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湖十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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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湖十局-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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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老费的傻妹夫做什么?这下,要大大破费了。妈的,等平息了这件事,老子叫你三个分摊。”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费保定开出的五千两汤药费,终于定格在二千两。



    费保定揣着二千两的巨额银票,走过来看华安安的伤情。



    华安安半卧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吓人,拥着厚厚的被子,仍在不断地颤抖。他的眼光直楞发呆,像是在梦游中被人突然叫醒似的,对外界的动静毫无反应。



    祝子山守着一大堆草药,低下头长吁短叹。



    费保定一句话也没说,又走到院子。已是五更天,天上繁星隐没,启明星低垂在天边,黎明前的晨风最冷,败叶随风走转,纷纷拥到院墙下。青龙场的大院里人已经散尽,空空落落的。只有对局大厅烛火明亮,不时有人影映在窗户上。



    费保定对空挥了一下拳,不知是愤怒还是兴奋。他暗暗埋怨,刘三你下手也忒重啦。万一闹出人命,事情纠缠不清,反而徒增麻烦。华佳,你不要怨我。叮咛你多少遍,你都不听。多亏我留了后手,否则不是白白忙活一场?



    他心里很感满意,这趟江南没有白来,收获颇丰。他计划天一亮就回花满楼,带上香香,赶紧离开扬州,以防夜长梦多。他心里有鬼,不敢走夜路,害怕曹四爷给他也来一下子。



    至于华安安,但愿他好自为之,自生自灭吧
第五十七章 郁闷的青龙场
    祝子山实在想不通,下棋也能下出飞来横祸?众人异口同声,都说华安安是被劫道的打了闷棍,他也想不出别的理由,只好默认。



    按照生活常识,此时他应该去报警。可是在这个年代,官府只是断案的衙门,并没有出警的机构,除非你知道打闷棍的人是谁,否则官府不会受理,最多受理后给你搁置起来,等以后抓到真凶才会并案处理。



    他没有办法,只有守着华安安,陷入无穷无尽的懊悔之中。他知道自己配的是虎狼药,根本没有安全系数。等华安安一睁眼,他就去掉输液瓶,给华安安服食抗生素。他带的药品不多,只是应急的。看来,等华安安病情稳定下来,还得吃郎中的草药。



    他的懊悔随着两个月来走过的路线,一直追溯到张桥畔的那碗馄饨。他思考了遇到的每一件事情,自己所做的每一个决断,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自己从张桥畔开始,表现的一直像个白痴。因为社会环境不同,自己行之有效的处事方法,和目前所处的环境完全齿合不上。



    丢了邓坚和陈宝不说,现在华安安又受重伤。他无法判断华安安脑部的伤情有多严重,只能笼统地套用工作条令,认定华安安已经无法返回,流落在这个年代已成定局。由此推论,小华能够入赘费家,(无—错)小说M。quLEDu。 COM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他有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家,能够安稳地生活下去。



    祝子山为了华安安的未来考虑,对费保定充满感激。“老费真是个古道热肠的好人。我谢谢你了。”



    费保定非常谨慎,一直等到青龙场大门敞开,街上有了行人,他这才离开青龙场的大院,叫了一乘软轿,直奔花满楼。他打算叫上妹妹,在运河上包一条船,远离扬州,直接返回北京城。



    一离开青龙场,他一直紧悬着的心轻松下来,突然良心发现,觉着丢下没成亲的妹夫就跑,确实于情于理都不合。平心而论,他是真心想招华安安做自己的妹婿。只是,华安安现在成了这样子,不死也是个残废。难道非得带个残废回京城,让他拖累香香一辈子?不可能,那不是害了香香?香香可是我的亲妹妹。



    清晨的街道上都是挑担的菜贩,悠闲地在人家门前吆喝叫卖。



    临近花满楼的街巷时,费保定突然从轿子窗户上看见一个女孩,急匆匆地从旁边一闪而过。那不是香香吗?这大清早,她往哪去?



    费保定连忙下了轿子,急喊数声,香香才停下脚步回头张望。



    “香香,你做什么去?”



    香香披了一件猩猩红斗篷,一脸的焦急和挂念。“大哥,我听说他在青龙场出事了。”



    费保定心里一咯噔,这消息怎么传的这么快?谁这么多嘴。他原想趁香香对夜里的事情一无所知,带着她快速离开。回去后再耍个花招,给香香另觅婆家。看来事情有了变化,难以爽快脱身了。



    “谁告诉你的?”



    “是店里的伙计。他说半夜里开了两次门,头一回有个人找祝大爷,第二回祝大爷又急死火燎的回来取药物,说他出事啦。我正想去看看。”



    “哦,没什么大碍。你小姑娘家不要去那种地方,最污秽肮脏之处。”



    香香犹豫了一下,问:“到底出什么事?”



    费保定窘了一下,说:“他碰破点头皮,不打紧的。老祝正在照看,你不要去了,跟我回去。”



    香香盯着费保定的眼睛,她对自己哥哥说话的可信度是有准确判断的。“你说他碰破点头皮,怎地不和他一起回来?你怎么自己一人回来了?”



    费保定心想完了,迟早瞒不住她,继续骗下去,反而有损我有情有义的大哥形象。“我是怕你着急,回来看看你。”



    “看你这样子,他一定伤得很重。我要去看他。”



    费保定沉吟了一下,说:“香香,你要听哥哥话,咱们出门时都说好了的。好了,先回花满楼。”



    香香说:“你这样吞吞吐吐,越发显得他伤的厉害。他到底怎么了?”



