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被放在水槽下的角落,裹着条不算厚的毯子。他啼哭着动着小胳膊和小腿,哭声有点虚弱。
女人坐在地上,和其他人一样直勾勾地盯着陌生的外来者,完全无视婴儿的啼哭。她旁边有叠好的干净毛毯和奶瓶,却没有用的打算。
佳妮特走过去,发现婴儿最多不过8、9个月,毯子已经湿了应该换洗。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
那女人却突然有了反应,她冲过来站到婴儿前,佳妮特立刻缩回了手,惊讶地发现,女人速度颇快,显然是长期锻炼的专业格斗人员。
可她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当佳妮特收回手后,她又自顾自地走回之前坐的地方,完全恢复了两人进来时的状态。
万般疑惑。佳妮特只得看向库洛洛。库洛洛淡淡地说:“负责制造机器的机器。”
“机器?”
“呵……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库德盗贼团很不可思议。”
“?”
“根据他们以往犯案的情报,人数虽然不确定却可以判定为50人以上,犯案时效率极高,成员的个人实力一般,统一度却令人惊叹,简直就像是一个统一的有机体,由一个脑领导,每个个体精确无误地达成。记录最早可追溯到百年前,人数这么多历史这么久,神秘程度却比我们更甚,在我看来这是不可能的。”
佳妮特愣了一会,眉间的疑惑微微缓解,却被另一种表情充斥,她惊讶地看向地上的女人
“机器……你是说,他们都是库德盗贼团的成员?可是这人数已经过百了。”
“一半以上是备用品吧,可以想象淘汰率很高。被这么关着,自我表达部分被完全切断,信息接收渠道估计只有命令。这样的人就是张白纸。念和一个人的经历息息相关,这些人即使都有念,也不会成为强者,我怀疑能有几个拥有‘发’。不过优点是完全服从,随时更换,而且如果没有常识也不懂文字,那跑出去也不太可能融入人群,情报泄露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那这些人从哪里来?……流星街?”
“流星街婴儿挺珍贵的呢,而且没必要那么麻烦。到处都有孤儿院之类的,收集婴儿不是问题。”他说着,看向哭泣声已断断续续的婴儿,“一直没人理他的话,大概就不会哭了。没人对他作出表情,就不会有机会学会。其实不是很难。”
佳妮特把库洛洛的话想了两遍,脸色沉下来。
那个从高楼上坠落的少女似乎就在脚下。
“那个死掉的女孩,应该是逃出去了。”
“在任务中擅自离开的可能性比较大。”
“……逃了,还是死掉了。”
库洛洛指指地上的女人:“你觉得这样在人群中,能被当做正常人接受吗?没有表情,没有身份,语言不通,发不出声音,缺乏常识,也许连面对普通人不要随便释放念压都不懂。”
佳妮特不禁咬起唇,听到库洛洛淡淡地说
“是不是觉得流星街其实挺不错。”
155
“总要有指挥的人……会有几个?不太可能只有一个。”
跟着库洛洛向建筑最深处走去,不再窥视那些静悄悄的囚房。
“已知的有四个,也可能只有四个。”
“……怎么知道的?”
“那张地图上有几个这里的符号,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四个主人’,地图上的内容就是这风暴内的结构。”
“……这里一点警戒都没有。”
“习惯了吧。有外面的沙暴和那个村子,确实不需要什么警戒。”
“我不懂……外面的村子和这些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屏障。如果受到攻击,那些为了保有安逸生活的念力者会成为第一战线,这些人躲在后面连信息都不会暴露。同时也是食物的供给,金最初是发现村长收集大量食物却不知食物的用途,才跟着找到这里。”
“……换成是你,应该会警戒的。”
“呵……我才不要那么无趣的团员。”
穿过了囚房区域,后面有类似于训练场的地方,又穿过了几个公共区域,最后来到了一个活人气息比较浓郁的区域。
区域的入口处远远的有人把守。
一个目光呆滞的少年。
库洛洛带着佳妮特后退了一些,找个地方隐蔽起来。
“入口好像只有一个,怎么进去?”佳妮特观察了一番后问,却发现库洛洛已经拿出了盗贼秘极。
“我前两天有新收藏,这个距离应该没问题。”
“难怪人家会盯上我们……”佳妮特嘀咕着,看着库洛洛手边的地面浮现出一面水镜。那守门的少年出现在水镜中,水镜中的视野好像与他面对面一般。
然后视野开始变化,如同一个隐形人走进了入口,一路光明正大地深入。在库洛洛的意念下偶尔停住,观察一下周围。
那区域内部和外面相比太正常了,到处是生活用具,甚至看到了小型发电机、排气扇和空调。
库洛洛操作着隐形人的视野往一些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搜索,在地下室的一角找到了暗门。视野直接穿墙过去,里面一片漆黑。
“可能是藏没脱手的东西的地方。”
视野回到平房区域,继续往有生活气息的方向探寻,最后在里面的房间看到四个男人。两老两中年。
他们很普通,围在一起玩牌,周围凌乱地放着烟和酒,兴致勃勃甩扑克的样子和随处可见的大叔没有差别。
“真普通。”佳妮特脱口而出。
“坏人又不会把坏字写在脸上。”
“你们看起来不普通。”
“‘我们’才对吧,我到觉得你是最古怪的一个。”
“……”
“说起来,地下城已经那么久没去了,你也差不多可以考虑忘掉吧。或者之前还有什么无法放下的?”
