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加看我没说话,自顾自的吃着喝着。
“要我说,你丫活该。”
“嗯?”
“谁让你当年不要人家。”
“嗬嗬……”我叹了口气,拿过刚刚买来的烟,抽出一根儿叼在嘴里,“想要也没法要啊。”
沙加给我点着了火。
“他们家当初还真的打算……”
“我只能信其有,这样虽然是尴尬了点儿,我也很对不起他,总比以后再也见不到他的要好吧。他家那个老爷子,看起来说得出做得到的。我走,至少我还能知道他在哪里;他走,我们也许这辈子就只能‘明月寄相思’了……”
“唉……”沙加也摇摇头。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离家出走。”
“那你想的是什么样子?你走一年,他就什么都忘了?”
“我只是想,分开一段时间能让我们都更理智一点。”
“有什么效果吗?”
“没有,至少对于我来说,”我苦笑着摇摇头,“看到他的时候,还是很揪心的感觉阿。”
“要不我去帮你探探口风,问问他今天回家情况如何?”
“哼哼。”
“笑什么?”
“我觉得是失败了。”
“你觉得你觉得,老兄你当了二十多年的男人,难道还不知道男人的直觉是靠不住的?”沙加说罢把手里的钎子往桌子上一撂,“你等着,我这就把他拽过来,你们两个当面锣对面鼓的把事情说清楚,该散就散,该好就好,谁都甭在这儿瞎较劲了!”
“哎呀,行了,你让他睡一会儿吧。”
“这才几点啊,”沙加看了看手表,“七点多睡什么觉。还不趁这会儿凉快出来乘乘凉,你等着我啊!”
的确,现在才不过区区七点钟。
夕阳还挣扎在地平线上,雨过天晴空气清新。
两个小时前,我搂着卡妙回了家。咳……应该说搂着他的腰回了家,一路上他也没什么反抗(对不起这词儿容易歧义),回到家里他就进了浴室冲了个澡。我站在客厅里等他出来,准备好的千言万语就等这一刻。
我想说,卡妙,原谅我,这一年来我让你背负了这么多,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和你一起面对……
诸如此类深刻反省和慰藉人心的话语。
然而,乌云散尽并没有给我的世界带来一丝阳光。
他从浴室出来,我们四目相对。
要开口的那一刻,我的心跳绝对过了一百二。
“啊——好困啊,”他擦擦头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中午也没睡,有什么事情等我睡醒再说吧。”
说着,进屋,关门。
一切归于寂静。
就在我望着那扇木门决定放弃的时候。
门开了。
“那个……晚上我要是没睡醒,就不用叫我吃晚饭了,”卡妙探出一个头说到。
“噢。”
根据我的经验,打扰卡妙睡觉的后果是很严重的。
所以,我在紧要关头一把抓住了沙加的胳膊。
“千万别去……”我很严肃地说,“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沙加被我的气势镇住了,片刻之后他再次落座,拿起酒瓶咚咚地灌了两口。
“你想好了?”
“什么?”我愣住。
“非他不娶?”
中文的人称代词真是太伟大了,在语言表述的时候,丝毫不会让旁边的人听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尽管娶这个字有点儿别扭。
“我会……”我思索了一下,应该怎么告诉沙加这种感觉,“我会把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当作在一起的最后一天,好好对他。”
“好!”沙加看我片刻,长出一口气,“我相信你说到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廿二章
卡妙:
我知道米罗是有话想对我说的。
但是我很害怕——因为我不知道听过那些话之后,我是会高兴,还是会比现在更伤心。
从前,他笑着说出来的话,有时是很让人难过的。
从前,又是从前。
我发现自己对米罗的了解,已经越来越多的靠着从前对他的印象。而这个和我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米罗,竟然是那样的陌生。
现在的我,敏感的让自己都无法忍受。
这种矛盾的心情很熬人,自从他回来,很少主动和我说话……可是有些话说出来,我怕自己就无法再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了。
虽然变成了房东和房客的关系,但是至少能每天看见他。
和一年前比起来,我已经知足了。
不能拥有,也不想再次失去。
我宁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如果这是他希望的……
为了避开他,我一回到家就钻进了浴室里洗澡。
出来的时候,他站在客厅里看着我。
那种眼神让我很紧张。
我相信我们对视的那三秒钟,我的心跳绝对超过了一百二。
所以我决定抢在他前边,占据主动。
“啊——好困啊……”我擦着头发,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他。
我本来想说,你也去冲个澡吧……
但是这话到了嘴边儿,又被我咽下去了。聪明如我也有瞬间犯糊涂的时候,你也去冲个澡吧……这种暧昧的话说出来,还不让他误以为我是在勾引他?
