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的什么东西,怎么拉成这样了?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摄影打了声招呼,略地关切地问道,一脸的喜气却是遮不住的。
蒙飞摇摇头,嘴唇都白了,骂骂咧咧,虽然有力气骂娘,声音却是很小,“***,不知道怎么回事,中午不就在食堂吃的么,辣子鸡豆腐还有鱼,吃多少回了也没出事啊,不应该啊。***说也奇怪,一开始痛得要命,拉了又拉,一直痛,刚才突然间就好了。”最后叹了一口气,“唉,苦死我了,快虚脱了。”
向这人群拥挤的地方看了一眼,问道:“那边怎么回事?我看不停有人赶过来,刚才走了的几家的人,有两个也都开车过来了,出什么新闻了?”
摄影神秘一笑,犹如蒙娜丽莎,“门楼市委书记埋骨荒野,省台记者第一手独家报道。”轻轻抚摸着自己肩膀上的摄影机,好像在抚摸情人滑腻的肌肤,最后甚至凑上去亲了一口。
蒙飞愣了,“门楼市委书记埋骨荒野,省台记者第一手独家报道?我刚才不是不在吗,怎么报道的?”
摄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洛凡,“小洛上去报的,报得挺好,当然,和你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刚才还在夸洛凡比蒙飞还强,现在立刻改口说小洛比起蒙飞来有所不如了,脸都不红一下,可见在他看来,睁眼说瞎话和呼吸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洛凡谦虚地摆摆手,“我也是赶鸭子上架,瞎报的。”
蒙飞这才终于正眼好好瞧了瞧这个自己随手抓来的壮丁,可纵是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18o度36o度看,也看不出来这小子木讷的样子有半分报新闻的潜质,剥大蒜他信,报新闻,就他?
市委啊,第一手啊,奖金啊,荣誉啊,想到这些蒙飞脑袋就隐隐作痛,你说这个肚子什么时候不好痛,偏偏在这种紧要时刻痛起来,不过事情都生了,他总不能让时光倒流吧?他也不能说把那段掐了,自己现在重新来报,毕竟看现在那场面,就算挤进去了也报不到什么好料了,都是别人剩下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小子是新闻部办公室里坐台的,不是记者,谈不上竞争,不然的话同行相欺,被人捡了这么大一漏,足够让蒙飞拿头撞墙了。
“好小子,行啊,有没有兴趣往记者这方面展展啊?”
蒙飞假惺惺地笑道,还拍了拍洛凡的肩膀,像个温和的长辈,只是眼睛里嫉妒的光芒却是怎么也遮盖不住的,“不过记者这行饭不好吃啊,天天在外边跑,风吹雨淋的,今天还好,只是大风,我记得有一次冬天下冰雹,拳头大的冰雹啊!我们还是要往外边跑,一边报道一边心惊肉跳的,那个滋味你是不知道,唉!还是你们坐办公室的舒服,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的,找个机会还可以升上去,安逸。”
说了半天,就是想让洛凡安稳点坐他的办公室,不要以为自己捡了个漏就可以当记者了。
摄影看看蒙飞,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用意,也不屑说什么,只是把嘴从摄影机上移开,“走吧,回台里了,在这边傻站着也没人请吃饭啊。”
洛凡也听出了蒙飞话里的意思,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不过自己一个刚进台里的新人,没必要和这些老人硬杠。再说了,自己也就是今天凑巧被抓壮丁了,过了今天估计想再和蒙飞碰面也难,于是默不作声,跟在摄影屁股后面向着台车的方向走去。
回到台里已经是四点多,马上要下班了,牛清贤好像也忘记了蒙飞保证的那一个小时。洛凡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呢下班时间就到了。
因为洛凡也要上班了,所以之前约定的保姆之事也就无疾而终了,没了保姆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再白吃白喝的了,何竹筠最终订下了三百块的房租,水电都包在里面了。这也就是两人已经是朋友了,不然的话,整个门楼都找不到这么低的房租却有这么好的房子。两人中午都在外边吃,晚餐谁有空谁做,菜钱平摊,衣服什么的也有洗衣机,倒是不麻烦。
约定了一大堆,两人却不约而同的谁也没有提到搬出去的事。
今天何竹筠回来的有点晚了,开饭的时候已经过了七点。
何竹筠每天晚上都有看“有一说”的习惯,这档节目由于涉及面广泛,上到人大开会,下到许浒巷的一户人家的猫有五只脚,什么都报道,所以很多爱看八卦的人士也都喜欢看,何竹筠则是两者兼有,既观察时事,又关心八卦,所以每天晚上七点一到,都会乖乖坐在电视机看新闻。
今天由于回来晚了,所以两人干脆把饭菜端到了客厅里,边吃边看。
正默默地吃着饭,何竹筠突然抓着筷子指着电视机,喊了起来,“洛凡,那不是你吗?!”
市委书记之死固然震撼,但毕竟市委书记距离自己太远了,从来只是在电视上看到,也没有太大感觉,可是洛凡,这个和自己同处一室的普通人出现在了电视上,这就让她感觉真是震撼了。
洛凡向电视看去,现在正在播新闻,市委书记曝尸荒野那条,而镜头里面那人正是洛凡!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电视里看到自己,不知道是自恋还是眼花,总觉得电视里的自己比起生活里的自己要帅不少,不,或许说是有气质很多更加合适一点。在洛凡的脑袋下边加了一行“实习记者洛凡”的字样。
何竹筠有点疑惑,“你不是坐办公室的吗,什么时候变成实习记者了?”
