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不愿再放开的原因。
她的手,顺着他的小臂滑向他的手指,不是去掰开而是去抚慰,深入他的指缝之间滑动:“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怕什么呢?只要我想回来,哪里有人拦得住我。”她说到这里狡黠一笑:“话说回来,我要是不愿再在这里呆着,哥哥又能困得了我多久呢?”
她总是这样,像是一只小狐狸,不被豢养,只肯依傍。
想到这里,欧阳伊耀的脸色变了变。他深吸了一口气,抱
住她。抱住她,就好像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完整:“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要。”她想也不想的拒绝。
“时局很乱。”他不由的警戒。
“人多扎眼。”她有的是理由。
“那就别回去。”
“……,好吧……”她低低的叹了口气,终于妥协:“一两个就好。”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处低低的笑:“就一个人,明儿一早,我让他在门口等你。”
米雅扬眉:“是谁?陆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的声音很愉快,卖起关子。
他莫名的喜悦感染了她,这会儿只想着回去之后要把那只白猫给找到,瞧瞧它怎么样了,是肥了还是瘦了,若是它愿意,就带着它跟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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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要说:
这是存稿箱。。
我今天一大早去上海出差,晚上8点回南京。
三更,存两更,最后一更大家别等。会很晚。。。
☆、原来是你在这里
北方的清晨有种极其干燥的冷,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路上并没有什么人来去,街道异常的安静。米雅并没有带着敏儿,而是自己提了简单行李出门。她虽然披了大衣御寒,可仍止不住的抖动,抬眼看了看混沌一片的天气,这早晨反倒比夜还要寒上几分。
薄雾之中,偶然有几个揣着袖子的男人经过,抑或是有骡子拉了一车子的煤,轮子撵着地面,发出细碎的声响。他们看着这个在令人瑟缩的寒风中低头疾步行走的女人,不免的会多瞅两眼。乌瓦白墙下已经枯萎的野草凝结了霜,像是永远也不会再鲜活起来。米雅一面想着已经转出了巷口,抬眼便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站在大雾的尽头等着她。
虽然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又有雾气阻挡,可她还是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心里不是没有喜悦的吧,她杏眼一亮,脚下生风,几乎是跳跃着前行,像是春日的溪水边,喝足了清水的小鹿,迈着轻快的脚步,心情是欢快异常。
“你怎么会来?”她素净的脸上,漾溢如春天般的微笑,好像可以撞破这西城最寒冷的冰,瞬间消融整个冬日。
乔装了一番的欧阳伊耀顺手接过她手中的箱子,微微一笑道:“你会猜不到?”
她能猜得到啊,可是她又不敢想。在这样的一个时刻,他怎么能?一瞬间,她的喜悦忽然就降到了冰点,她想到了在那天在日租界发生的事,突如其来的枪火生和他肩上的伤口,还有她心中巨大的不安,她觉得指尖冰冷,赶紧掰着他修长的手指去抢行李:“不行,不行,你不能跟我回去。”
“别怕。”为了不被别人发觉,他做了商人打扮,高挺的鼻梁上架上一副玻璃眼镜儿,有点奇怪,但是却很斯文的样子,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扰,他先是用一只大手握住她的手腕,又抬起那一只,往上顶了顶眼镜儿:“我这次去,也是想亲自查一些事情,并不全是为你。”
“你胡说,什么事情要你亲自查?”米雅一点儿也不肯相信他,北地的军情处的情报网是全国赫赫有名的,如果没有那些训练良好的探子,欧阳伊耀不可能在短短时间拿下这么多地方。哪还用得到他亲去江宁弄个究竟?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此时正好有人经过他们身边,对二人的拉拉扯扯不禁侧目。欧阳伊耀一把搂住她纤弱的肩膀:“别闹了,再这么下去,别说是我,你也走不。”
“你太胡闹了。”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米雅不希望他为她以身涉险,日租界的那件事,虽然是他的一个玩笑,但是确实是他们经历的一个生死瞬间。如今这样的局势,多少人巴望着他能死,那个位子又是多少人垂涎已久的呢?
“我要是不同你去,也还是会坐不住去找你。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一边搂着她走,一边在她的耳边低声说:“还记不记得我们那一次的……私奔?”
这两个字从他的口中说出,触动了她的心房。她慌忙的抬起头来看,他仍像是那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般带着得意的眼神,对她笑着。如今的他终于如她所愿,变成了最强势的男人,在众生之中拥有独一无二、毋庸置疑的绝美。他垂下头去吻了吻她的额头,她的心狠狠的一动,终于垂下头去,任由他牵着她的手在路上行走。
那双手是曾经是她生命中唯一的暖,唯一的方向。她以为她可以一直被他牵着走下去,可是长大后发现他们之间隔了太多的东西。如今的她扮成一般小妇人的模样,而他文质彬彬的打扮,将他的霸气悄然的收敛。
就这么一次,一次也好。只当他们是夫妻,在混乱的时局里,趋向温暖,匆忙逃命。只求一世安好,徘徊人间烟火。没有仇恨也没有战争,更没有这尴尬的身份。
她脚上的绣花鞋踏在沙砾铺设的地面上,总觉得这日的清晨,空气里充满了奇异的香气,旋旖的渗入她的五脏六腑之中。
“上车了,你在想什么?”欧阳伊耀握住她的肩膀,只觉得这一路她的脚步都是轻飘飘的,他趁人不注意吻了吻她的耳垂:“你在担心,嗯?”
