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双掌一扬,那股真气竟是如撒下一个布袋,又或是一个泡泡胀开一般,竟将苗无情铺天卷地的掌风毒气笼在其中,却是“大慈大悲千叶手”里的一招“沛然雨下”。苗无情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她所使的“噬心百毒掌”本来就暗含剧毒,尤其这一招“百毒攻心”更是掌上和掌风中均含有毒,原来她和本善大师斗了二百招有余,仍是处于下风,心知凭一己之力,极难胜了本善大师,何况还有与己有仇的黄山虎骆云天,此外泰山掌门郭耀泰功力虽及不上本善大师,却也不是等闲之辈,是以施展掌法的同时,催动毒气,心想毒气可能奈何不了本善大师,但郭耀泰和骆云天在一旁观斗,哪里会料得到她会向他们下手?所以想不知不觉间将他们毒倒,再腾出空来对付本善大师,谁知掌风毒气却被本善大师一骨脑儿罩住,再也奈何他不得。
本善大师“沛然雨下”将苗无情的掌风毒气全部笼罩,掌下更不稍缓,真气纳出,郭耀泰和骆云天同时闻到一股馥郁的香气,略一嗅闻,却发现那股香气来自于本善大师的掌风中,苗无情怒道:“‘易筋经’!又是‘易筋经’!”原来,本善大师以“大慈大悲千叶手”笼住苗无情的毒气之后,又以“易筋经”神功将毒气燃耗殆尽!然而这种毒气被“易筋经”神功焚烧之后竟会转变成一股香气,这也是本善大师所始料未及的。骆云天、郭耀泰对少林寺“易筋经”神功早已听闻甚久,今日亲眼所见,远比传闻中的更加神乎其神,不禁脱口而出,叫了声:“好!”本善大师说道:“苗施主,回头是岸,善莫大焉。” 苗无情心头怒起,大喝一声:“老秃驴,纳命来!”掌法加快,不再是先前的单掌独发,而是一拍便是五六掌,有时甚至十二三掌齐发,空气仿佛就要被她的掌力撕毁,连珠价爆响。骆云天又急道:“本善大师,你还不快点一掌毙了她,留着也是一个极大的祸患,到时她残害武林,那可糟糕之极!权衡之下,杀一恶人而造福千百人,本善大师对于恶人又何必如此慈悲为怀?”本善大师道:“恶人也是由良善之人而来,若能放下屠刀,那么恶者从善,善者安乐,岂不是好?”骆云天知道眼前是消灭玉丁香苗无情的大好时机,偏偏本善大师心怀仁慈,迟迟不肯动手,每次劝他杀了苗无情,都被他驳回,而且他说得在情在理,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当真是失火之时没了水……干着急!骆云天闯得赫赫威名,人称“黄山虎”,自然不会是那种被仇恨充昏了头脑的莽夫,他极力劝说本善大师杀了苗无情,固然是有一些为兄报仇的成分在里面,但更多的,是心系武林,希望本善大师就此除去‘玉丁香’苗无情,还江湖一片安宁,但是本善大师说什么也不肯痛下杀手,虽然知道良机一失,日后恐难再遇到,却也无可奈何,站在一旁。 苗无情笑道:“那好啊,我倒想看看你是如何点化我!”本善大师道:“行善,普惠于人间,人人爱之敬之,作恶,为害忠良,人人皆欲诛之杀之。是故行善利民福己,己愉而民悦;作恶则殃国害民,民恨而己不快。苗施主,行善有百利而无一害,你还是去恶扬善吧。”苗无情伸掌拍来,说道:“你婆婆妈妈地说了一通,老娘一句也没听懂,你先躺下,到极乐世界说去吧!哈哈!”本善大师道:“苗施主做了这许多害人不利己的事,难道心里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苗无情道:“老娘做什么事从来都是无怨无悔,你个和尚又知道什么?”