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烟火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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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烟火再回去-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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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半天孙明辉也没有下文,我憋不住了,“那你什么时候去啊?”
  孙明辉斜眼看着我,活像看见了一只穿着衣服的长颈鹿,“你没毛病吧?我疯了才会去碰那个钉子。”
  “怎么呢?”
  “他在南方混得那么好,生意越做越大,换成你你回来?”
  我拍了孙明辉一巴掌,“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哭着喊着当奸商?爱国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了,他要是回来,还能亏待他啊?”
  孙明辉看都不看我,“钱不钱的无所谓,他也不缺钱。问题是现在局面成这样儿了,谁也不敢轻易接呀。何况,”孙明辉顿了一下,接着说,“他才刚过了四十岁……”
  这倒是。中国羽毛球搞成这样,天王老子来了都未必能在短期内扭转局面,何况是一个陶永鑫。不过我感觉孙明辉那个“何况”后面的话肯定不是这一句,可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告诉我。
  我急了,“你不说是吧?不说也行,等会儿我就给马青打电话,告诉她你刚才管人空姐儿要了电话。”
  孙明辉一脸被我打败了的表情,只好老实交待说:“有消息说,S国找过陶永鑫,大概有三次了。”
  我火儿了,一点不顾淑女形象地吵吵起来,“太过分了!他们抢了咱们的端午节,抢了咱们的冠军,现在还要抢咱们的教练?他们怎么不说羽毛球是他们发明的呢?!”
  孙明辉一脚踹过来,“嚷嚷什么你!这事儿千万别说出去听见没有?”
  我余怒未消,在心里把S国骂了一万遍。
  14.
  回国之后,我接到无数电话,问我怎么忽然改行写羽毛球了,大家猜测的原因千奇百怪。有的说我肯定是犯了错误被贬了,有的说我江郎才尽再也写不出好稿子了,有的说我看上羽毛球队帅哥多了……而我给的回答一律是:“你们写惯了中国足球,什么时候有过被所有人敬仰的感觉?告诉你们,写羽毛球就有!”而对方的回复一律是:“这回羽毛球也没咯!”我彻底无言。
  孙明辉后来又被体育总局找去了好几次,在马青回国之前去了南方。马青回来之后,我特别八卦地说孙明辉去了南方,还说孙明辉临走前特地嘱咐我,让我告诉马青千万不能把这事儿往报纸上写。
  “他要回来了……”马青自言自语地说。
  我跟在马青身后转悠,“你怎么知道陶永鑫肯定回来呀?辉儿哥说,S国找了他好几次呢!”
  马青回过头,要杀人的眼神把我吓了一跳,“S国找他了?”
  我好孩子似的点头,“是啊,辉儿哥说的。”
  “行。柳田,你把这件事儿给我盯紧了,孙明辉那边儿勤着点儿给他打电话。”
  我不干了,“姐,你不带这样儿的啊,说好了写完亚运会就让我回去跟足球的。”
  马青端着一杯咖啡做到了她的办公桌上,斜着眼睛看我,“谁跟你说好的?”
  “你……”
  “我可没说。我说你是戴罪立功,以观后效。”我刚想发作,马青不耐烦地摆摆手说:“明天跟我去机场接人。”
  我来了精神,“男足回来了是吧?让我去做个专访吧?”
  马青端着咖啡打开办公室的门,冲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是羽毛球队回来。”
  我被马青推出门,嘴里还在说:“领导,辉儿哥说了,那事儿不能上报啊,你别忘了。”
  马青手脚并用才把我弄出她的办公室,关上门的一瞬间,马青说:“这事儿不用你管!”
  15.