他们很久没有这样两个人在一起了,她发现他还是一样,只要跟她在一起小动作就会很多,像是个没长大的男孩子,哪里还有什么少帅的威严的样子。再想到他们的关系,米雅总觉得透不过气,名不正言不顺,她虽然装作不在乎,可是礼法就是礼法,无从改变,这大概也是养父极力反对的原因之一。而他反对的原因之二,则是因为她是他精心训练好的一枚棋子。江南的沈家,南方军阀最重要的军火供应商,如果只是茶叶或者当铺生意,怎么可能能够做到“首富”之席?
马车颠簸,米雅的手始终被他握在掌心里。
他知道这件事吗?应该知道了吧,不然怎么会随着她一起回去,没有了沈夫人的沈家,到底会由谁去接管这一笔隐秘的生意呢?她走之前得到的消息,沈丞昱并不知道自己家还在做这样的生意。
吕明月,这个名字在她的脑中不断的涌起。她的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却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对于男人的控制能力。紫鸢的话语中,也可以认识到这个女人的可怕。那样的深宅大院是怪物生长的最有力
的场所,女人们将自己的聪明才智用在了对付自己的同类身上,她们是那样的苛刻与恶毒,将后院变成了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可是没有了秦紫鸢,没有她米雅,吕明月要对付的还能有谁呢?会不会就是那个当家人?
长江后浪推前浪,明月几乎是老夫人看着长大的,她如今可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不是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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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箱飘过。。。。
☆、出大事了
米雅和欧阳伊耀一路相伴向南而行,非常顺利。南方同北方不一样,一路走过去田地间也从满眼的枯黄变成碧芜千里,池塘小溪逐渐多了起来,连空气也比风雪交加的西城润泽了几分。只是身上的衣服却一件儿也不敢往下减,因为南边儿的冷带着重重的湿气,虽然不似北方的冰寒低温,却叫人觉得小阴风都吹进了骨子里。
欧阳伊耀带的东西也不多,米雅一直好奇他那个棕黄色的手提包里放是什么,可是她问,他就卖关子。就好像这辈子终于寻见了这么个机会,吊着她的胃口。谜底一直到他们过一处交界地的被盘查的时候才揭开。因为他人高马大又十分俊朗,排队的就引起了守卫的怀疑,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让手下的两个兵将欧阳伊耀从队伍里强行拉了出来。米雅见状心中一沉,不顾他眼神的警示也走了出来。
“你们抓我的夫君做什么?他只是个老实做生意的人。”她穿着淡青色织锦的旗袍,裹着黑色的大衣,举止高贵,一副“文明人”的模样,说起话来,缓慢低沉,但绝不柔弱,理直气壮。
“干什么的?”那个军人指着欧阳伊耀问,他三十来岁,个子不高,皮肤细白,圆脸儿但生了个尖下巴,像是凭空做上去的,说话带南方口音,看上去疾言厉色,但样子并不坏。
“打工的。”欧阳伊耀惜字如金,真就是一副“老实”的模样。
“打工的?”那个尖下巴的军人右边儿的眉毛很好笑的上下动了动,接着下巴一抬指着米雅的方向:“她不是说你是生意人?”
“一个婆娘,啥都不懂。”欧阳伊耀故意咬着口音,语调有点滑稽。米雅的手本来是搭在他背后的,听他毫不犹疑的拆台,便顺势狠狠的掐了他一把。可欧阳伊耀毫无察觉、脸色如常,一点改变都没有:“我是给大英帝国的东印度公司当差办事的。呵呵,呵呵。”他说完,还不忘干笑两声。
那个军官一听“大英帝国”四个字,脸色霎时间软了下来。官府怕洋人,一点儿也没错。此时的中国,被列强用炮火轰开了国门。清政府打不过,只好派了那些朝廷的大员,跟人家签了一份又一份卖。国的条约,人家来侵略,可反过来又要咱们割地、赔款。于是中国的土地被这些人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租借,那些有钱人就躲在租界里过着清闲的日子,歌舞升平,仿佛那些洋人的烧杀抢掠从来没有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发生过。北地的港口城市多被日本、德国控制。而江南那边,则多英国人和法国人。
“你,有什么证据?”那个人的头脑还是很清醒,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问道。
“要说什么证据,我也没有。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一些交易的单子,可以给军爷你过目。”欧阳伊耀垂下头,趁人不备,对身后的米雅调皮的眨眨眼睛,见她脸色一变,又笑嘻嘻打开那个棕黄色的小皮箱,掏出一叠文件。上面都是英文字,盖着鲜红的印章,像是鬼画符。
咱们那位军爷,只不过是个守边的兵,哪里看得懂这些个东西?可是仍白了满脸赔笑的欧阳伊耀一眼,肥肥胖胖的手指,捏过其中一张,放在眼下,一本正经的瞧了瞧,一边看着,口中还念念有词。之后又把那张纸塞回欧阳伊耀的手里,半晌也没说话。
“军爷,我们可以走了吧。”他修长的手指划过米雅又回到自己的身前,比划着。
“嗯嗯。”那个军人仍扬着脸,可是却示意他重新归队,最后用鼻孔对着他说了三个字:“好好干。”
这样的一个小插曲,让欧阳伊耀的玩儿心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好不容易进了城,米雅便刻意的同他分开了大段的距离,斜睨着笑的得意的他:“这回你高兴了?”
“不用担心。”他几乎是蹭到她身边的,握住她的手在掌心捏了捏:“只要准备充分,哪能被人为难?”
米雅皱了皱眉头,看他那个样子,也有些忍不住笑了出来,但还是点了点他的头:“别这样了,你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怎么一出来,就换了个人似的。”
欧阳伊耀不以为意,又捉住她那只手在唇边吻了吻:“遵命,夫人。”
这一声,叫她的心中,一阵寒一阵热,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欧阳伊耀本已经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