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歌- 第21节

　　
　　
　　牛宝　

　　牛宝去世好几年了，坟头长满了青草。他因生前未婚，故　每逢清明，也就无人来叩头烧香。　牛宝其实并非姓牛，也并非天生痴呆。他原姓屈，因排行　第一，又属牛，故取名牛。但在我故乡，父老乡亲习惯叫他　“牛宝”，　是给他取的绰号。提取他的绰号，据说，还有一段　来历呢！　早十年前，那时，他还只有40岁，正逢壮年，由于精力充　沛，加之，又争强好斗。一次收割早稻时，不幸被人用扁担打　破了脑壳，留下了“脑膜炎”后遗症，丧失了劳力。后来，村　民为了照顾她，让他专门饲养耕牛。在世界上，人有时很怪，　好人不出名，坏事传千里。牛宝之所以在当地很出名，还缘于　他的那一夜*韵事，闹得满城风雨，几乎孺妇皆知。　就在村民让他当上了“牛官”不久后的一天傍晚，夕阳还　衔着西山，山头青翠欲滴，山中的萋萋芳草比人还高；凉风习　习，路旁的野花比秋桂还沁人心脾。此时，牛宝和村妇杨琪相　邀上山放牧。也许他俩都是同龄人，也许他俩曾倾心相爱过。　就在这天晚上，他俩在旷野草丛里久久相吻……此事本来时过　境迁，谁也不知道，可以瞒天过海的。但牛宝却逢人便说。没　料到，此话传到了杨琪丈夫耳朵里。他除了拷问毒打了妻一顿　外，还找了牛宝决斗。牛宝呢，自然不是杨琪丈夫的对手，结　果又被打的头破血流，而去了另一个世界……　　　　　　　　　　　　　　　　　　　　　　　　　　　　　　　　　　　　　　　　　

　　华杰　

　　2000年夏　

　　
　　
　　
　　狗宝　

　　彭狗伢子，原系我的邻居。因为人极蠢，故别人送他一个　绰号，名叫他“狗宝”。后逐渐他的原名被人遗忘，倒是他的　绰号还蛮出名呢！　　　　　有关狗宝绰号的由来，据说是他很小的时候，因天生贪玩　不爱读书，每次考语文和数学时，几乎都是零分，故他的同学　常讥笑他为“狗宝”。由此，他便不愿意再上学堂门，小学还　未毕业，便辍学在家看牛为生。　　　　　狗宝其实不宝，他偷起人家东西来还蛮聪明哩。就在他10　多岁的那一年，本乡李家湾的李子又熟透了。他知道后，便一　边佯装放牛，一边带着蛇皮袋去偷。正当他爬上树一边摘一边　贪吃李子时，不料被主人发现，狠揍了一顿，还罚了几块钱。　他“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回来越想越气，决心要报复那　家主人。次日晚上，他趁着朦胧月色，带上小钢锯，将李家湾　的李树一下锯倒十几棵，才罢手。因无证据，别人虽怀疑过　他，但也奈何不了他。　　　　　狗宝不仅如此，他盗墓也有绝招。白天，他在家悠闲着无　事做，便爬上他家屋后的秀峰山头到处寻找古墓采点。一到月　下西山，他便邀来几个伙伴合作盗墓分赃，常常是旗开得胜，　几乎从未有过闪失。他常常自言自语：“赚活人钱难，赚死人　钱易；不赚白不赚，要赚就发财。”秀峰古墓多。一连几年，　秀峰山上的古墓被盗的就达十几处，且也无人报案，无人查　处。不过，常言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有一夜，正当狗宝　又埋好炸药准备炸开唐朝一官人墓时，突然“轰隆”一响，仿　佛山崩地裂，吓得狗宝的同伙魂飞魄散，偷偷潜回家里。待到　次日，他们上山一看时，点火药的狗宝，竟被当场炸死了，且　死得惨不忍睹……　　　　　　　　　　　　　　　　　　　　　　　　　　　　　　　　　　　　　　　

