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宗啊,我求你了,你回家吧!〃看着他那张倒霉的脸,我只觉得气闷。
〃绡绡,你跟我说实话……〃
〃叫我陈子绡!〃
〃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那天晚上过后,先是双魁,接着是你,你们都奇怪地病倒了!〃
这个家伙还没有傻透吗?
接着只见罗小宗煞白着一张脸:〃是不是下一个就要轮到我了?我也会莫名其妙病倒,然后和你一样因为心肾衰竭死去?〃
〃闭嘴!我还没有死!〃
真是气死我了,自从那天遇到鬼打墙之后,就这个白痴是唯一的受益者,他居然有脸跑到病怏怏的我面前说风凉话。
望着罗小宗小媳妇一般委屈的脸,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小宗,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没有别的选择了,因为我的身体越来越差,而见过那个箱子的,现在只剩下罗小宗了。
罗小宗听完了我的吩咐,非常积极地连跑带颠地走了,因为我最后加了一句话,〃这件事关心到你的生死!〃
哼哼哼,贪生怕死的罗小宗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安危,像驴一样卖命!
当天午夜十二点,尽管医生给我吃了安神的药,手机的铃声还是把我吵醒了。
奇怪的是,住同一间病房的另外两个病人却依旧酣睡。
〃喂?〃漆黑的房间里,我接起电话。
〃你等着我啊,我就快回来了!〃还是双魁!
这是第四天了吧?电话挂断之后,我又陷入了昏迷的状态,梦里有条黑色的蛇,吐着鲜红的舌头,正一点点吞噬我的生命。
失物(6)
哪想到我过分高估了罗小宗的智商,那个家伙居然一去不复返,再也没有来看过我。
而就在第五个晚上过去之后,我的手机没有电了。
送我来住院的是妈妈,她根本没有记得把充电器带过来。
〃妈,回家,帮我取充电器过来……〃我说话已经不利落了,虽然心中清醒得很,可是身体却显然跟不上我的思维。
〃绡绡啊!〃妈妈哭红了眼睛,〃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记得泡电话啊?〃
妈妈你真是误会我了,我这可是舍己为人的英雄行为啊,怎么能做如此理解?
可怜平时嘴巴伶俐的我,现在却只能张了张嘴,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天浑浑噩噩地过去,放学的时候老黄带着几个同学过来看我,他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围在我的病床前,好像要给我出大殡似的。
〃少奶奶啊,你怎么突然病成这样?〃老黄拉着我的手,做悲痛欲绝状,〃你和双魁真是感人啊,一个要死,另一个也不愿独活!〃
他以为我跟双魁是梁山伯和祝英台吗?我明明是被那个爱贪小便宜的女生拖下水的,你以为我愿意吗?
可是老黄的眼中,我只是痛苦地张了张嘴,没有力气说话,似乎更加印证了他八卦的想法。
老黄拉着我的手:〃少奶奶,你等着,我去和医生说说,把你搬到双魁的那间病房去,让你们能朝夕相对!〃
我被他气得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只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走,走,走!〃过了一会儿,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老黄终于领着我们班那帮同学呼呼啦啦走了,〃我们去楼上看看双魁去,还好在一个医院住院,不用再跑了!〃
他们一走,我只觉得一直遮在我头顶的人头迅速减少,空气一下清新很多。
老天啊,你可不要让他再来了,不然我估计都没有命再接电话!
时间一点点流逝,病房里的电子钟的数字在不断变换,终于,晚上十二点就要来了!
怎么办?今天是第六天了,可是我握着电池没电的手机,只觉得一筹莫展。
这个诅咒我已经搞清楚一点了,它是通过电话完成的。
如果进行到一半就中断的话,估计我和双魁都会没命!
安静的病房里只剩下其余两个病人匀称而缓慢的呼吸声,夜色如水,走廊上的一缕光芒正透过房门的玻璃撒到地面上。
〃铃……铃……〃一个遥远的电话铃声一下打断了我的思路,抬头看了一下电子钟:十二点整!
我费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摸到了房门外。
空旷的走廊上,白炽灯的光亮得晃眼,楼梯旁边正有一部绿色的IP卡电话没命地响着。
不知为什么,值夜班的护士正坐在走廊尽头低头看书,似乎根本没有听到电话的铃声。
我扶着墙,颤颤巍巍地走到那部电话前面,拿起了听筒。
〃喂?〃
〃明天我就到了!〃双魁的声音似乎很激动。
〃那就好,你要快点回来!〃
电话如前几次一样没有应答,又被挂断了,我放下话筒,虚弱地趴在电话机旁边。
明天吗?第七天,就是双魁回来的日子吗?
这个诅咒,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设的?
当晚我是被那个值夜班的护士背回病房的,我连动一动都很费力,全身都痛得难受,最后一帮医生赶过来给我会诊,只说是严重的心肾衰竭,现在已经影响到了呼吸系统。
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发展迅速的怪病。
我望着眼前不停晃动的医生的脸,只觉得很绝望,因为罗小宗再也没有来过。
当时怎么会想着把那么重要的事情拜托给他呢?真是一步错,步步错,难道我的这条小命就要断送在那个自闭症兼白痴的手中吗?
古人说过:死有重如泰山,有轻如鸿毛!如果这样稀里糊涂送了一条命,是不是比鸿毛还要轻一些?
失物(7)
第二天我是在神志不清中度过的。
我的老妈几乎要为我量体裁衣做寿衣了,而罗小宗他爸爸,也暗示着他在火葬场有认识的人,可以争取到头炉。
真是气死我了。
如果不是你养的那个宝贝儿子,我能变成这样吗?
