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谈了一会儿之后,我才发现,是我低估了他们的欲望。原来他们是想让我生个男宝宝,那就是皇长孙。那样枫眠就有一项可以争夺太子之位的资本了。居然还让梅妃娘娘挑个日子,带我去祖寺和皇陵,拜下菩萨和先祖,保佑生个皇长孙。
靠之,他们想太多了,还皇长孙,那也要生得出来才行啊……
枫眠一直沉默不语,脸色不大好,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还是他那舅舅说的事情。他舅舅叮嘱他什么事情,他也都是默默地点头。
送走这两尊神后,转回来,还不到喝杯水的工夫,沈贵妃娘娘又来了。说是听说我有了身孕,正好她那里还有些名贵的药材,是太子妃生宝宝的时候用剩下的。靠之……
之后,又跟我说了很多怀孕期间要注意的事情,一口一个’当初我怀太子的时候’,好像生怕我不知道她儿子是太子似的,NND,我还知道她侄子是个流氓呢!鄙视她!
作威作福了一番,大概看我和枫眠都是一副逆来顺受、默不做声的乖宝宝模样,不知是觉得没趣还是咋的,就起身走了。走的时候,还让枫眠有时间去太子那边玩,说太子最近在看什么什么书,还跟太傅争执书里的虾米问题,让枫眠也去参加一下。
枫眠默然地应承了。等她走后,我向枫眠抱怨了几句,说沈家人都这么让人讨厌。枫眠也像是心情不好的样子,默默地吃了晚饭。我去洗了澡转悠回来的时候,发现枫眠又不见了,画室也不在,给容妃娘娘的画,也才多画了一张。这家伙,最近怎么也神秘兮兮起来?不知道干吗去了,真是的!
算了,我自己去睡觉。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间,忽然听到’啪’的一声开窗的声音,我转过身一看,就看到一道鬼魅般的黑影倏地从窗口一掠而进,快速地停到了我的床前。
我吓了一跳,脑海中莫名地浮出’刺客’这两个字,立马一个翻身坐起来,抱着被子往后挪了挪,警惕地看着进来的人,放开嗓门就要大叫。
那个黑衣蒙面人大约是看我一脸受惊的模样,连忙拉下蒙面的黑纱,急声说:’是我,温姑娘。’
听着这个陌生的称呼,我愣了一下。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分辨着站在眼前的这个窈窕的身影:’玄月?’
她缓缓地点点头。
玄月……居然是玄月?呃,裴若暄今天好像是说过要让玄月来换我出去,这么快?不是吧,进宫没这么容易吧?
’玄月?’我惊奇地眨了眨眼睛,’是裴若暄让你来换我出去的吗?’
玄月的脸色显得有些凝重,轻声说:’不,是我自己来的。有些话,我想跟王妃说。’
呃,她自己来找我,这么晚,找我秉烛夜谈吗?
我挪了挪身子,拍拍床沿说:’那你请坐、请坐。’
’谢谢王妃。’玄月朝我淡然一笑,转身坐到我旁边。这个美丽的女子,无论何时都这么温婉娴雅,放在裴若暄身边,好像真有些让人不大放心呢。不过裴若暄似乎说她有问题,在怀疑她,所以应该也没虾米吧?
’听说王妃有身孕了?’玄月倒还是开门见山地问。
原来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来的。汗之,一个假宝宝引发的状况还真不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哪!我犹犹豫豫地回答:’是……是啊。怎么了?’裴若暄怀疑的人,我也还是瞒着她比较好吧?
玄月也犹豫了一下,不大好意思地问:’恕我无礼,想问这孩子的父亲是哪位王爷?’
汗之,问题越来越直接了。虽然是假的,但她这么说,我还是很不好意思的。说得我好像是那种脚踏N只船的坏女人似的:’呃,是裴若暄的……’是他给的假宝宝,嘻嘻!
玄月的脸色变了变,握住我的手,用关切外加痛惜的眼神看着我说:’王妃,你听玄月一句,不要这个孩子,忘记他,好好地做端王妃。’
我愣了下,这是什么状况?她为什么要劝我打掉孩子,离开裴若暄?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我愕然地看着她,’你也知道的,我与端王爷本来就是假夫妻,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就回到裴若暄身边了,这孩子没什么问题吧?’