  我和马青早早到了机场,人山人海的都是来迎接从西亚飞回来的飞机,鲜花、礼物、国旗到处都是,还有各种记者的各种相机、长枪短炮地把个出口堵得水泄不通。
  我挺兴奋,心说这羽毛球队虽然惨败,可还是人气很高啊,这么多人都是来安慰他们受伤的心的,不错不错。
  可是当体操队和乒乓球队走出来之后,所有的人都涌向了他们,鲜花、礼物、镜头全体面对那些得了很多金牌的队伍,等到羽毛球队出来的时候,现场剩下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看见刘指导花白的头发和极端失望的眼神,我心里狠狠地酸了一下。
  马青抱着一束花递给刘指导,“刘指导,一路辛苦。”队员们陆续推着行李车走出来,望着面前冷清的场景,都面色凝重。罗超拄着拐杖最后出来,他身边的关傲君推着装满两个人行李的手推车,为了迁就罗超的速度,走得很慢。
  看见罗超,我刚想打招呼,关傲君就丢下行李车大步流星地朝我走过来,那1米88的个子,十多米的距离几步就跨过来了,这让我有点担心他来找我算我叫他“关三局”的帐。可关傲君压根没看我,弯下腰,从我脚边捡起了两面刚才人群落下的小国旗。
  我松了一口气,羞答答地跑过去跟罗超打招呼:“那个,你的脚,好点儿了吗?”
  罗超冲我淡淡一笑,“好多了,谢谢你。你的报道我们一直看,写的真不错。”
  “那你让我做个专访,行吗?”这不是马青交给我的任务,是我自己刚想起来的。能无限接近罗超,多开心的事儿!
  没等罗超回答,一旁的关傲君说话了:“这事得跟队里说,而且他的伤也需要时间恢复。”
  罗超低下头,刘海垂下来,“这种成绩,还有什么可访的?访了有人看吗?”
  “有啊!”我说,“你们不知道你们人气多高吧?关心你们的人特多,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你们的新闻。”
  关傲君冷冷插言:“网上的事也能信?”
  罗超抬起头,“网上还说你跟我们小关在谈恋爱呢。”
  我一时气结,终于相信了这两个人天生有一种默契,虽然个性不同却有着生死交情——连挤对人都这么齐心协力。
  领队叫队员们上车离开的时候,我叫住了关傲君,“我想问你个问题。”关傲君停住脚步,认真地看我,眼睛从有点长的刘海后面望出来,深不见底。我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吞了一下口水,说:“男队一个冠军都没有拿到,尤其是你,团体的关键比赛和男单决赛都输在你手上,你有什么感觉?”天地良心,这么尖锐的问题可不是我的主意,是马青给我的任务,她说,必须这么问,否则工资扣光。
  旁边的罗超表情一寒,我非常心虚。关傲君却不大有所谓的样子,两只手重新扶上行李车的把手,轻轻对我说:“没感觉。”
  我不依不饶,“怎么可能没感觉呢?你骗人!”
  关傲君本来已经走出去了,又回过头来看着我,眼神已经完全没有了敌意,“刚才那个问题,是青姐教你问的吧?”
  “啊?”
  罗超摇摇头笑着走过来,“柳小姐,你是我见过的最不像记者的记者。”
  关傲君远远看着正在跟刘指导做采访的马青,说:“麻烦你转告青姐,奥运会如果还输成这样,我就退役。”
  我被吓了一跳,罗超却满不在乎地补充:“这句话可不能上报纸哦。”
  目送大巴离开,我跟马青开车回市区,找了个麦当劳吃东西,吃饭的时候马青拿着刚印出来的报纸笑,头版上,罗超和关傲君的大幅照片醒目无比,中国足协主席都没占过那么大的版面,我看马青是疯了。
  我扯过报纸有些担忧地说:“从来没见有拿羽毛球做头版这回事儿,你到底要干嘛呀?”
