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惊讶地望着他,“你把玉器店都搬来啦?还有什么,都拿出来让我瞧瞧。”
华安安一展扇子,挡在自己胸前,说:“没了,你太厉害,我不和你下象棋,咱们玩围棋如何?”
莲儿慌忙把一堆玉器搂了起来,娇嗔地说:“不下围棋,手还没暖热,又要被你赢回去了。”
两人嘻嘻哈哈正说话,一条快船靠近画舫的围栏,马修义手撑雨伞,大声问:“华安安相公可在上面?”
华安安听见马表舅呼喊自己,连忙应声。他已经十天没回花满楼,马表舅冒雨来找他,一定有要紧事。他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
马表舅看见了华安安,大声说:“安安,快随我回去。祝先生从京城来扬州了,正在客店等你。”
华安安顿时喜出望外。他深深地望了一眼莲儿,心想,可爱的人儿,再见了。他向船上诸位告辞,飞身跨上快船。
莲儿想把玉器还给他,但是船上人多嘴杂,只得眼巴巴望着快船消失在雨雾中。
华安安兴奋地想,祝领队一到扬州,大概就要返回磁湖基地了。这样匆匆离开,他突然有点恋恋不舍。他摆脱了纠缠,结识了许多热心朋友,刚开始体味这温馨惬意的日子就要离开,真的心有不甘。
马修义挥袖擦去脑门上的汗,说:“祝先生吃早饭就到了,我慌忙去敲玉园找你,胡府的仆人说你去了弈乐园,我到处打听,许多人都不知道弈乐园,还好这船家说弈乐园就是依园,这才找到你。”
华安安看马修义跑得面红耳赤,不由得心疼起来,连忙用扇子给他搧风。
祝子山手支下巴,面含微笑,正在房间里盘算着什么。他一身便装,袍子下面却露出一双崭新的官靴。这种强烈暗示自己身份的穿戴,体现了他志得意满的心境。
华安安朝他拱拱手,突然觉得这样很滑稽,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他突然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梳着朝天辫,看起来精灵古怪的。
祝子山指着小孩说:“我的小跟班,叫小栓子。冬天一家人都快饿死了,他父母死活都要把他卖给我。没办法,我只好收留了他。孩子蛮机灵的,手脚也勤快。我现在呀,真成老爷了。”
祝子山见这里谈话不方便,就让老马和小栓子在客店等着,他和华安安来到街上一家茶楼,挑了一间雅座坐下来。
华安安迫不及待地问:“咱们什么时间出发?现在离返回时间还有多少天?”
祝子山从身上取出一个锦囊,里面是沉甸甸的报警器。“我每次看见它,就提醒自己,不是这里的人,不能乐不思蜀,不能过于深入这里的生活。”
华安安接过这个金属制品,它是那么精致,通身细腻光滑,泛着金属制的光泽。在这个古朴的年代,能看到这个东西,顿时使他感到时空错乱,思绪一下子回到自己的时代,眼睛就有些湿润了。
显示屏上,不断跃动的光标提示着,还有七十七个24小时零十五小时四十分钟零若干秒就要归零。
华安安紧握着金属棒,过了半天,长舒一口气,感慨地说:“我现在全身的细胞都浸满了这个年代的风尘,我们的年代已经成了一个空洞的概念。再过几年,恐怕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从未来世界来的。”
祝子山目光幽然,说:“这一年的光景,给我们留下的记忆太深刻了,真是难以形容啊!”
华安安自嘲地说:“我还以为有三四个月呢,没想到,就剩下不到三个月了,这里的时间真的不好计算。”他好奇地问,“祝领队,你是怎么脱身的?”
祝子山从怀里掏出一块漆牌,说:“奉旨饶天下先。背面是御封翰林院棋待诏祝。”
华安安接过漆牌,翻来覆去看了看,哈哈大笑:“真像一回事。”
祝子山把漆牌收好,说:“这是蒙事的好玩意,可不能丢了。有了它就有好日子过,风光的不得了。可是,成天有人向我请教,向我挑战,我简直是热锅上的蚂蚁。”
华安安感同身受,点点头。
祝子山苦笑说:“这次和亲王去江西龙虎山祭拜天师坛,要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我买通了一位老道士,在他跟前提议带我同去。皇上说,那你就去探访遗贤,提携后进吧。顺便替朕访察民间疾苦,回来细细秉告。就这样,我陪着和亲王到了扬州。”
华安安羡慕地说:“你天天跟皇上在一起,我连见都没见过,这也太不公平了。”
祝子山说:“还是不见得好。伴君如伴虎,说不定说错一句话就会掉脑袋,挨板子。”
华安安吃吃地笑了,问:“那你怎么计划的?”
祝子山说:“我现在不是完全自由,不能突然离开。你想,皇上御封的棋待诏突然失踪,那可不得了,官府衙门会出动大批人马到处盘查搜寻,从扬州到磁溪县几千里路,咱们都跑出多远?”
