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他死亡?
沉默维持了至少有三分钟,首先打破沉默的,反倒是席泰宁。
他苦笑了一下∶「这就是我为甚麽一定要来找你的原因,因为我知道,你曾经有过不少奇异的经历,尤其是在巫术方面,你也有过深刻的研究¨¨¨」
原振侠也苦笑了一下∶「你是说,你¨¨¨被一种巫术所害¨¨¨会怎麽样?」
席泰宁深深吸了一口气∶「会¨¨¨生一种怪病,然後,很快就会死亡。」
原振侠紧蹙双眉,摇了摇头。
那实在是很难令人相信的事!
席泰宁陡然激动了起来,声音有点嘶哑∶「你不信?你应该相信的,为甚麽不信?」
原振侠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说我不信,事实上,我曾经历过更不可思议的事。但是,我对你的情形全然不了解,怎可以有肯定的反应。」
原振侠这几句话,说得十分诚恳,席泰宁望了他片刻,激动的神情渐渐平复。
原振侠又道∶「如果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是无法用普通的常理来理解的话,那麽,从你进医院的第一天起,你就应该把我当作朋友,把一切全告诉我,而不是甚麽都不说!」
这几句话,很有点责备的意味在内。席泰宁叹了一声,口唇抖动了几下,才苦涩地道∶「我以为¨¨¨凭藉现代医学技术,总可以检查出甚麽来的。谁知道¨¨¨甚麽也查不出来!」
原振侠缓缓地道∶「照常理来解释,甚麽也查不出来,就是甚麽事也没有。」
席泰宁连连摇手∶「不,不,一定有的,我知道我自己──中了降头。」
原振侠没有搭腔,等著他进一步说,他自己是如何「中降头」的情形。
可是席泰宁神情不定,好几次欲言又止,像是十分为难,又故意避开了原振侠的眼光,也转换了话题∶「我们是不是应先确定一下,甚麽是『降头』,再¨¨¨说起来,就比较容易明白一点?」
对於席泰宁的这种态度,原振侠自然不是十分欣赏,但是他还是耐著性子道∶「这个问题,只怕全世界没有几个人回答得出来。或许,花上大量人力物力,可以有一定的结果,但那一定是厚册的巨著,绝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说得明白的!」
席泰宁现出十分失望的神色来∶「我认为你至少对这类事,有一定程度的研究!」
原振侠听出他的话,对自己的常识是一种挑战,他不想在这个自称「中了降头」的神秘人面前示弱,所以略想了一想∶「据我所知,『降头』的内容十分复杂,追溯起来,源自中国云南、贵州一带苗人和夷人所使用的『蛊』。那是一种离奇怪异的方法──培殖一些现代科学无法理解的物质或细菌,并且可以通过人体情绪的变化,控制这些物质或细菌数目的增多或者减少!」
原振侠一口气说到这里,才停了一停。对於刚才,类似教科书那样的「文体」,连自己都感到有点好笑。
可是席泰宁却十分用心地听著,还表示了他的意见∶「是,有一位先生,当他年轻的时候,就有过一段关於『蛊』的经验,我详细看过他的记载。」
原振侠道∶「好得很,那我们就可以在那一方面,约略地提一下就算了。『蛊』有许多种,每一种,都通过十分复杂的方法以达到目的。或许是由於自然环境的缘故,蛊术不曾向北流传,而向南流传,传入了东南亚一带,缅甸、泰国、马来亚,甚至印度,都是蛊术流传的地区。而在那些地区的中国人,就把蛊术统称为『降头』,实际上,两者之间,内容很有不同之处!」
席泰宁连连点头。原振侠的这番话,显然使人知道,他对「降头」并非一无所知。
原振侠又吸了一口气∶「事实上,降头的内容比蛊术还要丰富,结合了当地的法术、巫术、咒语,应用的东西也更多,连死人都包括在内,甚至牵涉到了灵魂学。在众多的各种各样的降头之中,就有一种通过神奇诡异的方法,可以使施术的人,控制一个儿童或者少年的灵魂,替施术者服役!」
席泰宁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来∶「是的,这种降头,叫作『养鬼』。」
(「养鬼」是十分可怖的一种降头术,降头师要去偷盗才死的幼儿的尸体──死亡不能超过一天一夜。然後,在一个极隐密的所在,对童尸作法念咒,通过一种极其神异的力量,使得死者的灵魂由施术者控制。)
(在施术者成功地控制了死者的灵魂之後,再埋起尸体。那个被控制的灵魂,会随著施术者的心意,去做许多只有灵魂才做得到的事,例如超越时空、迷惑人的情绪或者害人等等。能力的强弱,端视施术者的法力高低而定。)
(「养鬼」这个降头术,高深莫测,而且防不胜防,自然也是用来刺探秘密的最佳方法。)
席泰宁的反应来得如此之快,可知他对「降头」也有一定的认识。
原振侠挥了挥手∶「所以,最简单来说,各种各样的降头,是蛊术、巫术和法术的结合,是玄学研究中的一大课题。因为有关降头的一切,绝不是任何现代科学能解释的!」
席泰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由衷地同意了原振侠的说法∶「是!」
原振侠望著席泰宁,有关「降头」的最简略的说明,他们都同意了,那自然该听席泰宁,讲他自己的事情了。可是席泰宁却不出声,先是呆坐了一会,然後,又走到那盆黑色的花的面前,嗅了嗅花香,才道∶「这盆花的土名,叫作『克娃克娃』,意思就是『天堂』。天堂花,是任何降头师梦寐以求的宝物!」
原振侠皱了皱眉,他想到,席泰宁还是不愿意谈他自己的事。这自然令原振侠感到不快,他没有表示甚麽,心想听他讲讲这种奇异的天堂花的来历也是好的。
同时,原振侠心中也相当疑惑。这盆天堂花,看来自有一种巫术上的妖异之感,既然是任何降头师梦寐以求的宝物,怎会在这里出现呢?席泰宁的身分是甚麽?
