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嘿。
接下来,就是更加冗长的梳头时间。
不过还好,今天要穿的是南歧的装束。南歧贵族女子的正装,头上戴的是镶满金饰的冠戴,所以基本上就是把头发全部盘到头顶,然后戴上那顶帽子就行了,不过挺沉的倒是。帽子的前沿还有细细的金珠串成的珠帘,垂下来正好垂到下巴这里,把整个脸都遮住了。裴若暄说这是昨晚特意吩咐下去临时串上的,既不失礼仪,又可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一切准备就绪,礼部侍郎已经带领了一队阵容豪华的车队守候在外了。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跟裴若暄一起上了车。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往皇宫行去。伸手将车帘掀起一条缝,看到马车经过处,沿途的人们都纷纷屈膝跪下,朝马车行礼。
国宾的待遇,真是好啊!忍不住感叹不已。裴若暄伸手过来覆在我的手背上,轻声说:’待会见到什么人,须行什么礼,你跟着我做就是了。’我点头应了。
行宫离皇宫果然不远,没多久就到了。裴若暄扶着我下车,迎面就看到沈小三等候在高高的玉石华阶之下。
我的脚步微微一顿,沈小三就殷勤地迎了上来:’下官户部沈霓尘奉旨在此恭候王爷、王妃多时,王爷、王妃,请往这边。’说完,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地从下面转过眼睛往上看我。
MD,看什么看,都’垂帘听政’了,还要看?
我一眼反瞪回去,他有些讪讪地收回目光,转身领着我们拾级而上。我向裴若暄靠近了些,小声说:’他怎么还好好的?这么活蹦乱跳的样子?’
裴若暄微笑着小声说:’你仔细看看。’
我闻言仔细看了下,才发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一摇一摇的,脚步有些虚浮,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
沈三疑惑地回头看看我,我面无表情地瞪着他。他自命风流潇洒地朝我笑笑,然后转回头去。
裴若暄小声说:’该是找大夫诊治过了,不过大夫必定是说误食巴豆,对诊下药,也不过只能治得了一时。待会儿廷审之时,不防留心看看。’
想起待会儿在皇帝的亲自主持之下,满朝文武庄严威武地在廷审的时候,沈小三不时地抱着肚子往外蹿,想想就搞笑呀!他老爹看到,表情也一定很好玩吧!哈哈!
’那个定时发作的毒下了没?’我兴致勃勃地问。
’三天后吧。’
’嘿嘿。’我们两个真是太坏了,不过,暗地里算计人,这种感觉真不错啊!
沈三领着我们到了巍峨的宫殿大门前,就换了一个颇有一把年纪的老太监来给我们领路,我猜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太监总管。在进殿前,我抬头看了眼,发现殿名叫做’灵霄殿’,呵呵,玉皇大帝的灵霄殿嘎!
进了殿门,抬眼看去,就看到两边黑压压的一片脑袋,放眼看不到头,气氛庄重得让人有些窒息。比起上次祭典,这次气氛紧张多了啊!
我们一进殿,成百上千道目光’刷刷’地投射过来,害得我的一颗心’咚’的一声差点跳出了嗓子眼儿。不过还好有这珠帘遮着,他们再看也看不清我的脸,不过就是我走一步,那几串珠子就晃来晃去,晃得我眼花。
裴若暄不动声色地牵起我的手,携着我盈盈下跪参拜。望帝亲自从阶上下来扶了裴若暄起来。皇后娘娘……也就是大色狼家姑姑,也随即过来扶我起来。在祭典时曾经远远地见过她一面,现在近看之下……看到她的鱼尾纹了。唉,果然是年华不再,怪不得皇帝会去宠那个姓沈的。
皇后亲热地牵着我的手,说着’王妃远道而来,辛苦了’之类的话,我心想:还远道,我一直被关在皇陵,近得不能再近了!
她牵引着我上了汉白玉的台阶,等我和裴若暄一起在侧座上坐了,她才与望帝一起回到皇座上。等坐定之后,我转过目光一看,发现对面座上坐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美貌女子,穿着很华丽的宫装。身侧站了个长相清秀的小伙子,年纪大概跟大色狼差不多,比枫眠略大些。我猜想,应该就是当朝太子吧。那么,那位美貌女子应该就是沈小三家的姑娘,沈贵妃了。保养得真不错,看上去不像是有这么大儿子的人!
顺着汉白玉的台阶看下去,阶下左侧第一位站着的,是一个全身裹在黑色斗篷的人。嗯,这个人我认得,是国师。第二位的那个大叔,我也认得,呵呵,就是选端王妃的时候给我面试的礼部尚书大人,于是又开始庆幸今天’垂了帘’,不然,我怕他会当场晕厥过去。第三位是刑部尚书大人,也算认得。接下去那一排人,就全是生面孔了。
右边第一位,是个腆着肚子的白胖子,不认识。第二位是大色狼他爹,凤引珠。那胖子既然能站到凤家前面,看来应该是皇帝的兄弟吧。第三位是沈小三他爹沈冲。汗哪,这俩冤家,两个女儿在皇座上坐着,俩老爹并肩在台阶下站着,真是大眼瞪小眼,分外好玩。
借着珠帘的屏障,我肆无忌惮地转着目光在文武大臣中浏览,大臣们一律都恭敬地半垂着头,所以当人群中有人做小动作的时候,就分外明显。
’死色狼。’我瞪了眼远远地朝我挤眉弄眼的大色狼,低低骂了一声。大庭广众之下还敢’调戏’本王妃,当心裴若暄拿你当情敌开刀!