华安安说:“反正你这次要拿定主意,我有靠山了,心里也踏实,跟着你就行。”
祝子山说:“我有个计划,但还不是很成熟。咱俩返回的时候,必须不断地骑马。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要练习骑马,还要进行体能训练。”
华安安想了想,说:“这个好办,我明天就去牲口市场买匹马,开始练习。不过,我身上的钱不多了。”
祝子山惊诧地瞪着他说:“我没记错的话,我刚给了你三千两。”
华安安摊开双手,说:“只剩下百十两了,我也不知道,这银子这么不经花。”
祝子山唠叨着,从身上摸出银票,说:“公款花起来是不心疼啊,你忘了咱们过的苦日子?”
华安安数了数,又是二千两。“祝领队,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祝子山拍拍胸口,得意地说:“都是朝廷官员送的红包。我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他们自然要巴结我。数字说出来会吓坏你,我就不说了。”
华安安说:“弈乐园现在刚好有棋赛,后天咱俩一起去看吧,施襄夏对扬州老叟。”
祝子山吓了一跳,说:“我这冒牌高手去那种地方干什么?躲还躲不及呢。”
华安安嘿嘿一笑,说:“真没想到,跳出棋坛做了实验员,到头来还是在棋界混了一年。”
祝子山说:“我在皇宫都听说了,你在京城威风得很,谁都下不过你。连皇上都知道你我是同门师兄弟,一个劲夸我棋艺高超!这还真得谢谢你。”
华安安说:“不着急走的话,我想在扬州看完棋赛,然后再去当湖看‘当湖十局’。”
祝子山点点头,说:“当湖十局是著名古谱,能看到它的诞生过程,也是难得的机遇。时间允许的话,我豁出去了,陪你一起去看。”
两人又聊了一会,华安安想起来,如果和亲王来到扬州,说不定费保定也会来。
“是的,老费当然来了。”祝子山说,“他现在拜弘昼为师,也做了冒牌道人。”
华安安沉吟了一下,说:“费保定对咱们有过很大帮助,上次在北京,我本来答应让他得到一笔赏金,算是给他的回报。可是,阴差阳错,这笔钱最后被别人赢走了。我担心,他如果在扬州遇上我,可能又会提起这件事,他的欲望得不到满足,说不定会使出什么坏心眼,不如送他两千两银子,堵住他的嘴。”
祝子山想了想,说:“老费这个人,就是个市井小人,可他的确帮了我们很多忙,你如果不想招惹是非,就送他二千两也好。但是必须你出头,如果由我送给他,他会把我当成提款机,没完没了来敲诈我。”
说着话,他又给了华安安几张银票。
第一百章 未雨绸缪
华安安见祝子山出手阔绰,禁不住好奇地问:“祝领队,你身上有多少银票?”
祝子山神秘地笑着,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十七?十七万!”华安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祝子山向雅座外面望了望,轻声说:“都是公款。我打算把这些银票换成黄金珠宝,就放在中继基地的墓穴里,以后再有工作队执行任务,他们就不会为了生活发愁,也不会因为使用作废的铜钱而遇到麻烦。”
“你太伟大了!”华安安不由得高声叫了起来。
祝子山示意他小声点,不要大惊小怪。“我打算从扬州开始,买黄金珠宝,一直买到杭州。这样,携带起来也小巧方便。如果把银票放在墓穴里,恐怕回头就变成假钞了。”
“另外,你喊表舅的那个老马,他可靠吗?”祝子山喝了口茶,盯着华安安。
华安安拍拍心窝,“绝对可靠!”
祝子山说:“如果这个人可靠,我打算提前做上路的准备。从杭州到处州,上次我们在路上足足走了十三天。如果咱俩马不停蹄地跑,三天应该能到。”
华安安知道祝领队在酝酿一个计划,就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我想,手机看小说哪家强? m。quledU。 ; ;无错小说手机阅读网交给老马一万两,让他买上二十匹马,从杭州到处州,再到磁湖基地,每隔几十公里,凡是有客店的地方,就在那里寄养两匹马。总共分成十站路,这样,一旦需要紧急离开,咱俩就能不间断地换马飞奔,甩掉一切可能的意外麻烦。”
华安安问:“你认为还会有麻烦?”
祝子山说:“世事难预料,提前架设一条高速通道,便于随时脱身,说不定会派上用处。这在围棋上怎么说?”
华安安笑着说:“预留后手。不过,到时候咱们怎么知道马匹会寄放在哪家客店?”
祝子山说:“所以,这个老马最好能尽快上路,一切妥当后,他必须及时向咱们汇报。”
华安安说:“一条高速通道,这个想法我赞成。可是,怎么跟马表舅说呢?这件事情谁听了都会怀疑的。”
祝子山想了想,说:“你对他说,两个月后有急事要走这条路,咱们到达磁湖后,所有的马匹都归他处置。另外,我让小栓子陪着他,以防路上有什么意外。”
华安安摇摇头,“一个老人,一个小孩,赶二十匹马?他们没有这个本事。”
祝子山说:“他可以雇人帮他赶马,或者不要一下子买齐,而是在这个地方买几匹,那个地方再买几匹。反正这件事交给他,由他操心办好就行。”
华安安不想拖累马表舅,他更希望表舅跟自己能过上几天舒坦日子。
祝子山付了茶钱,两人回到花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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