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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暗的天空依旧下着细雪,司行风在清冷的街道上孤立了很久。
“爷,您没事吧?”耿忠妥善地处理了那匹发狂的马之后,很快回到他们跳车的地方,为司行风撑起了伞。
司行风紧抿的薄唇微微动了动,“方才有没有伤了什么人?”
耿忠道:“只有一名女子摔倒。”
“嗯。”司行风轻轻蹙眉。
耿忠又道:“金碧皇朝的居袁修大人救了她,似乎无什么大碍,人也离开了。马车撞翻的那些个摊子,属下稍后会妥善处理。”
“居袁修?”司行风挑了挑眉,“不是说人后日到么?”
“但确实是提前到了。”耿忠如实回答。
“嗯。”司行风蹙着眉,望着地面上的辗痕已被一层薄雪浅浅覆上,过了许久,才道,“查出什么原因?”
主人总是很自然而然的将话题一转,耿忠早已习惯。他将一枚长约三寸的银针递至主人的面前,道:“马的前腿被这个所伤,针上未啐毒。”
寒冷的精芒从司行风的眼中一闪而过,他的唇边绽放了一抹邪魅的诡笑:“他们居然会手下留情,真是难得啊。”
“爷,要派人去追那个刺客吗?”耿忠问道。
“不用。”司行风将那枚银针丢回给耿忠,轻描淡写地道:“好好的收着,到时这份厚礼还要很‘郑重’地还给他们呢。”特地加重了“郑重”二字之音。
“属下遵命。”耿忠收好银针,又道,“爷,是换匹马,还是继续坐车?”
“不用了,伞给我,我自己撑着回府。去吧,记得多赔些银两。”司行风接过那柄油伞,一步一印地往前面步去。
耿忠望着主人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巷尾拐弯之处,才放心地向那些被撞翻摊铺走去。
这云虎城内最繁华的街道在眨眼之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那绵绵的白雪依旧簌簌地下着。
司行风刚回到府中,便收到了一封信函。
他端坐在书案前,手中捏着那页信纸,字迹精细,简洁明了,可看出书写之人为人待事认真细致,有着优秀的分析与判断力。这正是居袁修刚派人送来的一封信函,信中所说明日会登门拜访。
司行风手指轻敲着书案,目光虽盯着信笺,脑子却在不停地转动。
白虎国多为山区地带,土质欠佳,粮食问题一直以来是白虎国的一大难题,长期需靠金碧皇朝粮食的供给。
天下间皆没有白来的食物,取得别人一份东西自是需拿自己的一样东西去换。
白虎国资源最丰富便是矿产,最闻名的便是铸剑,因而以兵器换粮食及为金碧皇朝培育出色的铸剑师是白虎国长年以来解决粮食的唯一方法。白虎国的官员们各个担心,长此以往下去,白虎国终究会面临着被吞食,然而只是白虎王西陵川一人悠闲自在,从不会为此事而烦忧,
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居袁修乃皇朝的司农卿,年纪虽轻,却是名出色的务农高手。此次能获金碧皇朝皇帝的恩准,派其前来白虎国解决这民生问题,实则白虎国子民之福。
居袁修原定后日抵达,如今已身在云虎城内,理当自己派人去迎接,好生伺侯,却是他先派人送来了信函,好一个谦谦君子。加上之前街上的一举,让司行风心中更为安然不少。最意外的是,西陵川居然会在他之前知晓居袁修人已在城内,并将其安排妥当,接着在他收到居袁修的信之后,宫里的人传了话,西陵川宣他与居袁修明日进宫面圣。