难道他本身就是一个降头师,而中了另一个降头师的暗算?
席泰宁背对著原振侠,继续缓缓地道∶「天堂花的最大特点是,它有剧毒,极其罕见,只生长在十分阴暗潮湿的地方,在热带森林或者热带沼泽之中。由於它本身的毒性如此之甚,在它生长的一百公尺范围之内,是全然没有虫蚁毒蛇的。它可称是植物界的毒物之王,甚至有毒的动物都避而远之!」
虽然席泰宁所说的话十分新奇有趣,原振侠有闻所未闻之感,可是他还是咳嗽了一下,表示了一些不耐烦。
席泰宁缓缓转过身来∶「它的毒性经过降头师的处理,是可以控制的。」
原振侠「哦」地一声∶「那就变成一种毒降头了?」
席泰宁纠正了一下∶「可以变成几十种不同的毒降头,而且每一种,都是毒降头中十分厉害的!」
原振侠皱了皱眉∶「席先生,我们的话题,原来是你中了降头¨¨¨」
席泰宁叹了一声,略微停了片刻。可是他并没有理会原振侠温和的抗议,仍是自顾自说下去∶「它的花瓣、花枝、花蒂、花蕊──雌蕊和雄蕊、花根,都可以变成不同性质的毒降头。而中了『天堂花』制成的毒降头之後,也只有『天堂花』可以破解。」
原振侠耐心地听著,正当他想再一次,请席泰宁回到原来的话题去时,席泰宁突然说了一句令他为之一怔的话∶「我中的,就是有天堂花成分在内的毒降头!」
他这句话,说来相当平静,但语气却十分肯定。原振侠在一怔之後,道∶「你刚才说,天堂花可以制成毒降头,也可以破解毒降头。你现在有了一盆天堂花,那还有甚麽问题?」
原振侠的话,自然是无可辩驳的──中了毒,现在有了解药,那还有甚麽问题呢?
席泰宁停了一会,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你不想知道我为甚麽肯定,自己是中了天堂花毒降头?」
原振侠点头∶「当然想知道,我也有些奇怪。通常来说,中了降头的人是不会知道的,更不会知道是中了甚麽样的降头。你何以会如此肯定?是下降头的巫师告诉你的?」
席泰宁侧著头,像是在想著如何措词才好。隔了一会,他才道∶「由於降头术在我们那里相当盛行,所以¨¨¨」
原振侠挥手,打断他的话头∶「你们那里是甚麽地方?」
席泰宁对这个问题,仍然没有正面答覆,他只是说∶「反正是降头术十分盛行的地方就是了!」
他的这种态度,使得原振侠感到十分奇怪。
他这样闪烁其词,目的自然是想隐瞒他的身分。可是他连国家的名字都不肯说出来,那未免太过分了一些!难道他说了自己是马来亚人,他的身分就会暴露了吗?除非他是极其显赫的要人!
但如果真是如此显赫的话,说不说国家的名字也是一样的。例如印尼总统,谁会认不出来呢?
原振侠没有追问下去,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表示心中的不快。
席泰宁自顾自讲下去∶「利用降头术害人既然十分通行,所以,一般来说,如果环境许可的话,也都会有降头师做保护人,以免被降头术所害。」
原振侠道∶「你大可以说得直接一点,富贵人家或是显赫人物,都聘有降头师来保护他自己和他的家庭,是不是?」
席泰宁「唔」地一声∶「可以这样说。」
原振侠没有再说甚麽。席泰宁有著十分特殊的身分,这一点是不必怀疑的了,他的气度,他对金钱的如此挥霍和不在乎,都早已证明了这一点。他在「他们的地方」,自然也属於聘有降头师的那一个阶层。
席泰宁吸了一口气∶「自然,首先是我自己¨¨¨的一些经验,使我想到,我有被人施以降头术的可能。然後,再由¨¨¨」
原振侠再次打断他的话头∶「你的经验是甚麽?它既然导致你中了降头,应该十分重要!」
席泰宁现出了一点愠怒的神色来,道∶「请你别打断我的叙述!」
原振侠毫不客气∶「请你注意一点,是你主动要向我说关於你的一切的!」
席泰宁的神情更是愠怒,急速地来回走动著,看来像是想藉来回走动,来遏制自己的怒意。
原振侠只是冷冷地看著他。等了一会,席泰宁才恢复了常态∶「那个经验,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绝不会讲出来的。请你不要再提及它,好不好?」
对於席泰宁的态度,忽然有了那麽大的转变,原振侠自然不好意思再继续坚持下去。他道∶「好,那由你来决定!」
原振侠可以推测到,那段「经历」一定不是令人愉快的事。因为席泰宁在怒意渐敛之後,现出的那种戚然的神情,十分深切。
席泰宁接了下去∶「在我自知有中了降头的可能之後,就有一个和我十分接近的降头师,检查我是不是真的中了降头、中的是甚麽降头。那位降头师的¨¨¨资望十分高,一般的降头,他都可以施以破解术。最初,他检查的结果是我没有中降头,但是他接著又告诉我,有几种极厉害的降头,是检查不出来的!」
原振侠听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检查不出你中了降头,就是中了最厉害的降头!」
席泰宁这次,倒没有愤怒,只是冷冷地望著原振侠,像是原振侠说了最无知的话一样。原振侠在他冷峻的目光注视之下,笑不下去,只好听他继续说。
席泰宁乾咳了一下∶「那位降头师告诉我,例如用天堂花配制的好多种毒降头,用普通的检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