    费保定用阴郁的眼神看着妹妹,说:“他确实伤的很重,这辈子算是残废了。还好你们没有成亲,否则真是掉火坑里啦。”



    香香涨红了脸,简直难以相信这话是从哥哥嘴里说出口的。“大哥,你这算什么?”她的眼泪就快掉下来了。



    “我这都是为你好。可别犯傻,听哥哥话。”



    香香背过身,忍不住抽泣了一声。“大哥,既然如此,你何必当初要收人家的定礼?我虽是个粗丫头,却也知道些三从四德、贞洁烈女。如今已经定亲,却又要悔婚,我清白名声就这样玷污了,让我以后怎么活人?”



    费保定真想抽自己一下。他怕大清早站在这里出丑,被那些菜贩围观耻笑。赶忙劝香香,说:“这是大哥为你好,也是一点自私的念头。既然你有决心,我也不勉强你。愿意去青龙场,就把眼泪抹了,把脸遮住,我领你去看他。”



    费保定心里别扭极了。他知道妹妹心眼单纯实诚,既然定了亲,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华家的人。如果违拗她的做人原则,她真的会抑郁一辈子。他心疼妹妹,不愿让她受一点委屈,只好领着香香来到青龙场。



    因此,他在祝子山的面前依然保持着热心、正直的良好形象。



    青龙场看在费保定面子上,拨给祝子山一个小童,帮他一起照料华安安。



    天知道,如果费保定带着香香离开扬州的话,华安安是否还会享受到青龙场的特殊照顾,说不定会和祝子山一起被扫地出门。依他俩目前的境况来看,一个伤残,一个缺乏生存本领,真的会把他俩逼上绝路。香香的本分执着,无意中使他俩躲过了一次灾难。



    祝子山正在学习煎药,看到香香来了,他哀叹一声,对华安安说:“小华,香香看你来了。”又对香香说,“不要紧,他目前有些健忘症,以前的事情记不清,过段时间就会好。”



    华安安睁大眼睛,傻傻地看着满屋的陌生人,问祝子山:“谁是香香?”



    香香看他头上裹着绷带,只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心里顿时酸了,泪水盈眶。“华哥,是我。”



    华安安傻笑,问祝子山:“你又是谁?”



    祝子山苦笑着说:“我是祝领队。”



    华安安一笑,似乎抓住了一些记忆片段。“我想起来了,你就是祝领队。咱们一起演习,搞训练,然后进入中继基地……哦,头疼。”



    祝子山说:“你受了伤,再不要胡思乱想。静下来,静下来。”



    费保定感到惊奇,没想到华安安这一会工夫就能坐起来说话了。看来那个郎中言过其实,害得自己误判形势。他问祝子山:“你看安安能好利索吗?”



    祝子山说:“他受伤比较重,估计得十几天才能稳定下来,要想全面恢复,恐怕需要更长时间静养。”



    费保定若有所思,心想,如果这小子能康复,倒也是件好事。只怕打坏了脑子,这棋艺算撂荒了。他对香香说:“你也看见了,老祝说他再过几天就能好,你也不用担心了。现在,回花满楼去。”



    香香心想,自己在这里能帮着照料华安安。费保定指着大院子说:“这里都是下三滥的赌徒,你一个大姑娘在这里不方便,反而招惹是非。”



    香香只好对祝子山说:“祝大爷,那您费心在这里照料他。”



    费保定送香香回花满楼,在路上,香香问:“大哥,我看青龙场不是安生地方,你和他以后再不要去那里下棋了。”



    费保定盘算着心事,说:“就这三五天,等他伤情稳定,咱们就回北京。”



    “他怎么办?”



    费保定一挺胸膛,说:“当然跟咱一起走,你以为大哥会撂下他个伤号不管?大哥可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



    香香低头一笑,说:“这才是当大哥该说的话。”



    青龙场大院里,棋客越聚越多,昨晚打闷棍的事成了大家的中心话题。此时,施襄夏已经拿下浪后生,正在和贼女子磨时间。他和扬州六鬼的决战,已经连续进行了三天三夜,他赢了马前炮和浪后生,输给霸王凳和鬼道人。现在,只要拿下贼女子,就能取得最终胜利。但是,棋客们从他的棋局中看出,他的招法生硬粗糙,失去了严禁细腻的风格。这种漫长的棋局,对人的体力要求太高,他的体力已经达到了极限,随时都会崩溃。现在,他变得急躁了,总想一锤子砸死对手,在自己体力消耗殆尽之前,赶快结束这摧残生命的棋局。



    因此,精明的棋客们对施襄夏都不看好,除非出现奇迹,他不可能赢下贼女子。甚至不等棋局结束,就会瘫倒在棋盘上。



    莲儿没看见华安安,以为他在雅室赌棋。后来听到棋客们议论打闷棍的事,才知道那个被打的倒霉鬼竟然是华安安。她心里怦怦乱跳,抱起文房四宝,在人堆里挤来挤去,偷听人家的谈话。原来华安安就在某个雅室中疗伤,生命已经无碍。她暗暗放下心,在雅室的院子里转来转去,看到小童从灶房里出来,端着汤药进了一间雅室,就尾随过去,探头往里张望。



    “你找什么?”祝子山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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