沉默半晌,他提笔回了封信函,以告明日自己会派人去接居袁修入宫,为其妥善做好一切准备。疾笔如飞,他很快地将回复的信笺封好,对着门外高声唤道:“来人。速将这封信送予驿馆的居袁修大人。”
翌日,当居袁修首次见着这位白虎国闻名遐迩的平远侯,不禁惊叹,好一位绝色无双的平远侯爷。早闻这位平远侯爷做事雷厉风行,是位不可多得的良才,却不知是如此的俊逸非凡、气宇轩昂。莫说男子,只怕是相貌甚美的女子立于其身旁,也至少失色三分。
“居大人,请。”司行风以礼示意居袁修先行。
“侯爷客气,请。”居袁修回礼之后,便向正殿内迈去。
居袁修未曾料到,进入这正殿之后,便是看到如此令人心惊肉跳、面红耳赤的一幕。
白虎王西陵川依在铺着白狐软毛的软塌之上,怀中搂着一名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妖艳女人。这名妖艳的女人正以红唇喂西陵川葡萄,而西陵川的双手也不安分地在这名女子身上游走,惹得她娇声连连。
素闻白虎王沉溺于色香肉艳,不想,接见他国使者竟也是这番作风。
居袁修望着榻上难分难舍的两人,一脸愕然,那女人渐渐轻吟出声,不禁让他面色潮红,不得不尴尬地将脸转向别处。
而身侧的司行风从踏进殿中始终是面不改色,居袁修不由得暗中钦佩。
“咳咳。”司行风轻咳两声,大步上前,对着榻上的西陵川朗声道,“启奏王上,金碧皇朝的司农卿居袁修居大人求见。”
榻上的两人仍无反应,依然忘我缠绵,我行我素。
对于此番情形,早在司行风的预料之中,于是他提高了声调,大声喊道:“启奏王上,金碧皇朝的司农卿居袁修居大人求见。”
“嗯?”西陵川终于有了反应,轻哼了一声,转过脸,一见是司行风,原本浑浊迷离的眼眸顿时变得黝亮起来。西陵川毫无怜惜之情地推开身侧的女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那名女子十分听话,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纱质衫裙穿上,朝两位大人妩媚一笑,便扭着纤腰,一步一摇地退了出去。
这大殿之上虽是温暖如春,但冬日寒冷的气候仍是不容忽略,依这位美人的穿着似乎过少了些,居袁修不禁有些想笑地摸了摸鼻子。
“爱卿何时进殿的?孤王竟不知。”西陵川漂亮的凤眼微微眯起,嘴角上挂着一抹慵懒的笑容。
从西陵川注意到司行风的那一刻之后,目光就不曾从他的身上移走,专注着看他的神情甚为火热。
“启奏王上,金碧皇朝的司农卿居袁修居大人求见。”司行风无视西陵川火热的目光,一脸漠然地重复着之前的话。
“哦?居大人这么快就到了,前两日孤王还念着呢。”西陵川总算注意到了居袁修,大声吩咐道,“来人,赐座。”
“叩谢王上。”居袁修行了大礼,便在雅座之上坐下。
整个大殿之上,除了伺候着的太监宫女,倒只剩下司行风一人突兀地立于大殿中央。
“爱卿,来。你坐到孤王身边来。”西陵川指着身下软榻的空位,毫不知避讳地对司行风道。
“微臣多谢王上美意。”司行风淡淡地应声,以行动拒绝了西陵川的“盛情”邀请,招了名小太监为自己看了座。
居袁修还沉浸在两人之让人捉摸不透的关系中尚未回过神,司行风已起了此次居袁修此番前来的话题。
听着司行风对白虎国各地地貎的详细介绍,居袁修对眼前这位俊雅的侯爷更增了一份钦佩之意。
西陵川始终保持着侧卧的姿态,目光在司行风身上不停地游走,似乎欣赏着他的侯爷言语举止比那什么劳子农作物事要重要得多。
未久,司行风语毕,抬首望向居袁修诚恳问道:“依此情势,居大人有何对策?”