哦,不过人真是太多了,没瞅见沈小三挤在哪个角落里。唉,看来看不到他跑WC的丑态了,真可惜。
’国师。’望帝开口了,把我四处乱溜的目光唤了回来,’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国师上前一步,躬身道:’万无一失。’
汗,看来裴若暄逼得够戗,现在国师说话都这么肯定。在我看来,一般这种看星象什么的,说话总会含含糊糊,隐约中给自己留条后路。
’带枫……端王进来吧。’望帝在说’枫眠’的名字时说到一半停顿了一下,临时改成了’端王’。汗,他该不会是忘记了枫眠的名字吧……
那个太监总管以眼色示意守在殿口的小太监,小太监会意,立马从阶上奔下,很快就传来一波接着一波的宣喊声:’传端王觐见……’
我瞪大眼睛盯着门口看。好久没有看到枫眠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据说前几天刑部公审过了,虽说是被糊弄过去了,但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亏待他,尤其是沈家那帮子人。还有那几个狱卒最是见风使舵、欺软怕硬的人了,枫眠是那种软绵绵的性子,肯定会被他们欺负的。呜,我错了,我应该昨天就先过去看望他的。
等待的这段时间似乎特别漫长。好久,终于看到那个小太监回来了,在门外喊了一声:’端王觐见。’
听到这句话时,我差点儿站了起来。裴若暄及时地按住我的手,我醒过神来,坐稳了回来,但眼睛还是盯着外面看。
终于,看到枫眠从台阶上走过来了,还是穿着之前我给他买的那件衣服,脸色有些苍白,还瘦了好多。呜,肯定是被沈小三他们欺负了!决定了,以后想出什么整人的新招,一定就马上往沈小三身上使!
枫眠本是低着头被领上来的,在跨进殿门的那一刻,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蓦地抬头,冷不防对上了我的目光。那一刻,他的脚步倏地迟缓了一下。裴若暄按着我的手忽然紧了一下,我回过神,收回目光的时候,赫然扫过沈冲,却发觉他的脸上露出某种高深的神情。
郁闷了,沈三是一定知道端王妃和安庆王妃是同一人的,就算我装作是另外一个人,骗得过别人,也一定骗不过他。他应该会告诉他爹,沈家不会又要出什么损招了吧?
’端王爷。’小太监见枫眠愣住了,小声提醒了他一声。
枫眠蓦地回过神来,慌忙垂下头去,信步向前,而微红的耳朵和脸颊,却把他此刻的惊慌显露了出来。
唉,可怜的枫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面对这样一个父亲,一出生就遗弃了他,后来又把他当人质送去了敌国。当他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回来的时候,又被当做犯人来审。就算真翻了案,又能怎么样……
忽然觉得有些没意义,还不如说明了这件事情之后,就想办法,使劲说服、撺掇裴若暄带着枫眠一起到歧国去,再不管什么皇子不皇子,我也大不了不回现代去了……
枫眠恭恭敬敬地跪下,俯首行了一礼,说:’罪臣见过陛下。’
唉,明明是父皇啊,却只能称呼’陛下’。为啥我都这么心疼他,他的亲人却一点都不心疼呢?
’你既自称罪臣,可知所犯何罪?’
望帝问话的时候,还是一成不变的雕塑造型。真佩服他们,居然能坐这么久也纹丝不动。
’未上报朝廷,私自回国。’
’为何私自回国?之前,凤镜夜上报的’半途遇袭,车马坠崖’之事,又作何解释?’
汗,又牵扯上大色狼了。看那沈冲的脸上露出阴谋即将得逞的神情,我不禁紧张起来。大色狼上报了坠崖身亡,而枫眠又安然地回来了,自相矛盾得可大了,解释不好的话,那就是欺君之罪,到时候不仅是大色狼,恐怕连凤家也要受到牵连。
一时间,整个朝堂上的气氛凝滞了起来。大家大概也知道这已是关键时刻,凤家祸福,俨然已全系在枫眠一句话上。
枫眠没有抬头,似乎在惧怕什么似的。犹豫了一下,低着头缓缓道:’马车……马车在途中确实受到埋伏,坠落山崖……幸有好心人搭救,才辗转到了悦京,拜见了歧国修太子殿下。’
呼出一口气来,沈家的算盘打错啦,我就知道枫眠是不会害大色狼的!
回头看时,却蓦然发现沈老头含笑的目光也在刹那间凌利了起来,’刷’的一下射向枫眠,有一股让人惊心的阴狠劲儿。
寒,他不会想对枫眠怎么样吧?
一个念头还没转过来,就看到有个排在中列的官员挤了出来,朝着望帝行了一礼,说:’陛下,微臣认为,王爷坠崖,凤将军未查实情况就上报朝廷,是否太过轻率?而且王爷跌落山崖,仍有一息尚存。若是当初并未遇到好心人,凤将军又不下崖寻找,不是白白地伤了王爷的性命?’
汗,这人应该是沈家那一帮派的人吧?还真是不依不饶啊,看来是就算扳不倒凤家,也要办大色狼一个渎职之罪!
不等望帝开口,大色狼就上前一步,当庭拜倒:’陛下,诚如李大人所言,当时重峦叠嶂,末将不该只搜索了十天就率兵回朝,末将知罪,甘愿认罚。’
呵呵,大色狼以退为进这招用得好。表明自己没有渎职,却也甘愿受罚之心。
望帝抬抬手示意他回列:’凤将军的失职,之前已经罚过了。一罪不二罚,此事不要再提。’那官员闻言,微侧头看了沈冲一眼,也只能应诺着回列。看来望帝还是挺照顾凤家的。
当朝堂众人恢复常态之后,望帝继续问枫眠:’既然安全到达歧国,为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