好险,好险。
我故作镇定的擦着头发,看看外边的天儿,“中午也没睡,有什么事情等我睡醒再说吧。”
然后我钻进自己的屋子。
一切安静下来之后,我有点后悔了。
再聪明的人也有糊涂的时候,前一秒我还在庆幸自己没说错话,后一秒我就用实际行动砸了自己一世英名的招牌。
卡妙啊卡妙,什么叫“有什么事情等我睡醒再说吧。”
人家又没跟你提起过什么话茬,你来这么一句,不就是明摆着你已经都看出他要干什么来了么。
卡妙,你在逃避。
他一定会这么想。
哎,百密一疏。
我靠着房门,听着客厅的动静。
忽然觉得,隔着一道门,外边的那个人更像是从前的他。
敲门啊,有事儿就敲门啊!!!只要你来敲门我就听你说,不管是好是坏,我都认认真真地听。
我等了足有一分钟。
算了,米罗,我再给你一个机会。
我平静了一下心情,转身,拉开门。
看到他的时候,他似乎想转身离开。
“那个……晚上我要是没睡醒,就不用叫我吃晚饭了。”
我拉着门把手说道。
得到的回答只有一声:噢。
木头……
气死我了。
米罗:
“你丫就是个木头!!!”
小艾指着我的鼻子呵斥到,穆在一旁频频点头,一边为沙加倒酒。
我揉着太阳穴,心想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
小餐馆里只剩下了我们这一桌客人,店员们都在外边聊闲天,老板娘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希望我们赶紧结账走人她好打烊关店。
神啊,我明明只叫来沙加听我吐糟,那现在这桌上另外两个人是干什么的?
特别是艾欧里亚!不在家陪老婆,为什么来这里批判我啊?!
我用杀人的眼神瞄向沙加。
都是这家伙。
“小艾,你不用回家陪陪老婆么?”我无力的问。
“她有任务,我们的蜜月行程往后推了两天。别转移话题啊,今天我得把你这事儿解决了!”
“话说回来,你们三个明天都不用上班么……”我越发无力。
“我这月婚假。”
“我明天年假。”
“我没课。”
额的神……
“老板娘,再烤两串儿腰子!”小艾喊道。
“对,你是该补补了,”我坏笑着。
“靠,我给你要的,好不好?”小艾说。
轮到另外两个人坏笑。
“我吃这个干嘛?!”我抗议到。
小艾抡起胳膊朝我后背一巴掌,“你丫不是一直很爷们儿嘛!拿出那股劲头儿来让卡妙瞧瞧!”
我诧异地看着他,就算我爷们儿得很,干嘛非要让卡妙瞧瞧。
“怎么瞧啊大佬?!”
“那你现在回去,把他叫起来!”
“大佬,这无关爷们不爷们好么,”我咽了口唾沫,“这是谁去都会挂的事情,好么?”
艾欧里亚拍着我的肩膀,“米罗,听兄弟一句话。”
“说啦。”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我张大嘴巴,揉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因为喝高了产生幻觉,将沙加或者小穆看着了艾欧里亚。
“这话是谁告诉你的?”我感觉脸部的肌肉在抽搐,莫非已婚的男人都会产生高智商么?
“当年追我老婆的时候前辈们告诉我的,唉……不跟你扯了,先干了这杯!”
“干……杯……”
我一直怀疑那天晚上自己会被这三个家伙遗弃在餐馆旁的小胡同里,因为在醉酒的情况下,即便身为警察叔叔的艾欧里亚都没啥职业道德可谈——他能找到回自己的家的路就不错了,就更不要提喝点酒就没有兄弟之情的沙加和沾酒就挂的小穆……
白色的天花板,还好,是在房间里。
不过为什么天花板距离我这么高?
身子底下硬硬地硌地慌,我把眼睛闭上,缓了缓神儿,又睁开,确实硌,不适宜睡觉。
不过,似乎脑袋底下软软的,枕着挺舒服。
我一个翻身坐……哦,不对,是掉下去了。
正确地说,有人在我从枕头上掉下去的时候,一把拉住了我。
“睡醒了?”
卡妙居高临下,扶着我的脑袋。
我这才发现自己脑袋底下枕着的是卡妙的大腿,硌得我腰疼得也不是什么床,而是我家的地板。
我脑子沉沉的,两个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我回来了……”
“是啊。”
“他们呢?”
“小艾在我那屋,穆在你那屋,至于沙加……”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沙发,“在这里。”
我抬起脑袋,看了看,沙加背对着我们,一手搂着沙发的靠垫,睡的正香。
“都躺下了?”
卡妙笑着点点头。
“我被他们拖回来的?”
卡妙看着我,摇了摇头。
“看来酒精确实有麻醉作用啊,”他替我捋了捋当着眼睛的头发,“你到现在还没觉得身上哪里疼么?”
“疼?!”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我终于意识到,“啊——我的胳膊,还有……”
细胞就在一瞬间把疼痛的感觉传导给了我的神经系统,全身的零件就像散架一样疼得稀里哗啦。
喝酒也不该喝道屁股疼吧……我咬着牙,抬起手,发现胳膊上涂满了紫药水。
“我跟人打假了?”对于昨晚的事儿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能疑惑的看着卡妙。
卡妙示意我躺好不要乱动。
“昨天半夜三点多,小穆来敲门把我叫醒了,我把他拽进来之后,发现小艾在楼道里拖着沙加,”他用手指了指沙加,“这家伙完全不省人事,小艾也开始说醉话,我问他你在哪,他说不清楚,我只好把他也背进来了。啊,累得我啊,现在肩膀还疼。”
“那我是……”
“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我摇头。
“我告诉你的话,”他低下头在我耳边问道,“你用什么交换?”
我干笑。
“这可是只有我知道的秘密噢,你要是没什么可以交换的话,我就把这件事儿告诉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
“那好吧,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