　而且是永远地看不到了；在这个世上也许没有人比她更让我憎恨了，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将不惜动用慑取一切的魔力，调遣和指派世士的万物万国去追踪她，并伺机攫取她微不足道的脆弱的小生命，投入深渊，让天底下的所有事物，不管是飞行的，奔跑的，蠕动的，跳跃的或者其它不知名的，

　　都与她势不两立，处处与她作对。（王后及侍从下。）

第一幕第二场　同上。花园
第二场　　同上；花园

　　（白雪公主上。）

　　白雪公主：要是我也能象童话书里的神人仙子那就太好啦，要是我也能学会他们的真言咒语，那我也就能与白云同游，与清风共舞，眨眼之间就把丛聚在晴空下的山峦、冰峰、海洋、森林等等一一饱览游遍；要是我也能学他们的真言咒语，只要念一下，就能把大大小小的各类精灵们从看不见的空气里、火焰里、花苞里、树干里、心灵里全部唤出来；让它们为我唱歌、跳舞，演奏各种悦耳动人的乐器，玩各种有趣的游戏，凭借从不失灵的法术我可以随心所欲地使唤它们，为我做我喜欢的任何事情，陪伴我游历地球上的奇异风光，经历各种惊险有趣的旅途遭遇，只有这些内容才是人生书籍时原最有吸引力、最精彩的篇张；现在我要念咒语了：出来吧，隐居在月季花里的一切小精灵们！出来吧，在玫瑰、玉兰、君子兰等等所有花卉里寻幽揽胜、聚餐欢饮、*娱乐的大大小小的仙子们！还有凤凰、天堂鸟、孔雀、彩蝶王、咬鹃、蜂鸟，要是你们已经感受到了不可抗拒的真言的威力，那就赶快在我的面前乖乖地现出原形来吧！

　　（一小矮人上。）

　　小矮人：我是逍遥游荡在月季花里的一个小妖精，受众多同伴们的委托，让我来问问尊贵娇气的小公主，呼唤我们有什么差使？需要我们为您做点什么事？

　　白雪公主：你是谁？你真的是一个小神仙？你真的是被我的咒语召引来的？可是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的，开个玩笑，我并不懂什么法术，一点也不懂；你真的是一个小神仙？你是从哪里来的？

　　小矮人：在我们的各种花卉里聚居着亿万生灵；不过并不象你们人类整天忙着大动干戈，划分版图；虽然我们有着无边的神力与激情，却从不用于争强斗胜，寻衅滋事，虽然我们看起来虚度光阴，终日无所事事，但我们的生活极其精彩，无比丰富，你只要看一看那些不知疲倦的蜜蜂们每一天都在忙些什么，也许对我们的世界也就能略知一二了，或者皮毛；因为我们每一天并不把所有的心思、时间都花在吃喝谋生上；只要我们愿意，珠峰也好，大堡礁也好，或者美洲落基山、非洲大草原、峡弯公园，凡是地球上赏心悦目的地方，都会留下我们的足迹，如果你想进入天堂去观光，只要你能告诉我天堂在什么地方，我一定能让你如愿以偿。

　　白雪公主：你叫什么名字？在你们神仙国里做什么事？你们那儿的仙子们每一天都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