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相思之少年游(第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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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相思之少年游(第一部分)-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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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第一章 无情画舸(1)         
  负相思之少年游   
  贾童   
  前 言   
  这篇前言是写给自己看的,不外乎一个疑惑,怎么会想起来写武侠呢?   
  从发表第一篇小说起,我就相信武侠这东西绝非剽悍的我所擅长,然而在现实中能够一下子把我杀倒的音乐和文字总是跟武侠相关。照理说我该是个很现实的人,一写东西就会去注意和描写生活中常常出现的琐碎细节,可我说不清为什么每年都会挑时间跑出去旅游,为了躲开这些眼见手触天天浸泡其中的日子。去西安泡秦汉古迹和博物馆,去四川各大风景区游荡,去看大片的竹海和名山,最近还和好朋友步光合买了缝纫机,两个人一套接一套地自己设计缝制古装。 
  
  我骨子里一直有浓重的武侠情结却不敢去写,签约花雨以来也只有很生硬的两篇而已。原因一喜欢归喜欢,读书时古文和历史向来不用心学,唯恐写出连自己都不肯承认的烂东西,原因二则是花雨写武侠的作者很多珠玉在前,藤萍、叶迷、纳兰等,都是个中行家,一两江湖也很帅。班门弄斧,我还是缩角落里一边玩去吧。 
  
  十岁以前我生活的地方有竹林,瀑布,石径,白玉兰,芦苇,菜地和古老的墓,还有一条我老想着要练好绝世轻功然后踏水越过的大河,因为要去对岸得走很远才能看到桥。   

  十岁以后我迁居的城市是个文化古地,江南金陵,才子艳妓,风流史话;我住的城区又是这个城市最古老的一部分,夫子庙,秦淮河,天下文枢差不多是每天散步必经之路,大明王府则是一个星期去四次的后花园。 
  
  三月底,樱洲的樱花开了,我和步光赶紧从布料市场买回雪纺,工作之余熬了几夜赶出一红一白两套古装,只为赶上樱花那短得可怜的花期。昨日花如雪,今日雪如花,山樱似美人,红颜易消歇。运气还不错,抱着衣服跑过去的那个星期三下午,太阳很好,樱花也很好,一大片一大片在枝头开得像云,风吹落花又像雪,我透着相机镜头好像看到我们正在盛放又那样容易凋谢的青春年华,所有看过照片的朋友不外乎两个反应:“我们也要做这样的衣服!”和“你们真风雅啊,只要想到的事情就真的去做。” 
  
  樱花谢了桃花开,在它们之后还有绣球海棠和牡丹继续装点春色。不亲眼看到不会感叹,真是刹那芳华,所以想到又想做的事就不该罢休,哪怕只是试一试。   
  负相思是我的江湖(我不能学一两来一个贾童江湖——虽然我很想这么干),也是故乡那片竹林和这座脂粉金陵城的倒影——梦幻到最后终于还是露出了现实的嘴脸啊,开始做旅游广告了吗——可是这么现成又风花雪月的背景不用太浪费了嘛,身在古都不怀古会被雷劈,不过话说回来,记得找我当导游哦,笑。贾童敬上。 
  
  第一部 海市蜃楼   
  第一章 无情画舸   
  灰鹰的翅膀划破苍穹,托着它在滑翔中保持平衡。越过崇山峻岭,将锦绣如画的万里山河尽纳眼底,灰鹰扑翅,向着江河中心某一点俯冲下去。   
  笼罩着诡异莫测淡雾的江面上,突然亮起一盏华美宫灯,接着,又一盏,再一盏……转眼之间,江边灯火流转,金碧辉煌,悦耳柔媚却又不失清丽脱俗的筝乐随风飘送,炫人耳目,好一个靡靡人间,好一个琉璃世界。 
  