“回王上,回侯爷,依臣之见,贵国田少山多,土质欠佳,石质较差,环邑皆高山以包谷为正粮,间有稻田种植,收获恒迟,贫民则以种薯为正务,最高之山惟种药材,近则遍植洋芋,穷民赖以为生。”居袁修寥寥数语,便将自己的观点阐述,也将白虎国最宜耕种的农作物道出,不愧是金碧皇朝的司农卿。
明亮的大殿之上,始终只能听见司行风与居袁修两人相互论谈之音,而榻上的西陵川在盯着司行风多时之后,美男不曾对己关注一眼,仍是专注着讨论之事,便顿觉无趣,不知在何时,竟昏昏沉沉地瞌上了眼。
司行风与居袁修论完相关事宜,便起身对沉睡中的西陵川叩了首,道:“启奏王上,明日早朝,微臣将于大殿之上再奏此事,具体事宜将交由稷官跟进。微臣告退。”
居袁修初遇此等事情,啼笑皆非,便随着司行风叩了首,轻声道了一句:“下臣告退。”
两人刚步出了殿门,殿之上,一声慵懒的声音微响。
很快地,一名小太监便追了出来,拦住了司行风,道:“侯爷,请留步。”
司行风顿住脚步,并未转身,淡漠地问道:“何事?”
“王上在殿内,请侯爷回去。”那小太监回道。
司行风紧握了下拳头,对居袁修抱以歉意,请他稍等片刻。
第三章 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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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回到殿中,西陵川已经从榻上起身,见着司行风,便眉开眼笑地道:“孤王好久没见着爱卿了,今日难得一见,爱卿竟是这般冷漠。”
“回王上,微臣每日早朝所立的位置是离王上最近的地方。”司行风沉着应道。
西陵川噗嗤笑了一声,半敞着衣衫,露出削瘦的胸膛,缓缓向司行风走来,在他的面前定住脚步,笑眯着眼,道:“爱卿越来越不风趣了,孤王不过是很想爱卿罢了。”
司行风双目微抬,对上西陵川含笑的凤眼,面无表情:“王上如今应多花些心思在农作之上,明日大殿之上,微臣会以告百官。”
“呵呵,行风啊行风,你当我之前真的睡着了么?”西陵川的大掌刚欲抚上司行风的脸庞,便被他避开。
“王上,若无他事,臣,告退。”司行风叩了首。
司行风方转身,西陵川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孤王真的很想你,否则,不会今日单独召见你与居袁修,大可按国法……”
司行风出声阻止:“微臣蒙王上恩宠。”说完,毫无犹豫地离开大殿。
“行风……”西陵川凝视着司行风的背景消失在殿门之外,笑眯着眼说,“好,那孤王便在初五那夜玉华殿上等你。”心情格外的好。
玉华殿!
但听这三个字,便让司行风的眉心一蹙,紧紧攥着的拳头之上,青筋暴露,随即便是没由来的一阵深恶痛绝。他想不通西陵川究竟想要做什么,究竟是想将他羞辱得更彻底,还是本身就是个变态。这一切,令他厌恶那大殿上的人,他更厌恶现在的自己。现下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任人宰割的柔弱书生,但,为了苟延残喘的生存,为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不仅舍弃了自尊,还舍弃了人的本性。
如果能在同一天将当年那些□他的禽兽们找到,他恨不能将他们全部抽筋剥皮拆骨,让他们生生世世永不超生;如果时间可以逆转,娘亲也不会病死;如果可以,他早已不用在这里忍受屈辱,他现下便弃了白虎国……只可惜,大仇一日未报,这份屈辱他终要背负一日 。
“侯爷心情不佳,有何心事?”从大殿出来,居袁修便注意到司行风的脸色阴郁,薄唇紧抿,于是出言询问。
“多谢居大人关心。”司行风很快恢复往常神色,正颜道,“明日朝堂之上,有劳居大人费心了。”
“客气。”对于司行风的淡漠,居袁修已有所适应,来到这里,一切自是公事公办,办完了便是该上何处便上何处。居袁修不禁莞尔轻笑,目光不由地向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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