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猛打,他除了铁桑杖法之外,何震天的掌法以及赫连千钧的杵法的口诀均是一无所知,但他既领悟到掌法以及杵法的精髓、道理,就如渔家孩子学到了捕鱼的技巧,只要有鱼,总能捕到一般,其他的口诀也不必一一知晓了。只不过他所使的招数虽和赫连千钧,何震天的颇为相似,然而却各有出入,这时罗逍所使,竟似是随手出招相似,不必遵循掌法杵招的套式,任意所为,就如乡下人打架时拳打脚踢,只看准了别人拳头打向哪里而打,根本没有什么武功路数一般,然而他这却也并不是胡打乱缠,竟是渐渐趋进一种无招胜有招的境地。这样一来,罗逍可比寻常练武进境快了不知几十几百倍,别人练武,总需要师父先演示招法路数,再授以练功口诀,一招一式地习练,如果资质不好,每练一招需要花费很多功夫,而且每练一招,便只多一招;如果稍会变通,则能举一反三,经过繁复习练,逐渐地领会到了其中的诀窍、要旨所在,那么习练起来便快得多,因此一套武功前半部分学完要花几年功夫的,后半部分往往因领会到了道理而进境奇快,往往几个月就练成了。而罗逍就是在深明了何震天的掌法,铁桑公的杖法以及
赫连千钧的杵法之后,任意所之,虽然招数不与他们相合,但觉道理一致,也是妙用无穷,精奥无比。
这时铁桑公,赫连千钧和何震天已斗到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高手比武,一招半式都疏忽不得,倘若有半点点分神,往往便因此而由大占上风而骤处劣势,甚至立会命丧当场,当真半点马虎不得,因此罗逍虽在一旁狂舞猛挥,越打越是兴起,到后来边舞边吼叫起来,于剧斗中的三人却是恍若不闻。
又斗一顿饭功夫,赫连千钧忽然一杵扫向何震天双腿,照理说何震天要么向后退,要么向左避开,可这何震天也真了得,竟不顾赫连千钧势若山蹦的一杵,挥掌向他手肘拍去,赫连千钧大杵如再打落,虽然可以扫得何震天腿骨受伤,可自己也必中了他一掌,一条手臂登时被震断不可,杵到中途,只好硬生生地收住。何震天这一掌用了八成力道,铁桑公铁杖一劈一扫,朝他猛攻过来,何震天回掌挡住,咯的一响,铁桑公与他掌力相碰,握着铁杖的手骨节一阵暴响,铁桑公急忙回手缩身,一只手才没被他掌力拍碎。这时赫连千钧一阵猛喝,大杵举起,朝他左腿右腿连环猛砸,何震天左掌挡他攻势,身子不得不向后退了退。铁桑公瞧准时机,一招“凤栖于梧”朝何震天腹上打来,何震天还以一掌,将他铁杖*开,铁桑公突然挥杖一指 ,对准他胸口,扑扑两声,便有两颗铁桑球迅即无伦的向他肩膀和小腹射来。何震天万料不到他铁杖之中还暗藏机关,心下一凛,急忙挥掌拂去射向肩头的那枚铁桑球,却听波的一声,余下那枚桑球再也挡不住,一下扎入了他小腹。何震天一怔,挺腹一振,那枚铁桑球被一弹而出,随即却觉伤口处隐隐发麻,知道铁桑球上喂有剧毒,毒性发作。当此性命搏击的紧要关头,何震天如何再能腾出手来封住伤口处的穴道?只有一个劲的招架,如此一来,血行更快,不一会疼痛已侵入脑髓,只觉眼前一黑,赫连千钧一杵打来,没能避开,胸口中了他重重一击,飞跌出去,使了个千斤坠站定,喝道:“铁桑暗器,果然厉害。”大袍一拂,疾步飞奔而去。铁桑公叫道:“别逃。”纵身追去。可何震天果然真是了得,虽然中了剧毒,仍迈步如飞,不久已将铁桑公远远抛在后面,铁桑公长叹一声,知道再追也追他不上,走了回来回想适才恶斗时的种种惊险场景,突听“啊啊”大叫,却见罗逍双手乱舞,举手投足间隐然有自己杖法,赫连千钧杵法以及何震天的掌法的影子,不由得大是惊奇,却见他狂呼乱叫,却已经气息走岔,走火入魔了。他心下对这个徒儿甚是疼惜,叫道:“气收丹田沉心静气,打坐调息。”罗逍早感周身百骸内息冲撞,有如炭火般灼热,苦于不知道如何制止,这时听铁桑公指点,更不怠慢,将四散周身各处的内力慢慢收拢。
