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
“我、我不是……”
“远山年蔻,有些话该不该当真,你要清楚。”他牵着我往寺庙外走,漆黑的夜,月光却皎洁如象牙,周围的人来来往往走了很多,凉爽的夜风袭来,我顿时清醒了不少。
“喂,谢谢啦。”
我拿开他紧握着的手,又重新牵起,十指相扣。彼此感受着对方暖暖的温度,仿佛吃下了定心丸,心里那么宁静。
“这是情侣的牵手。”
他眼里尽是戏谑,可是脸上却有着不正常的红晕。
我的脸皮不知什么时候厚了起来。
“做不成情侣,做闺蜜也行嘛!”
他开始挣扎,用力的。我连忙死死捏住他的手,瞪:“你、你干什么?”
“我是男人。”
“我知道。”又不是看不出来。
“要闺蜜,你找别人去。”
原来是别扭这个。
我发现,白石今天好像特别有情绪,表情丰富得不得了。这一趟,貌似没有白来呢!
“白石呐,你有喜欢的人吗?”大师的问题不知怎么就被他糊弄过去了,我实在心有不甘。
“你今天是吃了熊胆,所以什么都敢说吗?”
“到底有没有?”
“……”
“切,我就知道你没有。”像他这么骄傲这么了不得的男生,要多优秀的人才能入他的眼?典型的眼高于顶的!我可惜地叹了口气,开导他:“其实,喜欢一个人也不是多难过的事情。主要是能做让他开心的事情,自己就开心了。”
我想起了千岁,不知道他和女生和好没有。如果他们有缘重来,我一定会祝福他们的。只要千岁高兴,我就高兴。
“千岁和别的女生一起约会,你连醋都不会吃。”白石没好气地嘲笑我,“该说你神经粗大还是,你根本扭曲了自己对千岁的感情?”
扭曲?
“兴许你对千岁只是某种崇拜,根本没有要做恋人的意思。”
“不可能!”
“……”
“就算是这样,感情也是能培养的嘛!”千岁那么有魅力,做男朋友应该很棒的。
“你还真是……”
“好啦好啦,我们不谈这个了。去吃点东西吧,我快饿死了!”那些零食根本吃不饱嘛!
6
“鸣野,注意你的表情,哪个要被处刑的人还是一副捡了金子的表情!”
“还有你,那谁谁……”
“那是阿雅部长。”
“哦,阿雅呐,你表现得还是不错的,继续加油。”阿雅部长是个人物,我就不要去鸡飞蛋打了,想了想又好心提醒一句,“屁股不要撅那么高,小心别破坏了画面。”
“嗷呜~”身边的某人痛苦地捂住额头,用无可救药的表情瞪视我。
我尚在忙碌之中,对她莫名的愤怒毫无察觉,转而继续指导场上几个人。练习了快一周了,这个几个家伙总算拿出一点职业道德,水准稍微能让人满意点了。
自庙会结束,我的日子就繁忙起来了。
再过五天就是一季度一次的艺术周了,我所在的cosplay社收到了区上的邀请函,届时的表演就不只是在四天宝寺的学生群中了,在那里有更多的精英社团陆续登台表演,这不仅是一次机遇,更是赌上名誉。所以整个社团的人都投入了百分之二百的精力来准备,我作为这里算得上有丰富经验并且兼任艺术指导的老前辈,自然不能让这些晚辈们失望。
“远山你是怎么决定cosplay西方角色的?我记得你一直都很排斥这类的演出。”
阿雅部长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我的身后,她这个人吧,挺好的,就是性子使然,说话阴里阴气听着让人像是被小人讽刺。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成为我唯一崇拜的学姐,事实上也是因为她,我才选择每年加入cosplay社。
“想法总是会变的嘛,况且如果我的想法不能百分百肯定社团拿到最好的成绩,那我宁愿彻底摒弃。”
“怎么说?”
“阿雅部长,获取成功的关键就是能不能与众不同,这些年千篇一律的历史改编、伦理恩仇恐怕早就被看厌了。而我就是想到这一点所以才放弃了东方的剧本,西方的剧本更能让人看到人世间的真善美,最主要的是她的画面感更加立体,言语之间的辛辣讽刺也会为我们的表演增色不少。”
阿雅部长缓缓皱起眉头。
“你没有试过,怎么确定会有这么大的成效?”
我微微一笑,即使我不确定,你的信任也会使我的不确定变为确定。
“以东方人的面孔、声音甚至是一个细微的表情,来演绎一个丰满的西方人,一定会让所有人耳目一新。”
“远山。”阿雅部长的手放到我的肩上,几乎从来不笑的脸上也带着几分暖意。
我突然有种跟上了偶像的步伐的感觉。
“我们给了你毫无保留的信任。别让我们失望。”
“是。”
社团活动延迟了半个小时,出来后大家疲惫不堪,互相道别后就各自分散了。我的好友里只有鸣野和我参加了同一个社团,我们缓步走在窄窄的校园道上,有种夕阳西下肩并着肩的诗情画意。
鸣野抱怨着自己累得只剩下半条命了,一点也没有夸张,我甚至在她活络筋骨的时候听见了骨头咯吱吱的响声。其实我也一样,连续大声说了几个小时的话,早就口干舌燥,开口都觉得难受了。
“你要去接小金吗?”
“不用了,他估计还得训练一阵子。有人和他同道。”小金又不是小孩子,还不至于让我每天又接又送的。
“哦,我也听说了,网球部最近好像要开始地区预赛了,估计他们的训练量又会成倍成倍地增加了。”
“是啊,小金的食量正直线上升呢。”我开始回忆小金风卷云残的恐怖吃相,打了个抖,果然,不论脑力还是体力活动,都是这么要命。
“那么,你帮我带句话给小正太吧。就说鸣野姐姐预先祝他们比赛优胜,到时候庆祝要请我哦!”
