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向阳点头,心知他跟丁月华定是有些不痛快,想劝却不知从何劝起,她根本没有立场去劝慰。想了又想,才小心道:“丁姑娘心里也不好受,你,你……”话未说完,就见他投来凌厉的眼神,她一慌,噤了声。深深垂下头,小声道:“对,对不起……是我逾越了。”
展昭霍地起身,冷淡道:“赶了一天的路,早些休息吧。”
许向阳重重叹了一口气,苦涩地笑笑,讨了个没趣。人家心里记挂着彼此,哪里轮得到她这个“罪魁祸首”来劝解?她是说什么错什么,做什么错什么,还是安分守己地当她的小透明吧。
回到开封府,似乎一切又回归原位。展昭依旧早出晚归,许向阳忙着整理家中事务,忙了两日才将里外打扫了一遍,又把沿途买来的小东西一一给相熟的人送去。最后去了王嫂子那,一起把几只鸡挪了回来。
王嫂子帮着把鸡圈起来,切了菜叶丢进去喂食,一遍拉着家常,“我昨天去看了那个女娃,长得讨喜,就是瘦弱了些。”
许向阳把宝儿的身世简单告知,她的脚就是在那会儿伤到的。王嫂子一阵唏嘘,竟然这么曲折。皱着眉头,为难道:“愿意领养女娃的人家可不多。”
“嗯,我早些时候还跟展大人商量着,若是没有人收养,我收养她。”许向阳笑着把自己被关旭所救一事道来,一并把他想收养宝儿的事说了说,“关大哥能收养宝儿,也算是好去处了。”说完突然又想起丁月华来,又补道:“嫂子,收养宝儿的事只是我跟展大人私下商量,他人并不知晓,如今事情不成,也不好再传出去,嫂子听听就过去了吧。”
王嫂子是明白人,但是看丁月华喜欢宝儿的劲头便明白她的顾虑。笑道:“你说那个关旭那般疼宝儿,宝儿当了他的闺女一定不会委屈。你跟展大人都还年轻,还怕没孩子?迟早的事!要我说,孩子啊,还是亲生的好。”说着挤眉弄眼,“这一趟出门,听说展大人对你照顾有加。”
许向阳笑得涩然,照顾是照顾了,可却惹得丁月华不快,丁月华心里不痛快,展昭心里又怎么会痛快?“展大人心善,见我脚扭伤,多有照顾。其实不只是他,大家对我都照顾有加,就连丁姑娘也对我施以援手。”
王嫂子有什么不明白的,现在的许向阳不争不抢,胆小谨慎。展大人和丁姑娘一块出现,她恐怕都不知道要往哪里躲。昨日她去看宝儿,丁姑娘正抱着宝儿跟展大人说话,话题虽都关于孩子,可多少有些拿孩子当借口的嫌疑。展大人成了亲,论理,丁姑娘是不好再这么往前凑,偏偏他们的情况又特殊,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就是丁姑娘那孩子当借口了,那又怎样?谁又甘心就这样罢手?
唉,再瞧许姑娘,唯唯若若,守着一方小院子,默默做着分内之事。就她这般,只怕熬到白头也只能这般。拍拍她的手,道:“日子还长,都说日久见人心,你也别多想,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
许向阳点头,“我知道,展大人能待我如此我已经知足。”这是真心话,展昭并未亏欠她什么,能做到这般已经不易,她毫无怨言。
王嫂子爽朗,复又笑道:“虽说顺其自然,但也不太过被动,有些事你也该盘算盘算。这女人哪,一辈子都指着男人。展大人是不会亏待你,可未必会贴心。还是得有个孩子,日子才有盼头。”这都是理儿,男人靠不住,儿子怎么也是自己的,跑不了。她如今的处境,就算展大人不苛待,也不太可能交心。他在早出晚归,经常外出查案,十天半个月不着家,搞不好碰个面都难,难道守着院子空熬一辈子?
许向阳微微摇头,她跟展昭绝无可能,怎么敢去奢望孩子?哪怕是宝儿,于她都是奢望。她低哑道:“嫂子,千万别说这话,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展大人?有个容身之所就已知足,别的,不敢奢想。”
王嫂子心里是真的替她难过,多好的一个姑娘,一步错,步步错。这事不是她能掺和的,她言尽于此,往后的日子还是得他们自己过。事情总会有过去得一日,急不得。
第36章 命案
许向阳记挂宝儿,但因同丁月华关系尴尬,不敢轻易凑上前去讨没趣。踌躇了许久才以送蛋羹为由过去瞧瞧。她去的时候展昭也在,想着那日提及丁月华时他的冷淡,她有些却步。忐忑地将蛋羹留下,稍稍逗了宝儿几句,便匆忙辞去。展昭也一道辞去,与她同行。
直到离了丁月华的视线,她才松了一口气,丁月华哀怨的目光叫她心中满是负罪感。展昭偏头,见她离他足足有五步远,不禁感慨,她竟躲他到如此地步。他自认对她还算是和颜悦色,何至于此?朝她近了两步,道:“我向大人提了关大哥想收养宝儿一事,大人应允了。明日请关大哥上门一聚,谢他当日相助之恩,也提提收养一事。”
许向阳面露喜色,关大哥若能得偿所愿,她也替他高兴。忽然,她想起林婆子的儿子来,听说她儿子从了军,而后便杳无音讯。关大哥从军中回来,或许会有消息也说不准。改日,她寻个机会打听打听。
第二日傍晚,关旭如期而至。许向阳用心备了一桌酒菜,想着关旭是个壮汉,喝酒吃肉都是大碗大块,所以做的菜不是太精细,但分量十足。关旭虽从丁月华那得知了许向阳从前的事,却并未表露出任何异样,事情究竟如何不是他一个外人能评判的。故而见面时,他依旧爽朗,很是夸赞了她的厨艺。
许向阳有些羞涩,不过是做惯的事,实在担不起这样夸赞。展昭给他斟了一杯酒,道:“今日请关大哥来,一是为谢当日仗义相助,展昭敬你一杯。”说着一饮而尽。关旭举杯朝他点个头,也一饮而尽,道:“展兄弟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喝过这杯酒便不可再提,没得叫我害臊,些微小事还成日挂在嘴边,哪是男人所为?”