　　华杰　　　　　　　　　　　　　　　　　　　　　　　　　

　　（原载《北方文学》2000年元月）　

　　
　　铁拐李　

　　小朱活到中年，几乎没做过好事，倒是做了不少坏事。偷、　扒、抢、窃，无恶不作，是他的看家“本领”；好吃懒做，嫖赌逍　遥，是他的人生所谓“追求”。不是么，这回他又去调戏邻居秀兰　姑娘，反被人打断一条腿，变成了“铁拐李”。　其实，凡熟悉和了解朱伢子的，谁都知道，他也并非天生是个　“坏蛋”。他小时候，也曾帮人担水砍柴，也曾帮人扮禾送饭，也　曾帮人做一些零碎小事。据说，他日渐变坏，是因一场恋爱风波所　引起的。　他20多岁时，除了天生矮墩墩的个头外，其五官也还眉清目　秀。世上漂亮女孩多如星星，他却都看不上，偏偏看中了邻居家的　秀兰。秀兰虽天生丽质，是远近闻名的美女，但她早已心有所属　了。他却偏不信邪，发誓非要把她娶回家不可。他几乎朝朝暮暮　“守株待兔”，死活缠着她不肯放手。于是，引起了秀兰家人的反　感。他们只要一见朱，就如同猫见老鼠，穷追猛打。好几次，差一　点把他揍扁。朱也很狡猾，虽不敢明目张胆地再接近秀兰，但一到　天黑，他就躲在她家屋后吹口哨勾引她。她呢，自然不想去理睬。　见她不理，于是，他就由爱生恨，萌芽了想报复她的念头。他先是　偷了她家的鸡，后是毒死了她家的狗……最终，导致气死了她妈　妈。　秀兰妈妈死后不久，她父亲也出外谋生去了，只剩下秀兰和弟　弟在家。仇人相见，格外眼红。谁知，朱误认为有可乘之机，把自　己心爱的美人夺回来。于是，他借着一个无星无月的夜晚，便潜入　秀兰的闺房，趁她假睡之机，欲施非礼……谁料，秀兰和弟弟早有　防备，她弟弟挥舞一根扁担朝朱一顿猛打，只听“哎哟”声起，小　朱顿跪地求饶，才保全了性命……他的腿断了一条后，便请律师上　诉法庭。最终，法院以正当防卫为由，驳回了原告上诉。　“铁拐李”自讨没趣，竟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至今还悔恨不　已哩……　　　　　　　　　　　　　　　　　　　　　　　　　　　　　　　　　　　　

　　华杰　　　　　　　　　　　　　　　　　　　　　　　　　　　　　　　　　　

　　2000年夏　

　　
　　遭遇　

　　馨儿是一条非常漂亮的狗。它披着一身细软柔亮，黑白相间的　长毛，妩媚的黑眼睛，可爱极了。　在家里，它有一个很舒适的窝，每天我下班后，都要带着它去　街上溜达溜达，馨儿一出现在街上，很多人都要看它一眼，甚至用　眼神去表示对它的爱心。　温柔的馨儿很快被一个有钱的朋友看上了。那天晚上，他揣着　一兜票子上我家来了，说道：“家里什么也不缺，就缺一条这样的　狗，女儿缠着要我来买。”可惜我的馨儿并不喜欢票子，我也不乐　意将它买来卖去。于是，我对他说：“带去玩个把月吧。”　没想到不到半个月，他就把馨儿送了回来，什么话也不说就走　了。我抚摸着馨儿，发现它消瘦、憔悴多了，一双眼睛黯淡无光，　后腿一拐一拐的。　第二天，我带它去医院检查：患心肌损伤，腿是被夹坏的，险　些断了骨头。我好不心痛。　回到家，馨儿仿佛用眼神对我诉说它的遭遇：“我的主人，你　知道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吗？你那个姓吴的朋友把链子套在我脖子　上，每日带着我去炫耀，每天我要在他女儿面前跳舞、逗乐。他们　虽然有锦衣玉食待我，有华丽的场所供我栖身。可我忘不了你，还　有，你这虽贫寒一点，但很温暖的家。汽车上，吴先生只顾自己下　车，不管我慌慌张张的，结果腿被汽车门夹坏了，他却舍不得花钱　带我去医院。一连几天几晚，我都不吃不喝，不动不睡，不停地叫　呵叫呵，直到声嘶力竭。”　我终于明白吴先生为什么把它送回来了。　我轻轻拍拍它的颈，笑着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　窝……”　　　　　　　　　　　　　　　　　　　　　　　　　　　　　　　　　　　　　　　　　　　　