  马青显然并不想回答我的问题,很开心地欣赏着新一期报纸。
  我说起了关傲君刚才对我说的那句话,并且对他跟罗超两个人的友情提出了质疑。
  但马青好像没听见我后半句话似的,只对前半句感兴趣,“这小家伙儿还挺有志气。”
  我撇撇嘴,“有志气有什么用?男团要不是因为他输,冠军早拿了。还有男单,怎么输得那么惨呀!他不是有决赛恐惧症吧?怪不得是‘关三局’……”
  正当我想继续搜寻恶毒的词语攻击关傲君的时候,对面两个穿着校服的花季少女朝我走了过来,表情不善地皱着眉头。我正想着是不是有读者认出了我这个媒体界的后起之秀,两杯满满的可乐便兜头泼过来,全招呼在了我那柔弱的小身板儿上。
  16.
  我在第一时间勃然大怒,“腾”地站了起来质问对面的两个高中生干什么,两个女孩子则毫不示弱地扬起下巴说:“谁让你没事儿闲的说我们偶像坏话的?”
  我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她们是关傲君的粉丝,听到我在诋毁他而跳出来为偶像打抱不平。
  我感觉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顶,极其没有道理地把所有的怒火都加在了关傲君头上。根本还来不及跟那两个女学生怄气,两个人就已经手拉手走掉了,走之前给我扔下一句“少说小关坏话,要不以后你还得吃苦头”。
  我彻底怒了。
  为了关傲君,我一个媒体工作者居然被两个黄毛丫头当众羞辱,实在是太离谱了!
  周围的顾客全都望着我,那眼神活像是见到了进入麦当劳的一只土拨鼠。于是,我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伤害,更加怒火中烧,恶狠狠地说:“关傲君这个王八蛋!”
  马青撇撇嘴,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伸手拉着我坐下,递给我一张纸巾。“小关招你惹你了?干嘛这么骂人家?”
  我气极败坏,“不怨他难道还怨我吗?”说完我心虚地看了看周围,确认了没有再次被泼可乐的可能,才又继续说:“你少给他说情儿!只有他这种冷漠孤僻骄傲自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才会有这种球迷!”我用马青给我的纸巾用力擦着衣服上的可乐,可那一张纸巾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我本来挺干净的衣服上全是可乐留下的污渍,看起来触目惊心的脏。“王八蛋!这口气不出我就不叫柳田!”
  马青在一旁担忧地看着我,“这孩子不会是疯了吧?”
  17.
  我是在天坛公寓楼下堵到关傲君的。
  刚好是休息的时间,关傲君正从宿舍往体育亭走。我要往里进的时候被体育亭的阿姨拦住了,“找谁?”
  我指了指关傲君的背影,“他。”
  阿姨看见了我手里的记者证才放我进去,我横冲直撞地坐在了关傲君面前。看到突然出现的我,关傲君脸上有一秒钟短暂的惊讶,随即便恢复了平静。“有事?”
  我强忍怒火,伸出胳膊给关傲君看我白衬衫袖子上面目可憎的可乐污渍,“看看,这都是拜你所赐!”
  关傲君抬起眼睛,“嗯?”
  “你的粉丝干的!我才说了你几句不是,她们就往我身上倒了两杯可乐!两杯可乐!!怎么这么野蛮啊?”
  关傲君沉默了一会儿,几乎看不到眼白的黑眼睛深不见底地看着我,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的眼神有那么一刹那的柔和。沉默过后,这个在我眼中比冰山还冷的家伙忽然说话了,声音依然平淡清澈,却是再明显不过的恶作剧的语气。他说:“不是我让她们去的。”
  我正在喝一杯刚刚问阿姨要的白开水,听到关傲君这句话,“噗”地一口全喷了出去,一点没浪费地全喷在了关傲君干净的运动服上。
  关傲君只稍稍侧了下头,躲开差不多要溅到他脸上的水,至于衣服上的水压根像没看见似的。我张着嘴错愕地看了他一会儿,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人啊?怎么想的东西跟正常人那么不一样呢?
  “我也没说是你让她们去的……”我狼狈地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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