本善大师道:“阿弥陀佛,苗施主多有滥杀无辜,所造罪业,实是极深极大,须得心怀善念,为武林添福。”苗无情喝道:“臭和尚,少罗嗦,实话告诉你,你的长篇大论老娘半丝也听不懂,什么放下屠刀什么立地成佛的,与老娘何干?你做你的臭和尚,我练我的百毒掌,两下互不相欠,你若再多管闲事,信不信老娘连少林寺也一并灭了!”本善大师道:“‘噬心百毒掌’练到越深,对自己祸害越大,苗施主是否察觉后背经常隐隐作痛,越来越剧烈,而且有向心脏蔓你的趋向?”本善大师知道再劝她要怎么怎么放弃练“噬心百毒掌”也是无益,不如从她的利益看手,或许还能劝她得动。果然,苗无情先是一怔,继而说道:“胡说八道!哪有的事,臭和尚就知道瞎猜!”本善大师道:“等痛楚延至心脉之后,练掌者也像中了“‘噬心百毒掌’一般,犹如有蝎子、蜈蚣、毒蛇等上百种毒物噬咬,百毒噬心,到那时,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苦不堪言!” 苗无情脸色大变,惶道:“你怎么会知道?瞎说,瞎说!”本善大师说道:“毒气攻心之时,若再不停练这路掌法,以老衲愚见,倒是有两条路可走。” 苗无情忙道:“哪两条路,说来听听。” 本善大师道:“第一条:‘病颜神医’医术天下无双,苗施主可以去找他诊治。” 苗无情道:“‘病颜神医’独孤楚么?病蔫蔫的一个糟老头,自己的病都治不好,还能指望他去治好别人?第二条路呢?” 本善大师沉吟道:“这第二条路……嗯,如果苗施主愿意,老衲可以用‘易筋经’的内功将‘噬心百毒掌’的涂毒散了,只不过……只不过……”苗无情道:“只不过什么?快说!”本善大师道:“只不过毒质功力连体,毒质一散,‘噬心百毒掌’的功力自此化为乌有……”苗无情怒道:“好你个臭和尚,原来绕来绕去,就是想把老娘的功力废了,老娘才不会那么笨,心甘情愿地让你废去武功,任人宰割?”本善大师道:“若‘噬心百毒掌的功力不废,病根还在,长此以往,恐怕……恐怕又会恶性循环,于事无补,苗施主又要受苦楚啊。”苗无情抓狂道:“你这臭和尚、贼和尚,老娘今天不剁了你,就不是‘玉丁香’!”掌法绵密,纷至沓来。本善大师双掌连拍,化去了接连的八掌,说道:“其中确实有诸多难处,但‘噬心百毒掌’一日不除,便要多受一分痛苦,苗施主何必如此执迷不悟?”苗无情虚左攻右,又是两掌拍来,哼了一声:“原来所谓的德高望重的本善大师竟是如此荒唐,想苦口婆心地劝老娘废去武功,哈哈哈哈!好笑啊好笑!”掌法快如电闪,一拍而至本善大师身前,本善大师仰身退后一步,回身一施,双袖连动,双掌从袖子里疾探而出,口中轻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砰”的一声,本善大师双掌已抵住苗无情的掌心,真气一吐,内力源源送出,苗无情一怔,惊道:“臭和尚,你……你干什么?”骆云天心下暗道:“本善大师终于出手了。”郭耀泰却瞧得清楚,本善大师却是以“易筋经”的功力缓缓散去苗无情的“噬心百毒掌”,而将苗无情体内积聚的毒质源源吸出,流往本善大师体内!他怔道:“本善大师,你这是……”骆云天这时也看出其中情形,劈空刀一挥,叫道:“本善大师,快杀了这恶婆娘,一了百了!”劈空刀便要捅向苗无情腰间,但立时停住,背后伤人的行径“黄山虎”岂能干得出?只是他一时怒气上冲,又怕本善大师有什么闪失,是以一气而挺刀直上。
本善大师双目紧闭,真气迅速纳出,毒质源源吸入!苗无情内力比本善大师差了那么一大截,想要挣脱手也是妄想,左右挣扎不得,不住地“臭和尚、贼和尚、死秃驴”地叫骂,惊慌连连之际,功力已被本善大师消散大半!