　　华杰　　　　　　　　　　　　　　　　　　　　　　　　　　　　　　　　　　　　　　　　　

　　1989年夏　

　　
　　
　　遗书　

　　杨波新婚不久后，就被妻谋害了。　杨波和李花原系大学同学，后才结为夫妻。那是早几年，他们从偏　远的乡下，双双考取了大学，且又是同乡同学。一个是*才子，一个　是多情女子，怎不一见钟情呢？同窗几载后，杨波分来省城当了记者，　李花也分来省城当了教师。按理说，他俩应是天下令人羡慕的一对。然　而，就在他们婚后不久，有一位南国佳丽也悄悄地涉入了他们的爱情生　活。原来这位佳人也是有夫之妇，偶然在一次舞会上和杨记者一见如故　后，就几乎天天和他花前月下频频约会。　　　俗话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其实，丈夫和别人的*韵事，　岂能瞒过李花呢？只是为了家庭，为了丈夫的前途，为了自己的事业，　她不想去闹得满城风雨。每天，她把痛苦咽在心里；每晚，她却彻夜失　眠，她常常暗自流泪，暗自思忖，为了未出世的婴儿，她也不想和他离　婚啊！更何况人言可畏呢？的确这段时间，她好不苦闷、好不惆怅、好　不忏悔、好不徘徨。显然，她比以前憔悴多了，尤其她漂亮的鹅蛋形的　脸更瘦了。每当她一照镜子，就对自己发无名火。她恨自己瞎眼，她恨　丈夫无情，她更恨那*狠心夺人之爱……　话说回来，倘若在此时，杨波若能察言观色地了解妻子心里的变　化，若能怜香惜玉，若能割断和南国情人的脉脉情愫，若能听听妻子苦　苦相劝的忠告，若能“浪子”回头的话，也不会导致自己家庭悲剧发　生，更不会给自己短暂人生划上休止符。杨波许久未回家了，反正他想　妻子已经知道了他的隐私，迟早是要和她离婚的，只是碍于妻子有孕在　身，不便跟她直说罢了。但是，杨波的想法错了，他万万没料到，一贯　待他百依百顺，像小鸟依人的娇妻会真的对他实施报复。　昨夜三更，杨波踏着朦胧月光，酩酊大醉而归。李花仍像往常一　样，亮着台灯，倚着床头看书，她还在等他。小杨一回家门，视他如不　见，就和衣而卧顿时鼾声如雷。然而，死神正在向他悄悄走进，他却好　像一点预感也没有。此时，他的妻子，却悄悄披衣下床，将遗书写好，　关好门窗，就跑到厨房拧开了液化气瓶。然后，她就搂着丈夫而长眠不　醒了……　次日清晨，待警方接到报警而来时，却发现了这样一封奇怪的遗　书：“我和杨波一同走了，假如人真的再有来生，我仍将痴痴迷恋他，　再和他共剪西窗烛……！”　　　　　　　　　　　　　　　　　　　　　　　　　　　　　　　　　　　　　　

　　华杰　　　　　　　　　　　　　　　　　　　　　　　　　

　　（原载《法制日报》2001年冬）　

　　
　　师　　　　傅　

　　人生于世，每人都会留下一些难忘的印象。而留给我印象最　深的，却是我的师傅。　我的师傅，名叫唐超，今年40岁。不高不矮的个儿，常爱理　着一个平头，常爱穿着一套旧中山装；天生帅气的脸蛋，深沉的　眼里，藏着一种聪颖的智慧，故很惹人喜爱；加之，他还有一门　木工手艺“绝活”，被故乡一带誉为“木工之王”。　我拜木王为师学艺，是我18岁的那年。那时，我刚高中毕　业，在家闲着，又不想学种田种菜，更不想和我父亲学泥工，每　天穿梭风雨中。一心总想学好木工，出外谋生。于是，我就通过　朋友介绍，拜了师傅。记得，从他收我为徒的那一天起，他说他　一不收师傅钱，二不收每月伙食费，只要我每天从清晨到傍晚，　帮他家扫地、挑水、看牛、种田、种菜，累得我好不疲倦。不　过，他偶有闲暇时，也教我如何拉锯、推刨、劈木头。说来也　怪，世上同样的木料，经他精雕细刻后，雕龙像龙，刻凤像凤，　且栩栩如生，令人称赞不已。他的座右铭是“师傅领进门，修行　在个人。学木工和学武术一样，看别人怎么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