“关大哥所言极是。”展昭也爽朗一笑,他就喜欢关旭的豪爽。“另一件事是为宝儿。我听向阳提起过,关大哥想收养宝儿。”
关旭坦然点头,“我同那女娃投缘,若是能收养她,也算弥补了心中缺憾。不知展兄弟可否替我说道说道?”
“此事我已经禀明包大人,一路行来,大人对关大哥的为人看的清明,已经应允。”
关旭大喜,连连道谢,敬了展昭好几杯才作罢。一通畅饮,他满足地长叹一声,道:“这么多年,我记挂着已故妻女,未曾想过续弦,以为这辈子就这么着了。没想到还能收养个闺女,人生无憾了。”
许向阳笑道:“有宝儿承欢膝下,关大哥往后的日子必定开怀。”
关旭哈哈大笑,“那是!那是!”
这一顿饭宾主尽欢。关旭有些迫不及待,说现在暂住在亲戚家,领养了宝儿难免不便。他要趁着这几日赶紧找房子,还得找个奶娘帮忙带孩子。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托展昭帮忙留意,好早日打点好一切,接宝儿回去。
他初为人父一般的热切激动,看的许向阳心里酸酸的。若是她收养了宝儿,她是不是也会这般?觉得这也要备,那也要备,恨不得把好的都给她。如今这些都不可能了,她只能到时候多去看看她。
丁月华得知宝儿被关旭收养的消息时,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她的想法跟许向阳一样,关旭一个大男人,怎么想到要收养宝儿?惊诧过后她也觉得于宝儿而言是个好去处,被关旭收养,日后她来探望也方便。
关旭花了七八日的时间找了房子,搬了家,更找了个奶水足的奶娘回来帮忙带孩子。宝儿被关旭接走,丁月华便不好再留在开封府,当日便离去,至于是不是回茉花村,许向阳不知晓,也不敢过问。
这一日王嫂子来串门,带了些枇杷过来,她笑说是自家院里头的枇杷树上结出来的,带些过来给她尝尝。许向阳谢着接了,这几个枇杷个头不大,倒是黄透了,笑问了句甜不甜。王嫂子颇为无奈,说有甜有酸,还有的没啥味道,全看运气。
王嫂子见她在做孩子得衣衫,知道是给宝儿的,笑道:“你有心了,那女娃得你这样照顾,是有福气的。”
许向阳笑笑,“关大哥于我有恩,我给宝儿做几件衣衫应该的。”王嫂子瞧着手边的几件小衣衫,都是夏衫,她还真的事有心了。那关旭就算以前帮着媳妇带过孩子,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一个大男人,心再细能细到哪去?
拉了会儿家常,王嫂子忽然道:“往年,展大人都要在四月回老家祭拜爹娘,今年都这个时候了,怕是不回去了。”
听她这么说,许向阳才想起自己也该给原主的爹娘扫墓,正好以此为由问问原主的老家在哪。想着,心里激动起来,和离之后若是能回娘家,必定安稳的多。低头咬断手中的线,道:“虽然我不记得前事了,但也该回去给爹娘扫墓。”
“应该的。”王嫂子点着头,忽然,声音低了些,道:“我听王朝说前头又出案子了,展大人怕是要忙,不知能不能抽空陪你回去扫墓。”
许向阳抬头,顿了顿,“命案?”
“盗窃杀人。云风客栈的一位住客被人杀害,随行的小厮重伤。据小厮说,有人深夜潜入客房行窃,不小心惊醒了他们,起了杀心。老爷被捅了十来刀,死了,小厮侥幸逃过一劫。这案子还牵扯到了白玉堂。”
白玉堂?许向阳不由想起上回见面的闹得那出,他人在陷空岛,怎么还能扯上他?王嫂子接着道:“云风客栈是白家的产业。”
许向阳了然,原来是他家的产业,怪不得扯上他。
“这事也是巧,丁姑娘从家里出来许久未归,家里人不放心,想上汴京寻人。白玉堂因要巡视家中产业,便揽下这事,提早来了。这不,就撞上了这案子。如今展大人,白玉堂还有丁姑娘正忙着追查此案。”
许向阳微微垂着眼,他最近忙着查案吗?若不是王嫂子提及,她毫无所知。也只有丁月华那样的姑娘能帮上忙吧,她的天地只有这一方小院,能施展的地方不过是小小的厨房以及针线。这样的她,叫他如何跟她说外头的事?扫墓一事未必要他陪着去,问了地方,她自己回去便好。
她掩盖了情绪,顺着话题道:“可知丢了什么贵重物品?”
“据说是一大箱的宝石。”
宝石?怪不得引人觊觎。她皱了皱眉,“这要怎么找?”凶手能这么准确地潜入客房,想来是留意他们许久,摸清他们的情况了才敢下手。再有,一大箱宝石想来分量不轻,说不准是有同伙接应。既然是有计划的行事,大约逃脱的后路也已经铺好,不知道展昭他们能有多少线索。
王嫂子也是一叹,“唉,每回听到凶杀命案,我是一刻都不能安心。那些凶手,哪个不心狠手辣,可愁坏我了!就怕王朝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母子三人怎么办才好。”
“不会的,王大哥功夫好,哪里会那么容易受伤?嫂子放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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