约摸过得一柱香功夫,本善大师脸上紫气大盛,竟是中毒已深!真气也越来越微弱,紧贴住苗无情手心的双掌也渐渐松开,苗无情早已面无血色,本善大师功力一缓,急运起内力挣脱他的手掌,见本善大师脸上紫气越来越盛,越来越浓,心中喜道:“这贼和尚企图废尽我的功力,这时已中了我的‘噬心百毒掌’,瞧这情,毒素已扩至五脏六腑,无力抵抗苗无情暗道:“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双掌齐出,掌力雄浑,像是运起了全部劲力,向本善大师汹涌而来!其时本善大师与苗无情剧斗二三百招,又以功力散去苗无情的“噬心百毒掌”,功力剩不到十之二三,更为要命的是,他以“易筋经”神功将苗无情体内半数毒质吸入体内,一时间毒质扩散,来不及压制,如果毒素再在五脏六腑中积聚,那么所受的痛楚比习练“噬心百毒掌”之人更深十倍!然而祸不单行,苗无情一挣脱本善大师掌心,掌力连环,向本善大师攻来!郭耀泰高举天烛剑、骆云天手握劈空刀,惊叫连连,向苗无情急抢而来。蓬的一声,本善大师胸前中掌!又是蓬蓬蓬一连几声,苗无情得寸进尺,又一连补了四五掌!本善大师稳定身形,但还是被苗无情推得向后直退,地面上拖出两条半丈来凹痕,嘴角上沁出一道长长的血丝,往后便倒。郭耀泰一招“横绝天南”,骆云天一招“疾扫河川”,一个挡住苗无情的去路,一个则径自前攻,迫得苗无情向后倒纵几步。郭耀泰、骆云天见本善大师倒伏在地,齐皆惊道:“本善大师!”苗无情哈哈大笑:“臭和尚已中了我的‘噬心百毒掌’,活不几日了,两个狗崽子识相的话快快跪下求饶,叫我八声奶奶,老娘若是高兴,或许还能饶你们不死,哈哈哈哈!”骆云天气道:“你这婆娘!当真是没心没肺,本善大师为了帮你祛除荼毒,不惜以身犯险,将毒素吸入体内,你却趁人之危,恩将仇报!”苗无情傲然道:“谁叫他多管闲事!老娘的功力都被他消了大半,不将他一掌打死,难解我心头恶气!”骆云天道:“好,既然你如此十恶不赦,就别怪我刀下不长眼,我骆云天就算不为兄弟报仇,今天也要灭了你这婆娘,为本善大师出一口恶气!”苗无情笑道:“好一只狂妄的‘黄山虎,老娘倒要看看在我掌下,你能接得住不能?”呼呼呼三掌拍出,力道虽比和本善大师相斗时减弱一半,但仍是威风飒然,丝毫不减其阴辣狠毒。骆云天一声断喝,劈空刀连连砍出,每一招每一式均是攻向苗无情的要害之处,郭耀泰天烛剑横削斜刺,也卷入了战阵之中。
三人又一阵剧斗,苗无情酣斗已久,体力渐渐不支,适才又被本善大师消散了大半功力,真气已几近耗竭,在郭耀泰天烛剑、骆云天劈空刀的威猛攻势下连连后退,过得两柱香功夫,苗无情功力耗尽,无法可施,叫道:“原来声名赫赫的泰山派掌门人和什么黄山大虫都是浪得虚名,不但趁人之危,还倚多欺少!”郭耀泰一怔,觉得也是,苗无情被本善大师散去功力,可以说是‘危’,攻人之危,为江湖中人所不齿,何况是自己和骆云天两个大男人一起联手对付苗无情一个女子?
第十四章 :陈年往事
三年前,郭耀泰路过九台山鸡公寨,在一亭子中遇见本善大师,本善大师正和“黄山虎”骆云天谈经论道,见到郭耀泰,笑容可掬地迎接他坐下,本善大师平易近人,骆云天豪情万丈,三人促膝长谈,话甚投机。
本善大师、骆云天、郭耀泰三人聊得心头大畅,正在这时,亭子外走进一个女子,红衣花鞋,约摸四五十六岁,她身旁是一个少年男子,那少年男子脸略黝黑,粗手粗脚,像个农家少年。本善大师等三人初时也没留意,继续闲谈。那女子往亭子的角落里一坐,对那少年道:“好了,就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