洛凡于是把今天生的事说了一遍,何竹筠听得小嘴微张,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洛凡,“这也太巧了吧!哎,不过你还满上镜的嘛,比起你本人的样子好看多了。”
虽然自己也这么感觉,可从何竹筠嘴里说出来,还是让洛凡不好意思了。害羞地笑笑:“可能是摄影的技术比较高吧。”
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边何竹筠只是觉得洛凡满上镜的,在镜头上好看多了,电视台那边的看法却是要深入透彻多了。
演播大厅,康长凌盯着面前的屏幕,上面一会儿是市委书记的死人脸,一会儿是举着话筒的洛凡。
他当然知道上面这个小子是谁。
那天面试的时候他以为洛凡是张建民盛青那边的关系,稀里糊涂地放他进来了,可是今天才得知他们以为这小子是自己的关系!搞了半天,原来双方都理解错误了,可是人进都进来了,总不能毫无理由地再赶出去,只能等一个月的试用期结束后找个由头把他开掉了,没想到他在上班的第一天就掀起了风浪。这风浪还掀得很大,省里都惊动了,组织了专案组立刻展开了调查,
他听说市委书记的尸体是他先现的,不然的话还抢不到那么多珍贵的画面,这小子,莫名其妙地进了电视台,现在又爆出这么大的新闻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运气啊!
他又看了看面前屏幕里的洛凡。
何竹筠觉得镜头里的洛凡比生活里好看多了,具体怎么样却说不清,他以专业的眼光却能看出来,这家伙似乎天生是播新闻的料子!
新闻工作者,特别是记者,光是会说还不行,适当的场景配合适当的面部表情那也是一项必须掌握的能力,这样一来可以大大增强新闻的说服力和感染力。不过在国内,能够做到这点的记者并不是太多,为数不多能做到的,都可以说是各个台的宝贝,而他就在洛凡身上看到了这种特质!
康长凌看着屏幕,眼中异彩闪动,人才,绝对的人才啊!
洛凡的简历他看过,里面的内容也记得大概,知道他是从三流大学的管理系出来的,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记者的工作,而一个第一次上镜头报新闻的人能够做到他这样,只能说是天才,不干记者可惜了!
本来还想试用期结束了就踢出去的,不过看到洛凡的表现,康长凌突然改变了想法。
这一切仿佛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上天把一个天才记者推到了自己面前,难道自己还要把他再推出去吗?
不,绝不!明天就去把这小子提前转入事业编制,把他绑在省台,晚了可不行。看到这小子下面挂着的“实习记者”的头衔,估计市台要有什么想法,不尽快行动可不行。
不过不要说市台了,只要是个业内人士,看到这种大新闻竟然被一个实习记者爆了,估计都要有想法的,自己得快点把他和省台绑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康长凌突然笑了起来。
他对于国内的大部分记者都很有看法,现在只要一想到他们眼见这样一桩特大新闻被一个实习记者给爆了,脸色表情想必丰富多彩,他就有点恶作剧般的痛快。如果再让他们知道这个实习记者的头衔都是临时加上去,这根本是这家伙头一次报新闻,那些顶着各种头衔的大牌记者们怕都是要去撞墙的吧?
别人不知道,至少蒙飞真地想要去撞墙了。
他当时认为洛凡本职工作不是记者,就算报到了这么大的新闻也没什么,可是回来之后却越想越是后悔,特别是不知道谁,把他因为拉肚子错过了这么大一桩新闻的消息泄露出去后,他总觉得台里所有人看他的眼神中都带着嘲笑,他成了一个笑柄!
去***!
曾经有一个特大的新闻放在他的面前,但是他没有珍惜,因为***肚子疼!等到失去的时候,他才后悔莫及,如果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宁愿拉在裤子里也要边拉边报!如果要给这份决心加一个重量的话,喜马拉雅山够不够?
可惜时光倒流是只会在小说中出现的情景,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一边幻想着时光在下一刻倒流,一边铁青着脸盯着屏幕上那张可恶的面孔。
“怎么啦,我们的蒙大记者,报到了二十五车追尾这么大的新闻还不满足啊?”
一个女子凑了过来,眼睛看着屏幕,眼睛笑了起来,嘴里却叹了口气,“唉,你就好了,报到了二十五车追尾,我只能报点家长里短的小事,什么管道工二十五年如一日辛劳工作啦,二十五岁大学生求爱不成怒捅心慕女生啦,和你二十五车追尾比起来差得太多了。”
张口二十五,闭口二十五的,好像一根根针刺进蒙飞的耳朵里,让他本来就已经铁青的面孔就像挂了满脸的铁锈,恨不得拿拳头塞住女子的嘴。
“张小恬,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聋子。”他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二十五车追尾,比你报的那些家长里短要重的多了。”
张小恬“唉”了一声,“没错,我也没说什么,我刚才不是一直都夸你的吗?不过这个新闻就生在车祸现场旁边,你当时不是在报道车祸的吗,跑哪去了?该不会是拉肚子去了吧?”
她装模作样地微微张开了嘴,作惊讶状,以手掩口,眼睛里的戏谑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在电视台里,各种消息的传播度绝对不会比光慢多少,虽然仅仅是几个钟头,可是基本上全电视台都知道了那个平时特别牛的蒙大记者,因为拉肚子的关系错过了一个及其重大的新闻,一时间传为笑谈。
张小恬和蒙飞虽然被人合称为“有一说一”的哼哈二将,可是俗话说的好,同行是冤家,一山不容二虎,两人一向不对盘,好不容易遇到这种事,张小恬自然是迫不及待过来看对头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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