罗逍调息运功一会,散乱的真气终于收回到丹田,幸得如此,否则罗逍早已残废或是命丧当场。
铁桑公向赫连千钧深深一揖,说道:“多谢赫连英雄出手相救。”赫连千钧忙道:“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想不到这人武功这般高强,到底是何来头,以前怎的就没听说?”铁桑公道:“此人号称南天魔君,久居南海深处之中,少在江湖中走动,是以武功高强,名头却不甚响,然而泰山一役,足以震惊天下。”赫连千钧道:“此人武功之高,普天之下,无一人能是他对手,我赫连千钧枉称天下四大高手,其实还差着人家一大截。”
第八十二章 :仇怨纠葛
罗逍与她寒暄一番,话起家常,得知这里当家的叫蒲魁,膝下有一女,已远嫁他乡,近日姨太太家里宴请豪客,当家的助拳去了。罗逍见她话语中很是慈祥,对她颇有好感。
待蒲夫人出去,罗逍解开铁桑公衣角,查看他伤口之处,见隐隐有一圈乌黑,似是中了毒,暗觉奇怪,要了盆热水将他伤口清洗干净。过了一柱香时分,铁桑公睁开眼来,见到罗逍,问道:“这是何处?”罗逍将救他之后诸事说了。铁桑公道:“你为何救我?”神色之间竟有凄然之意。罗逍道:“别人虽然有错,但胡乱杀人是不对的,我不能看着有人无缘无故地被杀。”铁桑公凝望他半晌,叹了口气,说道:“要是人人都如你这般想法,那就好了。”罗逍问道:“你受的伤不碍事么?”铁桑公苦笑道:“你还是不愿叫我师父么。”罗逍低头不语,他救他是出于一片仁慈之心,可是要叫他师父,他行止不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的。铁桑公道:“也罢,你我缘分如此。”缓缓坐起,调息运功了一会,说道:“何老贼这一掌内伤不大,将养五六日便可好了,然而掌上有毒,须得抓当归,雪参等五样药材,毒性才可解。”说着拿过纸笔,罗逍喜道:“你知道解法,那再好也不过。”掩上房门,走出园外,走不远处便有一家小药店。罗逍走进店去,将药方交给掌柜,叫他帮忙抓这几味药。掌柜的一双眼睛骨噜噜的望了罗逍一眼,进去抓药了。罗逍也没在意,接过药回到农舍中把药妍碎,放进瓦罐中生了火,罗逍望着炉中火苗一跳一跳地闪动,忽然想起儿时的情景:那时爹爹生病了,妈妈要忙里忙外,煎药的活儿便着落在他身上,那时他也是看着炉中火苗这么一跳一跳,心中暗暗祷祝爹爹的病赶快好起来。妈妈进来看见,常夸他是好孩子。如今给这铁桑公熬药,虽然也盼他好起来,但祷祝是不祷的,至于他是否会感激,那也不大在意,寻思:“爹爹妈妈待我那样好,倘若他们不告知我的身世,我便一直当他们是亲生爹娘,岂不是好?我亲生的爹妈抛下我不管,无论如何,总不能抛下自己的骨肉,他们是否还记得有我这个儿子?我要不要去找他们?”想到这里,忽然有一种茫然之感,呆呆出神,直到瓦盖突突撞起,这才发觉药已熬好了,当下拿湿布包了将瓦罐移出,待得凉了些再拿给铁桑公喝。
铁桑公喝过了药,脸色果然转好许多,但浑身发热,不一会睡着了。
如此一连五日,罗逍每日里熬药给铁桑公喝,他体内毒质渐渐消除,内伤也好了*成,可仍要将养数日。