“喂……”也许小金根本不记得你是鸣野姐姐,而是猥琐大叔呢?
鸣野是真的累惨了,都没有理会我曾经令她深恶痛绝的鄙视的眼神,道了别就拐弯去了自行车棚。我犹豫了几步,然后朝与校门相反的方向走去。
自庙会过后,我和我所熟知的几个人,包括在同一个班的白石藏之介,几乎就没怎么说过话。我和白石之间有几天总是萦绕着一种奇怪的桃红色氛围,虽然知道白石可能根本没有察觉,但是我的敏感使我不自觉地开始远离,没想过要去主动找他。而白石估计也是一心装着他的网球,又是班上的干部,比我这个闲人忙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也就着我的疏远开始疏远我。两个人偶尔会在课间说两句,很快他就会被人拉走。男女皆有。
不知怎么的,我心里开始有点不平衡。
就算你白石损我也好,折腾我也罢,可是也不应该对我这么冷淡吧?庙会那天晚上不是挺热络的么?至于回来了就一副“我跟你不熟”的表情吗?
这么想着,我的表情显得有点像怨妇。
停住,抬头看。网球部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激烈的撞击声。我轻轻地推开一扇门,并不打算进去,就在门缝间透出个脑袋朝里面瞅着。
小金居然又是在半空中打转,又吼又叫的,让人十分火大!而他的对手是个光头,肌肉发达,看着十分壮硕。听见小金叫他阿银,应该就是他常常提起的会一百零八式波动发球的石田银了,看外表倒还真是那么回事。
又是一阵烟尘滚滚,我郁闷地吐着口水,死小金,每次我来都是让我吃灰尘!
石田银把小金的爆发球打回去,小金哟呼怪叫一声,再回神时已经坐在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阿银你的力量又变强了呢!”某只完全没有羞耻心的小孩开始撒欢儿,捡起球拍跃跃欲试,“我们再来!再来!”
石田银的发球局。只见那硬实的肌肉在巨大握力之下渐渐鼓起,就像由于内力作用而鼓起的山丘,爆发力惊人。我不禁开始担忧起来,小金真的不会被打飞?
“远山姐姐。”
一个稚气的童声的在我身后响起。
我眼前一花,差点腿软栽了进去。我的额头上冒着冷汗,有种莫名的阴冷感觉。
我在害怕吗?
“远山姐姐,你叫我小安就好了。”几日不见,她笑容纯粹了很多。
我不易察觉地松了一口气,才惊觉自己的后背居然也起了一层汗,凉丝丝的。小安的怀里抱着一箱矿泉水,两只纤细的臂膀紧紧地箍着纸箱,青筋都已经突出了,是在难以想象这么弱小的女生可以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到几时。
“小安,我来帮你抱水好不好?”
“不要!”
我一愣,不明白为什么她一脸的戒备。
“我想给千岁哥哥惊喜。”
言外之意是,你不要妄想跟我抢功劳,别坏了我的好事。
我苦笑,给她打开门让道。小安抱着一箱子水步履蹒跚地走开。我也着实不想招惹这个不大可爱的女孩,也不想让别人看到我“欺负弱小”,于是缓缓往回关门,打算离开。
“啊!”
咕咚咚!
小安一声惊叫,瘦小的她姿态可怜地跌坐在地上,纤细的手臂上渗着血丝。我条件反射地就往那里跑去,可是有人比我更快。
“小安,你还好吗?”千岁如风般冲到她的面前,几乎将她宝贝般地抱在怀里,“阿光,麻烦你去拿两片创口贴。”他心疼地拂去她手臂上的血丝,温柔地在伤口上吹气。
千岁抱着小安去处理伤口,从头到尾根本无视我。
看样子,他们已经和好了。而且比我想象中的情况要好得很多。
我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叹口气,蹲下来收拾。网球部的几个人过来帮忙,很快就整理好,并且帮忙抱过去散给大家。而我想趁着自己的存在感还不是很强的时候,离开这里。
不出所料,小金那只混蛋又制造了一场“沙尘暴”几乎把我堙没。连自己最疼爱的弟弟都没发现我,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顿时心生悲凉,拍拍身上的尘土,转身。
“额……”
手中被塞了一瓶水。某个疏远我的人又回来了。
“如果这里让你不很愉快,就不要来了。”注意,这不是逐客令,而是慰藉。
“我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白石温柔得有些反常,他眼神含着某种特殊的情绪看着我,“很久没有好好看过你了。你变瘦了。”
“额……”
“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好好照顾自己。”
“等、等等!”这是嘛意思?现在是在上演八点档肥皂剧还是宣布遗言?我恼羞地躲开他伸来的手,干咳两声,“白石啊,你是不是累坏了?怎么说起糊涂话了?”
“远山年蔻,我可以说一句实话吗?”
“我有禁止你说吗?”从来只有你禁止我的份= =
突然领子被人拎起,拖着向门外走去。喂喂,难道白石的真话就是把我扔出门去?= =我不满像个垃圾一样被人赶出门,又碍于面子,只得象征性地挣扎几下,挣扎着挣扎着,就挣扎到门外了……
“你什么意思吖?”我霸主门面,坚决不屈。
“远山年蔻。”两手被人从门上扒开,端正地放在两腿边。下一刻,脑袋被板正,白石那过分正经过分深沉的眼神让我的心咕咚漏跳一拍,又挣扎了两下。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不是压迫我吗?
他早就料到我一脸的无知,俊脸上多了一分无奈。
“我在嫉妒。”
无奈。
7
这种话,应该不是他可以说的吧?这不明摆着抢我未来男人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