“……我不想说这个。”
“当我没问。先回去,这四个人不弱。”
回到住所,当晚商量了一会,结论是先把那四人干掉再说,这个提议一经提出被毫无异议地全员通过。
干掉方式为突击,不给对方利用囚房内“机器”的机会,不然上百个念力者,就算水平有限打起来也会很麻烦。所以1V1能力最弱的佳妮特被金和库洛洛毫不委婉地排除出突击队伍,负责在村里继续装好女孩。
突击的时间依旧选在了村子里最热闹的时间,因为晚上对方会戒备的几率很高,反而白天相对放松。
于是翌日,当三个人向石头山方向离去时,佳妮特漫步走向库哔的店。
库哔看到她挺高兴,确定她有吃过饭后,复制了一堆吃了也白吃,但味道确实不错的点心。
“库哔,你还记得流星街吗?”
库哔注意到今天佳妮特有点不一样。
她不笑了。
“记得啊,怎么了?”
“记得被割掉眼睑的时候吗?”
“哦……记得,后来被你捡到了,你还脱我裤子。”
“记得打输了,被扔出来时的事吗?见到我前的。”
“哦……记得。”
库哔的脸做不了太复杂的表情,但佳妮特还是看出一丝被针扎到的样子。
“那记得使用青色花瓣前的事吗?”
库哔犹豫了足足一分钟,低下头。
“……记得。”
佳妮特看着他几秒,把村子的真相告诉了他。
库哔愣了一会,佳妮特觉得他接受得挺快。
半年,也许已经淡化,但还不足以忘却,那么还来得及。
“之后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
“好。”库哔答应得很干脆。
“快乐的感觉都会消失的。”
“反正是假的。”
晌午时分,那三个人回来了,带着淡淡的血腥。
“如何?”
“搞定。”金摆摆手,“终于不用再被尼特罗那老妖怪威胁了。”
比斯姬双手高高捧着一颗碧绿的石头,转着圈唱着歌,陶醉状地上楼去了。
看到库洛洛两手空空,佳妮特疑惑地问:“……你什么都没拿?”
“过两天带小滴来。”
佳妮特了然这样才正常。
她看向金。
“……那些囚房里的人呢?”
金露出一丝为难的神情。
“他们自己会按照固定的程序准备食物,但存储的食物吃完后,如果没人补给可能饿死……我打算把事情都告诉村长,看他的意思吧。你也应该明白,那些人离开这里,肯定还是被当做机器,如果扔进人群那无论对别人还是他们自身都是危险。”
库洛洛轻叹了口气。
“会很麻烦的。”
金皱皱眉:“总不能扔在那啊。”
库洛洛摇摇头,不再说话。金便转身走出去了。
“你的花瓣可以事先放在嘴里必要时实用的吧。”库洛洛突然对佳妮特说。
佳妮特点点头。
“保险起见准备好磁力吧。”
“……你觉得会开战?”
“可能性不低。虽然村子里那些念力者多半没什么实战经验,但千奇百怪的也不好对付。”
“我要带一个人。”
“那个库哔?”
“恩……跟他说好了。”
“那现在立刻拖来。”
“你不反对……你看上他的能力了?”
“他的能力确实很不错……呵,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暂时放过他。”
“(咬牙)……什么。”
“……”
当佳妮特拉着库哔全速跑回来时,村长已经带着十几个人站在楼下。
他们的表情不如平时那么温吞,急躁中带着一丝焦虑甚至恐惧。
艾尔夫也在那里,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屋中的人也出来了。金和村长面对面,他脸上有愤怒,念稀有地进入了戒备状态,没有刻意释放却让空气中充斥着逼人的威压。
比斯姬站在他旁边,同样警惕而戒备。
那个死到临头都不会紧张的蜘蛛头则插着口袋倚着门柱站在后面,一副天塌下来交给你们,没事别烦我的样子。
他看到佳妮特拖着库哔跑过来,歪歪头,露出一个“我说对了”的眼神。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个村子的人要如何生活下去!”
村长怒目圆瞪着金,他的念压刻意地释放着,但不足以动摇金不动如山的缠。
“我已经说过了……你们有固定水源,又能自给自足,和以前一样生活啊。”
金的声音有些微微不耐烦,似乎同一个话题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可是没了药,村里的人几年内就会……”
“会不再没道理地乐天?还是想要离开?说到底知道内情的只有这几个人吧。想离开就离开生活啊,你们有手有脚,全是念力者,要生存很简单……话说我本来是找你讨论那些真正有问题的人……”
“爷爷!我们一直都在被别人下药?!你倒是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艾尔夫抓着老人的衣袖,似乎只有眼前老者的话才能让他相信。
可激怒到颤抖的老人无暇顾及他。
“没有了那个药,我们又会回到以前那种痛苦的生活啊。你们也是念力者,也从外面来,那应该明白被利用被背叛的痛苦,为什么要破坏我们的一切!”
金脸色发黑。
“破坏一切……这什么跟什么啊!话说你身为村长,一直眼看着发现秘密的村民被杀吧。”
这句话让艾尔夫一愣,他呆了几秒后,慢慢放开了村长的衣袖,眼神呆滞地看着地面,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绝对不是好事的事。
村长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悲戚
“这是没办法的事……我必须顾及大多数人的利益,这个秘密不应该,也不能被泄露……”
“你!”金愤怒了。
佳妮特听着金越来越愤怒的争辩,走到库洛洛附近。
“情况比我想得轻松,知道实情的村民大概就这么几个,对方害怕情报外泄,我们这边占主动。”
看着气定神闲的库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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