玄月轻轻摇头,再次抬眼看我的时候,眼眸中满是怜悯的神色:’我知道孩子是无辜的,但是我看着现在的你,就像是在看五年前的自己,我不忍心,不忍心看着你沿着我的老路子,一路地走下去。’
’什么意思?’我愣愣地问,怎么她说的话越来越诡异,带着某种我所害怕知道的玄机。
玄月轻轻地叹息,握着我的手说:’王妃,你看得出来吗?裴若暄与我是什么关系?’她忽然开始叫’裴若暄’,让我觉得莫名地一阵心惊,她以前都是跟司琴他们一样,是叫’公子’的。
’你不是他手底下杀手集团中的一员吗?’我愣愣地回答。
玄月苍凉地摇摇头,喃喃地说,像是在自我告慰:’看不出来是应该的,毕竟事情也已经过去好几年了。’说完,她沉默良久。我犹豫着要不要直接问她,她又幽幽开口了,’五年前的我,跟你现在是一样的,一模一样……’
她尤其强调了’一模一样’四个字,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你是说,你和裴若暄……’
玄月缓缓点头:’五年前的我们,就和现在的你们是一样的,正是甜甜蜜蜜、两情正浓。他是我们的公子,我是他手下的一名杀手。他从不派我去做危险的事情,用他的羽翼很好地保护着我。那时候,我觉得我比任何人都幸福。’
’但是,他并不是仅为心爱的女子而存在的男人,他是属于朝廷和斗争的。他的人生,就是阴谋与算计的人生。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人都可以牺牲,什么人都可以放弃。我知道他爱你,正如当初我也知道,他爱我,但是为了能让修当上太子,他依然可以面不改色地把我送给二皇子,也就是当时的歧国太子。’
我愣了愣,愕然地看着她。她这时说的每一句话,都无非是在我的心里狠狠地捅了一刀。
玄月惨淡一笑:’很像吧?太子是个温柔雅善的人,也是真心对我好的人。但我还是听从了裴若暄的吩咐,在他的饮食中下了慢性毒。他的身体一天一天地变差,半年后他死了,我又回到了裴若暄的身边。不久之后,修终于被册立为太子。’
’不是吧?’我惊愕地看着他,’你真的杀了他?’
玄月默默地点头:’他吩咐的事情,我从来都不会违背,只有一次……就是刺杀八皇子的时候,这件事,你应该也知道。’
’就是你行刺失败的那次?’我记得那一次,裴若暄一边说要抛开一切朝事,跟我一起离开,一边就派了玄月去刺杀八皇子。那时,我恨死他了!
玄月苦笑一声:’八皇子身染重病,手无缚鸡之力,我又乔装成你,他们毫无防备,哪里会有行刺失败的道理?’
’是你故意不杀他的?’
玄月点头:’这是我第一次违背了他的话,也是唯一一次。因为当时我真的担心,八皇子一死,修太子不再有后顾之忧,他可能,真的就跟你在一起了。’
’你不要怪我自私,女人都是这样的,当你把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一个男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吗?裴若暄那么聪明,他一定也是知道玄月是故意放过八皇子的吧?所以他说玄月可疑,当我提起玄月他就神色不对,不肯让我们再次见面,就是怕这一切曝光吗?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表情,只是看着她,茫然地问:’你现在还爱他吗?’
玄月点点头,眼眸中盈盈地浮起了一片雾水,声音隐约有些哽咽:’但我也后悔……’说完她又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她又说,’常常想,当初我若不杀二皇子的话,现在又会是怎样一种情景?虽然,在我违背他之前,他对我的关心,仍然无微不致一如既往,但他终是没有再碰过我的身子。我知道他终究是无法再接受一个不再清白的我,我们之间,再无机会,但我又没有机会回头。所以,当我知道他爱上你,爱上一个无论相貌还是体态都与我如此相像的你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吗?’
听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没错,就算不易容,玄月的眉眼间,跟我也是有几分相似的。难道他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爱上我,在我身上下毒,专横地不让其他人碰我?难道只是想在我身上找回另一个冰清玉洁的玄月吗?
我感觉我要疯掉了。一边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相信她,裴若暄说过她很可疑的;一边又忍不住开始怀疑,他说她可疑,事实上是不是正是因为怕她告诉我这些事情?
’在这之前,我一直很妒忌你,妒忌你刚好出现在大局已定的时候,他可以不带杂念地爱你,你也可以不用为了他而背负任何责任。但是后来,我看着你一步一步地重蹈着我的覆辙,我又忍不住为你担心起来,怕总有一天,你会变成第二个我。当我听到你有了身孕这个消息之后,我就再也坐不住了。’
’无论回去后,他会如何对待我,我都要把这番话告诉你。若这孩子是端王爷的,那最好不过。王爷是个难得的好人,你跟他在一起,绝对比跟裴若暄要幸福;若这孩子是裴若暄的……虽然端王爷或许并不会因此而介意,但是这孩子终是皇室子弟,而裴若暄毕竟是敌国的王,为免以后会有意想不到的阴谋变卦,这孩子必定要不得。’
玄月拉着我的手,怜惜地看着我,说:’王妃的命比我好,到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女人这一生,并不是嫁给自己最爱的男人才是最幸福。’
说着,她转头看看外面的天色,说:’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我只是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王妃,接下来具体要如何,便看王妃自己的了。’
她走的时候,我并没有发觉,只是感觉到窗口吹进来的风忽然冷了很多。木然地抱着被子仰面躺到床上,看着帐顶怔怔地发呆,脑海中不断地重复着她刚才的那番话。
宝宝是假的,并不存在要或不要这样的问题,但那一番话,却是毫无疑问地击溃了之前我对裴若暄的那种毫无保留的完全信赖。以前就曾经怀疑过,他与玄月之间,或许并不仅仅是头头与手下的关系那么简单,现在当事人这样清楚明白地全部告诉我了。
如果说是假的,是玄月出于某种目的在欺骗我,我真的很难相信,一个女人会这样全然不顾自己的名誉去诋毁一个男人。这样不顾一切的爱,我还要去与她争夺吗?
如果是真的话,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因为某种原因,我爱的人可以把我送给别人作为交好的筹码,更接受不了他把我当做另外一个人的替身来爱我!
不行!不行!我要去找他问清楚!我要听他怎样解释!
我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来,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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