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继续说。
席泰宁乾咳了一下∶「那位降头师告诉我,例如用天堂花配制的好多种毒降头,用普通的检查法,就一点迹象也没有,必须用特殊的检查法才能觉察。」
原振侠作了一个「那你当然接受了,其他特殊的检查法了」的手势。
席泰宁点著头∶「你不可能想像,特殊的检查法是多麽复杂!我必须咽下好几种毒蛇的血液,和生吞一些你听也没听说过的怪虫的内脏,还要和一个新死的妇人亲吻¨¨¨」
席泰宁的神情十分认真和古怪,原振侠本来忍不住要开他一句玩笑∶「幸好不是和一个新死的妇人做爱!」
但是他想了一想,连他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觉得那实在太恶心恐怖,所以就没有讲出来。
席泰宁在继续著∶「我还必须在一种特殊配制的药水中,浸上十多个小时。在通过了那些检查法之後,肯定了一点¨¨¨我确然是中了天堂花配制的毒降头。」
原振侠「哦」地一声∶「太不幸了,徵状是甚麽呢?如果是呕吐的话¨¨¨我想任何人在有了这样的¨¨¨经历之後,呕吐是不足为奇的。」
席泰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是呕吐,而是这里──」
他说著,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当他指向自己头顶之际,原振侠仍愕然地看著他,不明所以。
席泰宁指著他自己的头顶,走了几步,来到窗前∶「请过来看。」
原振侠走了过去,仍然不知道要看甚麽。席泰宁道∶「拨开我的头发,看我的发旋部分。」
每一个人的头发至少有一个发旋,有的人甚至有一个以上的发旋,这是十分普遍的生理现象。
虽然为甚麽会有发旋,科学家也说不出确切的原因来,但既然席泰宁有这样的要求,原振侠自然照做。席泰宁的头发十分浓密,他和大多数人一样,在头顶近後脑的部分,有一个发旋。
席泰宁一直在用相当平静的语调在说话,可是到了这时,他的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有点发颤∶「看到没有?发旋下的头皮有一块是黑色的,深黑的黑色!」
原振侠看到了,但是他有点不同意席泰宁的形容。那黑色的「一块」头皮,不过小指甲般大小,作不规则的圆形,其黑如漆,看起来十分奇特。
原振侠摸了一下,放下手来∶「或者,那是你与生俱来的胎记?」
席泰宁挺了挺身子∶「绝不是!在特殊检查之前,降头师就告诉我,如果我中了天堂花毒降头,结果就会在发旋之下的头皮上,(。电子书)现出黑色的斑点来,那是中了毒的证明,结果果然如此!」
原振侠听到这里,也不禁黯然。如果席泰宁所说的全是事实的话,那麽,他的确是中了降头──一种由天堂花配制而成的毒降头。
席泰宁叹了一声∶「由黑斑的大小,那位降头师,甚至可以推测到降头发作的时间¨¨¨」他说到这里,略顿了顿∶「他推测的时间是一年,现在,已经过去了¨¨¨九个多月。」
原振侠怔了一怔∶「为甚麽过了那麽久,才来医院想办法?」
席泰宁苦笑了一下∶「来医院想办法,是最没有办法的办法!天堂花配制的毒降头,只有天堂花才可以破解!」
原振侠听到这里,心情并没有因此而紧张。席泰宁早已说过这一点,而房间中还有一盆天堂花在,而他又有一个十分有资望、道行极高的降头师帮助他,那麽,破解毒降头,应该是毫无疑问的了。
可是,席泰宁的情形似乎又不是如此简单。原振侠心中所不明白的是,他不知道在有了天堂花之後,对於破解毒降头还会有甚麽关键问题?
席泰宁叹了一声∶「查出是中了天堂花毒降头,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用天堂花。可是天堂花是十分罕有的东西,不是说有就有的。当然,我们立即就开始寻找,出了重赏徵求,可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一点结果也没有!」
原振侠指著那盆花∶「现在你终於有一盆了,只一盆还不够?」
席泰宁又苦笑了一下∶「你大概可以知道,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虽然我深知降头术的确存在,但是我也想过一个问题∶现代科学是不是可以解释降头呢?譬如说,我中了降头,这就表示有某种毒素,潜伏在我的身体之中,而在一定的时间内就会发作。於是,我想,通过严格的检查,应该可以检查出来¨¨¨」
原振侠点头∶「这就是你来这里的原因!」
席泰宁略摇了摇头∶「做详尽的身体检查,很多医院都可以做到。我到这里来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你,原振侠医生!」
原振侠感到了受恭维∶「谢谢你!」
席泰宁叹了一声∶「你有过许多怪异的经历,甚至知道巫术的恶毒诅咒也是事实。我想,降头术再奇妙不可思议,也不会比诅咒可以实现更甚!」
这种说法,原振侠表示同意∶「是的,降头术要凭藉一些实实在在的物质,不像巫咒,几乎全是精神力量在起作用。」
席泰宁接上了话题∶「在等待寻找天堂花的过程之中,我也曾做了多次检查,可是甚麽也查不出来。我在这里所接受的检查¨¨¨」
原振侠感叹地道∶「不可能再详细的了,绝对没有甚麽潜伏的毒素存在。」
席泰宁向自己的头顶指了一指∶「如果我不将事情详细告诉你,你一定会拒绝检查我发黑的头皮的,是不是?」
原振侠呆了一呆,才道∶「当然,现在,你的意思是,既然中毒的徵象,是头皮上的黑斑,毒素可能也在黑斑之中,所以要检查一下?」
席泰宁抿著嘴唇,点了点头。
原振侠摊了摊手∶「何必呢?你不是已经有了天堂花了吗?可以破解毒降头了!」
席泰宁来回走了几步∶「是的,後来终於找到了一株天堂花。昨天晚上,专程送来给我的,同时,那位降头师也来了,天堂花是他亲自护送来的。」
席泰宁讲到这里,忽然道∶「你是不是要见见这位降头大师?」
他在提到「降头大师」之际,语气相当尊敬,原振侠不禁大感兴趣。他曾见过各种各样的人,连新几内亚岛上的大祭师也曾打过交道,可是却未曾见过正式的降头师。尤其,这位降头师还是十分有资望的!