  一只手臂伸出,锦缎袍袖立刻被江风吹得鼓涨起来。灰鹰振翅,轻车熟路地降落在那只手臂上。   
  从鹰腿上解下黑色信筒,展开素笺看罢,任东篱微微翘起嘴角,五指合拢时,婢女翠绡捧着香炉走出来。   
  “公子,信上写什么?”   
  翠绡既然出来,红袂必定如影随形。相比起翠绡的娴静柔雅,红袂简直就是与她完全相反的心直口快的模板。   
  手臂一抬,让灰鹰再度腾空。任东篱半侧脸,笑道:“启程,回飞观。”   
  “要回去了?这样也好,公子你在外面晃的时间实在够久了。”   
  红袂将洗手的铜盆搁在案台上,拿起素巾浸入水中轻轻绞搓,“不过,飞观内近期既没有人过生辰,也没人成亲,这么急匆匆的所为何事呢?”   
  翠绡嗔笑着自红袂手中夺过拧干的素巾,“公子心中有数,咱们不该妄加猜测。”   
  任东篱松开手,由着指间散碎纸屑尽数被风吹上半空,不留只字片语,笑着接过素巾,细细将手指一根根擦拭。   
  “信中没有明说,不过应该跟意料中相差不远。”   
  “与观棋君子有关吧?”红袂试探着问一句,下半截话头被翠绡的眼神制止了。   
  “无妨,红袂丫头说得对。”任东篱笑道,“我这辈子恐怕都跟这个人脱不开关系,唉,这么说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略带调侃的语气,让红袂翠绡在相视中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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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一章 无情画舸(2)         
  “公子啊,我们是邪,人家观棋君子是武林盟主,我早说过不要跟他交往太频繁,现在老爷终于怪罪下来了吧,看你怎么招架。”红袂半赌气半哀怨地说。   
  “还不一定是怪罪呢。”任东篱端坐案台,手掌轻轻覆盖弦上,那些筝柱竟像活了似的,自动移走换位,宛如一排会变换队形的南下秋雁。   
  曲调霎时一改,成了《菩萨蛮》。   
  “哀筝一弄《湘江曲》,声声写尽湘波绿。纤指十三弦,细将幽恨传。当筵秋水慢,玉柱斜飞雁。弹到断肠时,春山黛眉低。”   
  红袂很不解地看了一眼翠绡,后者笑着解释道:“公子的意思是,王爷不一定认为和观棋君子相交是坏事,如果我们可以利用这种关系,了解对手的实力,做到知己知彼,也不失为一条省时省力的捷径。” 
  