本来那天我是打算孤注一掷,让罗小宗从双魁家里把那个皮箱拿过来,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把那个黄纸符烧了了事。
可是双魁家就在本市啊,他居然一去去了三天多,去国外拿东西也该赶回来了吧?
最后我伸着脖子足足等了一天,病房的大门开了又关,还是没有等到罗小宗那瘦弱的身影。
倒是等来了医生的病危通知书,和一大帮来和我告别的人。
一直到了晚上,闹哄哄的病房总算安静下来,妈妈陪在我身边,握着我的手,一直没有睡觉。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吧?我抬眼睛都费力,只有仔细地注意电话的声音。
或许今天我接了那个电话以后就会没命,可是死一个总比死两个好。
双魁,将来你身体好了,继续开心地吃零食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这个给你垫背的倒霉鬼呢?
渐渐的,黑暗降临,过了一会儿,护士给我吸了一会儿氧,又调了一下点滴的速度。
身边的一切声音都逐渐安静下来。
午夜就要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从空旷的走廊上又传来电话的声音。
我一下就睁开了眼睛,十二点整,正是召唤我赴死的电话。
妈妈趴在我的床头睡着了,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掀开被子爬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摸到房门外面。
那部绿色的IP电话,正叫着绝望的声音。
这么近,又如此远!
我一点点地扶着墙过去,接了它,一切就都结束了吗?
我的生命燃烧殆尽,双魁的灵魂则会寻找到自己的躯体,一命换一命,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那喧嚣的电话就在我面前,我伸手就要握住那金属做的话筒。
哪知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比我更快地接起了电话。
那是一只又白又长的手,一个穿着白色衣服、长发束在脑后的男人正站在我的对面,握着话筒,朝我笑了一下。
一张俊美的脸,眼波流转,正是出现在我梦中的奇怪男人。
〃电话,给我……〃这是我和双魁的命,怎么能被人打断?
〃喂?〃他居然对着话筒讲起话来,〃对,你回来吧,已经到门口了吗?那太好了!〃
说完,他把话筒放下,转身就走下了楼梯。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电话不是我一直在等的吗?如果是的话,他怎么能接到?明明别人都听不到铃声的。
生命似乎一点点地又回复到我的身体里,好像连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许多。我无力地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如此简单,诅咒就结束了吗?
可是如果结束的话,会出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就在我虚弱地靠在墙边发愣的时候,楼梯上突然传来一个人沉重的脚步声。
似乎有什么人,正在费力地一点点上楼。
感应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下,楼梯的拐角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这,就是诅咒的结果吗?用人命召唤来的鬼怪?
我屏住呼吸,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现在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希望它眼神不好使,能看不到我吧。
可是那个黑影的目标仿佛就是我,居然又一点点缓慢地上着台阶。
拐了弯以后,墙壁上看不到它的影子,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越来越近,终于在我耳边停下。
〃哇!〃我再也忍耐不住恐怖,失声叫了起来。
一只冰冷的手按在我的嘴上:〃绡绡,是我,你叫什么啊?〃
罗小宗,正穿着一身黑衣,神色慌张、面容憔悴地蹲在我的面前。
〃你,怎么会是你?〃我颤抖地指着他发白的脸,〃你上个楼,声音怎么那么大?〃
〃是这个啊!〃他说着指着身后的一个巨大的箱子,〃这个箱子好重啊,我使了全身力气才把它拎上来!〃
我突然又想起那个穿着白衣的奇怪男人:〃你上楼的时候,没有遇到什么人吗?〃
〃没有啊!〃罗小宗摊了一下双手,摇了摇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做梦?那个奇怪的男人只是我的幻觉?
那个棕色的箱子摆在我们面前,我突然又发现一件不对的事,那天我记得它明明是空的,怎么现在会这么沉?
我和罗小宗把箱子放倒在医院的走廊上,白炽灯下,箱子似乎比前两日所见有了一些变化。
似乎装了东西,牛皮的表面都被撑得鼓鼓的。
〃怎么会这样?我拿到它的时候明明很轻,往这里来的时候突然就变重了!〃
〃打开看看!〃
罗小宗在我的吩咐下,浑身颤抖着打开了箱子,一按开簧扣,棕色的盖子居然〃呼〃地一下就弹开了。
一个长发的女人,正蜷缩在箱子里。
失物(8)
。〃妈呀!〃罗小宗吓得后退两步,一下就坐在地上。
那应该是一个人的生灵吧?因为周围没有黑色的死气环绕!
我大着胆子凑过去看,只见那个女人眉眼都很熟悉,正皱着眉头,好像睡着了一般躺在那里。
这、这、居然是双魁!
我急忙伸手拍她的脸,〃双魁,你醒醒啊,快点起来!〃
双魁似乎也很虚弱地抬起了眼皮,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旁边抖得跟筛子一样的罗小宗。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你应该在这家医院的楼上住院才对!〃
〃我好像走了一段好长的路啊!〃双魁朝我笑了一下,〃那条路很黑,很冷,但是有你的声音,很温暖地陪在我的左右!〃
因为我每天都在用生命接着你的电话!
就在我欣喜若狂的时候,耳边却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楼上双魁的妈妈突然发现女儿不在床上了,叫了医院的护士正在帮忙找她。
而我的老妈,也迷迷糊糊地从病房里钻出来找失踪的我。
一阵人仰马翻之后,我和双魁双双被架回了各自的病房。
只有罗小宗留在走廊里,正低着脑袋在挨医生的训。
〃你说什么?你想找人聊天?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医院啊!你找的还是两个重病患,出了人命你担当得起吗?〃
罗小宗穿得跟古代的刺客一样,一身黑衣,沉默地眨着白痴的眼睛看着眼前神色严厉的医生。
大夫啊,你不要和他费口舌了,你说的话他一半都听