他立时答应∶「好啊,请你安排一下!」
席泰宁道∶「不必特别安排,他就在我房间里。」
原振侠「啊」地一声,病房是特等的,分开起居室和卧室。原振侠一走进来,就被那盆黑色的天堂花所吸引,接著,席泰宁就在他的身後出现,所以,虽然讲了许多话,原振侠也不知道卧室中还有人在。
席泰宁的话一说完,就向著卧室∶「史奈老师,请你出来一下。」
卧室中传来了一下低沉的答应声,接著,就走出了一个人来。
原振侠期望的是一个面目阴森诡异、身上挂著死蛇、颈际悬著人头骨这样的人。可是他向自书房中走出来的人看了一眼,心中大是讶异,那人全然不是他想像中的那种样子!
那是一个身形矮胖的中年人,半秃头,面色红润,一副十分平庸普通的样貌。身上的衣著也一点没有甚麽怪异之处,是一套半旧的灰色西装,更没有甚麽古怪的东西作为装饰。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不是事先经过特别介绍,绝不会叫人把他和任何怪异的事情联想在一起,只会当他是一个十分平常的小商人。
那人来到了席泰宁的面前,面向著原振侠,伸出手来。他的手倒是又大又红润,原振侠和他握著手,他道∶「我叫史奈,是一个降头师。」
原振侠知道,在降头术盛行的地方,降头师有著极崇高的地位。
这一点,从刚才席泰宁称他为「老师」,也可以证明。
而且,要是得罪了降头师,他要是玩点甚麽花样,弄一些甚麽降头在你身上,那可也不是玩儿的。所以原振侠也连忙自我介绍∶「我叫原振侠,是一个学西方医术的医生。」
史奈讲的是相当生硬的英语。他们互相自我介绍了之後,史奈才道∶「你和¨¨¨席先生的谈话,我已经完全听到了!」
他在称呼「席先生」之前,略微犹豫了一下,像是对这个称呼不是很习惯。
原振侠的思考推理能力相当强,他立时可以肯定,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情形出现,是由於史奈平时不是用「席先生」这样的称呼,来叫席泰宁的。而如今使用了这个称呼,自然是为了不想暴露席泰宁真正身分之故。
原振侠虽然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却并不表露甚麽,只是道∶「席先生让我知道了许多闻所未闻的事¨¨¨」他不再客套下去,立时切入话题∶「天堂花已经有了,看来医院的责任已经完了!」
史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天堂花的毒降头,只能用天堂花来破解,这是我一直知道的。这株天堂花,是我从一位老降头师那里得来的,他在给我这株天堂花的同时,却又告诉我进一步的情形¨¨¨」
史奈讲到这里,向席泰宁望了一眼。席泰宁双手抱著头,神情苦涩。
这种情形,令原振侠心中疑惑。
史奈再吸了一口气,才道∶「天堂花的各种不同部分,可以配制出各种不同的毒降头来。例如说,用雄蕊配出来的是一种,用雌蕊配出来的又是另外一种¨¨¨」
原振侠听到这里,已经听出一点道理来了。是以他不由自主,发出了「啊」的一声,打断了史奈的话,但立时又道∶「请继续讲下去!」
史奈道∶「我想原医生已明白了,用哪一部分配制的毒降头,必须用花的哪一部分来破解!」
原振侠想到的,正是这一点!
史奈的声音十分无可奈何∶「而我们无法知道席先生中的,是哪一种天堂花毒降头。我的检查法,只能查出他确然是中了天堂花毒降头而已──而且,绝不能一部分一部分来试,因为天堂花的每一部分都有剧毒,一试不中,毒性发作,必死无疑!」
原振侠也不禁怵然,这种情形,很使他联想起一些惊险影片中的场面∶一颗等待拆去的定时炸弹,有五根不同颜色的电线,剪去其中某一根,炸弹就会失效。可是绝不能剪错,一剪错,炸弹就立即会爆炸!
原振侠在想了一想之後问∶「机率是多少?」
史奈并没有回答,席泰宁已经道∶「几乎是天文数字比一!」
原振侠不明白∶「怎麽会呢?」
席泰宁道∶「天堂花,一共可分成十七个不同毒性的部分¨¨¨」
原振侠道∶「是啊,那也只是十七比一!」
史奈接口道∶「毒降头在配制时,可以只用一部分,也可以使用两部分、三部分或四部分¨¨¨」
原振侠不禁怔呆,用十七这个数字任意组合,可以有多少个组合?这真是接近天文数字了!他不禁无话可说。
史奈道∶「其实,机率是没有意义的。就算是二比一,也不能乱试,因为还是有一半可能是中毒死亡,而不是破解毒性¨¨¨」
原振侠表示同意∶「唯一可靠的方法,是把中的是哪一部分的毒找出来!」
史奈点头∶「是!」
原振侠知道困难的所在了∶席泰宁中了天堂花毒降头,他也有了一株天堂花可以破解,但是却无从下手。他也知道了史奈和席泰宁的意图∶「两位的意思是,把有黑斑的头皮详细化验检查,同时再化验天堂花的各部分,看看是不是有同样性质的毒性,就可以确定用哪一部分来破解?」
席泰宁道∶「你还有更好的提议吗?」
原振侠叹了一声∶「请两位注意几点∶第一,出现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