这日一大早,门外响起三声轻轻叩门声,蒲夫人出去开门,迎进一个肤色黝黑的庄稼汉来,蒲夫人喜道:“你回来啦。”那人嗯了一声,道:“瞧我买了鲜鱼,去做道下酒菜。”蒲夫人啐道:“大清早的要喝酒,几个钱一下子喝光啦。”却从他手里接过了鱼。罗逍从窗外看去,见一条鲤鱼穿在一根竹条上,甚是肥大,显是经过精心挑选,那鱼还兀自活蹦乱跳。心想:“看来是这里主人蒲老爷回来了。”
蒲夫人提着鲤鱼走进厨房,说道:“对了,家里来了客人,待会儿叫他们一起用饭。”蒲魁道:“客人?”蒲夫人正要说明,铁桑公却从屋里一坐而起,冲到厅上,喝道:“姓蒲的,我找遍天下寻你不着,好啊,原来你缩头缩尾,隐姓埋名,躲在这里享清福!”罗逍见他举止言语有异,暗道:“难道他们俩认识,而且好像还有什么冤仇。”急忙奔了出去。
蒲魁见到铁桑公,突然间大惊失色,向夫人问道:“他……他怎么会在这里?”蒲夫人见铁桑公疾言厉色,暗觉情形不对,待丈夫一问,才知两人有过节,当下无言以对。
蒲魁突然一声长叹,夹手抄过墙角里的一把锄头,朗声说道:“铁桑老头,当年你犯下错误,对我不起,以致你全家惨遭杀害,你应该知道恶有恶报,怎么到了今日,还找上门来?好,姓蒲的斗你不过,死在你杖下便了。”
铁桑公摇头道:“不对,不对,我哪里对你不起了?我与你向无过节,你为何要会同赵忐,冯志常这几人把我妻儿弱母,连同我那未满三岁的小儿也杀了,要说恶有恶报,应该是你才对。”蒲魁恶狠狠地道:“还记得三十年前黄山大会罢,那时我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有望当上黄山一派的掌门人,眼看接任之事已成,你这个天杀的却突然冒了出来,把我的丑事一件件抖出来,你说,我这掌门还做得成么?”铁桑公冷冷的道:“要居高而站稳脚跟,须得光明磊落,你暗地里做谋害同门的勾当,又想去当这掌门,行为不正,又怎能坐得了那般高位?现在想来,黄山派那些善男信女推举你当掌门,当真是瞎了眼了。”他这一句话切中蒲魁当年的心事,蒲魁哇的一声,举锄头向铁桑公攻来。铁桑公微微一笑,闪身避过。那蒲魁武功也甚是了得,一击不中,锄柄一转,又已攻出一招,铁桑公这一次不再退避,伸手抓出,宛然是鹰爪功的功夫,爪风呼呼,手爪未到,蒲魁已觉劲风拂体,急忙收回锄头,可慢了一步,锄柄上被铁桑公抓中,大半段木材应手抓落,锄柄登时断为截。蒲魁大骇,他本已知道自己功力不及铁桑公,知道今日难逃死劫,逃也没用,是以豁出性命与铁桑公周旋一番,然而几十年不见,他把功夫都搁下了,而铁桑公竟是精进如此,虽打了必死的念头,也不由得捏了把冷汗,暴喝一声,执着半柄锄头往铁桑公头上锄落,铁桑公左手抄过他手中锄头,右手便向他手腕拿去,“咯”的一响,蒲魁一条手臂已被他扭断。
铁桑公抛下左手锄头,在他胸口上猛按一掌,蒲魁应声倒下,挣扎着爬起,却又倒下,无力再站起来,狠狠地瞪视着铁桑公,转过头对蒲夫人人道:“我从前曾做过许多错事,你……你不怪我罢?”蒲夫人含泪摇头:“不怪,过去的事休也再提,你……你感觉怎么样?”蒲魁脸现喜色,说道:“好,好……”就此气绝。蒲夫人大叫:“当家的!”伏在他身上失声痛哭,突然拔出头上发簪便往心口插去,罗逍大惊,想要阻止已是不及,蒲夫人发簪插中心口,倒了下去。罗逍过去一看,发簪没入心窝寸余,已没有了呼吸,大怒道:“蒲大婶待我们殷切客气,你为什么杀死他丈夫,累得她也因此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