  任东篱抬手按住颤动的琴弦,勾了勾翠绡下颌,“知吾者唯有翠绡,红袂丫头,你得多学着点。”   
  红袂嘟嘟嘴,赶紧问:“那公子是打算将计就计,隐瞒身份加入正道吗?”   
  任东篱微微摇头,寒风拂面,略有割感,一如他吟词的清亮嗓音,明明柔和婉转,却莫名地充溢寒意。   
  “无穷官柳,无情画舸,无根行客,南山尚相送,只高城人隔。红丫头,知道这阕词的意思吗?”   
  红袂道:“不知道啊。”望向翠绡,她已经习惯性地想从姐姐那里直接获取答案。   
  翠绡果然不负她望,“傻丫头,你看看咱们这艘画舫,金碧辉煌,万中无一,江湖人一看就知道公子‘无情画舸’的身份了,要伪装谈何容易,你以为是无名小卒啊。”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吗?”   
  任东篱瞥一眼香炉孔洞中袅袅白烟,笑道:“是什么意思,也只有父亲心里有数。没准观棋君子亦想利用咱们一回,这叫各为其主,互取所需。”   
  翠绡叹道:“真是世态炎凉,如今江湖中哪还有什么友情可言,难怪说士为知己者死,若是人人都能当知己、做至交,那便是死一百次一千次也不够了!”   
  主仆三人笑语着入得舱内,不知不觉夜色已深,画眉舫渐行渐远,宫灯华贵的光芒也逐渐隐没在一片浓密的江雾之中。   
  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闲邪存其诚,善世而不伐,德博而化。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   
  黑底金字,字迹狂放傲慢中又带有沉稳的王者之风。额匾之下,一名男子独自对着棋盘,专心致志地思索、落子,脸上一副乐在其中的享受模样。   
  身后一名小厮站在放置着铜盆的木架旁,双手浸在盆内液体里,良久举起,小心谨慎地擦干,拿起青犀角梳,慢条斯理地为下棋男子梳理一头曳地长发。   
  任东篱进来时,小厮刚为男子编好上半部分的发髻,正撩起衣摆弯膝跪在地毯上,以便梳理垂在椅座下的发丝。   
  见男子目不斜视地盯着棋盘,手拈黑子若有所思,任东篱淡淡一笑,放缓步伐不作打扰。   
  “唔……想来想去,还是放这儿吧。”悠长地呼出一口气,男子终于伸直两指,将夹在其中的黑子轻轻搁在棋盘一点上,同时收起折扇,扇柄伸进领子里挠了挠。   
  任东篱笑意更深。   
  “想不到数月未见,父亲已经能将那人形态模仿到九成九了。”   
  “是吗?”男子笑道,“小篱曾经是那人身边最亲近的人,既然小篱说像,那就一定像了。只是,仅余的区别在哪里呢?”   
  任东篱走到棋盘边,垂眸看了一眼,笑道:“区别就在于,那个人啊,是从来不用黑子的。”   
  “哈哈,哈哈哈哈……”闲邪王搓了搓下巴,饶有兴致道,“棋盘如战场,黑白双色势不两立,他用白棋,那自然只有黑子才适合我这样的坏人啊。”   
  任东篱环视一下大厅,道:“怎样不见大哥他们?”   
  “唔,这次的事情,只你一人便可解决。”   
  闲邪王笑道,那笑容让任东篱顿生不妙预感,却还是微笑地开口:“您不妨一言。”   
  “呵呵,知为父者,小篱也,我儿不妨一猜?”   
  “这……”任东篱尴尬地耸肩,“孩儿猜不着。”   
  “哈哈哈哈。”闲邪王又落一颗黑子,这才专注于任东篱的表情,“简单,不费一兵一卒,我儿单枪匹马前往即可,绝对安全。”   
  “地点,以及对象?”   
  这次,闲邪王不再打哑谜,干脆笑道:“五侯府,掌势行云侯。”   
  任东篱面色霎时一凝,顿一顿缓神笑道:“具体什么事,要等去了才知道,是吧?”   
  “那个自然。”   
  “既是这样,孩儿先告退了,即日便出发前往五侯府。”   
  闲邪王也没有继续谈话的意图,挥挥手,目光又移至棋盘,突然“咝”了一声,“咦,刚才那颗我放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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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一章 无情画舸(3)         
  背后始终沉默的小厮空出右手,轻轻指了一下盘中一点,“王爷,放在这儿了。”   
  “噢,真是老眼昏花,放错地方。”闲邪王毫不羞耻地拈起来,边明目张胆悔棋边对那小厮道,“眼力不错,有没有兴趣下一盘?”   
  “王爷开口,却之不恭。”小厮有条不紊地结着发辫,一只黑子随他话音自棋篓内腾空而起,稳稳落在棋盘那片疆土之上。   
  “天元开局,你很有自信啊。”闲邪王撑着下颌,笑眯眯地思索一下,以同色黑子落格。   
  纯净的、黑色的战火,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唔……”闲邪王轻轻出声,带着疑惑,“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小人陆钩沉。”   
  闲邪王合目沉思,“陆钩沉,钩沉……嗯,真是个极好的名字,唇齿轻碰,口颊余音,唉,本王一向喜欢名字响亮又值得回味的人,更佩服那个给你起了如此好名字的家伙啊。” 
  
  小厮手中工作不停,沉稳答道:“贱名蒙王爷厚爱,小人受宠若惊。”   
  “本王生平一大爱好就是起名字,可惜从来都起不好,所以四个儿女,只赐姓,不予名,但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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